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清晨,江芜芜吃过早膳就赶往紫宸殿,看见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外间喝粥的薛绍。
“殿下今日怎么过来这般早?”
“你不是受伤了,我想着你肯定处理朝政有不方便的地方,所以过来帮忙。”
薛绍用左手喝粥,看上去并无不方便,江芜芜在位置上坐下,把原本是薛绍处理的朝政也搬过来一起处理,不大的四方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能看懂吗?”耳边想起不紧不慢的声音。
江芜芜回头,发现薛绍不知道什么站在她身后,正看向她手中正在处理的朝政。
“不是很懂,奏折还行,朝政不明白。”江芜芜实话实说,奏折只需要向以往一样分类出来,然后统一让薛绍批阅,朝政她是完全不懂的,什么水利工程,边塞兵力还有管辖范围之类的事情。
“朝政先放着吧,过后咱家亲自与朝臣详谈,奏折辛苦殿下搬过来,咱家右手不方便,只能由殿下代笔。”薛绍坐回椅子上,江芜芜搬过去一摞已经分类好的奏折,放到桌上,然后站在他身边。
“搬个椅子坐过来。”
江芜芜把椅子搬过去,又听他说“近一些,离那么远,能看得见么。”
除了在马车里那窄小的空间,江芜芜还是第一次与薛绍距离如此近,甚至能闻见他身上的清冷的气息。
“这本是关于往珈蓝国进贡一事,上面罗列了物品清单。“江芜芜拿起一本朝政折子,虽然她能看明白物品清单,但是对清单上需要进贡的物品并不了解。
薛绍逐一看过清单上的物品信息,眉头微皱,思考了许久,才说“这个清单上的物品超出了往年进贡的数量。”说完停顿一下,解释道“珈蓝国国富兵强,承乾国想要求得安稳,就只能每年进贡一定数量的贡品,和莎车国还有云离国等都是周边附属国。“
江芜芜明白过来,承乾国还是太弱小,因此才不得不依附珈蓝国。
“既然往年都进贡过,那为何今年超出了?”
薛绍眉间褶皱加深“先帝离世不久,朝纲不稳。”
江芜芜懂了,这是怕珈蓝国趁机攻打过来,他们抵抗不住。
“这本写上允一字就可,户部和礼部准备的很周到。”薛绍沉声说。
江芜芜执笔一笔一划写完,又拿起下一本“这本是说倭国内乱,许多无主武士流落海上,与海匪合流,剿灭难以巡察到他们的踪迹,安抚又浪费时间,请示该如何办。“
“加强沿海驻防和兵力,流寇重在流,如今国库空虚,也没有什么办法,最稳妥的就是以绝后患,但建造战船需重金。”薛绍下意识想抬起右手,被一阵剧痛阻碍,才想起右臂受伤,换成抬起左手捏上眉心,语气有些沉重。
“这本就写,加强沿海驻防和兵力,防守为主。”
江芜芜提起笔又放下了,她觉得这样不妥,只是防守的话,迟早有一天流寇海匪会更猖獗,她又想起原书中承乾国被侵略的场面,坚定的说道“我觉得只防守不妥,若是海匪流寇猖獗到一定程度,是不是会一路进攻过来?“
见薛绍揉按眉心的手指泛白,又说道“正巧我有些金银不知该作何用处,也怕遭人惦记,不如用以建造战船?如此一来,彻底根除隐患,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海上若是安稳了,也可以为以后海航和贸易奠定基础。”
薛绍放下手,扫了一眼奏折,皱眉道“建造战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往里投入的金银也不是几箱就够的,后期还要检修保养维护,都是长期投入,殿下的心意咱家代替百姓领了。”
言辞满是拒绝,江芜芜不懂“你是介意我是女子,怕传出去百姓笑话?”
“不是。”
“那是为何?你有什么顾忌?”
薛绍提醒道“这都是先帝给殿下留的,您以后的嫁妆。”
之前不还在太尉府说要招驸马?
见薛绍眸色暗沉下来,江芜芜也想起之前在太尉府故意说的那些话,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当时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罢了,当初招驸马本就是太后的主意,与我无关。”
“再说,太后当初把丞相之子介绍给我,本意应该就是冲着这些嫁妆来的吧,若是让她这么一直惦记着,说不准她还会下一道懿旨直接赐婚。”
薛绍拧起的眉间有为难之色,也不是没有意动。
江芜芜见他还有犹豫,接着劝道“掌印若是觉着过意不去,不如战船让我来命名,再昭告百姓,是我出钱建造的战船?这样百姓对我这个长公主的敬仰会增加不少,如此可行?”
