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一步
天空城，百武阁。
人流来往，穿行于一层与二层之间，或借阅或归还一门门武学秘籍。
拜入赤羽宫，下品和中品武学便都可以随时借阅，只有上品武学和极点武学需要在宫中做任务获得贡献点，或是缴纳部分灵币以换取。
各处布置的一处处书架木牌旁，时而有武者停驻观摩武学简介，寻找适合自己的功法。
阁楼门边。
四人恭敬谢过花甲老人，抑住心中激动步入百武阁中。
他们这一届新弟子虽然进入天空城也有了些日子，但要先后经过引导弟子、传灵师、选艺等阶段的教导和锻炼，直到现在才算稍稍有些时间在天空城中活动。
书山书海，眼花缭乱。
赤羽宫为日曜境弟子所设的百武阁，当中藏存的武学秘籍自是远非凡间岛屿可比，一座修真宗门，若全力搜集各处的武学，其数量和质量都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纤指轻滑，掠过书架上一处处功法简介，花衣聚精会神。
叶落岛虽有一座万书殿，但又怎么能与修真宗门中的藏书之地相比，对她而言，这里亦是她弥补填充自己武道意识的关键地，是积累底蕴静待达至巅峰的宝库。
“接下来几天，我等四人就在这里如何？”
米清梦环顾四周，笑意吟吟。
花衣，花裳和常乘浪三人皆附和点头。纵然这座天空城中有太多奇异之地，但武道修为，从来都是他们的根本。
一切，皆源于此。
“秦师姐？”
阁楼门口突然传来数声惊呼，引起阁楼中许多人的注意。
百武阁乃是藏书重地，禁止喧哗，看守百武阁的花甲老人睁开眼，那几位忍不住出声的武者连忙躬身致歉，但仍是激动无比。
一位劲装女子皱着眉头步入百武阁二层。
众多武者们也终于看清！
这一下，认识这位女子的武者们全都涌了上来，在百武阁中众人不敢大声说话，但皆激动的小声问候，见过这位在内门久负盛名的师姐。
“秦师姐，您外出历练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是已经许久没见过您了。”
“前几日听师兄说您在日月大典时送给剑铃姐一颗半灵兽的内丹，啧啧，秦师姐您这出手可是羡煞我等了。”
“秦师姐，要不要和小弟比划一下，小弟的蛮象神力诀可是已经大成了。”
“别不自量力了，秦师姐的神力无双就算在内门也无人可敌，秦师姐，妹妹我修炼了师姐您曾经修过的一门功法，想请师姐您指教一番哪。”
劲装女子十分头疼。
她久在外不回，既是因为想要寻找突破灵关的契机，也是想要躲开这群一直纠缠她不休的师弟师妹。她虽天生神力，进境飞快，但性格却十分热心喜好帮人。
只是……这一位位可怜巴巴却眼神炽热的师弟师妹，确实让她有些怕了。
转身对那位驻守百武阁的长老抱拳致歉，劲装女子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低声道：“多谢诸位师弟师妹，不过此地非喧哗之地，容我借阅一本武学，出去后我们再谈如何？”
“师姐您的事重要。”
“对对，我们跟着就好了。”
“哈哈，我猜一定是某位练气士师叔指导您来的。”
劲装女子微微一笑，也不反驳。走到二层深处藏存武技之处，将其需要参阅的一门少有人选的武技取下，一路走出，停在花甲老人处登记。
整个过程，百武阁中的大半弟子都紧紧跟随，甚至一度造成过道拥挤。
这一幕，看上去颇为壮观！
花衣花裳四人纵然不识得那位劲装女子是何人，但只看此景，便知其在天空城数千弟子中有何等的声望和威名，纵然内门弟子，也绝不会说有几人能如此。
武者，修士，能如此，还有何求！
噔噔噔~
一声声仿佛传遍百武阁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渐闻渐近，似乎从高处而下。
登记完成正准备离开百武阁的劲装女子一愣，皱起眉头，想起什么，向那条少有人迹的楼梯看去，花甲老人眸中一闪，似有所觉。
跟在劲装女子身后的一众弟子也想起八九天前令人惊讶的一幕。
直通三楼的楼梯高处，幽深静谧，一层层灵罩悄然散开。一位少年人影缓缓走下，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心中，如水波涟漪。
眼神幽幽，察觉到状态不对，崖默极力收敛。
终于，崖默脚步慢慢恢复正常，一踏一踏的步下三层，走下已然灵气黯淡的三层，离开那座消耗巨大陷入休眠的演武台。
微微抬头，是出乎意料的人群拥挤，百武阁中的弟子竟然不知何故大都聚集在门口。
视线扫动，但凡被其眼神掠过之人皆觉心中一寒，情不自禁让开道路，无论是先天境武者，还是至武境武者，无论初破境界，还是已至巅峰。
