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爱如潮水
原本颤颤巍巍每日尽忠职守的小铁门,如今不翼而飞,再加上屋内传来嫣然断断续续如同小猫似的哭喊,夭夭心里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不测。
她脱下高跟鞋光着脚,目光四处搜索,终于如获至宝,她从屋外的角落操起一根木棍,紧紧握在手里!
一踏进屋里,一股刺鼻的馊味儿扑鼻而来,一个黑色的,油光粼粼的高大男人正举着自己大大的巴掌准备行凶。
竟然跑到别人家里,这么狠心地打别人的孩子!尤其是君然和嫣然的原本粉粉嫩嫩的小屁股上现在红得几乎快要滴出血来的样子,让夭夭忘记了什么叫做身单力薄!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男人宽宽的背,挥起了手中的木棍,她要叫这个欺负她孩子的混蛋付出代价!
背后传来的风声,虽然微小,却还是逃不出司翰受过专业训练的灵敏听觉。
他迅速一个翻身,将两个孩子推送至安全的地带,而后一扬手,将“凶器”牢牢地扣在手中,手中微微用力,那在屋内日晒雨淋,已经不复结实的木头化作偏偏碎木飘然而落。
“怎么会是你?”
夭夭惊呼出声,连忙将手中剩下的半截朽木像是丢烫手山芋一般地丢掉,而后有些心虚地走到两个孩子的身边,假装刚才想要袭击他的人不是自己!
“我现在终于明白这两个小鬼那副野蛮而且没有教养的模样是从何而来?你对每个在你家做客的人都是那么表示自己的欢迎的?”
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得快,是不是一天要挨她两次打!
想起这个,似乎觉得脸上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尚未消失。
拜这个女人所赐,他成了追风成立以来最大的笑话,也成了所有员工茶余饭后,洗手间,茶水间里谈论的特大新闻。
今天,司翰破天荒第一次没有加班,而是用一本黑色的文件夹半掩着左脸提前下了班,这一彗星撞地球的奇异举动更是让无数员工充满了猜测和遐想。
直到在走廊里他为了躲避清洁车而放下文件夹把那半边手印未消的脸呈现于人前的时候,大家惊呆了!
那是一只修长而纤细的女人的手!
天啊,追风的总裁,号称冷酷君王的司翰竟然被女人给打了!
从那一刻,员工们看着总裁的眼神没有从前那么惧畏了,甚至有一两个受惯了家暴迫害的男职员还对司翰表露了同情和理解的表情!
女人甩男人巴掌,这不是一件什么大的新闻,但若是这件事发生在司翰的身上,冲击力绝对不亚于金融风暴!
可该死的是,这个女人,刚才又差点打了他?他很想知道,看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子,瘦弱得几乎一阵风就能刮走,但是胆子却是不是要比一般人大了那么一点?
“那请问你司总裁,深更半夜,你不在家睡觉,跑到别人家打孩子,难道你就正常了吗?”
夭夭心疼看着两个小宝贝,小屁股都肿了一圈了,尤其是君然,她要是再晚回来点的话就该皮开肉绽了。
“你确定是别人家的孩子?”
司翰站起身,高大的身子在夭夭的身体上方投下了一大片阴影,他眯细了眼睛,压低了身子,质问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妈妈,妈妈,打110让警察叔叔来教训这个坏蛋,他拆了你的门,跑到你家打你的宝贝女儿和儿子,还说我们是他生的!”
刚才的那顿铁沙掌已经让小丫头知道了什么叫做大人和小孩的差距,她躲在妈妈的身后,小心翼翼探出半个小脑袋,气愤地指责着这个入侵者刚才人神共愤的所作所为。
“好啊,我倒要看看警察是该我把我带走还是把你们带走?”
司翰冷冷地瞥了一眼夭夭身后的小东西,厌恶地解开西服的两个扣子,将身上沾满油污和馊水的西服丢在了地上!
皱了皱眉,恶心得让他几乎一秒也忍受不下去了!
这两个小鬼,也许把他们带回司家的第一件事情,他该把这两个麻烦精送到英国寄宿学校都好好学习一下礼仪!
“这,这是你们弄的?”
夭夭转过头,瞪大了眼睛,低声问君然和嫣然。
天啊,他真的好狼狈!
冷峻的脸庞,沾满了油污,黑亮的短发上甚至还,沾着几根菜叶,昂藏有力的身躯,被令人作呕的馊味儿所包围!
但是,脱下了外套的他,壮硕而结实的身体被一袭修身的白色衬衫所包裹,勾画出他令女人心动的肌肉线条!
即使再狼狈,该死的是,他身上的王者之风却还是不曾减少分毫,他依旧是那么尊贵耀眼!
听到妈妈的询问,君然和嫣然不约而同地转过了脸,抬起头看自家矮矮的天花板。
这一点倒和夭夭很想像,心虚时抬头看天花板!
事实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虽然她真的很不情愿由他出手来教训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两个小朋友是真的太胆大妄为了!
“司先生,孩子我会好好教育,我先代他们向您道歉了!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
挤出一个虚伪至极的笑容,夭夭指了指门口,言下之意,时间不早了,自己她要关门送客了!
“给我一件能穿的衣服!”
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司翰左右搜索了一下,很快发现了浴室的所在,只是,它实在是小的可怜!当司翰庞大的身躯一迈进,那狭窄的空间已经被占去了二分之一。
司翰低首,看着那只虽然没有标着儿童专用,但却明摆着只能容得下他一条大腿的浴缸,无法想象那女人每天是怎么洗澡的!
他开始想念自家浴室里那只从德国空运回来的圆形按摩浴缸了,要是现在能来个冲浪按摩,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但现在,他只能选择先把自己弄干净!
目送着司翰高大的身躯缓缓走进浴室关上门,夭夭站立在原地。如果不是嫣然摇晃着自己的手臂,或许此刻她还没反应过来。
等等,他说要她找件能穿的衣服给他,是她听错了,还是那男人说错了!
“喂,你洗澡不能回家去洗吗?啊,对,对不起!”
左脚刚刚踏进浴室,但是再见到司翰精壮的裸胸之后,夭夭立刻低下眼,转过身,退出了浴室,还顺手替他关好门!
背靠在墙壁上,夭夭扶着胸口,平缓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是心跳的感觉吗?
自从陆清走后,她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还有心了,但是今天,就在刚才那一刻,她真的听到了自己从心底里传来砰砰的声音,擂鼓一般!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出去见人吗?”
