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峰回路转
这一觉真的睡得很沉,当冷汗和恐惧让夭夭重新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深夜的时候了。
她该恐惧的,毕竟那样的画面对女人来说,是可怕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并不觉得是那么害怕。
单手支起身子,夭夭看着司翰沉静如水的脸,心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表达的情绪。
借着月光,她看见了右手腕上的东西,眼中有泪光滑落。
都说午夜时分是女人最脆弱的时刻,在孤单漫长的凄凄长夜中,昨日的光明已经远去,而明天的朝霞却还很遥远,这个时候她们渴望着如火的拥抱和温暖的依靠。
他的脸,像是到刀锋隽刻一般地刚毅,棱角分明得如同大西北浩瀚隔壁中的一块岩石,他的眉,浓烈得似夜幕上最浓的墨彩。
哎!
为什么我们要在那种情况下初遇?过了八年却偏偏又这么相逢!
本来,她已经相信了老天的安排,觉得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并且准备接受了,可是为什么陆清又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归到这个他已经离开那么久的世界里来,还带着那样的坚定?
医生说人的心有两个心房,一左一右,夭夭感觉,它们此刻似乎已经被生生地撕裂了。
一般是让她有着美好回忆的陆清,带着少女的憧憬和希望,一边是看似冷漠却暗藏温情的司翰,他用另类的关怀和体贴为她支起一片天地,给了她重新相爱的动力。
“想什么这么出神?”
司翰伸手,重新将夭夭有些冷的身体揽回到自己的怀中,没有忘记为她盖上凉被。
“对不起,吵醒你了!”
长久的相处,夭夭也知道了司翰浅眠的习惯,只要稍微有些动静他就会立刻醒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抱着她时的感觉,比任何安眠药的效果都要来的好,她在他身上找到安全感的同时,他也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归属的幸福感觉。
“还在怕吗?”
司翰打开床头灯,伸手替夭夭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没有,这里让我感觉到安全!”其实,不仅仅是这里,还有你,夭夭没有说出来。
“我真的很高兴你是这么想的!”
终于,在陆清出现的第三天,司翰找到了一丝安慰,他终于证实了原来在夭夭的心里,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是,司翰我很矛盾,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我对你的了解——不,我是说你对我也不够了解,或者可以说我们互相都不够了解,总之,我的意思是——”
语无伦次的话,让夭夭开始脸红起来,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很像一个像心仪的学长表白的懵懂少女!
“夭夭,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好好了解,在这之前,千万不要鲁莽地下决定好吗?我知道你是喜欢把心锁在铁匣子,只有那样才会感觉到安全,因为你害怕变化。但是我要很认真的告诉你,不要再去寻找远去的回忆了,就算你能找回来,也只是一段相似的过往,不可能是一段没有裂痕的永恒!”
只能找到相似的过往,无法找到完美的永恒!
夭夭的瞳孔在瞬间放大又缩小,心在刹那被重物击中。
没错,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在不停地寻找着回忆,时时刻刻重温着她和陆清的点点滴滴,她以为自己是靠着那个活下来的。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回忆永远是属于过去的,而永恒才是现在和无尽的未来。
古典说的对,她背负得太多,永远无法轻装上阵!
“谢谢你,司翰,遇见你原来不是一件那么坏的事情!”
夭夭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伸手抱住了司翰精壮的腰际,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住司翰,这个意外让司翰的心里有种狂喜。
“我不要轻易说爱,因为许下的承诺就是欠下的债,但是我却愿意欠你一生一世”说罢,司翰以闪电之势,低头攫住她的唇瓣。
夭夭感觉到他的唇紧紧地挤压着自己的唇,既狂野又放肆,她的双手抵上司翰的胸膛,但是却不是抗拒。
“你现在可以说不,错过这个时候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司翰沙哑的声音透着性感的致命吸引力,他像是一头瞄准了猎物的狼,眼中充满了渴望得到的欲望,那火焰像是深夜中的一朵盛开的花,让人心神荡漾。
司翰控制着自己的动作,但十秒钟之后,却还是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于停下的字眼。
床头那盏半明半暗的灯,不知是被谁关了,银色的月光下,有两具交缠的躯体,带着呻吟、喘息的动听声音,暧昧不明的气氛熏染了这个夜!
从来没有失灵过的生物钟开天辟地第一回没有产生作用,司翰在悠长的美梦中沉沉地睡了一个好觉,头一回感觉原来床是那么美妙的一件家具!
如果不是隐隐地胃痛让他有点睡不下去,他真的还想再继续沉醉在有夭夭的美梦中,不再醒来。
摸着抗议的肚子,司翰有点好笑,它已经被夭夭的手给喂叼了,这几天她不在,它一直很挑剔地排斥着别人的食物,连起码的日常工作都罢工了。
伸手一摸,除了松软的枕头,床上已经空了。
认识到这个后,司翰困意全无。
起床,穿衣,下楼!
“孩子们呢?”
司翰像十七八的小毛头一样,看见夭夭忙碌的背影,忍不住从背后圈住她纤细的腰身低下身子,将下巴放在盖满长发的肩头,在她白瓷一般的耳边吹着热气,体会着真正有老婆的幸福生活。
“好了,别闹了,豆浆快要溢出来了!”
夭夭有些脸红,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结婚的女人总说丈夫是男人和男孩的综合体,就连平时看起来如此淡定沉着的司翰也有着如此让人惊讶的一面。
“今天喝豆浆吗?”
司翰原本带着捉弄意味的脸,顿时跨了下来,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怎么了?”
转过身子,对上一张苦瓜脸,这让她想起刚才君然听到早餐有豆浆而找借口提前出门时的表情,她在想——
“你这么大的人也会挑食的吗?你可是堂堂追风的无敌总裁,号称什么来着?哦,对了,冷酷暴君!”
听博弈说起过,司翰在业内的名气真的是太大太大了,如果赚钱也能颁一个诺贝尔奖的话,第一个得主一定是他。但就是这样一个顶着无敌光环的男人,私底下,竟然是一个不爱青椒、胡萝卜和豆浆的挑食鬼。
听到夭夭的描述,司翰挑了一挑眉毛,没发表任何高见。
不知不觉之中,司翰现在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丰富了。
冷酷君王在爱面前已经有了生活化的趋势。
“外面的广告不要再接了,还有那些春装,秋装什么的展示会,也不用每一场都参加!”
