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饕餮姑娘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还没到半天时间，整个青州都知道除了封家二小姐封萋萋还有一个名叫阿肃的姑娘吃了一整头乳猪，大胃王的称号很快便在这个小城里传播开来。
阿肃扶着头感叹着，这二小姐挺虎的啊！
原以为她有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若是当年及时下凡投胎，那此时阿肃应该就是她的长姐封清了，果然跟封萋萋一起生活，那也只能是封家这种首富，寻常人家哪里能经历的了这两个饕餮一般的姑娘啊！
封萋萋将阿肃带回青州封家，阿肃瞧着封家里面一片冷清，也没有什么人气的样子，不免好奇地问道：“对了，你姐姐封清呢？”
“你怎么知道我姐姐叫封清？”封萋萋狐疑地打量起阿肃，有些戒备。
封家大小姐出生后一直呆呆傻傻的，似是没有三魂七魄一般，很快便早夭了，连姓名都没来得及取，只是封家太爷可怜幼女，非要取个名入了族谱，才在墓碑上刻了封清二字。
这件事情，除了她就只有家中的几位长辈知道，其他人是一概不知的，阿肃又是如何知道的？
阿肃真是要仰头长叹无数次，她愚蠢啊，她没投胎，那封清就是个没有魂魄的人，此时不是死了就是没存在。
慌乱中随便找了个由头，勉强地解释道：“我以前是康宁公主的好朋友，曾听她和建安王说起过。”
“建安王调查过封家？”封萋萋收起眼中的狐疑反而有些淡淡的忧伤。
阿肃以为封萋萋是担心自家财力引得国主猜测，便连声安慰道：“你知道的，你们封家这么有钱，皇帝难免会不放心，调查得仔细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么长时间了，肯定知道是你家世清白啊。况且，这大成国都已经灭了，你又何必在乎呢！”
阿肃看着封萋萋瘫坐在椅子上，有些低落，她说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安慰到她，便换个思路，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喜欢建安王吧？”
封萋萋不说话，但她耸着肩和羞红的脸已经表明了她心中所想。
“啧啧啧，你怎么这般想不开，会喜欢他那个傻大个啊？”阿肃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封萋萋，好好的姑娘，年纪轻轻的，也没个三弊五缺的，怎么就眼睛瞎了呢？
封萋萋听阿肃这般说，倒有些生气，她别过头说道：“建安王那可是少年英雄，徒手杀过虎，带兵平过乱，而且相貌堂堂，威武不凡。”
“可云载那样才叫相貌堂堂吧？”阿肃觉得除了陆湛明就数云载最好看了，她那哥哥跟好看沾不上关系吧！
郁宁和建安王虽然是双生子，长相却天差地别，郁宁属于温柔端庄，站在那就像幅画一般。
而郁安却是剑眉星目，长相粗犷，一看就像是个没脑子的武夫。
“你才是眼光有问题！云载那副白面书生相哪里比得上建安王威猛健硕！”封萋萋那可是建安王的忠实小迷妹，她就喜欢这般武功高强，英勇的男子。
况且，她对郁安一见钟情，更是愿意为了他，努力将自己变得好看。
虽然云载武功也厉害，但封萋萋就是不喜欢他那书生气的长相，白白净净，那双大眼睛对谁都是笑意弯弯的，看上去那方面就不太行。
就这样，阿肃跟封萋萋为了建安王和云载谁更帅气好看争论了整整一下午，直到饭菜上了，才肯作罢。
“先吃，先吃。”
“也好，也好。”
两人双双落座，看着面前的一桌子菜品，又跟刚才的争吵不存在一般，相互客气地给对方夹菜，讨论哪个菜更好吃。
“萋萋，听说今日有个姑娘在青州第一酒楼吃了整头猪。”人还没到，话先到，阿肃听这声音感觉无比熟悉。
她抬头往屋外张望着，竟然真的是那傻子哥哥，身边还有云载。
还好他们都平安无事，不过应对他们俩，还是得靠郁宁。
阿肃咽下最后一口五花肉，她知道这天到了，她该给郁宁几天快乐的生活了，因为这一次也是郁宁和她的哥哥、她的云公子相聚的最后机会。
阿肃闭眼，掐了个口诀，很快郁宁的意识便回来了。
