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回过头来陈吟玉还是要扬起笑脸讨好赵辑宁他们。

        “公主怎么样了，还痛不痛？”陈吟玉几步又走到赵淑慎身后，俯下身子贴着她脖子说话，像是故意做给众人看的。赵辑宁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好家伙，当面挑衅！

        昭月默默在心里为他竖起大拇指。少年勇气可嘉，只是脑瓜子和赵淑慎一样不够用，怕不是还真觉得三皇子贤良忠厚吧？

        赵淑慎再刁蛮也是知道男女有别的，何况身边还有个浑身散发黑气的亲哥哥在，她傻笑着小步挪开，客套地拉开距离：“劳烦陈公子挂心了。既然你与皇兄还有要事商议，我就先回去了。”

        “路上注意些，不准再偷跑出去。这里可不是京城。”赵辑宁说得一丢丢委婉，却没有放低音量，赵淑慎面上尴尬，扯着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向昭月点头示意后就赶紧离开了。

        “赵兄不该当众说这些的，公主年纪还小，女孩子家最在意脸面了。”陈吟玉拧着眉，似乎有所不满。

        昭月默默吃瓜。人家管教自己妹子你还敢插一手？

        “本王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赵辑宁双手背后，一站直官威就展现出来了。那种常年被追捧的自信傲慢，有所倚靠所养出来的无所畏惧，是陈吟玉的出身永远给不了的。

        “你别这么严肃，陈小公子可能觉得你们迟早是一家人，早说晚说都一样吧。”昭月给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添了一把火，就差搬个小板凳坐一旁了。

        陈吟玉听到这话果然闪了下眼神，有阴郁的神色一闪而过。“宋小姐这话就说笑了，我只是觉得赵兄对女孩子应该温柔一些。”

        赵辑宁静静看着，意识到昭月想看戏，也不接话了。

        昭月看他不说话，哼了一声继续怼陈吟玉：“陈公子对公主姐姐倒是温柔，怎么对我就这般阴阳怪气？莫不是觉得我比不得公主姐姐？”

        那是自然比不上的。陈吟玉面上的假笑几乎要维持不住了，“你和公主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你是说，淑慎比不上旁人？”赵辑宁冷冷开口，依旧是慢吞吞的语气，却是谁都能听出来的不高兴。

        三皇子赵辑宁宠妹无度，多次替公主受罚。看来情报是准的了。

        陈吟玉被两人齐齐盯着，左右为难，怎么也想不通赵辑宁为何突然对他这样，明明来时还好好的，一个上午态度就转变这么多了。他只能赔笑，拿不准昭月具体身份，哪边也不敢得罪。

        尴尬氛围蔓延开来。

        看着陈吟玉额角都有汗留下来了，表面客套马上维持不住，昭月才放过他。“时辰差不多了，我该回去用午膳了，”

        赵辑宁准备着去见一见无双阁阁主的，只好先道别：“那不知晚上，宋小姐可有空游船？”

        “没空。”昭月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脑袋也随着晃了两下，心情很好的样子。她倒退着几步，冲赵辑宁挥挥手，一旁等着的小厮忙扶她上马车。

        看不出身价的马车，有仆人特地等着，上马车却没有踩凳子。一般大家闺秀坐马车都是踩凳的，没有凳子小厮更是要跪下匍匐在地充当凳子，昭月这种行径让陈吟玉觉得不雅，这回是真摸不准昭月身份了。

        赵辑宁看到昭月直接跳上马车的动作也是一愣，又想到那一身利落的骑装和甩鞭，便自然而然的以为昭月是武将千金，脑海中数着哪些武将有十三四岁的女儿。

        两人各自打着小算盘。一个是愤恨不甘的，一个心情愉悦。

        回到阁中时序武已经等着昭月用膳。无需他开口，侍女已经为昭月摆上特质的碗筷，印着朵朵半开的桃花，红枝为昭月擦了手，倒了茶水一齐退下。

        流云还没回来么？

        昭月眨巴着眼看序武，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先吃饭。”

        “不嘛爹爹快告诉我。”

        序武拿她无奈，“回去歇着了，能有啥事？做这行的都是随时准备着死在外面……”

        “爹爹——”昭月扯着序武袖子撒娇，不准他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今天是接了什么任务呀？”

        序武捏捏昭月的脸，感叹着女儿长大了，也知道过问阁里事务了。“夺嫡，还能是啥？”

        “那我们帮谁呀？”

        “太子。”

        “嗯？”昭月抬起头不太明白，“那之前刺杀太子？”

        “你这小丫头消息倒是挺清楚！”

        “大家都在说嘛，城里那么多告示哇，我还以为爹爹真要行刺呢。”

        “唉，这事说来话长，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只需记住，我们是太子党。”

