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真的没钱
阿肃本就不想做赔本地买卖，既然他想要的是郁宁，那她可以还给他，可是太轻易让他得到，那可不是阿肃的风格。
陆湛明的目光幽幽地望来，一双漆黑的眼眸显得若有所思，透着一股子莫测高深之色，令人难以捉摸。
他冷声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答应你的要求？”
“凭你对郁宁的喜欢啊！”阿肃挺起了身来，揉了揉脖子，这男人的力气果然大，“凭我能让郁宁忘了她对你的仇恨，和你重新开始。”
阿肃没有说谎，她有的是法子可以销毁了郁宁对他的仇恨，甚至可以让郁宁爱上陆湛明。
但阿肃根本不可能帮他，看他爱而不得、失去挚爱的模样是多么痛快啊！
陆湛明没有回话，他显然不信，眼前的女人诡计多端，他不得不防备。
阿肃也不理睬他眼里的狐疑之色，只是得意地笑着说：“如果你不答应，那大可杀了我，反正我死了，郁宁也活不成。”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她又没有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什么要求？”
陆湛明还是妥协了，所有事关郁宁的事情上，他总是那么失败。
“不难，我只要张老道的那根金簪。”
是不难，金簪就在陆湛明的怀中，他一直认为这不是凡间之物，也料定了阿肃回来偷取，便随身携带了。
陆湛明将金簪交到阿肃的手中，又不放心地拉住阿肃的手腕，冷声叮嘱道：“不要伤到她！”
“好。”阿肃敷衍地答道，她比谁都希望郁宁活着。
她一手拿着金簪，一手掐着口诀，紧闭双眼，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叨着什么来去自如，眉头一皱，一道白光闪过……
“哈哈哈哈，我逃出来了。”阿肃仰天大笑，甚至都没注意到身边的场景。
“是吗？”陆湛明推开房门一把拽住院中的阿肃拉进怀里，这个女人果然这般狡黠。
刚刚阿肃的消失，他心头一紧，以为好不容易重逢的郁宁又一次消失了，哪知道这个女人如此愚蠢，道行低贱，竟只是来到了院中。
阿肃被吓了一跳，这金簪怎么不灵呢？
下一刻又暗自咒骂真是愚蠢，忘记念叨所去之处，金簪自然将她带回在这方寸之间。
她在陆湛明的怀中挣扎，努力将金簪藏于身后，可陆湛明却死死不放，双手将她抱得更紧了，他不敢想若是放开了的后果。
“放手。”
“不放。还我郁宁。”
阿肃气急了，用力咬着陆湛明的肩膀，她牙尖嘴利的，可任凭鲜血直流，陆湛明都没有丝毫动摇。
若是今天被束缚住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她的计划可不能落空，于是阿肃心生一计，她垫脚直勾勾地再次糊上陆湛明的双唇，她一边糊着一边紧闭双眼，心中默念青州，来去自如去青州。
下一刻竟真的挣脱出他的怀抱，来到了青州城门外。
青州本是大成国的边界小城，即使现在陆湛明从天渊赶来，也得要个五六天，等他来正好能喝上热乎的心头血。
阿肃知道自己逃不过，她手中还有寻音玉镯，陆湛明既然知晓这玉镯的能力就自然会找到她，可她根本也没想躲。
现在只要找到云载和那个傻哥哥就行了。
之前让那个傻哥哥找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可阿肃没想到，这青州如此之大，整个小城都在山水之间，这该如何去找人啊！
早知道就不让来青州了，去师傅在的丰城多好，那里她熟。
阿肃此时也不管许多，既然逃出来了，就得自由自在的先快活几天，该吃吃该喝喝，到时候再被抓回去要杀要剐也都不枉此生了。
青州第一酒楼？
阿肃抬头看向这面前的三层小楼，如此华丽辉煌，说是宫殿都差不多了，灯火通明，很是繁华，里面的饭菜应该也是天下美味吧。
还好陆湛明从不曾虐待过她，她身上的衣服首饰也无不华美精致，哪怕现在身无分文，此时大摇大摆地进去，也没有人阻拦。
人靠衣裳马靠鞍，既是这青州第一酒楼，那跑堂的小二都是极具眼力见的人，瞧着阿肃这副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可若是再过一个时辰，这跑堂的白小二就得懊悔自己识人不清，做亏本买卖了。
“我真的没钱，不骗你，要不你看这金簪可以吗？”
一阵风卷残云，十人的大桌上，三十八道精致菜肴，全部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阿肃满意地摸了摸自己吃撑了的圆滚滚的肚皮，这青州第一酒楼果然是名不虚传，菜品俱佳，真是人间美味。
白小二除了目瞪口呆就是连连跺脚，嘴上骂骂咧咧的，却也是不断骂着自己愚蠢，他焦急地说道：“姑奶奶啊姑奶奶，你一个人要是吃个七道八道也就算了，我就替你垫下了，这三十八道菜，你点的菜菜名贵，价值千金，这一只金簪哪里够啊。”
跑堂白小二连忙请来掌柜，这种局面他未曾见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阿肃手中的金簪名贵不假，但比起这些菜却不值一提。
白小二委屈地指着阿肃说道：“掌柜的你看，这姑娘长得如此貌美贵气，却吃白食，还吃了那么多，可是我一辈子的工钱啊！”
掌柜的进来后，看到一桌子空荡荡的盘子，首先问道的是：“姑娘，这些全都是你一个人吃的？”
吓死人啊吓死人，这普通的一个壮汉最多也就只能吃二十道菜，这面前的姑娘看上去羸弱不堪竟然真的能吃完这些吗？
“是的，都是我吃的。”阿肃自豪地回道。
阿肃心想，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才哪跟哪啊。
她饿的时候太多了，一看到食物就不忍心浪费，所以才全吃干净的，这可是自古以来流传的传统美德。
“姑娘没钱可让家人来送。”掌柜的果然就是掌柜的，看着阿肃身上穿着不凡就知道应该是哪家的贵小姐偷溜出来了。
阿肃也不忍心为难，吃饭给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将外衣、珠钗、金簪、连带手中的那只玉镯脱下，有些羞涩的开口：“我家人都死了，只有一个哥哥，他在青州，可我还没找到他。我身上只有这些了，你看够不够。”
