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她嘴里的那条狗就是她自己
跟她有关？
男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指着自己的胸前，比划出卡片的形状。
她试探着猜：“校卡？”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校卡凭空出现在男人的衬衫上，画风那么不搭调。
江叶非常惊讶。
伸出手，这次她成功地摸到了校卡，指尖抚过卡面，上面慢慢地显露字迹——
姓名：赵野。
“赵野。”江叶念了一遍。
简短的两个字，好像带着灼烫的温度。
赵野……
她抬起眼，望进他深沉双眸。
这里是她的梦，只要她能准确地控制好自己的意识。那么想梦什么，怎么梦，根本上还是她说了算。只不过太多时候都没有那么好控制就是了。
明白了这一点后，她马上开始念叨：“你会说话，你会说话，你会说话……”
念到一半停住：“不对啊，你本来就会说话……”
然后换了一句念：“你能跟我说话，你能跟我说话，你能跟我说……”
赵野：“江叶。”
江叶愣住了。
他又重复一遍：“江叶……”
是呼唤，更像是叹息。
她的名字他早就知道了，可当着她的面喊出来，是第一次。
这一刻，江叶心里的感受无法形容。
好像有什么从心里一涌而出，肆意地蔓延到她身体的角角落落，刺痛着她的神经。
好像眼前的他根本不是梦里虚假的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着的，会对她好的人……
她的头脑一片空白，没有思考太多，上前半步，伸出手抱住了他。
侧脸紧贴着他的心跳。
他整个人都好大只，抱起来感觉……怪怪的。
很舒服。
很可靠……
她曾经天真地想过，要不就一辈子做梦吧，噩梦也无所谓，只要是有他的梦……难道不比现实美好多了吗？
赵野被她抱着不敢乱动，试探着伸出手摸摸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拍，动作很生疏的样子。
“别哭……”他温柔地说，“你，要不要跟我走？我想永远保护你。”
“走？去哪儿？”她红着眼睛，对未来一片茫然。
“来我的世界里。”
江叶不必多问，也不必过多顾虑，点点头：“……好啊。”
可惜赵野这次出现两手空空，他没带水。因为他人并不在家，而是在外面聚完餐睡在了车上，突然就被她召唤了过来。
他说：“等下次我把水带来，你喝掉水就可以跟我走了。”
江叶更用力地点头，用手背擦掉脸颊的泪珠：“好！”
阴云密布着，愈演愈烈，不知何时将会降下倾盆大雨。光线越来越暗，让他们彼此眼中的倒影也越来越模糊。
赵野想到什么，问她：“你今天有没有路过一个天桥？”
“天桥……有是有，你怎么知道？”问完她又反应过来，“哦，你是我想象出来的，你肯定知道。”
赵野拧眉：“我是活人！”
“是呀，”江叶毫不客气地摸摸他粗壮的胳膊，小脸红扑扑，“你是活的。”
赵野肉眼可见地红了耳朵，俩人能沟通之后反而还害羞起来了。
他赶紧转移话题：“我听说你今天好像要签什么合同，能告诉我吗？”
江叶拉着他来到旁边，空荡的屋里因为她的需要而出现了沙发。他们坐在沙发上，紧紧挨着，江叶低头纠缠着手指：“那个合同是关于遗嘱的，我亲妈临死前给我留了一笔财产。情况有点复杂，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好吧……要是你不想签就不要签了，等你跟我过来，我有钱，我的就是你的。”
江叶笑了，歪着头瞧他：“怎么让你说的奇奇怪怪的。”
赵野也笑了，有点不好意思：“真的。”
“对了，我今天碰到宋澈了，”江叶放松下来，像往常一样跟他闲聊，“宋澈那人你记得吧，我特别讨厌他。现在他成了律师，还要负责处理我和我妈的事情。我就更不想签合同了……但是说实话吧，其实我已经签上字了，只是没告诉他们。我真的特别特别想要钱，也想要自己的家。”
赵野沉默地倾听。她继续说：“宋澈那个混蛋对我不依不饶的，看样子还想讹我一笔呢。他让他同伙威胁我，说我找人打他，要让我负法律责任！真是的，我上哪找人打他啊？找人不要钱吗？我一毛都没有……我今天在路上还被人当成乞丐了，有两个小姐姐给了我三十块，是我这一个月来赚钱最多的一天！”
她经常喜欢打趣自己两句，但看在赵野眼里怪心疼的。
赵野情绪非常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打人这事儿其实跟他有关……他的确对宋澈动手了。是他给她多惹了一道麻烦。
江叶闷闷不乐地抿着嘴巴，时不时地用手背抹一下眼泪。
她可真爱哭，她的生活总是充满了难过。
赵野一阵动容，心中升起冲动，没有过多考虑就反问她：“要不，要不我去找你好不好？”
江叶不解：“可是我没有你说的那种水，你怎么来呀？”
赵野与她对视两秒，目光凝落在她脸上的泪珠，接着倾身上前，吻在她脸颊。
江叶整个人都呆住了，大气不敢喘一口。
明明是梦，触感却如此真实，让她心底阵阵发痒，紧张地捏起双手。
他的唇瓣吻去了她的眼泪，带走了她的苦涩。
听得他沉声喃喃：“这样应该也可以吧……”
嗡鸣声在这场梦里蔓延，随之狂啸其间的还有死一样的寂静。
江叶抓紧他的衣袖，隐隐的，她能感觉到这场梦快要醒了。
她看到赵野嘴唇在动，在说什么呢？她却听不到。
着急地喊他：“赵野……”
“轰——”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江叶睁开眼睛，屋里一片明亮，手机闹钟转着圈地响。
