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从前:沈清接旨
尚沩不再去理沈清,这样的感觉让他感到不安,他不喜欢自己被情绪左右。
假装没看到沈清,尚沩也练着武,或是时不时看看士兵们的动作,是否规范,是否有进步。
沈清也没进去,只是趴在门口看着,毕竟三年前的事让尚沩那么抵触他,他也不想凑上去惹人讨厌。
只是看着就好了。
沈清苦笑。
自己这样的心思,怕是一辈子也见不着光的。
不知道何时开始,沈清变得爱胡思乱想,情绪也很敏感。他也不喜欢自己这样,他可是小皇子,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的,可他就是忍不住,一切都像是自然的融入骨子里去了。
沈清愣是站了两个时辰,有时候也会撒着娇抱怨脚酸,后来发现身边只有一个马公公后就很少再说话了。
结束了。
尚沩已经见着门口的沈清,皱眉寻思,他怎么还不走。
他脑子蠢笨,不懂心计把戏,只会直来直往,他看不出沈清为什么会那么执着。
很矛盾的。
他一边在想着沈清只是带有目的接近,他的情绪不该随便被沈清左右。一边又在想着如果只是目的使然,又怎么坚持的那么久?
尚沩淡然的性子让他很难交到朋友,就连和他最好的苏系在三年前都为了沈清和他吵了一架,骂他没有心,竟然让小皇子那样难过。从此两人就如同仇人一般,每次见面必然眼红。
可苏系又怎么知道,三年前他也探出过真心,曾经他也真的把沈清当做弟弟来看待,可那点小小的怜爱刚冒了头,就被残忍斩断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尚沩怎么敢再对沈清好?
尚沩拉上马,朝门口走去。
离沈清越近,他反而更镇定冷淡,脑中几乎不用思考就能想到沈清一会儿会怎样的上前来。
尚沩摸着疾风的鬃毛,再抬头时,沈清却已经不见了。
出乎意料的。尚沩有些惊讶,却没有多想,见沈清不在了,尚沩反而感到一阵轻松。
尚沩翻身上马,一拉缰绳,疾声嘶叫一声,奔了出去。
疾声跑得很快,尚沩也没往旁边看,他没想到的是,沈清就躲在外头的树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竟然也感到一阵满足。
望了半晌,一阵敲锣打鼓的喧闹声打断沈清发散的思绪。
转头看向不远处,街道已经被围了个满,沈清好奇的小心思被勾起,走上前去。
“苏将军!”
“苏将军打了胜仗回来啦!”
“苏将军好帅啊……”
沈清身体娇小,三两下就穿过人群,钻到了前方。
定睛一看,沈清才发现,这骑着骏马穿着一身戎装朝前走来的男子正是三年前与自己要好的苏系。
沈清不自觉的轻呼出声:“苏系哥!”
声音算不上大,却也算不上小,周围的人都听了个清楚,纷纷回头来看他,尤其是一些女子,眼露凶狠之意。
沈清瑟缩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举动。
再次遥遥望去,苏系此时应该到及冠之年,人长的越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面相让很多女子为他痴狂。
眼看着苏系快来到眼前了,沈清准备悄悄退出。
至于叙旧什么的……
还是改天再登门拜访吧,现在有些不太合适。
沈清默默缩起了肩膀,后撤了一步。
“清儿!”
沈清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还没抬头去看,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刻,自己的手臂便被抓住了。
沈清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抬眼去看,就见到苏系那张俊脸正对着自己笑,一双桃花眼微弯,红润的唇动了动。
“还记得我吗?”
沈清点了点头,敏感地感受到周身投来的许多眼神,浑身发毛。
苏系察觉到沈清的不自在,对周围的百姓道:“都散了吧。”
说完,就将沈清拉到一旁,很快的,两人就离开了街道,独留围观的人在原地躁动。
“苏系哥。”沈清叫了一声,苏系扭头去看,见周围人不多后松开了沈清的手。
“抱歉小皇子,臣刚刚见您在人群里,怕您介意被发现,就喊了您清儿。”
说完,苏系就低下了头,一副要打要杀随你便的姿态。
沈清倒是没在意这样的小事,看见苏系这样胆小可怜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苏系抬起头来,俨然没有了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轻笑道:“小皇子去我那儿坐坐吗?”
