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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心死


剧痛从手掌传遍了五脏六腑,身体如被蜘蛛丝一圈圈勒住,锐利的毒丝颤着皮肉,割肤的窒息感将全部魂灵囚于丝网,谢飞卿只觉连一呼一吸都做不到。

        右手上的鲜血刺激了双目,泪水不自觉涌出眼眶,谢飞卿另一只手抠着地,试图保持清醒,嘴里念念有词。

        于闻攥着玉佩,挑起谢飞卿无神的脸,听到他仍叫着“还给我”,于闻报复似地将匕首插得更深。

        折磨谢飞卿能让他感到虐待楚煜的快感,他不介意让谢飞卿更痛点,他不会一下就把谢飞卿玩死,他要用各种不伤及內腑的手段将谢飞卿弄得生不如死。

        流有寒芒的刀刃更深地刺入了手掌,谢飞卿神识混沌,只觉得那刀刃好似一块豆腐,怎么也感觉不到痛了。

        于闻不喜谢飞卿的呆愣,神情阴翳地紧捏着玉佩,力气大到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噼啪——”

        玉碎之声骤然荡在牢房中,如索魂的厉鬼般嘶嚎着钻入各个角落。

        谢飞卿寻着那一点声音看去,黑漆漆的眸中没有色彩,他一动不动,如同用冰雕砌的美人置于牢房中。

        “你弄碎了它。”

        于闻手指活动,搓着玉块,细小的齑粉洒下来,在昏暗的牢房内愈发亮晶晶,他重复着:“我弄碎了它。”

        泪水从谢飞卿的眼尾滑向发间,他面色痛苦地看向碎玉,蜷缩起身体,没有气力再抬起头。

        牢房内空寂寂的,只能听到谢飞卿的哭声,于闻的脸上漫起得逞的笑,他语气轻快:“你很痛苦吧。”

        没有人回应他。

        笑意逝去,于闻面色扭曲,揪住谢飞卿的头发,逼迫他抬起泪水纵横的脸:“可你现在承受的痛苦还不如我此生的万分之一!!”

        谢飞卿脑袋嗡嗡作响,听不清于闻的怒吼,他双眸对着于闻,瞳孔中却没有于闻的倒影。

        眼前火光冲天,炙热的空气如同红球翻滚,迷惑了人的感官。

        谢飞卿坐在火色中央,与一个鹅黄宫装的女子对望,两张相似的面容只隔着一圈烈火。

        女子跪坐在火中,发髻梳理得异常精致,更衬她的流雪之姿。她冲谢飞卿遥遥一笑,鲜血滴在手上,血色胭脂染在唇间,美人魂碎成白沙,扬于夜色中。

        谢飞卿嘴巴微张,红血丝透出细薄的眼白,他伸手抓着风中的白沙,打开掌心,空无一物。

        他茫然地看着手心,手心的颜色随着火光的映射越来越红,像极了流淌在女子脖颈上的液体。

        发顶微动,像有人用手一下下拨着凌乱的青丝,谢飞卿抬头看向上空。

        女尸悬于头顶,赤足离谢飞卿的脸只寸毫距离,硬冷的脚就这么幽幽荡着,吐着长舌的阿朱面色青白,直勾勾地看着谢飞卿。

        阿朱的脖子被白绫勒得青紫,声音从破损的喉咙里发出,像被斧子据着的粗糙树皮,让人听不真切。

        “我死了,殿下才能活下去。”

        谢飞卿用头抵着滚烫的地,哭得像个孩子。

        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独留他一只游魂飘在天地间。用仇与恨织就的稻草填充入壳,刺激着他虚无的神志,精神上的折磨甩也甩不去,日夜纠缠着他。

        花开花落,历数无数夜晚,远胜肉体上的折磨就这样无情地嘲笑着他,有时候,他也会支撑不下去,利刃出鞘,抹在脖颈旁,却没有勇气更深一寸。

        “您要活下去。”

        “凌儿,别过来。”

        “嘘,不能出声。”

        他身肩数人的罪恶,就算死了魂归地府,也只能炼于无尽地狱,肮脏的灵魂与尸水搅和,永世不得救赎。

        谢飞卿竭力往前爬,手触到碎玉。

        好冷好痛的玉……

        喉咙中发出悲鸣,为什么要将他最后的美好都毁掉。

        暗无天日的路途中,是楚煜携阳而来,融化了他冰冷的心,

        连同那贮藏在冰窖中已久的肉身都复活了。

        谢飞卿手心攥着碎玉,尖锐的棱角刺入皮肉,反复提醒着他玉碎的惨状。

        玉碎了,连同他可笑的执着一起碎去。

        玉佩缀于腰间,荡的是卑微的愿想,可上苍不公,不允许任何光亮射在他行过的路上,将他仅有的玉都摧毁殆尽。

        他只是想要一块玉而已。

        谢飞卿的瞳孔剧烈地收缩,成兽眼般聚于眼眶中,晶莹的泪水在极致的悲痛下化为血水,汩汩流出眼睛。

        “流了这么多血,真可怜。”于闻踩着地上的碎玉,啧啧道,“很痛吧,像你们这样矜娇的公子肯定没受过如此侮辱。”

        血泪似纱布蒙在谢飞卿眼眶中,视线中一片艳红。谢飞卿轻扯嘴角,绽出一笑。

        于闻心中莫名惊惧,只觉那笑如摧残生灵的恶风,满是冷残的邪气。

        谢飞卿左手握住匕首,将匕首直接从掌中抽出,一道血箭霎时喷射出来。

        于闻脚底凉飕飕的,觉得谢飞卿肯定是被折磨疯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对自己都这么狠。

        谢飞卿起身,撕下白衣的一角,慢条斯理地裹缠住右手:“自我到谢府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让我这么狼狈了。”

        他用牙咬住白布的一头,将布料勒紧,轻轻笑着:“你是想切脖子还是掏心?”