司翰毫不忌讳地打开浴室的门,探出大半个让人叹为观止的身子。虽然常年都处于超负荷的工作之中,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爱好运动!所以,他有一副连健美健将都嫉妒的好身材,古铜色的性感肤色,肌理分明没有一丝赘肉的完美身躯,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上帝精心挑选的完美组合,让人不得不动心!
“你能不能见人和我们没关系!还有,今天这笔帐我会铭记心底,总有一天,你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明明是稚嫩的童音,但却冷得让人无法接受!如果现在君然大哭大闹一场,夭夭反而觉得容易接受一点,毕竟八岁的孩子也有自尊心,谁也受不了被一个陌生人按在屁股上一顿狠打。
可他的脸上就是偏偏一点表情都看不出,是平静还是波涛汹涌,没有任何迹象,这反而让夭夭有些慌!
“嘘,小孩子,胡说什么呢,不管这么样,他都是——”夭夭话到嘴边,却还是硬生生地咬断了,不能说,也不想说!
她昨天晚上还和孩子们解释小宝贝的由来,说那是因为男人和女人之间相爱才会得到上天祝福而赐予的小天使,难道要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是,他们的出生只是一次错误的结合吗?
不,那对于幼小的他们来说,太残忍了!
“是什么?”
君然听见妈妈的语气有变,敏锐地抬起眉,追问了下去。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长辈,是大人,小孩子不可以不讲礼貌!”
挑了一个不怎么令人信服的理由,夭夭胡乱了搪塞了一下。
要是换做别的问题,或许君然一定会起疑心,但偏偏事关司翰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其实,就算是夭夭不发表意见,君然也先入为主地把自己的父亲定义在一个风度翩翩,仪表出众的温柔男人的形象上!
所以,夭夭的这番说辞,无疑是正中君然下怀,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哦!”君然点点头。
第一次对自己的孩子说谎,夭夭的心里有着很重的负罪感,她借口去找衣服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卧室!
拉开衣橱,少得可怜的几件衣服孤零零地挂在那里,一目了然,哪里有适合他那么高大体型的呢?
突然,衣橱的一角,一件白底蓝花的衬衫跳入了夭夭的视线!
笨啊,以前小童那小子常常会赖着不走留下过夜,偶尔也会留下一两件换洗衣服,或许,可以拿给他将就穿一穿,虽然不合身,但总比穿自己的强!
抚着柔软的面料,夭夭开始担心,那个孩子一样的男孩儿今夜能不能吃饱,能不能睡好,有好心人会照顾好他吗?
“叫你找个衣服有这么困难吗?”
等待不及,司翰仅仅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进了卧室,将身后两个像是雷达跟踪器似的小鬼给关在了门外!
极度不爽两个小鬼对他们母亲的保护欲,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一只随时会兽性大发扑倒他们妈妈的衣冠禽兽!
心中没来由地冒出一股酸涩的味道,不断升腾发酵,还不是爆出一两个泡泡来!
“你,你干什么?”
他几乎赤裸的身子,让四周的空气顿时稀薄,升温,也惊扰了夭夭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
紧张,一点点开始从脚底往上爬升!
“那一晚是个失误,如果我的眼睛能看见,我是绝对不会动你一个手指头的!”
司翰故意用很挑剔的眼光扫视了一下又开始战抖的夭夭,向来,他并不讨厌被别人敬畏的感觉,相反他反而觉得那是一种威仪的表现。
可是当这个女人看见他时脸上表现出的那种敬而远之,却让他感觉到极度不舒服!
接过了她手中的衣服,司翰开始皱眉,该死的花花绿绿,他最讨厌这种跳跃的鲜艳色彩,总给人轻浮的感觉,但扫了一眼她简陋的衣橱,司翰还是不情愿地开始往身上套。
虽然不喜欢,但总好过穿女人的衣服吧!
“我知道,我也没有多想什么,你换了衣服就赶快离开吧!”
夭夭转身出门,留下这尴尬的空间给司翰一个人。
生活不像肥皂剧,永远不会出现因一夜情缘而相互产生奇妙情感的男女!
她和司翰,就像是天上的云与地上的泥,相差太多,他的世界里是衣香鬓影的富家小姐,像她这种为了生活而苦苦挣扎的平凡女子,除了那荒唐的一夜,永远也不可能会有任何交集!
那样最好了不是吗?那代表她不用为了他而劳心伤神,从今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
显然这衣服的主人太过于瘦削,司翰几乎连扣子都无法扣上,也只能任由它敞着,露出结实而微微发亮的胸膛!
只是那个年轻男人的衣服吧!
低头看着衣服上明亮的碎花,司翰的脑海里跳进了一张白皙秀美的男子面孔。
那天,这个女人在酒店里发疯似的找人,找得就是他吧!
司翰记得,那个年轻男子有着另类的颓废之美,目光似风中的蜡烛,忽明忽暗,长长的金发下那张细腻得比女人还要明艳的脸庞,只有在看着她时,才会温柔得如同湖面一样安静祥和!
如果那个男人知道自己穿着他的衣服,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司翰突然被脑中这个突然奔出来的奇怪想法给吓了一跳!
管这么多干什么,他只是来要回儿子的监护权而已,她何别的男人的私生活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打开门,目不斜视,司翰走出已经没有大门的大门:“明天我来接他们!”
他口中的“他们”当然是指君然和嫣然,夭夭单薄的身子,靠在墙壁上,无声滑落!
明天,明天她该怎么做?
第一回,夭夭破天荒吃了无数NG,这让导演和韩风有些吃惊。从第一次出现在镜头下,夜妖就是闪亮的,她富有感染力的表演像是有生命一样,烧着了每个人心底荒芜的那片野火!
但是今天的她,总是心不在焉,不停地出错,一举一动,仿佛是失去了生命力的木偶,僵硬,机械,失去了灵魂!
“停下!夜妖你是怎么了?你不是那些带着美女面具的美丽花瓶,给我思想,给我灵魂!你这样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明白吗?”
夜妖是安导发掘出来的,也是他一手在广告界捧红的,对于她,安导的要求比谁都严格,也正是如此,他比别人都无法宽容夭夭的失误!
她是优秀的,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安导,说句实话,就是铁人也吃不消这么马不停蹄地拍摄,我很累,需要休息,如果你再这么压榨我们,我就要罢演了!”