总之,这些他已经和博弈说好了,拍广告可以,只能接追风和乔氏的。
走秀也行,但前提是只能穿上不露胸,下能遮膝的衣服,而且还必须是面料厚实的那种!
“你从前怎么没有那么多的规定啊?”
夭夭狐疑地看着某人眼眸中的得意,才发现,原来狼为了接近自己猎物,而佯装温顺了好久,现在捕猎成功,那副高傲的德行一下子又爆发出来了。
“我是为你好!真不敢想象,昨天要是我晚到一会,或者我临时取消了这个会面,后果会怎么样!”
想及此,司翰又开始收紧自己的臂弯,将夭夭牢牢圈在自己的怀中。
忍不住,化身为吸血公爵,在她白皙细嫩的脖子轻轻咬下一口,然后沿着那完美的曲线不停地攀沿,寻找她柔软的玫色红唇,一亲芳泽。
“别,你还要上班呢,已经迟到了!”
“没关系,我刚才已经打过电话给KEN,今天放假!”
什么?
夭夭呈短路状态,放假?工作狂人主动给自己放假,这世界真的要下红雨了吗?
的确,在接到这个电话时,正在开车赶往司宅路上的KEN,的确是吃了很大的一惊,以至于差点撞上路边的绿化带!
他以为那是自己的幻听,但是那副不容置疑的口气却是实实在在地在耳边响起了!
老板说休假,天啊,自他到追风到现在,第一回听说,大家曾经开玩笑,说就算原子弹爆炸,世界末日,老板也会死在自己的文件堆里。
由此可以证明,爱情,是一种被原子弹威力更加强大的东西!
太,太可怕了!
“我给自己一个假期,你就那么不开心吗?”
司翰趁着夭夭短路状态时,拦腰将这个表情可爱得不得了的女人抱起,目的地——卧室!
“喂,我还煮着豆浆呢,一会该胡啦!”
“正好!”
反正他也没打算喝,一股怪味道的可怕饮料,真不知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热衷于研磨,再煮开,再喝到肚子里。
“喂——”
“放心,灶具安全性很高,只要溢出来就会自动熄火,厨房烧不了!”
这下夭夭似乎再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司翰得意地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既不用喝豆浆,还有这么好的“早餐”,一举两得!
再次接到陆清的电话时,夭夭正和司翰带着君然,嫣然在公园里散步,看到夭夭接电话时眼神的闪烁,司翰竟主动带着儿子、女儿退避三舍。
这个举动让夭夭很感动,也让她坚信了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夭夭,我想见你!”
“好吧,我也正好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嗯,好的,明天我在XX公园门口等你!”
“好的!那——拜拜!”
拿着电话,夭夭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匆匆挂了电话。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一直以来靠着过去的回忆给自己活着的信心,但是一旦跳出那个圈子却发现,原来回忆已经飘走好远好远!
那种心理,就好像是童年时候看见橱窗里的一件高档玩具,心仪了很久很久,但是苦于囊中羞涩,一直只能在心里默默惦念,每天安慰自己将来长了赚钱了就一定把它买回来,但是等到真正长大后的某一天,将它捧在心里,却发现,那种希翼的心情在无形之中已经变了味道。
或许,就像那个渴望得到玩具的孩子,夭夭对陆清也是那样的,她一直以来沉浸在那种渴望的心情中,而忽略了长久以来身边的变化。
“这么快就挂了,我以为你们久别重逢,应该有很多要说的呢。”
司翰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的酸意,但这无妨他的大度,夭夭笑着开始将藤篮中的野餐毯子掏出来铺好,然后再将洗干净的水果和一些食物摆好。
“我听说,某人经常打越洋电话去骚扰孕妇,还威胁博弈要吞并他新开的娱乐公司,哦,对了,好像还把我签的合同书给撕了吧!”
“哈,你消息挺灵通的嘛!挺甜!”
司翰抓起一个苹果,顾左右而言它。
“真是个奸商!”
对,没错,司翰为了夭夭的确花了很多很多的心思。
而最终夭夭觉得震惊的是,她从博弈那儿听说,黄董的公司将于不日宣布破产,那个前几日还搂着女人嚣张过市的男人将马上变成下水道的老鼠,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冒犯了夭夭。
当然,这么大的动作花了追风不少的资金,司翰本不是一个作无谓牺牲的人,但是为了夭夭,即使赔上整个追风,他也会这么做,他容不得自己的女人受到半点委屈。
“是啊,奸商总不上风度翩翩的大使啊,儒雅风流!”
夭夭惊异地发现,原来司翰还有自嘲的本领,真没想到显山露水之后的真性情,竟是如此地,孩子气!
“那怎么办,要不是我还是再选择看看,究竟是奸商好,还是大使好?”
“晚啦,咱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现在真的很感谢博弈,安排了我们人生中的相遇,虽然它有点不太光彩!”
坐在草地上,头顶着蓝天白云,抱着心爱的女人,看着远处嬉闹的子女,这日子真的是快活似神仙啊!
夭夭也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突然,司翰松开手,一本正经地问:“夭夭,我问你一个事情!”
“说吧,干嘛这么严肃!”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也有些僵硬。
“那晚,你满十八岁了吗?”
被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已为人母的夭夭还是有些脸红耳热,这个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会吧,真没成年?”
司翰有些紧张,虽然事情是过去了,但是一想起他曾经对未成年少女做出这种的事情来,便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司翰的表现,夭夭不忍心让他在内疚下去了:“你的运气很好,我生日刚过,所以你的行为虽然恶劣,但还构不上侵犯未成年少女!”
“我说嘛,就你当时的身材而言,也不像未成年少女啊!”
司翰不怀好意地盯着夭夭这些年来似乎没有变过的胸膛,惊叹于某人的早熟,也深深嫉妒那个早他好几年认识夭夭的陆清和那些同班的小子。
只怕那些小子们,当年也没少肖想过吧!