掌柜的名叫封德源，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自小就在这酒楼长大，来来往往见过无数的贵客，可从没见过一个如花似玉的贵小姐竟然将衣物都脱了来垫饭钱，这传出去如何是好？
他拉着白小二赶紧转过头，不去看阿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使了个眼色让白小二去找人，又低头对着身后的阿肃，安抚着说道：“小姐先坐，快将外衣穿上，脱衣服可使不得。”
“吃饭给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现在身上没钱，要不我先赊账，过段时间我找到哥哥了，再来还你饭钱，如此可行？”阿肃好声好气地询问着，她自知理亏，但看样子这酒楼应该不收女子衣物。
“不急不急，小姐看样子是没吃过苦的贵人，敢问从何处前来啊？”封德源背对着阿肃问道。
阿肃一边穿衣一边回答：“我从天渊太子府的别院中来的。”她倒是答得干脆利落，却把封德源吓了一跳。
青州本是大成国封地，但八个月前的新春，大成国被屠，如今已经沦为天渊掌管了，若是眼前的女子从天渊太子府出来，那这酒楼恐怕有危机。
“姑娘贵姓？”问清楚了来头，才好做处理。
“不贵不贵，我叫……”阿肃刚想说她叫阿肃，可一想，如今没几个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还是不要轻易暴露身份为好。
但她也不能说她叫郁宁，郁是皇姓，若是这掌柜的是个忠心爱国的，愣是要劝阿肃复国怎么办？
若这掌柜的不是个忠心耿耿的，谄媚地将她抓住交出去领功，那这不是自投罗网，白折腾了。
左思右想都不行，干脆就胡乱编个，“我姓丁。目不识丁的丁。”
丁？
封德源仔仔细细地回想，青州没有姓丁的权贵，大成国也没有，难道是天渊国丁国老家的千金？
丁国老是天渊皇帝的恩师，如此说来，倒是说得通了。
见阿肃将外衣都穿上了，封德源才转身看下阿肃，他看上去有些惆怅，踌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丁姑娘你先坐，我先去给你准备点茶点，你刚吃了那么多怕是要不消化了。”
这鱼翅爆肚都是小事，偶尔吃吃倒也无妨，关键是那一整只的烤乳猪，足足有五斤重，又是油腻之物，一个姑娘家的全都吃下去了，这哪能消化得了。
“好。”阿肃心里突然觉得暖洋洋的，她吃了那么多东西没给钱，掌柜的竟然都不怪她，好人有好报，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这掌柜的。
“掌柜的你叫什么？日后我会报答你的。”
“不敢不敢，无需姑娘报答。我叫封德源，姑娘叫我老封就行。”封德源哪敢奢求这姑娘报答，他只想快快将她送走，青州如今不是个太平之地，这酒楼也不想多惹是非。
“你姓封？大成国第一首富封家和你有什么关系？”阿肃疑问道。
“我是封家的家仆，这青州第一酒楼便是封家的产业。”封德源如实答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阿肃见封德源离开，立马藏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
她想起来了，之前看司命的命簿时看过，封家家大业大，大成，天渊，小月遍布生意，除了酒楼，衣食住行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即使大成国破，可生意人毕竟是生意人，改朝换代也依旧存在。
“你就是吃饱饭不给钱的天渊国丁国老之女？”亮着嗓门说话的是个骄纵明媚的少女，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
“我可没说是丁国老之女，我只是姓丁。”阿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才没说自己是什么权贵之女，那掌柜的和小二看错了、想多了，那可不能怪她。
少女也不理阿肃的解释，反而笑嘻嘻地问道：“听说你吃了三十八道名菜和一整头猪？”特别是加重了后面四个字的声音。
这话阿肃真没法接，传出去多丢脸啊！
阿肃昂着头，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那是小乳猪，才五斤多，应该算不得一整头。”
“哈哈哈哈，你竟然真的能吃一头猪？”少女完全不听阿肃的解释，她在乎的是阿肃能吃一头猪的事实，直到她笑得越发大声开怀。
她眉眼弯弯，眼中好像带着星星一般闪亮，眼里的笑意也更深了，她拍了拍胸脯爽快地说道：“我叫封萋萋，你叫什么？”
“丁宝！”
“不要对我说谎，我知道你这是假名，告诉我你的真名？我想跟你做朋友。”封萋萋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很好看，没见到她之前，封萋萋还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可见到她之后，她认输了。
不过这种皮囊相貌她也不在乎。
“阿肃。”她不明白封萋萋口中所谓的朋友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眼前的女人一点坏意都没有，便追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做朋友？”
“无竹使人俗，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就凭你一个人吃了一整头猪，我就得认你做朋友！”封萋萋笑得身子都在抖，她可太久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三斤四两五花肉，五斤六两壮胆酒，七斤八两不回头，横刀立马行九州。看来你也是美食行业的佼佼者。”阿肃笑道。
“阿肃，你知不知道这青州第一酒楼里的烤乳猪那可都是真材实料，里面除了猪肉还夹杂了很多秘制用料，哪怕是个青壮男子都吃不下的。在你之前，有那么大的胃口，能吃完一整头猪的人，那可是我——封萋萋！”封萋萋得意地将自己的名号说得很是响亮。
看来，能吃一整头猪的事很让她引以为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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