韩风从高高的台上一跃而下,倒在助理旁边的躺椅上自顾自闭眼假寐,不看任何人的脸色。
现在的工作人员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韩风耍大牌,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那么吃惊。可偏偏现在耍大牌的是韩风,这个温和得如同英国绅士的歌谣界天王韩风耶!
要知道,韩大天王的好脾气是圈子里人公所周知的,对待工作更是一丝不苟,毫无怨言!
“好,休息一个小时!”
看看毫无状态的女主角,再看看面无表情休息中的男主角,安导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
“谢谢!”
夭夭无力地在韩风的身边坐下,道了一声谢。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吧?别误会,我是真的很累啊!来,喝咖啡,还是热的哦!”
韩风的右手在夭夭的眼前一晃,像是变魔术一般捧上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冒着袅袅的热气,咖啡醇香的味道在空气中慢慢弥漫,沁入夭夭的心脾!
“谢谢!”
接过咖啡杯,温暖透过杯壁传进夭夭的心里。
今天一天,她的耳边都回想着司翰昨夜离开时的那句话——明天我来接他们!
“夜妖,放松点,相信我,你很优秀,没问题的!”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司翰主动放弃?带着孩子们逃走,跑到天涯海角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可以吗?
“夜妖,其实,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和你说,在我心中,你有着特别的存在!”
如果让君然和嫣然知道了真相,他们会选择司翰这个富可敌国的爸爸,还是选择这个从小到大都刻意疏远他们的妈妈?
“夜妖,我不会给你压力,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稍微靠近你一点,哪怕是先从普通朋友开始做起,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我都很渴望!”
嫣然一直相信,她的爸爸是像童话中骑着白马的王子一样的人物,温柔体贴,英俊潇洒,有着温暖和煦的笑容,还有安全宽阔的怀抱!她会对司翰的冷漠失望的吧?
“夜妖,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啊?”
“对不起,韩先生,你说什么?”
韩风苦笑着摇摇头,她,实在是太会伤害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了!
“夜妖,有人找!”
门外打杂小弟高喊了一声,让韩风失去了继续表白的机会,也让夭夭有了离开的借口,虽然没有听见韩风刚才说了什么,但是他脸上的表情让她很容易地就猜出了三分!
爱情,对于她这样的女人来说,是一种负担,敬谢不敏!
第一次见到孟凌书,夭夭就知道她是小童的母亲,他们实在是长得太像了,尤其是那立体俊美的五官,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难怪小童会长得那么美,因为他有一个明艳动人的母亲。她,穿着一件香奈儿的暗红色套装,保养得如同三十少妇的娇美身躯玲珑有致,栗色的大波浪长发优美地盘在脑后,露出颈部的完美线条,精致的妆容使得原本就美丽的面庞更加高贵典雅!
美则美矣,但夭夭看着孟凌书的那一刻,却觉得那份高贵和美丽之中,似乎始终缺少了点什么!
“你就是陶小姐?”
孟凌书点了点头,伸出右手,以示礼貌,无名指上硕大的巨钻闪闪发亮。
“我是,请问您是?”
夭夭等待着下文。
“我是舒扬的母亲,哦,对了,舒扬就是你们口中所称的小童!”
孟凌书打量了一下这个对自己的突然造访没有半点意外的女孩一眼,衣服不是名牌,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手势,就连脸色也苍白得吓人,她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会看上一个这么贫民化的女子,而且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且不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是舒扬接手了暗夜,她也绝对不允许一个没有任何背景,撑不起童家脸面的女人入主童家!
“原来是伯母,这里人来人往,我们去楼下的茶座聊吧!”
“这样也好!”
有些话,还真的不适合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说!
由于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茶座里比较清静,是个谈天或者说事的好地方。
“我们舒扬这三年多亏了陶小姐的照顾,我想那孩子是不是还没有对你谈起过他的真实身份?”
在谈起自己的身份时,孟凌书的脸上有了一丝骄傲的神色,澳门童家对于她来说,是很能满足她的虚荣心的,也是当年她选择下嫁童之天的原因!
“这个小童还真没有和我提过!”
夭夭淡淡地挑了一下眉,多么熟悉的一幕,八年前,陆清的母亲这么骄傲地坐在她的对面,对她侃侃而谈陆家的辉煌,书香门第,百年望族,要她心生敬畏,识相地离去!
看来,又是一个为了儿子前途而良苦用心的母亲!
果不其然,很快便进入了正题,孟凌书从手袋中拿出一张支票,数字栏中赫然填写者五百万!
从前,陆清的母亲递过来的是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而,现在,小童的母亲更大方,则是翻了十番,由此可见,小童果真不是一个来自一般家庭的孩子!
“陶小姐,可以看得出你是一个好女孩,只可惜偏偏童家不是好女孩应该去的地方!我就实话对你说吧,暗夜你应该听说过吧!”
孟凌书的指尖不知何时起多了一只细长的眼,烟雾渐渐爬上她华美的妆容。
夭夭点点头,在越蓝街混过的人,多多少少会对这个黑道上的传奇帝国有所了解!她不知道为什么小童的母亲会突然提起这个!
“其实,小童便是暗夜内定的接班人,只不过他一时还适应不了如此的重任,才会发生离家出走这种幼稚的行为!陶小姐,我想你也是聪明人,与其辛苦工作,还不如收了这张支票,离开小童,让他安安心心地回到童家接手暗夜!”
暗夜帝国?小童?
一个黑暗之中巍峨的帝国,一个是有着璀璨笑容的小童,这两者之间的差异,就像是黑夜和白天一样巨大,夭夭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见夭夭低头不语,孟凌书以为自己的支票起了作用,继续劝说:“陶小姐,我知道你也许觉得抓住小童可能会有更大的利益,但是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小童已经有未婚妻了,是日本炙焰组的大小姐,是我们童家当家人定下来的婚事,是不可能被推翻的!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呵呵!对不起,伯母,我想这个误会有点大!”
夭夭抬头,眼中没有孟凌书以为的悲哀和矛盾,反而她在笑,好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
“什么?”
“伯母,其实,我和小童之间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只是把他当弟弟,无论他是街边的小乞丐还是暗夜帝国的接班人,在我眼中,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弟弟而已,而他亦一样,他叫我姐姐,我们之间就算真的有感情,那也只是姐弟之情!我想他之所以不愿意回去,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他不想当那个接班人而已,所以无功不受禄,这张支票您还是好好保存吧!再见了,我还在工作之中!”