“啊——”
正当两人沉静在二人世界时,一抬头冷不丁对上两个圆圆的小脑袋,以及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嫣然,君然,你们不是去采野花了吗?怎么在这里?”
夭夭推开司翰的长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两小孩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趴在这里的!
“妈妈,为什么要满十八岁啊?”
嫣然天真的笑脸,爆出一句让夭夭恨不得钻进蚯蚓洞里的话,至于君然很镇定地假装在整理妹妹从树林里扯出来的花花草草。
“司君然,我命令你把你妹妹带去再采一百朵,不,两百朵野花之后再回来吃东西!”
“哦!”
君然很听话地把还在问个不停的妹妹给拖走了,出乎意料的配合让夭夭大吃一惊。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你话了!”
“大概是被我的人格魅力给熏染了,总之他现在不仅不捣乱,而且对我言听计从!”
说起这个,纵然聪明如司翰,也想不出君然变化的原因,最后无奈之下,他只得认定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魅力和威严征服了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陆清,我们回不去了!”
夭夭的眼睛满含泪水,看着一脸落寞的陆清。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当初两人的相遇,那美好的感觉一直就象春天初放的花,永不凋谢,那种温馨、那种自然、那种真诚、那种回忆,因此就一直弥漫在了你我的生命中,永不消散!
曾经,他们都认为,那份淡淡如清水的感情会萦绕他们的一生,那时他们确实有那个自信和决心。
但那仅仅是一个梦,人生不可能永远如同初见时那么美丽、温馨和浪漫,真正的人生是也许过了五分钟,心情就会完全截然不同,生命的很多事,错过一小时,很可能就错过一生,而他们之间,错过了整整八年。
在经历过无数的人和事后,他们的心中虽然还依旧保有当初那个如若初见的梦,可是真实的心境,却已经是走了很远很远。
人生若只如初见,略带着优伤的美丽只能定格在回忆微微泛黄的相册之中。也许那天转身而去,曾经在不经意间给你留下了一个美丽的远去背影。完美的弧线,总是默默会诉说着对昨日的依恋。
初见惊艳,再见怀念,所有的回忆和往事都化为红尘一笑,忘却了曾经有过的背叛、伤怀、无奈和悲痛,唯余下初见时的惊艳、倾情。
“你爱上他了吗?”
和身后树枝上动听悦耳的鸟声相比,他的声音,让人感觉到有些苦涩。
“是啊,你知道的,我总是个后知后觉的人,常常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要去珍惜之类的!但是这次,不一样,我想换一个活法!”
日光透着树叶,形成斑驳的光圈,照在他们的四周,除了鸟鸣虫唱,只有他们悠长的呼吸声。
夭夭努力让自己微笑,她要让八年后的相遇给陆清留下一个轻松的回忆。
“回国的这些日子,我去了从前每一处有我们回忆的地方,熟悉的场景,总是让我想到很多很多。那些我们曾经以为一定会是永恒的东西,竟然那么脆弱地就消失不见了!”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陆清会做出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决定,他不会让自己的眼睛主宰他的人生!可等他学会用心去看世界的时候,他的世界已经轰然而塌!
这一刻,陆清曾想起一位哲人说过的话——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半的人可以成为伟人。
但可惜的是,时光永远不可能重来。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天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刚好碰上了!陆清这曾经是我们最喜欢的一句诗,我也一直以为那个人是你,可是到了今天,我才赫然发现,这个人是他!”
这一次,没有欺骗,没有隐瞒,也不再有尴尬,夭夭这八年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陆清,包括她收了陆夫人50万答应离开他和她被错当成妓女丢给司翰的事情。
因为,今天她面对的不是曾经的恋人,而是一个有权知道真相的当事人。
当真相被披露的那一刻,陆清震惊了,他很想愤怒,但是情绪里却只剩下悲伤。
原来真正被伤害的,不是他,而是她!
这一切,他有权利去怪谁吗?
没有!他那个高高在上,贵不可言的母亲早在两年前就去世了,他不能追究一个过世的人,何况她的出发点是为了他。
夭夭,他更没有资格说什么,当他一生愤怒,责备于她的欺骗和背叛时,她却正忍受着最最艰难的折磨,而他却在学业完成后飞往欧洲为了自己的事业而努力。
或许,就像夭夭说的,这是命运的安排,注定要他当不成那个“刚好遇见的人”。
“他对你好吗?”
“好,很好!对孩子也好,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夭夭不知道该如何向陆清形容司翰这个人,想来想去,只能有才华来形容!
“离开你的八年,我一直在恨,我恨为什么你要做让我伤心的事情,为什么背弃我们的誓言?可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背弃誓言的是我,我没有相信你,更没有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坚定地站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那天只要我说出真相,你会毫不犹豫地带我走,和我结婚,甚至你也会将那两个孩子视为己出,好好抚养!但是,如果我那样做了,那你就不会是今天的陆清了,不是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大使陆清了!因为爱,我选择放手,我希望你有更加广阔的空间,施展你的才华!我不想成为你人生的绊脚石!”
“可是,我却希望用现在的一切来交换你这个绊脚石!”
沉默……
“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无情未必就是决绝,我只要你记着,我们初见时彼此的微笑就足够了!”
人的一生,会遇到不同的人,发生许多不同的故事!我们不止会爱一次,在这些经历中,我们爱过,恨过,欢乐过,也痛苦过!
但是回头看看,留下的,却是一张张笑靥!
“我明白了!夭夭,我祝福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应该得到幸福的!”
“谢谢,陆清,你也是,因为你是一个好男人!”
“阿宇,你怎么来了?”
此刻应该和爷爷还有古典在澳大利亚休养的司宇,竟然出现在了司宅,而且是单身一人,有点奇怪。
“我也不想来啊,可是谁让那个陆清回来了,搞得人心惶惶?”
“陆清回来了,该担心的也不是你吧?”
司翰不解地看了弟弟一眼,陆清回来了,坐立不安,食不安寝的应该是他才对,但看神色,怎么如临大敌的却是阿宇呢?