重重地喘息几口，她摸了摸眼角和脸颊，没有泪痕。
……
她睡了太久，已经是第二天了。一直没吃饭，饿得有点不行。把家里简单打扫了一下，看时间差不多，打算下楼去买两个馒头吃。
做人呢，最省钱又健康的吃饭方法，当然是得找一家干净又廉价的快餐店，跟老板打好关系。
老板认得江叶，她每次只买两个馒头，而且大多是在饭点过后，店里不太忙，人也不太多，甚至菜都卖没了的时候。她来的第一天就问，能不能把盆里剩下的菜汤全都卖给她，她拿回家喂狗。
可是后来老板意外发现，她嘴里的那条狗就是她自己。
看她年纪轻轻，穿着简单，平平无奇的外表，谁知道背后会藏着怎样的坎坷呢。人么，正因为都有着同样为人的皮囊，有钱人长人样，没钱人长人样，杀人犯长人样，受害人也长人样……所以才让人更加迷茫。
能来这种快餐店吃饭的群体，本身也都是些没什么大钱的普通人。老板心地善良，经常会专门给她留几口菜，顺道装进袋子里，有时候还放根鸡腿，说是早上做坏的，客人不爱要，但是能吃。
江叶感受着老板的善意，有空就过来帮老板收罗一下门外的桌椅，打扫一下卫生，也没有太多能帮上忙的事。
这天她刚买完了饭菜，还不等走出门口，手机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接听后对面上来就跟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江女士！是我，我！小刘！哎呀昨天的事真的不好意思，真对不起您，都是误会，误会……您今天有空吗？咱们见面聊聊好吗？有什么事儿咱都好商量，实在不好意思。”
江叶呆住：“你打错了吧？”
“没错没错没错，您是……江叶，对吧？我小刘啊，昨天咱刚见过的。那个姓宋的律师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到了，他一直在用假证，自己根本没考下来！我们这边对于无证的律师都是不合作的，一得到消息，马上就把他换掉了！直接交给警方处理！实在不好意思江女士，给您带来这么大麻烦，咱们见一面吧！我当面给您赔礼道歉！”
什么鬼，非要约她，不会是要把她骗去宰了吧……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这，态度？……是吧，多少……嗯……”转换的有点太突然。
“江女士您就别打趣我了，这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么，我的确不知道您跟我们老板的千金是同学……这事儿您早说一声，咱这有什么都好解决呀，闹这不愉快真是太意外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老板的千金？
她什么时候认识这种牛逼的人物了。
江叶不敢直说，只敢试探着：“你们老板的千金……找你了？”
“可不是嘛，也怪我，都怪我！没提前了解好您的情况。现在您这事儿第一负责人已经是我们姚经理了，我就是个跑腿儿的。这样，咱见个面，姚经理也一块儿来，咱们……有什么都好商量，好商量！”
姚经理……
她真的不认识。
见面不就露馅了么。
可是天上掉馅饼的机会，不试白不试，就算是那个千金认错了人，反正宋澈被换走是事实，她还是可以去签合同。
对，去！
“好，那我们见一面吧，还是昨天那个地方。下午……两点。”
“好好好！谢谢您谢谢您！”
……
路边大伞下，正是炎热六月，又是中午头，真是有要把人烤化的意思。
姚庭一手拿着奶茶，一手玩着手机，没形象地瘫在椅子上：“哎老赵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平行时空？”
“干嘛这么问。”
“你想啊，昨天那海市蜃楼，哪有这么巧，而且那女人还是你梦里的那位。我昨天查了一晚上，越看越邪乎，这平行时空……真不一定没有。”
“或许吧，”赵野情绪不明，“要是真有平行时空，说不定你是个女的呢。”
姚庭坐直身体：“女的？”低头先看自己平坦坦的胸膛，“卧槽，那不完了吗。”
赵野翻白眼。
姚庭很有兴致的样子：“我之前也看到有人说，平行时空可能会有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我可能还真是个女的呢！而且我一定很有钱，对，我八成是个女霸总！不，不行，自己奋斗太累了……我八成是个富家千金！毕了业直接进我爸的公司，直接当经理。”
赵野挑眉，没回应他。
姚庭说：“别看我现在是丑了点，我女装肯定是大美女，追我的舔狗甩出两条街去，但我谁都不爱，诶，我就是玩儿！”
赵野忍不住笑了一声：“是是是。”
姚庭目光一偏，主意打到赵野身上：“那我变了，你不也得变么？你肯定也是个女的！而且你八成是个啥也没有的穷逼……不过没事儿，咱俩这关系是吧，不管在哪个时空也一样，你有什么尽管来找我，姐护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保证给你安排个双休早九晚六月入8k不加班的秘书岗位。”
听姚庭自称姐还真是诡异。
不过……
赵野没有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而是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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