说完,夭夭将手中的支票双手交换给孟凌书,潇洒地站起身。
孟凌书,不敢相信,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就若同废纸一样被扔回自己的手里,这可是五百万,一个女人赚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五百万,她甚至没拿正眼看一眼就还给了自己!
还有她说自己和舒扬之间只有姐弟之情,并无男女之爱时的表情那么认真,一点也不像说谎。究竟是她掩饰的太好,还是她根本就在说实话!
孟凌书一个人坐在无数的疑惑中,发着呆!
14:02
出来太久了,是该回去工作了,夭夭走进电梯,对着电梯里的镜子使劲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恢复到工作时的状态,不要再被其他事情分心了!
“请等一等!”
另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让夭夭立刻按住了按钮,使得即将闭合的电梯门再度开启。
很快,两个带着墨镜,高大魁梧的男子并排进了电梯!
很冷,夭夭抱着肩,总感觉那两个男人像是在盯着自己!
抬起头,果真对上两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步步逼近!
“你们干嘛?唔唔——”
最后留给夭夭的感觉是,她被一块手帕之类的东西给捂住了嘴,浓烈的乙醚味道让她渐渐失去了清晰的思维,视线开始慢慢模糊,直至消失!
14:02
“妈妈工作的地方在几楼?”
嫣然站在电梯口,歪着脑袋回想着妈妈曾经说过的,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笨,是七楼!”
君然气定神闲地进了电梯,小手一指,按下了一个7字!
“叮!”
电梯慢慢合上,就在只剩下一条缝隙的时候,君然看见了骇人的一幕,虽然不敢相信,但是他敢肯定,那个被两个男人架着的,低垂着脑袋的人,的确是他们的妈妈!
他拼命地按着开门键,但是无奈点电梯门已经关上,他们两个已经向着7楼上升!
“君然,你怎么了?”
嫣然看见发狂地踢着电梯门的哥哥,差异地问。
“妈妈,妈妈被坏人抓走了!”
“呜呜呜,怎么办?哥哥,我们该怎么做,要打110吗?妈妈会没事吗?呜呜呜——”
小丫头听见说自己的妈妈被坏蛋抓走了,顿时就坐在地上大哭不止,吓得没有任何主意!
“住嘴——”
君然暴戾的生声音在电梯里回荡,嫣然被哥哥阴沉的表情吓到了,立刻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他。
“走!”
一到二楼,君然拉起嫣然,飞速地冲向楼梯间,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车库。
没错,他们架着一个昏迷的女人,是绝对不敢从大门走,他们肯定会从车库走!
14:05
君然猜得一点也没有错,那两个男人的确事先把车停在了摄像头的死角,确保自己不会被拍打。但是无奈两个孩子脚程有限,等他们赶到时,黑色的桑塔纳绝尘而已,只留下一个模糊不全的车牌!
“哥哥,我们该怎么办,打电话报警吗?”
君然摇摇头,两个八岁的孩子,去告诉警察说自己的妈妈被绑架了,车牌又没有看全,不会有人相信,而且相反还会浪费太多时间!
求人不如靠己,现在他能靠的只有自己了:“嫣然,跟我走!”
14:10
五分钟后,一家数码精品店里冲进来两个小脸通红的孩子。
“我要一台笔记本,配置最好的,快点!”
君然催促着,希望能够尽快搞定!
但是事与愿违,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哎呀,好可爱的小弟弟哦,你要买电脑啊,这可不行哦,电脑很贵哦,要不,阿姨给你买冰激凌吃,吃完乖乖回家好不好?”
“八千?”君然挥开她的手,沉声道。
“小弟弟,你知道八千万是多少吗?有八十个一百那么多哦!”
“一万!”
“小弟弟——”
“两万!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好,好!”
君然踮起脚,伸手抓下那女子的衣领,阴辣的表情让这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不由得开始冒冷汗!
明明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鬼,那眼神却可怕地让人不寒而栗!
利索地刷卡,抱起买到的笔记本,君然再度牵起嫣然的手,往对面的街心小公园走去。
14:16
君然把小巧的电脑挡在膝盖上,双手灵活地在键盘上左右上下移动。
很快一个红色的警告出现,君然冷笑一声,无声跳过。
“哥哥,这么做,没关系吗?”
年幼并不代表无知,刚才那个红色的警告时政府系统的保密警告,擅自窃入是不对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
终于好了,看来密码设定不是很难嘛!
14:29
君然食指轻轻一敲,已经进入了全国车辆信息库中,凭着记忆中残缺的车牌号,君然很快在信息库中找出了大概五十多辆符合条件的车辆!
随后再比对颜色,品牌以及新旧程度,很快找到了一辆失踪不久的桑塔纳3000的车牌!
君然抿紧了薄唇,继续手中的动作!
接着入侵,只不过这次是S市街头的电子警察!
比起信息库,这个的难度要更加大一些,但是时间却不允许他再三地犹豫了!
首先,君然尝试使用战争拨号机,对那些对于没有设定密码又使用远程控制soft的交警大队工作人员的个人电脑下手,再通过个人电脑和政府监控所使用的电脑链结来入侵,但是很不幸,防护好得出乎君然的想象,几经努力,他始终无法进入。
放弃!换另一种思路。
这次君然选择了年代久远,但是威力却依旧巨大的“瑞士军刀”,通过扫描端口,进入防火墙,这次君然很快顺利地拿到了口令密码!
14:35
君然通过电脑上各个主要交通路口的监控录像,仔细寻找着那辆黑色的桑塔纳,很快,他在城北的省道入口处发现了目标!
“嫣然,想办法拦一辆出租车!”
君然厉声下令,而后继续在网上搜索着什么信息。
“哎呦,我说小爷爷,小姑奶奶,你们去找别的人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绑架了两个孩子上高速逃跑呢!”
司机惊魂未定地看着两个一本正经的孩子,尤其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手臂上殷红的血迹。
刚在在那个小丫头横冲上马路,挡在他车前面的时候,他的胆子都吓得差点裂开来了。开了十五年出租车,一次事故也没出过,今年的安全文明标兵可不能毁在这个丫头身上。
“好啊,那我就打电话到你们公司投诉,说你撞到我还想溜走!这叫什么来着?”
嫣然脸上甜美的笑容,让这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感觉像是看到了恶魔的微笑!
“这叫交通肇事逃逸,罪加一等,估计连出租车业开不了了!”
君然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冷冷地追加了一句。
太好了,终于找到他的电话了!