“你以为惦记他的人就夭夭一个吗?我们家小典的初恋情人也是陆清。一听说陆清回国述职,立刻瞒着我背着小包就回国了。”
司宇是个很大度,也很有风度的男人,在任何方面,但是某日在不小心看了古典高中时的日记之后,这种感觉就渐渐消失了。
女人对初恋的感觉总是魂牵梦绕,尤其在当司宇看到古典在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狂热之后,更是无法安心了。
“哈,看来这次我们竟成了难兄难弟了!”
第一次兄弟两人站在同一条战壕,竟是因为陆清,两人互相打量着,实在想象不出,为什么陆清会那么好运。
“哥,我现在在想,也许古典爱上我,是因为,因为——”
站在法庭上,舌辩群雄的司宇有些开不了口,当他看到陆清的第一秒,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白净的外貌,干净的气质,话语不多,温和宁静,这些相同的特质,让她不得不怀疑古典爱上自己是一种移情作用。
“不至于吧,古典可不是那种看不清自己心的女人!”
司翰拍拍弟弟的肩膀,宽慰着,但是突然胃部传来的绞痛让他顿时猛然缩紧了身子。
“哥,你怎么了?”
“没事,最近胃老是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司宇倒来一杯热水,司翰从抽屉里抓出两瓶药,倒出几颗胡乱塞入嘴中。
“哥,不要总是只工作不休息,铁人也吃不消的,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男人拼命工作而忽略她们!”
司宇作为过来人,好心地提醒司翰不要因为工作而耽误了感情,否则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知道!明天我要去新加坡出差,大概一个星期,回来就办婚礼,你和古典也不要回去了,索性参加完婚礼再走吧!”
这次陆清的横空出世,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仍然让司翰心有余悸,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决定快刀斩乱麻。
“行啊,大哥,你动作够快的啊!”
其实,司翰之所以这么仓促,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要赶在陆清离开前把婚礼给办了,让那个男人明白什么叫做覆水难收!
虽然只是七天,但是夭夭却却感觉到了格外的漫长。
活了26年,第一次依赖一个人,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夭夭有些手足无措。
整天待在司翰的房间里,似乎只有在充满他气息的空间里,她的心才能够安稳下来。
“妈妈,这件衣服好漂亮哦,比辛德瑞拉去参加王子的宴会的那件衣服还要漂亮呢!”
嫣然站在衣架前满脸的羡慕,这是老爸特地花了很多很多的钱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买来的漂亮衣服,说是结婚那天穿的。
“哦,嫣然那件也很漂亮啊!”
夭夭笑着指指旁边那件小小的粉红色礼服,可以想象那天的两个花童绝对会吸引不少眼球,谁叫她的两个宝贝都那么出色呢?
“等嫣然长大了,也要穿着这样长长的白色裙子,去找小童哥哥结婚!”
小丫头的手还恋恋不舍地摸着婚纱上精美的蕾丝,爱不释手。
夭夭透过窗户,看着庭院里那片广阔的草坪,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今天是司翰回国的日子,夭夭一大早就早早地起床,一向素面朝天的她,竟然第一次嫌弃起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色,扑上一层淡淡的粉,扫上几笔腮红,顿时精神不少。
按照先前KEN传回的消息,上去十点的班机,中午是赶得回来吃中饭的。
但是此刻,已经是将近下午一点了,但是却还是没有半点影子。
夭夭在二楼依窗而立,颇有些望穿秋水的感觉。
“行了,站那里一个中午了,你不累我看着也累!”
古典挺着一个大肚子坐在沙发上好笑着看着自己的好友,总是慢人一拍的家伙,就连谈恋爱,那副青涩少女的钟情模样,也晚人家十年到来。
看到好友幸福的眼神,古典心底里的那份内疚也减轻了不少,原本冥冥之中真的是一切注定的,
八年前,谁会想到那个悲剧其实是幸福的序幕呢,而且她和夭夭竟然会从好朋友再升格为妯娌,这就是命运的神奇之处,不到最后一分钟,你永远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样子的。
日头西沉,但是楼下依旧安静如初。
“小典,你说司翰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可是他要是有事回不来的话,总会记得给我打电话的啊!”
夭夭喃喃自语,望着渐渐降临的夜幕,心中有种难以言语的沉重。
“你不要瞎操心了,能有什么事情?”
古典安慰着好友,但是心中也泛起了嘀咕,司翰是个做事沉稳有序的人,像现在这样让所有人为他担心绝对不是他的作风,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啊,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你看你看,司翰的车子,你啊总算等到了!”
大门缓缓开启,司翰的座驾平稳驶入,进入夭夭的视线,一抹开心的笑容尽情绽放开来。
所有的人都以为这就是,从此灰姑娘和王子将在城堡中幸福的度过一生,但是,谁知噩梦却又再次降临。
正在夭夭和古典携手准备下楼迎接在异国他乡辛苦了一个星期的准新郎时,司宇却神色古怪地在楼梯上揽住了她们的去路。
“司宇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夭夭奇怪地看着未来的小叔子,以及站在他身后的司翰的秘书KEN,为什么两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地凝重。
“司翰发生什么事了,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夭夭推开司宇和KEN,向大门飞快的跑去。
一瞬间,无数个年头,闪过夭夭的脑海,但是却没有一个和眼前所看见的局面相同。
这绝对是她想象不出来的。
一周前,抱着她整夜缠绵,在她耳边说一回来就要和她结婚的男人,正浓情蜜意地将另一个女人从车里扶出,那温柔的动作,仿佛是在呵护一件稀世奇珍。
那女子,穿着高贵但却不显骄奢,娇美的容颜下散发着的却是精干的气质,站在王者之尊的司翰身边,有着说不出的相称。
夭夭记得她,CORA,曾经是司翰贴身秘书的漂亮女孩,一个月前突然辞职了,但是今天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还和司翰如此亲密?
夭夭很惊慌于心中得出的这个结果,她选择了忽略,上前两步,“司翰,怎么这么晚,KEN不是说十点的飞机吗?才一个星期不见,你怎么瘦了好多?”
夭夭问了好多问题,但是却没有一个和CORA的突然来访有关,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翰,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我很累啊,能不能不要像审讯犯人一样站在这里啊?”