        序武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和昭月说这些，虽然侍女都退下了，昭月还是谨慎得看了一圈周围，确定真的没人才小声说出疑惑：“我们拉拢三皇子帮太子么？”

        “不，他想坐山观虎斗，偏不能让他如愿。你只需要接近他，接近四公主，赵淑慎。”

        “杀了她，嫁祸给二皇子。”

        “不必杀她，你只需要让她知道，公主只是公主罢了。不得圣宠，随时都会沦为远嫁和亲的工具。”而赵辑宁最宠妹妹，为了妹妹也为了自己，他必须夺嫡。

        当今圣上虽然还年轻，但是子嗣薄弱，又一直龙体微恙，夺嫡之争一直暗戳戳进行着，各种党派都在揣摩圣意，猜测着是谁最后可以险胜。

        太子是先皇后还是前任太子妃时就生下的孩子，堂堂正正的嫡长子，但是先皇后已经逝去多年，没能给他留下什么靠谱的旧部。皇帝对先皇后之死一直难以忘怀，当天就封了他们的儿子赵肃雍为太子，亲自为小公主赐名窈窈，封号护国公主。

        四公主赵淑慎，六公主赵窈窈。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多讽刺的名字。

        大臣们最会见风使舵了，圣上对太子的宠爱不是一点半点，便有了许多保守官员坚持正统，多年来一直坚定太子党。

        二皇子赵辑文是当今皇后所生。当今皇后也是太子府里一路爬上来的妃嫔，当初被太子妃压着，现在她的儿子又被太子压着，这也导致二皇子和太子素来不和，水火不容。两边大臣也是经常掐架互相检举。

        五皇子赵辑仁是德妃所生的独子，唯一胎安安稳稳生下来的。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但是德妃兄长军功累累，手里握有一半军权。

        至于三皇子赵辑宁，是不受宠的娴妃所生。父亲只是个小县令而已，娴妃更是早被打入冷宫，就算还没剥夺封号，也没有可以帮助自己儿子的了。幸而圣上子嗣薄，就两位公主，所以这四公主赵淑慎自小也是宠的无法无天，今日扯大臣的胡子，明日便去偷贵妃的御猫，女戒不知道抄了多少遍。当然，都是赵辑宁帮她抄的。

        握有军权的五皇子，和最心善温厚的三皇子，也是不少大臣的备选。尤其是文官，对二皇子的凶残不甚喜欢，更多都是愿意站队太子和三皇子。

        三皇子四公主，与同样是兄妹相依的太子六公主，他们关系尚还可以，相同处境让他们都不会对公主下手。但是二皇子可就不好说了，五皇子年纪虽不及三个兄长，但是熟读兵书，难保不会用些阴险狡诈的法子。

        “如果太子成功了，四公主就安全了。”昭月听了半天，总结出一句。她不觉得太子争不过赵辑宁，与太子结盟明明更稳妥。

        序武哈哈大笑，“阿月真的长大了，一语中的啊。不过那些人可不会放过这么明显的软肋啊！”

        也是哦，妹妹如果出事赵辑宁就无后顾之忧了，只为复仇的话他也不好说还会不会站太子。毕竟太子也不能为了给他报仇就手足相残，落人诟病。

        “是已经开始动手了么？”

        “二皇子，竟然意图刺杀六公主，当时若不是我提前收到消息……唉，救了那丫头，却没护住肃雍。”

        序武面色忽的沉下，昭月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也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爹爹，为何直呼太子名讳？”

        序武楞住，欲言又止，想起了往事，“肃雍，是故人的孩子。你们会见面的。”

        昭月突然想到，景和年，她的母亲闺名”嘉和”。难道说，“娘亲认识当今圣上是么？”

        “哈哈你娘亲可不认识圣上呢，她啊，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才不要卷入囚笼之中。”

        “那一定是娘亲的姐姐妹妹了。景和景和，这个和字一定与娘亲有关的。”

        “阿月怎的这般笃定？”

        ”我本来不信的，但是爹爹的态度告诉我就是这样。”所以，是娘亲的姐妹嫁给了当时的太子入了宫。“先皇后闺名，爹爹知道么？”

        “嘉景，宋嘉景。先皇后是和和的妹妹，当年我遇到你娘亲的时候，她是逃婚出来的，后来你娘亲有时特地交代我，一定要照顾好她妹妹。”

        “姨母是怎么……”昭月感觉胸口发闷，莫名的难过，或许这就是血缘牵绊么？

        “登基大典也是封后大典，奸人买通内侍在酒里下了毒，她在正式成为皇后的时候，离开了。”昭月抬手擦去序武滚出的一滴泪，抱住这个好像忽然老了许多的人。

        “我明白了，我们一定会帮助太子表哥登上皇位，让娘亲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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