大概今天早上出门忘记拜拜了,真是出门不利,而且竟然还是被两个小鬼威胁!司机先生自认倒霉,踩下油门:“我的小祖宗,今天算我载了,你们要去哪?”
“城北省道!对了,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司机认命地递给君然手机,在回头的那一刻看见君然冷然的脸,心里暗暗惊奇,见过那么多小孩,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老成的。
明明就是七八岁的孩子,但是身上散发出的却是成年人才有的危险气息,还带着那么点的愤怒,星眸带寒,就好像要把人碎尸万段似的!
司机打了个冷战,掉转头专心开车,希望自己不是小男孩要对付的那个人!
只需一眼,君然已经将一个手机号码牢牢地记住了,他很快拨通了这个电话!
“喂!”
电话的那头一个宏伟的男声传了出来。
司翰有些惊讶,这只是他的私人电话,除了博弈或者司家的人,根本没有人知道,怎么会有陌生号码打来!
“司先生,我是陶君然,我需要你的帮助!”
向敌人求助,本来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尤其是在昨天被他狠揍了一顿之后,那更是让君然觉得无法启齿,但是他明白,以他和嫣然想去救妈妈,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们需要帮手,而现在,似乎只有这个姓司的男人比较有能力,再加上他和妈妈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或许他会出手!
“你,不是我承认我是你的父亲吗?既然是陌生人,我为什么要帮助你呢?”
生平第一次接到儿子打来的电话,司翰不知道原来心情可以这么复杂,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有点欣慰,至少儿子在遇到困难时,还能想起他!
本来,他也想和颜悦色,就像司机小王对他的儿子讲话时那样,只是想到昨天那两个小鬼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气恼!
“你不是要我做你的儿子吗?如果你能救回我妈妈,我就答应你!”
“什么?为什么你要用救这个字眼?”
那孩子的语气虽然镇定却透着一丝焦急,司翰已然听出了不对劲,难道陶夭夭出事了?
“她被绑架了,现在在一辆车牌为的黑色桑塔纳上,绑匪是两到三个人,现在刚上城北的省道!”
镇定,沉着,君然尽量用最简单的话把所有的信息传递给司翰,希望能够让他知道有关于绑匪的所有情况!
“好,我明白了,这些交给我处理,你和嫣然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不准出来!”
司翰脸色一沉,立刻收线挂了电话,高大的身子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迅速行动起来。
“司机先生,电话还你,还有麻烦你开快点,如果有罚单的话,我会十倍赔偿你的!”
叫他待着,开玩笑,那是他的妈妈,他有责任保护她!
君然从背包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放在手里。
车子,像是一道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小童看着手机上这个熟悉的号码,突然心里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选择了接听!
“舒扬,好久不见!”
电话里是童敏媚到骨子里的甜腻声音,也许光听声音,大部分的男人就已经会被她吸引了,以为这是一个可以让男人销魂的美丽女人!
但事实的真相是,童敏不但销魂,却更要命!
从小,小童就见惯了她毒辣冷血的手段,她杀人时,嘴角总是噙着一丝嘲讽的冷笑。在她眼中,只有目标,而没有任何束缚,不择手段是她处事的一贯手法!
“大堂姐,好久不见!”
小童躺在江边的草垛上,丢掉含在嘴里的草根,仰望着天空,该来的还是来了!
“原本我也希望永远不要见到你,这样我们姐弟俩就不用成为敌人了,说句实话这么多弟弟里,我是最疼你的,可偏偏你藏都藏不好!”
“还有一个月,你就可以入主暗夜了,我不会与你为敌的!”伸直了两条腿,放任自己的身躯被柔软的干草所承载,夕阳血色的残辉洒在小童绝美非常的脸上,比女子还要柔美!
“我相信你,但是我相信不了老爷子和小叔叔,就算我再优秀,在他们心里,也始终比不上你!”
“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心?”
电话中沉默了一会,接着是童敏轻柔的笑声:“很简单,我要你——死!”
“何必呢,大堂姐?”
“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心甘情愿地死在我面前?”
和悦的声音,渐渐变得尖锐,童敏在自信的笑声中挂断了电话,很快,小童的手里上出现了一条来自童敏的彩信。
点开信封,是一张拍得距离有些远的照片,照片慢慢放大,小童的瞳孔也随之慢慢放开!
那个被绑着双手,吊在塔吊上的女子竟然是夭夭,她紧闭着双眼,穿着白衣的身子在几十米高的空中,如同一只随时会断了线坠落地面的风筝。
心,如同被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顿时血肉模糊,血流不止!
“啊——”
小童一个凌厉的飞身,如同一只愤怒的猎豹,从草垛上飞起,怒吼在江面上久久飘荡!
他不想成魔,所以选择远走他乡!
可是如今,他们竟拿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作为诱饵,逼迫他亲自披上恶魔的黑色披风!
疯狂和憎恨,那本是他已经抛弃的东西,但今天,他要亲自将这些原本已经抛弃的东西重新塞回自己的心里。
黑夜降临,唯有塔吊下燃着一堆篝火,映衬着半空中夭夭雪白的脸庞,血液仿佛从身上一点点抽尽,寒冷是此时她唯一能感觉到的东西!
她想睁开眼,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沉重的眼皮却好像是坠了千斤重的坠子,怎么也睁不开!
童敏坐在火堆旁,捡起一根木头,为自己点燃了一只烟,娇艳的红唇微启,缓缓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在空气中慢慢被吹散,直至消失无踪!
“大姐,你觉得舒扬真的会来吗?”
童舒易转头看看四周黑洞洞的一切,寂静得有些让人觉得不安。
“会来的,他的女人在这呢!”
童敏抬起手,指了指半昏半醒的夭夭,而后挑了挑精心修饰的双眉。
火光下,妖艳的脸庞却散发着恶魔的凛冽。
情,是黑道中人最忌讳的东西,一旦拥有了这个东西,就等于有了弱点!
三年前,舒扬无情,他没有弱点,她拿他没有办法,而今他动了心,也就有了弱点!
“大姐,他来了!”
呼啸而来的摩托车声音,让童舒易和童敏对望了一下,是他,他们最可爱的小弟弟来了。
“我来了!”
车尾一摆,小童横在了童舒易和童敏面前,摘下头盔,套在反光镜上,他的冷波澜不兴。
他身着一身黑色的皮衣,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牛皮长靴,往日飘扬在肩上的金色的长发用一根皮筋简单地扎在脑后,只留额前几根发丝!