Cora拎起包包,高傲地从夭夭身边经过,不作半秒停留,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的节奏像是踏在了夭夭的心里。
“的行李搬到我的卧室里!”
小别重逢,非但没有爱人间应有的相思,司翰的脸上却是没有温度的冷漠,他那双如深潭一般幽深的眸,在短暂地扫过夭夭之后,不曾流露出任何表情。
擦身而过,他大步追上CORA的步伐,大手揽上她的腰肢,一并向内走去。
“司翰——”
夭夭的力气完全被抽离,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不喜欢陌生人,所以你准备一下!”
司翰的话,让夭夭摇摇欲坠,这究竟是怎么了,才七天而已,怎么一切都变了样子。
夭夭转身,想要追上去问个清楚,今天不是愚人节,现在更不是什么整蛊节目的录制现场、
“对不起,陶小姐,不要让我为难!总裁给您和少爷小姐准备了一间新的别墅,我现在就送您过去吧!那里环境很好,交通也很便利,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一串亮晶晶的钥匙被送到了夭夭的面前,但是夭夭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木然地站着。
“我靠,他妈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司翰你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啊?”
最先骂出声的是古典,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胎教不胎教了,真想抽上一根棒球棍,狠狠给这个混蛋还有那个狐狸精一顿教训。
司翰和CORA的身影渐渐在夭夭模糊的视线中消息,心底深处传来天崩地裂的塌陷声。
楼梯拐角处,司翰终于放下了伪装,他的手,从CORA的腰际无力滑落,垂下,脸上春风得意的表情也在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一定恨死他了!没有哪个女人在得到这样无情的背叛之后还能保持冷静,这样她就能毫无牵挂地离开了吧!
“当心!”
司翰身形一摆,若不是CORA及时扶住,只怕已是无力支持。
“谢谢,CORA陪我演这场戏!”
“现在我已经后悔了,尤其是在看到刚才陶小姐的表情后,我更觉得自己这么做是错的。其实,你可以尝试告诉她真相,女人的坚强有时候让男人都吃惊!”
“不,我不能那么做,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如果是别的女人,或许会大声哭一哭,痛一痛,然后忘掉所有的前尘往事,继续自己的生活。
然而,夭夭却每一偶办法做到这一点。
一个陆清,已经花了她八年,再加上一个自己,可能又是一个八年,也可能是一辈子。26岁的女人,就像是鲜花正值绽放的年龄,他没有资格让这个因为他吃了许多苦的女人为他陪葬!
“司总,从前待在你身边的时候,看到只是你冷血无情的一面,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心里没有爱的男人,现在我才明白你只是没有遇上自己爱的人罢了,我真的很羡慕陶小姐。”
输得心服口服,离开追风的时候,她是心有不甘的,她一直以为陶夭夭是幸运的,只因为司翰心中的那份愧疚让她有了比自己有利的条件。
但是现在她才明白,她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赢的机会,司翰的动心,普天之下,只属于陶夭夭的。
“CORA,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能力强且懂进退,日后你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男人。”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
CORA微微一笑,将司翰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架着比她高处一个头的男人向他的卧室走去。
每当失意或者落寞的时候,有很多人总喜欢仰问苍天——为什么命运总是如此不公。
是啊,命运是不公平的,有许多人一出生便是含着金汤匙的,有着优秀的家庭背景,有数以万计的家财,有俊朗的外貌,有聪慧的大脑,受幸运女神的眷顾。
当然也有一些人一出生便是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一无所有,长相平凡,既不聪明,也没有随手可抓的机遇和贵人。
但其实,命运也是公平的,即使富可敌国,权倾天下,一样也避不了生老病死,自然规律。
司翰新加坡的一次会议上,突然昏倒送进医院,谁也没有料到最后的诊断结果却是胃癌!
一个刚满三十岁的商业巨子,却在这样两个字面前彻底地挫败了。
方案错了可以再改,投资失败了可以从来,但是生命不一样,只有一次,无论贫富贵贱,都只有一次。
这太残忍,尤其对一个成为父亲不久,马上要和心爱的女人走进婚姻生活的男人来说,残忍得让人难以接受。
前三十年,司翰的人生枯燥得如同一张程序表,从一个地点赶往另一个地点,从一个山峰爬往另一个山峰,匆忙之间,他甚至连路途的景色都没有好好看上一眼。
可是,当他好不容易决定放慢自己的脚步,带着妻子儿女,好好享受人生的快乐时,噩耗一下子粉碎了他所有的憧憬和希望,将他打回冰冷的地狱。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司翰想了很多很多,他回顾了自己的人生,却发现记不起过去的任何事,过去的三十年模糊得只有机械的重复的指令,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事情,只除了和夭夭还有孩子们相处的这段时间。
一个人的回忆是灰色的,只有在她出现之后才是彩色的,生动的。
他很不甘心,他想牢牢抓住这个能让他畅快呼吸,尽情欢笑的女人,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手,那么无力,根本抓不住任何东西。
他突然想起了,那日医院里,童舒扬那个孤单的背影,充满了伤感和落寞。
为了爱的人,而独自承担所有,这是一个男人的选择。
也就是从那一刻,他决定了,他要一个人面对死亡和悲剧。
夜幕降临,曾经一度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司宅恢复了从前的死寂。
司翰一个人站在没有开灯的房间抽着烟,并没有将医生的嘱咐放在心上,反正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早死和晚点死还能有什么区别。
门被推开,走廊的灯光随着门缝洒了进来。
司翰转过头,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也盯着他,一言不发。
“君然,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你的继承人资格已经取消了,和你妈妈一起过属于你们的日子吧!”
司翰故意用冷漠的语调来表达自己的漠不关心,假装自己是一个被新欢迷昏了头脑的男人。
君然依旧没有出声,只是走到父亲的身边,掐灭了司翰手上的烟。
“回去吧,你妈该担心了,这么晚了!”