沈清点点头道:“好啊。”
两人一起并肩走,路上东聊聊西聊聊,沈清三年里就呆在山上,与世隔绝。于是苏系便给他讲讲八卦,逗的沈清笑得直发颤。
有来有往的,沈清也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苏系讲讲师门中趣事。
苏系倒是没多做评价,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沈清。
半路上,不知怎么回事的,苏系和沈清倒是靠得越来越近了。
这已经是沈清第三次感觉到苏系的手擦过自己的手。
沈清微微皱眉,心想周围也太挤了,默默往右撤了一步。
沈清没注意到的是,苏系低头看着他眼眸快速的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但随后又消失了个干净。
苏系的府邸不远,就坐落在京城中央,上好的地段。
府中的下人见将军回来了,都凑上前去。
“这是小皇子,来我这儿坐坐。你们去烧饭吧,做些好的,招待招待小皇子。”
领着沈清来到屋内,苏系亲自沏了茶给沈清。
沈清知道的事情少,每每词穷时都是苏系接过了话题,两个话痨在一起倒也聊了一个时辰,直到沈清离去双方都有些意犹未尽。
沈清回了清正宫,一天下来心情舒畅,晚上取了自己的药囊出来,闲心逸致的整理着草药。
一连几天,沈清还是照常一样去见见尚沩,但两人都没说过话,只是一个看着,一个装作不知道。
沈清不敢去打搅尚沩,尚沩也不愿意去招惹沈清。
一来二去,两人也形成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
“陈公公,清儿这些天都去哪儿了?见了什么人?”
沈辞毅拿起杯子喝茶,悠悠然地问道。
陈公公面色平静,回道:“启禀陛下,距奴这些天的观察,奴发现,小皇子这些天都是去同一个地方,见同一个人,奴估计,那人就是小皇子的心上人了。”
“哦?”沈辞毅眉尾一挑,赶忙又问:“是谁?”
“是尚沩尚公子。”
沈辞毅前一秒还在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中,后一秒就被临头泼了一盆冷水,他抬头去看陈公公的表情,平静得像是没发生什么似的。
尚沩、尚公子……
这他再清楚不过了,尚家的人呐……
沈辞毅双手交握抵住额头,一颗心沉重极了。
一个车骑将军……一个男子!
沈辞毅静了半晌,才沉声道:“你先出去罢。”
陈公公应声而退,留下沈辞毅一个人自己静静。
他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这让他怎么不生气。早听闻断袖之交、龙阳之好,可他没想到这一切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沈辞毅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应该不择手段的断了沈清的念头,可他又怕,怕沈清真的会恨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恨一辈子。
拆开吗……?自己这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去补偿的呢,一辈子,沈清总会原谅他的。
沈辞毅已经就要下定决心了,这时秦月疏闯了进来。
“沈辞毅,我告诉你,你别想那些棒打鸳鸯的事!”秦月疏眼眶也红了,“你要是敢那样做,我秦月疏,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
见秦月疏哭了,沈辞毅那还敢打这样的念头,满心满眼的都是秦月疏,匆忙上前去安慰。
“好了好了,不哭,是朕混蛋了,竟然起了这种念头。”沈辞毅说完就要在自己脸上打个耳光。
秦月疏赶紧拦住了他,道:“我们亏欠了清儿这么多,当初说好了要宠他一辈子,让他当个无忧无虑的小皇子,可现在,他不过就是喜欢上了一个男子罢了,你就要害他忧虑一生吗?”
沈辞毅心口一酸,那些不愿再提起记忆出现。
是啊,当初沈清被敌国奸细绑去,折磨了整整一个月,回来时都不成样子了,浑身是伤,腰间还被剔了肉刻了个印记,那时,他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啊。
再次醒来后,沈清便忘记了那段痛苦的记忆,沈辞毅和秦月疏也乐得如此,两人在悔恨中立下要宠沈清一辈子的誓言。
可如今呢,沈辞毅差点又要犯下大错。
沈辞毅的眼眶也红了,将秦月疏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喃喃道:“朕错了,朕不该如此……”
当天晚上,沈辞毅当机立断,抬笔写下圣旨。
——
这天,沈清没能去校场,估计一会也鲜少有时间去了。
父皇召了他去上早朝。
五更上朝,臣子们寅时就得在外等着,这一来,沈清又得早一个时辰起床。
沈清困的睁不开眼睛,被迷迷糊糊的送到午门,在睡意面前,他一点胜利的几率都没有,就连站着都睡着了。
尚沩身为武将,和沈清站的是不同的方阵。尚沩站在沈清的左下角,见沈清一直点着头在睡觉,心里好笑,难得的涌现出一股柔软。
大钟敲响,沈清被惊醒,慌张的迈出步伐。
“皇上驾到!”一声嘹亮尖细的声音响起,响彻堂内。
众臣跪下,齐声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沈辞毅抬手,道:“众卿请起。”
陈公公应声上前,捧起袖中的明黄圣旨,展开,道:“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小皇子沈清,淑慎性成,勤勉用心,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着即册封为从二品院使,钦此。”
沈清没想到吃瓜能吃到自己身上,着实吃了一惊。
“小皇子,接旨呀。”陈公公笑眯眯的看向沈清,提醒道。
沈清赶忙跪下,双手呈上接过圣旨,道:“谢父皇!”
沈辞毅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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