他的眼中,不复往日的温和,有的是血红的仇视!
“放开她,我们童家的事不要牵扯上外人!”
薄唇下,吐出的是寒冷如冰的字眼!
这一瞬间,童敏和童舒扬似乎又看见了三年前的那个小童,冷漠,凌厉,无情!
“外人?是吗?如果只是一个外人,你用得着这么着急地赶来,不怕我摆了个陷阱等你跳吗?”
童敏将手中的烟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小,小童!”
听到熟悉的声音,夭夭努力地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但是,她知道,那一定是小童!
“姐姐!”
再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刻,小童邪魅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温和!
“快,快走!”
“童敏,不要逼我!”
黑夜之中,小童站立的身影被篝火拉得无限长,阴影中,他从腰后摸出一把常常的弯刀,寒光,在夜幕中闪烁着,让人胆颤!
双脚微开,立于火堆之前,小童邪魅的神情让童舒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暗夜,他也垂涎三分,只是他明白自己没有那份能力,他没有舒扬天生与就的杀气和魄力,更没有童敏的心机和城府,所以他只能选择投靠某一方以求在这场狩猎中能得以自保!
“你真以为刀可以快得过子弹?”
童敏冷笑,手中把玩着一只银色的掌心雷,小巧的枪身,光滑圆润,漂亮像是一件艺术品,但是它却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凶器,她曾用这把手枪杀死过很多不愿臣服于她的人!
“童舒辉不信,可结果他死了,当然你也可以亲身来试试!”
小童握紧手中的刀,就算是三年未碰,但是他仍能感觉到它和自己是连为一体的,他的血管和心跳,能通过刀身,一直蔓延至刀尖。
“哈,三年不见,你变得会吓唬人了嘛!舒易,你上!”
突然,童敏的枪口对准了站在自己身旁的童舒易,冷笑着,那双美丽的媚眼没有眨过一下。
“大姐,我们可是一国的!”
童舒易不明白情况为何突然变成这样,投靠童敏,不就是为了自保,但她又为何反目?
“舒易你有两个选择,一个现在死在我的枪下,还有就是和舒扬一战,尚有一线生机!”
童敏抚耳浅笑,只是一个胆小怕事,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不敢争取的窝囊废,留他在身边,除了看着来气,真的是什么用处都没有!
一个是现在死,一个是不一定会死,童舒扬当然不能拒绝童敏的要求,他颤颤巍巍地接过童敏扔过来的手枪,握在手中。
“再说一次,我只想要这个女人,别逼我!”
童舒易的脸让小童想起了三年前倒在自己面前的二堂哥,那么相似的面容,让他的眼又一次刺痛。
那一天,他捂着血流不止的颈动脉,鲜红的血雨染红了整个天地,那滚热的液体喷溅了小童一身一脸,那种感觉,每每在深夜,让他呼吸紧张,痛苦挣扎!
如果可以选择,他不想再让那种情形重现一次,可现在,为了夭夭,他不得不,即使会被梦魇缠绕一生,至死方休,他也不会后悔!
无月,无风
火光之下,年轻而俊美的脸在瞬间变得妖异凛冶,寒光在他诡异的笑容之下飞舞漫天。
枪,本是世界上最快的武器,而刀却被遗忘了太久,在一般人的眼里,冷兵器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但是,真正的内行,例如那些以命搏命,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杀手就明白,真正决定结果的并不是武器,而是拿着武器的人!
小童三岁练刀,第一次握刀时便领会到了要领,便是快!
这也是为何童晋当初有意栽培小孙子的原因,他的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绝佳悟性。
十岁那年,童晋带着小孙子去香港拜佛,一位得道的高僧曾说过,他是佛与魔的结合体,若得善,则为佛!若与恶,则成魔!
枪,无声落地!
喷泉一般的血流自童舒易的脖颈间爆射而出,他无法置信地看着半跪在前方的小童,他眼神冰寒,凌烈无比。
他缓缓地触摸了一下脖子里涌出来的液体,瞪着双眼看了看手中的殷红,突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发出砰然巨响!
“不,小童,不要杀人!”
药力渐渐过去,夭夭看见了那骇人的一幕,血色之中,原来如鲜花一样美丽的男孩,突然化身为手持镰刀的黑色死神,就连那气息,也带着地狱的味道!
小童没有回应夭夭,只是持着滴血的刀,走向童敏!
既然地狱之门已经打开,那也就没有必要回头去看了!
“童敏,接下来该是我们之间的对决了,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哈哈,舒扬,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了,你真的觉得我会拿自己冒险吗?啪啪!”
童敏双手轻拍,从黑色之中,走出四个彪形大汉,这是暗夜的四个中青年代表,除了老一代的元老人物,便属他们的权力在大了。
“小少爷,很久不见了!”
“舒扬,我给你看一件好东西!”
瞬间,塔吊之上,巨大的镁灯打开,夭夭顿时像是置身白昼一般!
刹那,小童的瞳孔收敛,变得深不见底!
“该死,你竟然在她身上装炸弹!”
“为了得到暗夜,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你连和我过招的机会都没有了!舒扬,现在你的面前有一个选择题,要么她死,要么你死!选择权在你手里!”
“不,小童,快走,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不会杀我的,你快走啊!”
夭夭的声音,像风一样飘荡在夜空之中,隐隐透着哭腔,她不想死,更不想小童死!
“好,我的命你拿去吧!”
弯刀落在沙石地上,强烈的灯光下,激起一阵灰尘,白茫茫的,小童立于原地,定定地仰头看着在空中飘荡的身躯:“童敏,动手吧,但我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童敏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没错,情爱果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就连那么无所畏惧的舒扬也变成了女人的奴隶,心甘情愿地为之生,为之死!
“舒扬,咱们毕竟也姐弟一场,这个我可下不了手,这样吧,还是你自己了断吧,姐姐我可不想留下一个恶毒的骂名!”
老爷子对这小子的偏爱已经明显得连瞎子也看得出来,如果由她出手来结果了他,只怕到了最后,老爷子也不会放过他!
现在,舒易已经死在了舒扬的手里,如果能再逼得舒扬自行了断,那么大可说他们是两败俱伤,与她无关,到时,就算是老爷子心生怀疑,却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童敏,奸笑着,拿出一个红色的遥控器,得意得冲小童摇了摇,涂着黑色指甲油的食指在一个红色的按钮上滑来滑去,只消轻轻一按,夭夭便化成漫天的血雨,再也寻不找了。
“怎么样,下得了这个手吗?”
