第1章 入京

　　

　　公元247年，宇文氏带领燕氏，谢氏，程氏，以及手下三十万兵马占领了大魏皇宫。历经7年内乱，大魏王朝，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末日帝国最终落下了帷幕。

　　时年，宇文氏登基为帝，改国号为梁，封燕氏燕王，谢氏晋王，程氏康王，其子孙后代可不降爵而袭。

　　现今大梁朝建立不过十余年，历经两代帝王，已经一扫前朝凋敝，初现盛世端倪。

　　高祖雄才大略，安定四野；今上高宗勤政爱民，广开言路，朝中清明，民生昌盛。

　　高宗二十五即位，定号元嘉。

　　元嘉三年，元后陈氏拼死诞下唯一的嫡子，便香消玉殒。高宗大恸，追封元后陈氏孝贤皇后，其子序列第五，赐名瑶，交由太后亲自抚养长大。

　　同年，燕王喜得一子，自请举府前去西北镇守。高宗不允，奈何燕王执意卫国，遂成行。

　　元嘉八年，西北燕王府。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你在哪儿？”乳娘顾氏焦急地在花园里寻找，一个不留神小世子又从她眼皮底下不见了，这已经是本月不知第几次了。若是有什么闪失，王妃那里可怎么交代。花园里翻了个遍也没找着，乳娘又急忙向水榭行去。

　　听着声音渐行渐远，花园中的一座假山后，悄悄探出一个小脑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如同星辰镶嵌在白玉一般的脸颊上，见到乳娘的身影已经看走远了，嘿嘿一笑，正准备蹑手蹑脚从假山中出来。

　　“澈儿，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威严的嗓音在他耳边炸开。原来那被叫做澈儿的孩子正是燕王世子燕殊澈。突然闻听父王的呵斥，燕殊澈“啊”地一惊，下意识地转身要逃，却一个不稳，眼看就要从假山上跌下来。

　　一双大手已经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放到了地上。

　　甫一落地，身前笼罩着燕王高大的阴影。燕殊澈大呼不好，被父王捉到可是逃不掉了。他咬咬牙，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是一副可怜巴巴的软糯表情。

　　燕殊澈乖巧地道：“父王，您今日怎么这么早回府？”

　　燕王皱着一双轩眉，本是准备责备他一通，看到他的笑靥心中又是一软。心中想着方才到府的圣旨，面露复杂的神色，弯身抚摸他的头：“澈儿，明日让你母妃带你去京城皇伯伯家玩儿，开心吗？”

　　燕殊澈闻听可以去向往已久的京城玩儿，方才的忐忑一下子就被丢到九霄云外，喜悦地扑到燕王的怀里：“太好啦！就知道爹爹没有忘记答应我的话。”

　　燕王看着眼前糯米团一样黏住他的儿子，分明方才还很怕他责备，转眼又高兴得抱着他的腿又是蹭又是转圈，他怎么有了一个这样的儿子，聪颖灵动，像……胆子却又那么大……呵，他牵动的嘴角浮起一丝温柔。

　　“奴婢将世子殿下弄丢了，请王爷责罚。”乳娘赶到花园里，见到燕王，赶紧上前蹲身行礼，埋着头，战战兢兢地等待着燕王降罪。

　　燕王道：“无妨，是澈儿淘气。”燕殊澈一见到乳娘，小嘴一瘪，又往燕王怀里钻了钻。

　　乳娘心头一松，复又恭谨地道：“王爷如果没什么事，可否让奴婢将世子殿下带到王妃那里去？王妃正差人寻世子爷。”

　　“嗯。”

　　乳娘伸手欲抱燕殊澈，谁知他小小的身子跟八爪鱼似的将燕王抓得更紧了：“我不要，父王带我过去好不好？”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期盼。

　　燕王本不欲答应，却不知话到嘴边，吐出一个好字。

　　燕王妃的语竹苑里头，下人纷纷蹲身行礼。通报过后，燕王妃从屋里迎了出来，上前服侍燕王进屋坐了。

　　燕王妃此人，出自京城御史姚家，是正经的高门闺秀，年纪不过二十如许，娥眉舒展，面容沉静，带着少女的清纯，又有少妇的秀雅端庄。

　　燕王妃微微一笑：“王爷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还将澈儿带了过来，我正寻他呢。”

　　语罢燕殊澈已经扑进了燕王妃怀中，兴奋地喊：“母妃！母妃！”

　　燕王端起桌上的茶轻抿，目光笼罩着水雾看不真切。

　　“刚接的到皇上御旨，今年的中秋，各王府需进京参宴。”

　　“那王爷此次会否一同回京？”燕王妃微笑着接过燕殊澈，任由他抱着撒欢。

　　“你带澈儿去就行，西北防务离不开本王，明日你就带着澈儿启程吧。”