她没有骗陆湛明，她有那个本事，但让陆湛明彻底得到郁宁之前，她要让郁宁开心几天，这样才会让她的良心好受一点。
毕竟，她只是良心坏，不是没有良心。
郁宁有些懵，刚才还在妆台前，合欢正在给她梳洗打扮，怎么现在却坐在了饭桌前，手中还拿着这么多油腻肉食，眼前的女子又是何人？
她放下左手的烧鸡，右手的把子肉，又将嘴里还未嚼烂的五花肉吐了出来，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才向郁安的怀中跑去。
郁安也是呆呆地站在门外，他来青州已有三月，一路上艰险万分，郁宁又是如何做到孤身一人来到青州，还跟封萋萋坐在了一起。
他不断地揉揉眼，生怕自己看花了，一旁的云载也是一样，万分不敢相信。
直到怀中的郁宁哭啼啼地叫道：“哥哥，我好想你！”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沁出，将郁安的胸膛弄湿一片。
“哥哥？”封萋萋一脸黑线，敢情这姐妹就没跟她交过底，她竟然是建安王的妹妹，那刚才还跟她争论不休，这是在试探她对她哥哥的情谊吗？
还好刚才咬死了建安王最帅，以后再好好哄哄她，那她岂不是有机会做她嫂子了！
封萋萋想到这又忍不住捂着嘴自顾自地笑了。
郁安看着封萋萋的小眼睛咕溜溜地转，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馊主意了，连忙开口：“这可是我大成国最尊贵的康宁公主，也是我郁安最疼爱的亲妹妹郁宁，你以后也得给我多加照顾。”
“是是是。”封萋萋连忙龇着牙应承，别说多加照顾了，封萋萋此时已经下了决心，定要让她餐餐加只猪，还要做她最好的姐妹，再进阶成为她的嫂子。
云载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仨说笑，此时的双手也不知所措地颤抖，他想伸手摸摸她的长发，想喊喊她的闺名，但碍于众人又忍住了。
“云载。”
郁宁轻声细语的两个字让云载百感交集。
他看向好兄弟怀中的可人儿，这个姑娘是他的梦里人，他们三从小在一起长大，他对郁宁一直有着不一般的情愫，郁宁也是。
可如今国破家亡，他们的前路注定崎岖坎坷。
郁宁又扑进云载的怀里，她清醒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再想他。
阿肃也颇为仁慈，将郁宁脑中与陆湛明的一切都抹去，所以郁宁此刻还不知道大成国破。
“宁儿。”云载本是碍于男女之防，不敢抱紧的双手此刻也忍不住内心的悸动，将郁宁整个环抱住。
真真切切地拥抱着她竟然是这般温暖与安心。
“妹妹，你怎么来的青州？”郁安问道。
郁宁不理解，她不是在皇城吗？怎么会来青州？便说道：“这里是青州吗？我只记得今日是正月初七，我正在妆台前梳洗打扮，晚点不是要去青明山祭拜吗？”
正月初七？
郁安和云载相视一望，如今已经是八月十一了。
“云载，你先出来。”一脸严肃的郁安意识到了事情开始有些不可控了。
封萋萋看着郁安如此严肃的模样更是心生爱意，果然她看中的男人就是如此帅气，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了帝王之相。
“妹妹，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封萋萋殷勤地拔了个大鸡腿子塞在郁宁的手中，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讨好她了。
此刻封萋萋笑脸相对，早就不再追究为什么骗她一会儿姓丁，一会儿又叫阿肃了，她知道的是只要讨好了郁宁，建安王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的。
“我应该比你还大一些年岁。”手拿大鸡腿的郁宁无比哑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面前这个憨傻的姑娘又为何面色如此怪异。