这个孩子真的很优秀,比自己小时候更聪明,更沉着,也更镇定,长大之后,无论做什么,他都会掀起一番巨浪的。
他是他的骄傲,但是他没有亲眼看到的那一天了。
下一秒,君然主动抱上司翰的腰,把脸埋在司翰的胸前,瞬间,有滚烫且潮湿的感觉,掠过司翰的心头。
他在哭吗?
司翰蹲下身子,擦着儿子脸上的泪,自己的眼角也有液体渗出。
他一直以为是不会哭的,就连父亲母亲去世,也只是难过在心底,但是今天在看到了儿子的眼泪时,他竟然也哭了。
“不要哭了,男人是流血不流泪的!”
这句话,司翰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君然听的,反正到后来,就演变成一大一小抱在一起,无声流泪。
“他妈的,真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是这种人,司宇,你说,你那个狗屁大哥是不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老婆,胎教,胎教!”
情急之下,古典的三字经很顺溜地冒了出来,而且用词和她高尚的职业——老师,很是不符。
对于老婆的暴怒,司宇也不敢多说什么,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大哥不是那种负心男人,但是在证据确凿之前,他还是暂时保持缄默比较好。
“那个,我说,这其中应该是有些误会吧,要是阿翰想要游戏人间的话,这风流王子的称号也落不到我的头上。”
出差一阵子回来,却听闻如此巨变,虽然不明情况,但是作为生死之交的博弈,还是坚持站在了好友的一边。
这个世界上,恐龙可以复活,但是司翰却绝对不可能干那种事情。
相反,由于上一辈的悲剧,他打心底里看不起那些出轨而造成家庭悲剧的男人,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让司翰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这其中究竟还有什么隐情呢?
博弈头痛地拍拍自己的脑袋。
“夭夭,以前我还妄想你和我一起当司家的媳妇,现在我是彻底看清了,那个冷血无情的暴君根本配不上你,去找陆清吧,告诉他你同意和他去西班牙,顺便把婚礼办了再走,因为我想看见那个恶棍吐血的后悔表情!”
最毒妇人心!博弈看着咬牙切齿的鼓点摸了摸脖子,心中暗叫了一声圣母玛利亚,然后对着司宇划了一个十字!幸亏,真是幸亏没有追上她,不然只怕他就英年早逝了!
“小典,你就少说两句吧!”
古典的火上浇油让司翰心有余悸,他拿性命保证,这话古典绝对不是说说而已,惹毛了她,她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作出来的!
“别拦着我,还有我听说那个小崽子竟然说要跟着司翰是吧?没良心的小狼崽子,一看到自己老子有钱有势,就放弃原则了,亏我以前还那么喜欢他!”
对于君然临阵倒戈,选择和老爸一起住,古典很是愤愤不平,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精诚团结,一致讨伐那个花心的男人。结果那小崽子却,真是气死人了。
“你们别说了!”
一直坐在角落安静得如同透明人的夭夭终于开了口,她结束了沉默,站起身来,眼神里多了一份钢韧。
众人停下,一致看着夭夭,作为一个被准新郎狠心抛弃的女人,她的表现似乎平静得有些异常,难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相信司翰,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吧!”
有时,人的眼睛也会出错,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但是心却永远不会说谎。
从一天开始在一起,司翰就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欺骗,虽然他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是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的内心,但是夭夭知道,他对她,是真诚的。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今天上午去找过他了,但是你知道吗?结果是,那个混蛋告诉我,他已经准备和那个狐狸精移民美国,也就是说,不久之后,他们就要双宿双飞,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了!”
“不会的!”
本来,古典不想把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夭夭,但是不忍心看她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她还是说了。
看着夭夭惨白惨白的脸,古典又要开始内疚了!
要是她不安排司翰和她见面的机会,那么她一定会乐于接受陆清的回归了,那么现在,她也就不用承受这种痛苦了!
该死的司翰!
“妈妈,爸爸和哥哥不要我们了吗?”
这些天,嫣然一直蜷缩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看着大人们火急火燎地走来走去,说三道四,她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暗淡无光的阴影。
那个会鼓励她打回来的爸爸,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对她们不理不睬,就连哥哥,也一言不发,不再回来陪她玩耍,聊天!
古典阿姨整天骂人,博弈叔叔老是抽烟,而妈妈,总是呆呆地一个人坐着。
“嫣然——”
夭夭,抱着女儿,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来。
夭夭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打开门,却失望地发现,来的人,并不是司翰。
“对不起,没有打声招呼就登门了!”
陆清好听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干净,他随和向屋里的每个人笑笑,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不用发呆了,是我给陆清打的电话!好了,现在我们这些闲杂人等统统退场,陆清,安慰夭夭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嫣然,你跟阿姨回家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哦!”
古典还是那么霸道,拖着明显不愿意出门的嫣然下了楼,当然后面还跟着警铃大作的博弈和司宇。
“小典,你这么做不等于挖大哥的墙角吗?”
“你大哥那幢楼就是个豆腐渣工程,早就该拆了,哼!”
司宇惧内,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看博弈。
博弈立刻心领神会,马上找了个借口直奔司宅,希望还都能赶来得及让司翰来阻止这一切。
“君然,不要告诉你妈妈!”
“我知道,我也不打算让她为你伤心!”
“那你现在就回去她那里吧!”
司翰看着在他房里像个小陀螺一样转来转去忙个不停的儿子,人都说知子莫若父,小小年纪,竟然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先喝粥,再吃药,然后睡你的觉!”
按照医生的吩咐,君然一板一眼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不合作的病人,拒绝开刀,拒绝吃药,只等着一切手续办妥,移民国外找个没人的角落等死,难道生命真的那么不值得珍惜吗?
他绝对不会看着这个笨蛋老爸找死的。
“君然,你不是一向最关心你妈妈,舍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怎么现在却不回去她身边?”
“放心,等你死了,我就回收拾包袱去找她的!”
“你这个——”
“逆子?”
“差不多意思了!”
有了君然的陪伴,司翰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起码不会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烟,虐待自己。
“我一直以为狼是不战斗到最后一滴血绝不倒下的动物,但是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懦弱!胃癌怎么样,你还没有和它斗上一斗,就伸直了身体,躺在床上等死,我有点看不起你!”
