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冒犯
初秋的天色还不算亮得特别晚,辰时一刻,遥远的天际之边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
破晓的曦光透过青竹叶一缕缕洒在了谢柏庭脸上,他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
浑身暖融融热乎乎的,似乎他有很长时间没睡得这么舒服了,还真有点舍不得起床。
谢柏庭迷迷糊糊想着,回头可以打赏一下昨晚铺床的侍女,让她继续保持。
然后,嗯…他侧身时一只手摸到了杂乱的枯叶和松软的土壤。
“!”谢柏庭蓦地睁开眼睛,翻身从地上坐起来,随后一件黑色外衣从他肩膀滑落到腿上。
“…………”他低头看着衣服,目光呆滞而茫然。
从未有过的深层睡眠侵蚀了他的思考能力,虽然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但一时半会儿他都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过了足足一刻钟,凛冽的冷意才一点点爬上了他的眸子,谢柏庭面布寒霜,很好,这个胆大妄为目无尊上的死士!等他回来,自己绝对要亲手处置了他!
一想到他是如何将自己带出的竹叶湖,谢柏庭身体微微轻颤,一只手死死拽紧那件不属于他的黑色外衣。
从这件死士营特制的黑底红边衣服中,一个名字已经在谢柏庭心底呼之欲出,他真想不出死士营除了他究竟还有哪一个死士如此无法无天,视主子命令如无物!
谢柏庭心神激荡下,反射性地运功想毁了丑六的外衣以泄心头之恨,结果至阴至寒的内力才刚从丹田里冒了个头,他便止不住的浑身抖了抖。
谢柏庭表情一僵:“…………”
遭了,一时冲动居然忘记发作之后的几天之内,自己根本不能再动用内力,否则一个控制不住寒症便会卷土重来。
而此刻,之前好不容易压制的阴寒之气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似的,开始兴奋不已的不断往外散发肆虐。
前一秒谢柏庭还沉浸在丑六暖意融融的内力里犹未可知,下一秒却直接掉进了冰窟窿。这种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的境遇,大概就是他目前这种悲催的情况了吧。
“该死的死士,不可饶恕,本座绝不能放过他!”谢柏庭身体不停抖啊抖,嘴里恶狠狠地磨牙凿齿,手却无意识的将丑六的衣服拢在怀里,试图从中汲取残留的温度。
……
丑六打坐没几个时辰,就直接从修炼中给饿醒了过来,不得已,他只能先去找点吃食填饱肚子再说,而且等主子醒来肯定也会饿了,需早做准备才行。
临走前他害怕主子躺在湖边着凉,又将他抱回到竹林里,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主子仔细盖好。
等做完这一切,丑六才放心一个人离开。
结果当他背着猎物,怀抱几捆枯树枝回到湖边时,见到的便是自家主子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一幕。
“主子!”他心脏重重一跳,猛地扔掉身上的累赘,纵身一跃来到谢柏庭身边,“主子,你怎么了?”难道是寒毒又发作了吗?!
意识到这点,他立即伸手想要为主子输送内力压制寒毒,却不想被气急败坏的谢柏庭一掌拍开:“滚,给我滚!谁给你的狗胆竟然敢对本座以下犯上!”
丑六,果然是他!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他直接触碰过自己的身体后居然什么事没发生?!
谢柏庭一点不明白,从前那些侍女仆从哪怕不过是间接接触到他,无一例外会落得个被活活冻死的下场。
为何这死士会是一个特例!?
谢柏庭许久都不曾有过如此狂躁易怒的情绪波动,然而越是这样,阴寒之气越是活跃兴旺。
若他再不冷静下来,离寒症全面爆发就不远了,到时他的身体能不能再承受一次还得另说。
丑六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触及到了主子的底线。在浮屠教内他就曾听闻过——教主绝不允许任何人与他有一丝一毫的身体接触,别说属下侍从,就连曾经总教训练他武功时都是隔空教导的,甚至这么多年来都从未传出过教主有过任何妾室的传闻。
而如今自己却成为了唯一一个触碰过教主的下属,后知后觉的丑六这才发现他已经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所以,无论如何,主子怕是不会再留他一命了。
想到这里,原本惶恐失措的死士眸色反倒沉寂下来,既然都是死,不如死之前再为主子把寒毒压制回去。
眼见主子眉稍又开始泛起霜花,丑六眼神一禀不再迟疑,趁其不注意,迅速一点他的麻穴。
“丑六你!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如此——!”谢柏庭身体一软霎时失去了所有力气,他目眦欲裂,一时间气急攻心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主…主子,恕属下冒犯。”丑六抖着手强忍镇定的将谢柏庭扶起坐正,自己再盘腿坐于他身后,以掌心抵住其背部。
紧接着炙热磅礴的内力开始从谢柏庭脊背处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之前消耗一空的内力只恢复了两三层,所以这一次丑六不得不选择这种最有效利用的传送方式。
谢柏庭从起初的怒火冲天恨不得立刻将丑六粉身碎骨,到慢慢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四肢百骸都被薰热的暖流中。
因为实在是太暖和太舒适了。
对于他这种长年体温维持在正常人以下,且无论用何种手段发热暖身结果都只是昙花一现的人来说,简直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甚至在丑六收掌的那一刻谢柏庭还意犹未尽的感到了失望。
很快,理智回笼的谢柏庭脸一黑:“…………”这一定是错觉!
丑六一收功,阵阵亏虚感便随影而至,比之前还更为严重。他身子支撑不住地歪了歪,却不敢马上打坐调息。
“请,请主子赐罪。”强行提起最后一丝气劲替主子解穴后,丑□□肢无力的跪伏在不远处,等候主子发落。
谢柏庭:“…………”
不再受穴道限制的他忍不住起身朝前走了两步,寒症尽数消退,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感,除了暂时无法使用内力外,其他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下意识抬起右手掌心覆盖住自己左手手背,哪怕隔着冰蚕丝手套都是暖的,不再是从前那种如死尸般的冰冷触感。
谢柏庭一时间感觉心情有些复杂,他来到丑六跟前,居高临下盯着他深垂的头颅,神色晦暗不明,这死士究竟又何特别之处,为何自己寻求多年都找不到办法驱寒暖身,如今却被一个卑微低贱的死士做到了?
明明他使用的内力不过是浮屠教所有死士都会修炼的普通心法而已。
谢柏庭百思不解,久久沉默中,他忽然对丑六道:“站起来。”
丑六一听忙歪歪斜斜的打算起身,还没等他站稳,谢柏庭猛地出手钳制住他的颈项,“啪”的一声,将之狠狠抵在背后一簇青竹上。
丑六无力招架的任由谢柏庭施为,当然他也不想抵抗,无论主子是要一次给他个痛快,还是临死前折磨他泄愤丑六都无所谓,只要主子高兴足矣。
若小系统此刻在场,怕不是要被六六这种“主子虐我千百遍,我待主子如初恋”的奉献精神给气得吐血三升。
谢柏庭阴沉着一张脸,掐住死士的五指不断用力收紧,片刻间,丑六原本惨白的一张脸就因缺氧而满脸涨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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