　　燕王放下茶盏，“澈儿就留在这里，本王去书房处理公务。”言罢起身走了出去。

　　“是。”燕王妃起身低首行礼。

　　送走燕王，燕殊澈扒拉着燕王妃的衣袖，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母妃母妃，方才寻我是做什么啊？”

　　“倒还差点忘记了，”燕王妃抿唇一笑，吩咐身边的流翠道：“去把刚做好的珍珠糯米丸子端上来。你啊，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吗？”

　　芬芳甜香的珍珠糯米丸子端上桌，燕殊澈伸手就要去拿。燕王妃还没出声，旁边候着的流霞已经笑着制止：“殿下，这样做可不妥当。”

　　燕殊澈听到有人不让他吃点心，小小的眉头一皱，道：“为什么？”

　　“王妃不是说过，乖孩子都是用箸吃东西的，您怎么又给忘了？”流霞循循善诱，接着又道：“再说，明日就要进京去了，如果皇帝陛下和殿下们看见，岂非觉得世子殿下不是乖孩子？”

　　燕殊澈一听有理，拿起箸一本正经地道：“本殿下是乖孩子，当然会用箸吃东西。这样可以吃了吧。”

　　燕王妃笑看着燕殊澈和流霞理论，这个孩子古灵精怪，最是有一套理论，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翌日一早，燕王妃带着小世子，由五百精骑护送去往了大梁京城金陵。

　　大梁官道广阔平整，饶是如此燕王府一行人也走了近一个月。到了金陵城，直奔燕王府。

　　燕王初封之时在京城也赐了府邸，就坐落在金陵河南岸的乌衣巷中。乌衣巷乃是金陵城中最为繁华的区域，盖因居住在这里的都是高门显贵，且离宫门仅一街之隔，早起上朝也免于徒步过远。可见燕王府圣眷深厚。□□皇帝当日封赏老燕王之时，曾当着满朝文武说过，燕王乃孤之左膀右臂，我大梁之中流砥柱，卿在君侧，君心可安。如此倚重无出其右。

　　如今，距离燕王自请镇守西北已经五年有余了。

　　王府的大队人马沿着官道从西侧武定门入城，护卫上前出示了燕王府的腰牌，守城的官兵忙毕恭毕敬地让行。

　　金陵城果然繁华，燕殊澈还是第一次正经地触摸这座雄伟的都城。他刚出生不久，就随父王迁往了西北。西北苦寒之地，常年入目都是风沙漫天，城池的建筑都以宽阔高大为主，不及京城雕栏画柱，飞檐斗拱，华美中不失大气，精巧中不失威严。他时常听府里从京中带来的世仆说起金陵城如何如何好，心向往之，一直央求着父王能带他去京城玩儿，如今可算实现了。

　　燕殊澈坐在马车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在马车中坐了大半个月他已经要闷出病来了，忍不住伸出小手掀起车帘的一角，贴过小脸偷偷向外看。

　　道路两边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都在对着他家车队指指点点，将他吓了一跳，又仔细一听。

　　“我说，这是哪位大人的家眷入城啊，前后都是士兵护着，吓死个人咧！”

　　“这恐怕是哪位将军大人府上吧，也只有将军才配有这样的阵势啊！”

　　又一个人道：“我呸，哪位将军有这种威风，你们仔细瞧瞧，那是燕王府的燕卫！看见那小将军的铠甲没？只有燕卫才能穿的制式！”

　　旁边的众人纷纷去瞧，那身铠甲果然与平常所见兵士的不同，纷纷对方才发言那人刮目相看。

　　方才发言那人脸上浮现得意的神色，又道：“也不怪你们认不出，燕王爷已经自请去西北镇守好些年啦！”

　　一人又道：“还是兄台见多识广，想必这次进京的是燕王爷的家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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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殊澈心道，原来父王这么有名啊！还待去看，就被流霞给抱离了车窗。

　　“世子殿下，车中朝外窥视是不可以的，万一被外面的人瞧见就不好了。”流霞轻声道。

　　就知道母妃不会放任不管，定会让流霞来管着自己，这样一点也不好玩，燕殊澈鼓起腮帮子。又转念一想，反正以后还能自己偷偷溜出去，到时候想怎么玩怎么玩，这样一想眼睛又弯了起来。

　　马车稳稳地停在乌衣巷的燕王府门前，管家云叔已经带着奴仆列队迎接。

　　燕王妃将世子交给一旁的乳母，领着一众人等进了府中。虽然好几年没有居住，但府中并没有陈旧的气息，时令花卉争妍夺艳，草木都修剪得郁郁青青，仿佛主人从没离开过。

　　燕殊澈趴在乳母怀中，一会儿看看云叔脸上的沟壑，一会儿看看水池里的鱼儿，对这个“新家”感到兴味盎然。

　　嗯，比起西北的那个家好看多啦，那里的花园没有这么大，也没有这么多看上去奇奇怪怪的花草，这下可以有好多地方可以玩，可惜父王不在……不知道皇伯伯家里是不是也这么好看，燕殊澈一边掰着手指比划，一边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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