皆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步。
缓步轻踏，在人群小道中行走，视线偶尔扫过，崖默心中微动，已然意识到此时的不同。入百武阁前，他可以打败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却没有绝对压服所有人之力。
但现在……
崖默双眼微眯。
体内已达先天境巅峰的力量缓缓流动，那是对他而言也很恐怖的力量。也许还未达到身化妖魔的层次和境界，但……也差不了多少！
并且以他现在对武道的领悟境界，若再次化身妖魔，又该有多强？
百武阁内，出现了极其怪异的一幕。
一位位武者呆呆站立，如木塑般难以动弹，心中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恐惧，似乎……有一头万分危险的蛮荒巨兽从身前走过。
那是一种……似乎能真实感受到的气息！
劲装女子呼吸变粗，忍不住咽下口水，深深吸了口气。抑制住心中的古怪感觉，眼见那金袍少年越来越近，便要开口。
“你是……”
咻！
话语戛然而止，劲装女子身体微颤，在那一道视线中，似有万千道人影飞射而来，武学武技重重叠叠，摄人心魄。
崖默平静看向前方的劲装女子。
踏踏踏~
脚步渐近，劲装女子眸中纠结痛苦，身体震颤的幅度愈发明显。
这……怎么可能！
终于，劲装女子亦难自制，让开一步，容脚步轻松的崖默走过。盯着那一道金色背影，劲装女子久久不语，眼眸中，是从未有过的震撼。
她……退了一步！
这一步，却似一道鸿沟，将两人远远分开，那也许，是一道从此再也赶不上的背影。不知为何，劲装女子心中竟不由自主出现这样的念头。
眼前，是一片黄昏。
天空城周围云雾缭绕，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洒在半空落下，漫天星光色彩斑斓却又悄然收敛锋芒，混杂在月华中如水。
水溢过地面，漫在脚踝。
弯腰轻捞，光华落在掌中真实如水，虚握轻凝，灵气化实为露，滴滴微转，反手掠过，这一幕似只是幻象悄然消失。
“第九天了。”
轻声叹息，崖默已然明白那位琳琅殿主师父的用心。
若他在百武阁中细细钻研沉浸其中，再出来怕已经过了好多天，无论劝解成功还是将小白交出换宝，都已尘埃落定。
只是，他到底不是凡人。
“这一身修为，总该有些用处。”
低声喃喃，崖默站起身，感知到阁楼中那道惊异的视线，随意瞥去，是那位驻守百武阁的花甲老人，一位寿元不多选择安守于此的赤羽宫练气士。
两道视线对视，似有意念相触。
金袍人影慢慢消失在远处，阁楼中的花甲老人却怔怔然，她……感觉错了吧！那道眼神，为什么会让她产生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
崖默猛然停住脚步。
花草缭绕，生机勃勃，但这一条路……不对！这不是返回琳琅殿的路，而他，也绝不会犯下这样走错路，细细感觉，一种朦胧的力量笼罩。
转过身，一位玉叶衣焰眸女子静如处子立于不远处。
“您是？”
崖默姿态放得很低。
能悄然瞒过他的感知，又莫名出现于此，只能会是赤羽宫中的前辈，并且，应当不是那些练气士师叔，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强如练气士也别想影响他分毫。
“赤火，苍擎。”
玉叶衣焰眸女子现于崖默身前，如玉之指轻抚其额头，再而松开，火焰的眸子黯淡几分，视线落在崖默平静的双眼中，微微一笑。
“你倒是出乎意料的……稳重！”
崖默垂下眼帘，道：“前辈此来，找我是何事？我虽没在赤羽宫做什么贡献，却也自问没做过恶，又何必让您这位镇宫之宝亲自前来。”
“我此行，只是想和你谈一谈。”
玉叶衣焰眸女子道：“赤羽宫传承许久，天空城也常驻于此，却难得来一位尊贵的客人，不……你现在也是我赤羽宫之人，或……之妖。”
崖默没有答话。
玉叶衣焰眸女子也不在意，负起双手，轻轻走起，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崖默眼神一动，转头笑起：“无恶意，只是想在这里做出一番成就。”
“小小赤羽宫，偏僻小域，又何谈成就？”
“用心做了，就会有所成。”
玉叶衣焰眸女子微微摇头，道：“这是你的想法，我想问问，你觉得赤羽宫这些弟子，无论日曜境还是皓月境，亦或众星境，她们的成就，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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