封萋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她坚持道：“没事没事，你就当我比你大，你叫我姐姐就行。”
见封萋萋如此坚持要做姐姐，郁宁也不再推脱，便默认她的行为。
与此同时，云载和郁安满脸愁容，最终还是郁安先开口，他清了清嗓子：“云大哥，她忘了也好，我只想让她开心地过完下辈子，国仇家恨与她无关。”
“嗯。”
云载又何尝不是这样考虑的，国仇家恨得担子太沉重了，宁儿那么温柔美好，她不该有这般痛苦的记忆。
他抬头望了望天，长叹一口气，说道：“只要她开心，什么都不重要了。”
云府上下九十八口人全部死于陆湛明刀下，当日黄将军生辰上陆湛明不杀他，无非是为了引出郁安和威胁郁宁，云载有恨，可恨意滔天又如何，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报不了仇。
大丈夫能屈能伸，卧薪尝胆再怎么苦他都能接受，被世人不理解唾骂他也不怕，可当郁安告诉他，宁儿为了他们委身于陆湛明时，他后悔了。
她为了复国能忍，他们又为何不行。
来青州本是阿肃随口一说，却阴差阳错地让他二人以为是郁宁的计谋，这里是封家发达地，有钱自然好招兵买马，而封家又得萧家恩惠，自然愿意报答。
云载想，也许忘了就是上天对郁宁的恩赐吧！
“忘了好，忘了好，宁儿那么善良，就应该快意余生！”
“是啊，那好兄弟，你还娶我妹妹吗？”郁安试探地问道。
这世道，女子清白为顶要紧的事情，如果云载不愿意，他也不会责怪，到时候就以他看不上云载做他妹夫，想要郁宁陪他游历江湖，行踏河山为由带妹妹走，天大地大，何处不可为家。
云载有些恼，他怒声道：“我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在你口中有些变味？我知道你担忧什么，可宁儿那么好，清白根本不重要，我要的是宁儿这个人，不是那些禁锢她的东西。”
他可以为郁宁做的事情不比她这个哥哥少，对郁宁的爱意更是深厚，怎么可能会被这小小世俗给枷锁上了。
“那好，下月初七如何？那天是个好日子，宜嫁娶。”郁安瞧了瞧年历上的黄道吉日说道。
“不行不行，四天后吧，八月十五中秋是个团圆的好日子。”云载笑道，“可是在那之前，我得先准备准备，宁儿重规矩，这终身大事可不得马虎，该有的可都不能落下。”
郁安想着妹妹既然不记得，那便不能太操办，万一她问起了，也不好交代，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们亲事早已经定下来，便一切从简，该准备的准备，但是也不要麻烦，太繁杂了会让妹妹生疑。”
“也是，不过三书六礼是必须要有的，这聘书由我亲自来写，礼书就由你来确定，至于那迎书便由我姨母来写，你看如何？”云载考虑得周到，将所有的事情，该体面办的一个也不能落下。
迎书就等于确定了郁宁是他云载的妻子，一般都由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写。
只是如今大成皇帝惨死，他一家被屠，只有封家主母才算得上长辈了。
“嗯，你考虑得仔细，就这样吧。”郁安欣然同意，他知道云载考虑的是什么，不让妹妹疑心的话，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妥善做好。
两人越说越兴奋，恨不得将那天的流程全都写下。
先宽慰着郁宁去休息后，又指使着封萋萋去给他们温一壶酒，他俩今晚必须要把这婚事所有的流程都一一敲定下来，该买的东西一个也不能落下。
就这样，他二人在房内拿起纸笔商讨了一夜，将准备的流程，该买的东西，合不合规矩对了又对，没问题了才一一誊写到纸张上。
而后时间充裕，又不知怎地争论起了谁对郁宁更好的事情，没个止头。
而封萋萋则好一番收拾，将最好的厢房拿出来安顿郁宁，这可是她意中人心尖尖上的亲妹妹，以后那便是她封萋萋的亲妹妹，只要有她在，保证不让人来欺负她。
毕竟，她已经立志要做郁宁的好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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