君然倒来水,拿好药放在床头柜上,一脸严肃地看着老爸,然后将视线停在了墙壁上那张油画,风雪中仰头嚎叫的孤狼。
“你?”
狼不战斗倒最后一滴血流尽绝对不会倒下!
全世界,这句话他只对一个人说过,那个人就是小可?
“小可?君然你?”
“不用吃惊,这个世界上什么世界都有可能,但问题是如果你连尝试都不尝试一下,那就什么都不可能了!”
一语双关,君然就是要老爸,奇迹是存在的。
但若是你放弃了希望,那就算有奇迹,也不可能抓得住了。
“命运真是神奇,冥冥中我们注定是一家人!”
司翰感慨万分,他一向不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但鬼使神差,偏偏让他在网络上遇到了小可,并结成了忘年之交!
“不过,以后可就不一定了!你这样对妈妈,她一定很伤心,我很好奇我和嫣然在不久的将来是会姓童还是会姓宋?”
君然故作苦恼,观察着司翰的表情,他就不信他还能心平气和下去?
“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不要一气之下提前升天啊!小童哥哥和前不久频频出现的陆清叔叔对我妈妈的心,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女人嘛,在心灵受到伤害的时候最容易被人钻空子了,我是说,忘掉一个负心男人,投入另一个好男人的怀抱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不是?”
君然爬上床边的沙发,和父亲面对面对着,俨然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谈话。
“连我这个亲生父亲你都挑三拣四,不断跳出来搞破坏,我不相信你会乐见其成!”
难道是刚才的药太苦了吗?
司翰只觉得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苦涩的。
“那个嘛,只能说以前我太不懂事了!儿子和丈夫始终是无法替换的角色,只要有人能让我妈妈开心,我倒不在意自己姓什么了?方正你已经放弃了,我还有什么介意的呢?”
“君然,我知道你是在激励我,但是用这种方式,你不怕我真的被你气得提早吐血升天吗?”司翰苦笑,有一个如此聪明,且如此早熟的儿子真的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结果呢,我的苦心白费没有?”
“我答应你,到了美国,我会好好配合治疗,如果我能活下来,我就会回来找你妈妈,如果要是我死了,你就一个人回来,无论她嫁谁,只要幸福就好!”
他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司翰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不敢太过于奢望,40%的生存机会,老天会一直把幸运持续到最后吗?
谁也不敢保证!
“那你有没想过要是你死不了,回来了,我妈嫁了别人,爱上了别人,你要怎么做?”
这次,被难倒的是司翰!他看着儿子,开不了口。
祝福她和那个男人,不,他肯定办不到!
想尽一切方法再把她夺回来,不,也不行,他不能又伤她一次心。
“其实,你不是妈妈,你下得决定只是你下的,你觉得这是对她最好只是你觉得!你自认为是从她的出发点考虑问题,但也许那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君然点到即止,将空间留给这个显然还处于思考状态中的男人。
他相信自己的老爸是一个聪明的人,有些事,很快就会想通的,他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喂,兄弟,听说你琵琶别抱,怎么样,心情如何?”
“不错,有话快说!”
“哦,其实我百忙之中抽空打电话来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告诉你一声,你的前任女友要结婚了!”
电话中传来博弈吊儿郎当的声音,似乎还伴有女人的媚笑,由此可见,他真的是“百忙之中”抽空打电话来的。
“谁结婚?”猛地,心一颤。
“这么多年,你交过几个女朋友啊?”
“和谁?”声音一沉,司翰先前伪装的镇定自若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颤抖。
“外交界的明日之星啊,哈,那小子好运气,本来已经准备认清现实准备回欧洲了,可谁知,峰回路转,夭夭竟然主动提出立即和他结婚,然后一起去欧洲,这还得多亏了兄弟你的及时退出啊——滴滴滴”
电话中传来被挂断的声音,博弈面色凝重地阖上手机,对着女人,第一次有了不耐烦的表情。
原来生死选择并不只是电影里才有,它确确实实地在生活中存在,而且有时还很近很近。
纵观过去的三十一年,他的生活就像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随性所至,任意妄为,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场又一场的风花雪月,却没有留下一点点值得回味的东西。
即使这次司翰死了,他也算真正地爱过,不舍过,要是换了他,也许,连一个想牵挂,想保护的人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可悲吧。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这里是他为他们的婚礼预定的酒店,她身上穿的是他从米兰定制的婚纱,她统统照单全收,没有改变,唯一换掉的是新郎。
司翰坐在车子的后座,发泄似的狠狠吸了一口烟,透过墨镜看着夭夭穿着那件他精心挑选的婚纱,小鸟依人般站在陆清身边,温柔地笑着,迎接着前来的宾客。
难怪人们都说,女人最美丽的一件衣服就是拖地的白纱,果然不假。
今天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美,眉宇间淡淡的幸福,像是一道光环,让人忍不住看着她,不肯移开视线。
唯一碍眼的是,就是那个该死的新郎,那身雪白的礼服,让他像是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礼仪翩翩,风雅迷人。
那,该是他站的位置才对!
“司总,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KEN回过头,提醒着吞云吐雾,明明痛苦得快要发疯,却还在努力隐忍的上司。
“少废话!”
司翰咆哮着击打车子的后座,掩藏在墨镜后的双眼中布满了彻夜未眠的血丝。
人潮如海,宾客如云。
司翰站在隐蔽的角落,视线紧随着夭夭一刻也不曾放松。
见证心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妻子,是一件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但是,司翰还是选择走进礼堂,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他曾经说过,要和她一起走进婚姻的礼堂,带给她幸福和快乐的。
所以今天,他还是来了,就算不是站在新郎的位置上,他还是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陪着她一起完成这个神圣仪式。
至于幸福,看得出来陆清是个不错的男人,应该可以给她!
突然,会场中灯光顿时黯淡熄灭,没有任何预兆,司翰在黑暗中搜索着夭夭白色的身影,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耳边。
“司翰,我知道你来了,先别出声,等我说完了你再决定一切!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心脏病,车祸,谋杀,空难,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一生都是一帆风顺的。或许明天出意外的是我,但我绝不会希望最后的时刻你不在我身边,未来总是一个未知数,我们能做的是尽情地度过现在的每一天!也许你觉得我很柔弱,承受不起失去你的痛苦,但是你知道吗?比起这样的分开,我倒宁愿陪着你一起面对困难,如果老天真的要收回你的这条命,那我就希望你是在我怀里离开,而不是一个人!司翰,为了爱,女人的坚强超乎你的想象!”