“只不过是一条命,我还就真的没在意过!不过,说真的,大堂姐,我真的很佩服你,你就像是一个围棋高手,早在落子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走法了吧!”
童敏,才是童家真正心狠手辣,无情冷血的人。三年前,三哥舒辉也是收了她的唆使才会对自己穷追不舍,以至于他为了自保不得已出手杀了三堂哥!现在她有安排自己和舒易自相残杀,她这是在逼爷爷不得不接受这个唯一仅存的童家人作为接班人!
但或许,由她来作为最后的胜利者接受暗夜帝国师最好的结局,爷爷应该不会感到失望才行!
对他而言,死是一种解脱,也是一条出路!
“不要,小童,不要!我不知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你们姐弟之间要这样,但是我请你不要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她不会讲信用的,我知道的太多,她不可能放过我的,你死了只会白死!”
夭夭挣扎着,磨破了娇嫩的皮肤,血,从捆缚的地方掩着光洁的小臂,慢慢下滑,在白色衣服上滑下已道道殷红的丝线!
“姐姐,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那就好,如果不行的话,那我会等着你!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不要害怕!”
小童弯腰捡起自己的弯刀,慢慢搁在自己的脖子上,锋利的刀锋与小童白皙的肌肤形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似乎只要轻轻用力,血便会从那透明的皮肤中渗出。
“不,不要,小童!”
“当!”
金属交接的声音过来,原本搁在小童脖子上的刀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打落在地。
“你们童家就算势力再大,到了S市,这可是我的地胖,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就给我卧着!”
阴影中,一个修长的人影渐渐出现。
他,有着一头让人过目不忘的蓝发,性格倔强地根根上竖,他有着一张再霸气不过的脸庞,浓眉像大笔一挥,利眼像聚集了千军万马怒气,悬鼻是工匠大刀一挥的粗犷。他全身上下怎么样也找不出一处柔软之处,唯有右耳上一颗小小的蓝色耳钉,闪烁着美丽的光辉,稍稍缓解了他的刚硬。
“你是谁?”
童敏望着地上同弯刀一起落地的飞刀,顿时眼神中多了浓重的戒备!
他是谁?竟有着这么浓烈的霸气,让人一看,就心知,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乔岩!”
乔岩半斜着身子,把玩着手中的银色飞刀,阳刚十足的侧脸在火光中棱角分明。
“你和乔氏是什么关系?”
童敏几乎是立刻地就联想起在国内呼风唤雨、作风强悍的后起之秀——乔氏集团。
近几年,乔氏以一种凌厉雷霆的作风,向黑白两道快速扩张,速度之快,就连童晋也对这个新上台的后生另眼相看!
“我是乔氏当家的!”
比起总裁那种虚伪的头衔,乔岩更喜欢当家的这种江湖味十足的称呼。
“呵呵,乔总裁,我们暗夜童家和你们乔氏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他是我请来的!陶夭夭是我孩子的妈,你不该动她的!”
一个更为凛冽的声音传来,司翰迈着霸气十足的步伐,走到童敏的面前,冰寒而对。
童敏不敢置信,世界上竟有如此的男人,雍容华维的气度,浑然天成的夺人风采,俊朗凛冽的面容,在他幽邃的瞳眸之中,带着一抹不可言喻的尊贵和冷漠!
他,仿佛是天神一般的高高在上!
童敏并不愚蠢,乔岩年纪轻轻,已是一个令人不可小视的人物,而眼前这个身形坚毅,浑身散发着摄人怒气的男子,能请的动乔岩,那他的身份更是不言而喻了!
她犯不着为了逞一时之快而得罪了这两个男人,更或者,以后她的势力渗透入大陆多多少少,也要和他们打交道,为了一个女人而撕破脸,这种亏本的生意还是不要做的好。
转眼之后,童敏的脸上尽是虚伪的笑意:“乔先生,既然由你出面,这个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这位先生,对于误伤了尊夫人,我深表歉意,我代表童家向你许一个诺言,若以后你需要什么帮助,我们童家自鼎力相助!”
对于童敏的示好,司翰脸上冰冷的表情未有一丝改变,他的视线始终被系于半空中,那个脆弱如风中柳叶的身子,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在这浓黑的夜幕之中,她手腕上滑落的血丝,像是一把利剑,刺痛了他的眼,心,有一点点麻痹,不能呼吸的感觉很陌生,也很震撼!
“能代表你们童家的人现在还不是你,不是吗?”
童敏知道自己的美丽勾魂的,每个男人在她面前,就算不是立刻跪倒,也都是和颜悦色,低声下气,这是漂亮女人的优势,也是她很擅长使用的本钱!
但是今日,她却被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这个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她,甚至还在暗示,她成不了童家的接班人!
“也许现在还不是,不过过一个月,肯定是!来人,把那位小姐放下来!”
很快,夭夭被放了下来,双脚一沾地,整个人便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
“姐姐!”
小童很想走过去,把夭夭虚脱的身子抱紧在怀中,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可以给她安慰和保护的小童了,他现在时危险的源头,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靠他越近,危险也就越大!
他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别过头,不去看她苍白的脸!
乔岩站在原地,动作看似随意,但是却保持着最警觉的心绪,袖中是待发的飞刀,危险,冰冷!
司翰大步向夭夭走了过去,无视她虚弱的抗拒,不由分说将她横抱而起。
那重量,让司翰冷了眉眼,他难以想象,这么单薄,随时会给风刮走的身体,竟然为他孕育了两个那么大的儿子和女儿!
“这位小姐你们带走,他日我亲自登门道歉,现在我要处理我们童家的家务事了,不知两位是否要留下观赏呢?”
“我们走!”
童家的势力,司翰虽然没有亲身打过交道,但是还是听说过一些的。暗夜帝国操纵生死的势力,虽然无法令他屈服,但是不必要的摩擦,还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
他只是一个生意人,只想安安稳稳地求利益而已!
更何况,童敏说得对,那只是童家人的事情,他们外人是没有任何立场插手的,那小子的生死,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不要!”
夭夭想要挣脱开司翰铁一般的钳制,但却还是没有办法!
那个女人身后还有四个铁塔一样的男人,看长相一个个绝非好人,要是留下小童一个人,那他就危险了!
“你给我安分一点,如果不是君然求我,我甚至懒得浪费时间来理会你!”
