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泽村大地（2）
13
好的，现在就算泽村当场拿出手铐把我拷走我也能理解他了。
相较于只是打劫便利店的想法，直接考虑到成为逃犯之后的生活果然更加危险，不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然而泽村只是问我：“早川小姐昨天没有休息好吗？”
“呃……嗯，是的。”我慢半拍地点头。
“还是要好好休息，”不知道只是普通的寒暄还是关心的叮嘱，他说完之后礼貌地微笑，“那我先走了，再见。”
“啊……嗯，好的，再见。”我愣愣地向他道别。
14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泽村没有把我当成潜在的犯罪分子了，我看着便利店玻璃橱窗上映出来的自己想。
面色泛黄、嘴唇发白、眼底乌青——一脸虚弱的模样，别说打劫便利店了，能走进便利店好好买东西付钱都算得上医学奇迹——好吧我的思维又开始莫名夸张了。
这睡眠不足的大脑！
15
在便利店付钱的时候也发生了一点问题，买的东西一共206日元，我给了收银员210之后，莫名又给了她一个硬币：“我有5元的硬币。”
她看了看我手里的硬币，又看了看我。
这位年轻的收银员大约遇到了人生中的一次挑战，她又看了看硬币，又看了看我，最后微笑着问：“客人您有1元硬币吗？”
于是我找出1元硬币，她都取走之后找回给我一个10元硬币。
我提着购物袋，捏着硬币往回家的方向走了大约200米才反应过来。
……对哦！
16
再这么下去不行，我的大脑已经出现严重的错乱，我必须要尽快解决我的睡眠问题了。
但是似乎在失眠之前，我对数字也不是太敏感……
继而我又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印象与思想，都是由我的大脑产生的，可是它现在明显缺觉，它做出的判断还是正确的吗？
我的意识由大脑控制，那么当它失控，我还是我吗？
还有，为什么我会在这种时候产生这样的哲学思考？
……
…………
看来历史上的那些有名的哲学家应该都有严重的失眠困扰。
17
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我开始思考，既然不是床垫的原因，那会不会是空间的原因？
我还是比较习惯狭小的空间的，小时候就经常模仿哆啦a梦到壁橱里睡觉。而现在的床对我来说还是太大了，尽管有一面贴着墙，但另一面还是空荡荡的。
可是在公寓里做一个壁橱到底不太现实。
……我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尽管是睡眠不足的大脑做出的决断，但我仔细思考之后觉得好像确实可行。然而后续的思考也是大脑做出的决断……
我一边想着，一边到玄关穿鞋出门，又遇到了泽村，他应该是刚刚下班回家，还穿着警察的制服。
泽村看到我之后，像早上一样温和地笑着打招呼：“晚上好早川小姐，你要出门吗？”
“是的，我要买点东西，晚上好。”
简单的招呼打完之后，泽村拿出钥匙开门。而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反应过来我才搬来不久，附近有什么店铺并不清楚，还是询问他会比较好。
“泽村先生。”
他停下动作：“还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问你一下，”我短暂停顿，思考确认无误之后才开口，“这里附近有卖棺材的店吗？”
泽村：……？？
18
打劫、逃犯、棺材。
一个警察看到这三个词会想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泽村今天不拷我肯定就是忘带手铐了。
会不会现在就束手就擒比较好？这样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交代罪行足够主动积极的话是不是还能转污点证人？
泽村一刹那空白的表情变得有些惊疑不定：“早川小姐你有亲人去世了吗？”
“没有，”我摇摇头，突然又想到，“啊，可是我也没有共犯可以指认。”
泽村：……？！
19
打劫、逃犯、棺材，现在再加一个共犯。
完了，我肯定要被抓了。
我的大脑难以遏制地发散出一个个危险的相关词汇：袭警、偷渡、黑户……
“不是这样的，”我绝望地为自己脱罪，“我没有犯罪。”
意外的是泽村居然相信了我苍白无力的辩解，甚至态度都没有变差，依旧温和：“早川小姐你想要买棺材做什么？”
“……我说想用来睡觉你信吗？”
20
好歹是把前因后果都向泽村解释清楚了，对方点头表示了解我的想法之后条理清晰地帮我分析：“但是买棺材是不行的吧？
“首先附近没有出售棺材的地方，其次就算买了也很难运送到早川小姐你的房间。”
他说得对，我愣愣地点头。
“再者就算这些可以解决，房东先生应该也不会同意你买棺材运到家里使用的。”
也是呢，我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我继续点头。
“最后，”他的表情无奈了起来，“如果早川小姐你只是想要一个狭小的空间，可以睡在地上，用柜子或者什么家具充当另一边的墙。
“不需要买棺材。”
我点头点到一半：“对哦？！”
21
泽村来我家帮我搬床了。
我先拿开垫在床板上的被褥，他将床板挪开，从里面取出上次塞进去的床垫，然后才挪动床的框架。
因为是封闭式的床底，所以也可以充当另一边的墙面。
他在搬动的过程中问我：“早川小姐说从事互联网的工作，是网络写作这一类的吗？”
“是广告宣传、创意这一类的，公司比较小，所以主要在互联网投放，不是电视台的合作。”我盯着他后颈短短的发茬，下意识地回答。
然后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创意啊……难怪。”
……？
22
为了表达对泽村的感谢，在他搬完床之后我邀请他一起吃晚饭：“真的非常感谢你，不介意的话一起吃晚饭吧。”
他回答：“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
“对泽村先生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来说确实是很大的帮助。”我坚持要报恩。
他似乎快被说动了，但还犹豫着：“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麻烦的。”我一边往小厨房走一边问，“泽村先生你比较喜欢什么？猪排饭、咖喱饭、中华炒饭之类的。”
泽村也跟着我往厨房过来，他语气带着些许的感慨：“没想到，早川小姐会的料理真多啊。”
我拉开冰箱门，给他展示那一摞速食便当。
23
尽管我说我的微波炉已经在下午到货，能吃上热饭了，泽村还是坚定地关上我冰箱的门，让我跟他走。
这位温和宽厚的警察先生终于决定将我逮捕归案吗？可恶，果然还是根据我的饮食分析出我的作案几率很高吗？！
我跟着他走出家门，开始疯狂思考被抓进去之后应该联系谁来警察局保释我，一直到走进泽村家，他把一双室内拖鞋放到我面前，才反应过来：“嗯？”
“大概要等45分钟，会比便当慢一点，桌上有面包可以先吃一点。”泽村脱下制服外套挂在置衣架上，“一个人生活也要好好吃饭。”
……原来他是叫我来吃饭的。
24
说不上是感动，还是掺杂了一些别的情绪，鼻子有些发酸，喉咙堵堵的，我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的房间的布局和我的是一样的，只是以卧室墙为水平线翻转了一下。
我换上拖鞋，站到厨房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开始淘米的泽村：“泽村先生，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他略转过身来，我看见他粉色围裙上印着的hellokitty图案，他依旧笑容温和：“不会，毕竟早川小姐是做创意工作的。”
……？
请不要对别的创意工作者有什么误解啊！哦对了，我问：“但是我今天说了很多危险的话，你不会觉得我是犯罪者吗？”
“也不会，”他眯着眼睛，笑意不减，“连床垫都搬不动的话，犯罪还是很困难的吧？”
…………？
25
我认为。
我被嘲讽了。
(https://www.tyvxw.cc/ty38360529/42608585.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