他沉默许久,说“那就这样吧,咱家一定会让长公主来为战船命名,也会昭告百姓,是长公主建造的战船。”
江芜芜让薛绍派了几个人和她回去拿银票和金子,她在法华寺留了一部分金银首饰,拿进宫中的只是一部分。
孔嬷嬷去膳房给太后端燕窝,碰巧看见了这一幕,稍加打听,就知道那些箱子里都是金子,赶忙回去禀报给太后。
“你说的都是真的?”太后幽幽问道。
孔嬷嬷激动的说“是真的,老奴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那一箱箱沉甸甸的金子,被东厂的人抬出宫了。”
太后郁结气闷“便宜了那个阉人!长公主到底只是个小丫头,三言两语几句就被哄骗去了。”
“说的就是,可惜了小公子,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孔嬷嬷想起与长公主相看一面的金衡,若是他没如此荒唐,顺利当上长公主驸马,那这些金银不都是唾手可得,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样。
太后想起金衡也是头疼“别说他了,小心走露风声。”丞相安排人劫囚车,肯定是成功了,九千岁受伤回来的事宫中都知道,她更得缄默,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才行。
都城一座废弃的破庙里,被从囚车里救下来的金衡瘫坐在地上,神色恍惚目中毫无生气,喘息声中带着嘶哑,丞相从破庙中暗处走出来,掀开帽遮,浑浊的眼中发红,含着恨铁不成钢的热泪和心痛“衡儿。”
金衡费力的睁开眼睛,他有些神志不清,含糊着说“父亲……我是个废人了……你要替我报仇……报仇!”
丞相别开头,不忍再看,又恨恨的骂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就是被你祖母宠坏了,以为没人能管得了你,闯下大祸还不自知。”说完话音一转,又叹息道“你如今虽然救出来了,但也不能在都城继续待下去了,为父会派人送你去别处,那里也有咱们家的产业,已经安排妥当,今夜就派些人送你过去,日后也能衣食无忧,你自此好自为之吧。”
金衡挣扎着起身,披风下还是破旧的囚服,他颓然的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尖锐“好……好……你这是嫌弃我给你丢人了是吧,想要送走我任由我自生自灭,最好再也看不到我是吧,自从姨娘生下了那个小崽子,你就对我不再上心,除了祖母谁在乎过我!”
丞相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半晌后不可置信的说了一句“你就是这么想的?”
金衡冷哼一声“我还能怎么想?”
丞相闭了闭眼睛,藏下眼底的失望,摇着头摆了摆手“走吧,你走吧。”声音苍老颓然。
紫宸殿内,两张桌子合为一张,江芜芜与薛绍同看一本奏折,日头西斜,暖黄的阳光顺着大敞四开的窗扇爬进室内,落在地砖上。
“你的伤怎么样了?”江芜芜看向薛绍暗红色蟒袍下的手臂,自然垂在腿上。
薛绍试着轻抬了一下“已经无碍,御医大惊小怪,说的严重了。”
“没事就好。”江芜芜放下心。
“殿下的生辰快到了吧。”薛绍貌似随口一问,视线并未从奏折上移开。
“是啊,掌印怎么知道的?”
“每到您的生辰,先帝就会看着法华寺的方向出神,并让太尉代替他去看您,时间久了,就记住了这个日子。”
原来是这样。
江芜芜垂下眼“今年就算了,不要过生辰了。”
薛绍淡淡点头“先帝逝世未满一年,长公主有这个心是好的,不办生辰宴可以一切从简,但贺礼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什么想要的,掌印不是与我在河边放了河灯?国泰民安就当成我的愿望好了。”江芜芜笑着说。
薛绍手指在奏折上随意翻了一页,似不经意的又问了一遍“没什么想要的?”
“没有,若是掌印想要送些什么给我,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江芜芜直白的说出心中所想,并未遮掩。
薛绍眼中有些慌乱闪过,并未出声,直到一盏茶过后,才慢悠悠地说“玉佩喜欢吗?”
“你要送我玉佩?”
薛绍转身走入内间,江芜芜跟过去,看他用左手打开衣橱,被门挡着,她只看见他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盒子上刻着莲花的图案,和他手帕上的那个很像。
薛绍把盒子递给她,江芜芜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润泽通透的玉佩,只有手心大小,握在手中清凉滑腻,虽然木盒看上去年头久远,但这个玉佩却有一种温润的感觉,像是尘世间的珍宝一般。
“送我的?”
薛绍点点头“咱家没什么可送的,也没有私产库存,只有这个能送你。”
说完,又添了一句“若是看不上就还回来,别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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