司翰恶声恶气,加重了手臂的力度,就那个不安地扭来扭曲的身体更加紧密地箍向自己的身体,以至于夭夭柔软的身子毫无缝隙地贴在了他壮硕的胸膛上!
当——
一只飞刀从乔岩的袖口中掉落,寂静了一秒钟,乔岩飞快地捡起!
这个人真的是无情冷血的商业帝王司翰吗?不大像呢!
刚才打电话请他出山,还不等自己狮子大开口,便主动提出将他们乔氏觊觎很久的城东的那块地让给他!这叫懒得时间来理会你?
明明和老姐嫁的那个男人是兄弟两个,但是怎么性格差这么多,一个温吞如水,一个冷寒似冰,怎么也不像啊!
不过,冰杯融化后,不也是水吗?
视线在这一刻,就此沉入黑暗,自此,他的世界不再光明,也不再有温暖。
“姐姐,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害怕孤寂,也不要让自己受伤!再见!”
小童,努力挥挥手,就像从前任何一次告别,笑得比花朵还要灿烂美丽。
“不要,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不要——”
夭夭在司翰的怀中哭得泣不成声,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亲近的人一个个都要这么离开自己,而她却只能远远地看着,无能为力!
小童,他还只是一个如花的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啊!
“谢谢你照顾她!”
这一句话是小童对司翰说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在别的男人的怀中,这本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在目前的环境中,他却必须要对司翰说一声谢谢!
也许,像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奢侈地希望拥有爱!
司翰点了点头,抱着夭夭离去,乔岩随后而走!
从前,司翰一度以为那个穿得花里胡哨的金发小子,只是一个靠女人吃饭的男人,但现在,他有些欣赏他!
如果,这次他能活下来,想必日后暗夜定是风云天下了!
一辆悍马静静地候在夜幕之中,等候着主人。
“乔岩今天谢谢你了!”
司翰将夭夭放下,让她的身子靠在车身上,而后转向乔岩。
不轻易言谢,但他今天却是破例了,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身手也不错,但是面对童家人,他还是请出了曾经浸染于黑道多年的乔岩出手,只为确保悲剧不会发生。
“客气了,我也不曾吃亏!”
城东那块地,多少人出了四五千万的价格都没有弄到手,他今日走上一遭便轻易入了口袋,谁谢谁还不一定呢!
“不管怎么样,今天麻烦你了!”
“算了,你不要为难小典,不要为难我姐就行了——”
乔岩还和从前一样,话不多,大多数的时候总在沉默。
习惯性的,他称呼她为小典,就像从前一样,而后才想起,她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手持教鞭,嬉笑怒骂,整日围着他嗡嗡叫的老师了。现在的她是自己的姐姐,是司家的二少奶奶,是别的男人的妻子!
“她不为难别人就不错了,哼!”
司翰用鼻孔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的确,那个唯恐天下不乱,成天挺着个大肚子,总是拿着一根棍子,以搅乱别人平静的湖水为己任!
为难她?
她肯大发慈悲给比人安生日子就已经是万幸了!
“嗯,我们走吧!”
“好!”
司翰习惯性地想捞起夭夭的身体,该死的,那种柔软就像是天生为他而准备的!
“SHIT!”
死翰猛地将拳头砸在悍马彪悍的车身上,发出一声巨响,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不见了!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划破了夜幕之中的沉静,让人胆颤心惊!
不约而同,司翰和乔岩将视线转移到了他们来时的方向。
那个白痴,女人,她该不会是回去了吧!
心,如同掉进了一片巨大的湖泊,深不见底,也看不见岸,让司翰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
他迈开腿,向着枪声响起的地方冲了过去。
惊慌得连自己的心情都忘记去了解!
小童抱着夭夭飞奔而来的身体,瞪着她后背上绽开的那朵血色之花,双眼中渐渐开始透出红色的仇恨!
他可以死,可以下地狱,但是她不可以,她是纯洁如白云的天使,不容得一点点的伤害!
“啊!”
仰天长啸之后,原本束于脑后的金发已经在风中张扬地飞舞,乱发之中,那双血红的双眸渗透着无尽的杀气!
童敏和一个幸存的男人并列而战,亲眼见证了天使沦为恶魔的那一刻!
小童似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跳立,手中带血的弯刀,像是一轮染红了的新月,透着诡异的气息!
“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话语已经是多余了,小童的身形快死闪电,让童敏的枪根本找不到瞄准点,他如狼似豹一样在夜幕中轻跃回跳,手起倒落,那名仅剩的男子也如一只破败的娃娃,零零散散地倒了下去!
“舒扬,或许我们该谈谈!”
见情况已经不在控制之中,童敏立刻见风使舵,舒扬的善曾是他最大的弱点,她以为只要摆出弱者的姿态,一切便不会绝望,只是她不清楚,现在的小童,在见证了夭夭的血之后,便不再是从前心中有善的男孩儿了!
小童提刀而前,血沾染在他微白的皮肤上,形成了刺目的对比,他一步一步上前,死神一般凛冽!
女人的惨叫让这个无月的夜晚更加地毛骨悚然!
等司翰和乔岩赶到时,看到的是一副人间炼狱的场景,满地的鲜血以及残肢断臂,骇人的血腥味飘散着夜风中,带着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而小童则半跪在地上,抱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夭夭,泪,浸染了她白玉一般的脸颊!
他错了,从一开始就是他错了!
他妄想隐瞒住自己的身份,奢求一份普通人的快乐,像一个正常的男孩子一样去爱自己心爱的女人,保护她,宠爱她,给她快乐,给她安慰!
这三年,他甚至在努力存钱,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在幻想,也许有一天他们会一起买一个小小的房子,充满了欢声笑语!
但是,现在,直到看到她了无生气的脸,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他的血管里流着的是童家的血,是黑色的,至死都无法改变的!
今天是童敏,明天会是其他人,每个他爱,他关心的人,都会成为活生生的靶子!
地狱中,他注定是要一个人孤单度过的!
“童家人是不该有真情的!”
司翰矗立在小童的面前,望着茫然麻木的年轻男孩,深知这一切不是他的错,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把夭夭的受伤归结到他的身上。
他弯下腰,想从小童的手里接过夭夭的身体,但却无法掰开小童的手!
“你想害死她吗?她在流血!”
司翰的怒喝,让小童如同触电一样松开了手!
他在做什么?自己的留恋和不松手是会害死她的呀,比起得到她的爱,他更希望她好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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