“夭夭!”
黑暗之中,司翰感觉到一双柔嫩的小手,攀上他的身体,摸着他的脸,婆娑久久。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来当今天的新郎,和我结婚,不管结局如何,我们努力让余生幸福无憾,二就是把我推到别的男人身边,假装以为我会得到幸福!”
踮起脚尖,吻上司翰瘦削的脸,灼热的泪,烫伤了彼此的心。
“我不想死,更不想失去你!”
挣脱开命运的枷锁,司翰紧紧抱住了夭夭,为了她,就算是和天争一回,他也要努力一搏!
灯光再次亮起,汇聚在这对拥吻着的新人身上,掌声如雷鸣。
陆清站在人群中,最后一眼看了看心爱的女孩,潇洒退场!
我叫司君然,爸爸是司翰,妈妈叫陶夭夭,我不是独生子,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虽然我们从头到尾都很不相像。
用常人的眼光看,我们一家人是很奇怪的组合,爸爸妈妈先生孩子再结婚恋爱,妹妹外表天真像公主,但是狡猾如后母,而我则是常常被说成是占据了孩童身体的老灵魂。
但无所谓,我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反正一生下来我就觉得自己和一般的小孩不一样。
我不喜欢变形金刚,更不喜欢和同龄的女孩子扮家家酒,虽然她们都希望由我来演骑着白马的王子。
我的愿望是像我爸爸一样,做一个统治金融界的君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说起我的爸爸,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他。
男人关心他,是因为想知道他死了没有,这样世界上就少了一个手段毒辣,做事不留余地的强大对手,他们以为这样就有出头之日了。
女人关心他,是因为他那富可敌国的身家,幻想着某年某月某日,能与他再来一次当年和我妈妈一样的浪漫邂逅,生一个孩子,两个也行,然后将我妈妈从司夫人的宝座上踢下去,自己爬上来。
当然除此之外,司宇叔叔,博弈叔叔和古典阿姨也很关心,因为老爸不在的日子他们真的是很辛苦,日益庞大的追风集团,压抑得他们连喘口气的机会都变得很珍贵。
所以,古典阿姨整天火气腾腾,一副欲求不满的暴躁模样。
至于博弈叔叔,听说,过去的那些女友,已经将他例如花瓶的行列——能看但不能用了!
而我,则是跟在他们的身后,不疾不徐地学习着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领导人。
放下这个月的财务报表,我给自己冲了一杯牛奶,咖啡是大人的饮料,我不想耍酷,十岁的我正值身体发育的时候,我想长得和老爸一样高,或者比他更高。
“小狼崽子,我们回来了!生日快乐!”
手机传来老爸的声音,我微微一笑,去了美国两年,我看起来冷漠却充满温情的爸爸,和我那个柔弱却坚强的妈妈,终于回来了。
听他的生硬,精神奕奕,看起来暂时是升不了天了。
“说什么呢?什么崽不崽子的,你是老崽子啊!”
接下来,是老妈娇嗔的声音。
五个月之前,纽约曾有一场春装发布会,里面有一个东方面孔的模特儿引起了巨大轰动,而且是在她二十八岁高龄的前提下。那就是我老妈!
当然事后,善于吃醋个性闷骚的老爸也没少发无名火,甚至还很无耻地装成病发诱骗老妈辞掉工作专心陪他。
自作孽不可活,所以后来他被孤立的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很明智地没有伸出援助之手。
“老婆,当心胎教,温柔一点啊,我可不想再生出一个像君然这样的冷血小怪物!”
“君然可是完全沿袭了你的性格!”
我有些头痛了,一个四处捣蛋,惹事生非的嫣然已经足够让我头痛的了,现在又有了一个!哦不,也许可能像我和嫣然那样,是两个!
想到这个我就头皮发麻,算了,我还是希望他们待在纽约不要回来的好!
说起嫣然,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自从两年前妈妈陪着半蔫的老爸去了纽约治病加休养之后,她就天天吵着要去澳门找小童哥哥,我们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一年前的某一天,她竟真的收拾包包偷偷离开了,并且卷走了我一张数额不小的支票。
就在快要大家急疯的时候,我收到小童哥哥打来的电话,说他收到一个特快的快递,打开盒子竟然发现是——嫣然。
随之,嫣然宣布死也不回来的决定时,我隐约猜到了一点点,有人接手这个麻烦精,我虽不喜极而泣,也是十分感激了。
短短一年的时间,司嫣然,这个有着亚洲第一财团和暗夜帝国双重背景的九岁小女孩已经成为了亚洲最炙手可热的童星,听说她已经有一个角色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们的一致好评,获奖有望。
“君然啊,妈妈知道嫣然离开你,你一定很寂寞很伤心,不过你不用难过,妈妈给你一个生日惊喜,我这次在纽约认养了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很漂亮很可爱,以后就让她陪着你好不好!她叫糖糖,以后你要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哦!”
“妈妈,不要给我惹麻烦,你收养的自己负责养大!”
我连狗都不愿意养,妈妈竟然给我带回来一个小女孩,这绝对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别这么冷酷无情嘛,我们糖糖很乖很可爱的哦,来,糖糖,叫哥哥!”
“哥哥!”
小女孩的声音又嫩又催,让我杯子里的牛奶顿时泼掉一大半,博弈叔叔不怀好意地看着一脸震惊的我,可能是因为我的脸很少有表情的缘故。
我现在就开始讨厌那个小东西了,第一次见面,不,还没见面就让我出糗了。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我都是心不在焉,按理说我肯定不是在期待晚上的生日宴,年年都过的日子,有什么好庆祝的!
黑色的2B铅笔,不由自主地在白纸上划来划去,最后竟划出了一双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充满天真和童趣。
这他妈是谁?
不,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说脏话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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