        于闻吞了口唾沫,眼前的人如同鬼魅,清丽的脸上现出邪恶,嘴唇张合之间吐出杀戮的气息。

        他第一次感到无尽的压迫与恐惧,下意识叫着外面的士兵,只可惜,他招惹的是恶鬼,纵使士兵来了也无济于事。

        谢飞卿此刻一袭白衣破损,衣裳上沾染污泥血渍,发丝散乱,绝美的脸上尽是鲜血,本是极脆弱无助的模样,双眸却现出红光,唇角勾起邪祟的笑意,他就像魔神锻造的一把冷剑,出锋即见血!

        妖气铺天盖地而来,于闻被他的灼灼锋芒慑住,双腿如同长在了地上,心里迫切地想要逃离这里,腿却动不了。

        谢飞卿的身影一闪而来,将于闻击倒在地,这一拳用足了力气,于闻霎时面色惨败。

        于闻反应过来,双手为刀,带着疾风向谢飞卿劈去。谢飞卿踢起地上的匕首,将于闻的双掌砍了下来。

        凄厉的叫声惊动了外面的人,正吃酒的扎尔真寻着声音要过来。

        谢飞卿趁机将于闻踩在脚下,疯了似的用拳头击向于闻的头脸,被白布裹着的伤口瞬间血流如注,迅速渗出布料,同于闻的血混在一起。

        谢飞卿面上似笑似哭,一拳重过一拳,他悲戚地吼着:“为什么要打碎我的玉!你将玉还给我!还给我!!”

        于闻毫无反手的余地,全身痉挛着,鲜血急剧流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却还阴险地笑着,口齿不清道:“你的玉碎了……哈哈……楚煜送给你的玉被我捏碎了,莹润的玉身一下就化作粉末,再也复原不了。”

        本来没有力气开口,但为了恶毒地诅咒谢飞卿,于闻硬是吐出最后一个字才咽气。

        “不准死!将玉还给我!不准死!!”谢飞卿抓着于闻的衣襟吼着,他心中悲伤到了极点,又哭又笑地抖着肩膀,仰头哀嚎道,“啊——!”

        他似乎是耗尽了所有力量,双拳耷拉在腰侧,跪坐在于闻身上,口中念着碎了的玉。

        扎尔真赶来后,只看到脸上血肉模糊的于闻和半疯不癫的谢飞卿。

        扎尔真命两个士兵将谢飞卿从于闻身上拖走,他踢着于闻冷去的身躯:“这么快就死了,杂种就是没用。”

        对于他们来说,于闻只是个工具,是个连牲口都不如的工具。

        谢飞卿衣裳不整地跪在地上,无力地靠着木栏,泪水不断淌着,疯狂的发泄后脑中只剩茫然。

        扎尔真颇有兴致地打量着谢飞卿,他猥琐的目光一寸寸往上移着,从清瘦的腰身到清丽的俊颜。

        他掳掠过中原女子,品尝过那一具具柔

        嫩的身躯,中原人与突厥人不同,肌肤白滑诱人,黑手一抓便能起红痕。

        眼前的人是极品,扎尔真淫笑着,摸过谢飞卿绝美的脸,眯起眼睛感受着柔滑的肌肤。

        谢飞卿被悲痛攫取了神志,双眼空洞地睁着,像任人摆布的人俑。

        这副支离破碎的美感更加激起了扎尔真的兽欲,他用长着茧的手探入谢飞卿的领口,摸向白衣下的冰肌玉骨。

        “把你的脏手从他身上拿开!!”

        盛着怒气的刀锋灼灼逼来,木栏如碎石般绽开,牢门霎时破了个巨大的洞。

        扎尔真被木屑刺到,还来不及回头看就被人砍下头颅。士兵尖叫着往外跑,刚踏出牢房,就撞见明沙带着人过来,顷刻便一命呜呼。

        楚煜被抓到突厥后,双手就被捆在头顶,身子悬空于牢房内,他被赶来的明沙救下来时,手腕已然被勒出深深的血痕,手臂险些脱臼。

        楚煜踉跄着过去,用一双伤臂抱住了谢飞卿,抱得很紧很紧,似要将人揉入骨髓。他毫无章法地吻着谢飞卿的脸,声音带着颤抖:“别怕,我来了,马上就能带你回家,飞卿不怕,我在这儿呢,别哭……”

        “我没有家。”谢飞卿双手抱着头,眼睛紧闭着,将脸深深埋着,希望这样能缓解一些痛苦,“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楚煜,玉没了,玉没了!!我唯一拥有的东西也破碎了,我好痛,好难受!你把我杀了吧,求求你了——!”

        楚煜以为他是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才会失控至此,顿时心中悲痛难言,双手捧着谢飞卿的脸,迫使谢飞卿看着他:“我不杀你,我们好不容易活下来,走到现在这步,我不可能再把你放开,谢飞卿,我们一起杀出去,好不好?”

        谢飞卿泪眼婆娑,哑着声音哭诉:“楚煜,玉没了……你送我的玉被人弄碎了。”

        楚煜温柔地抹过他脸上的血痕,不容置疑道:“玉没了便没了,你活着就行。飞卿,一百块玉佩也不如你,你是我心中的至宝,什么也比不过。别哭了,我带你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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