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交锋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顾西西在挂了江亦初的视频电话，睡着了之后，又一次梦到了过去。

        从边境回来之后，顾西西就发现自己好像见到江亦初的次数变多了，和忙得脚不沾地的哥哥苏木相比，他不仅不忙，还挺悠闲的，总是时不时地陪着她看电影、逛画展、听音乐剧——

        顾西西也曾问过他，“江亦初，我哥那么忙，你都不忙吗？”

        江亦初只是笑了笑，答道：“不忙，你哥是双学位，我又不是。”

        顾西西又问，“学校不忙，那医院呢？”

        “也不忙。”江亦初眼里划过了一丝意味深长，淡淡道：“院领导知道我们最近要准备硕士论文，安排的工作很轻松。”

        顾西西歪了歪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只能茫然道：“是这样啊！”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呢？”江亦初清咳了一声，故意抬了抬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好了，别纠结了，我买到了音乐剧《如梦》的票，离开场好像只有一个小时了，还要不要去？”

        “《如梦》？”顾西西眼睛一亮，立刻忘记了刚才的不对劲，欣喜道：“要去，当然要去，你怎么知道我想看，却没有买到票？”

        江亦初弯了弯唇角，直接甩锅给了苏木，“是你哥说的。”

        “我哥？”顾西西眨了眨眼，疑惑道：“可是，我好像没和我哥说过呀。”

        江亦初忍不住伸出手，在顾西西的头顶上揉了一下，而后一点都不心虚地反问道：“西西，你要是没和你哥说，那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对啊，我也没和你说过。”顾西西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哥哥苏木说得，但是看着江亦初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在骗她，于是笑道：“难道是我随口一说，我哥就记住了。”

        “或许是。”江亦初眼底不由地染上了一抹笑意，冷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你的随口一说，你哥可不会听听就罢了。”

        “说得也是。”仿佛想到了什么，顾西西轻轻地笑了起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水盈盈的十分好看，“从小到大，我说过的话，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我哥都会记着。就像这次一样，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忙去不了，还让你买票陪我去。”

        顾西西被江亦初绕了进去，不仅没有怀疑江亦初的话，还给他最近的行为找了理由，完全忘记了在边防雪山之下发生的事。

        江亦初微微一愣，缓缓道：“是啊，苏木是个好哥哥。”

        顾西西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我哥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江亦初莞尔一笑，“在他眼里，你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

        顾西西耳尖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转换了话题，“江亦初，《如梦》快开演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江亦初抿了抿唇，笑意从眼尾流淌而出，“好——”

        不得不说，江亦初确实聪明又果断，一旦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就会立即行动。

        于是，在顾西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点一点地入侵了她的生活，就像是温水煮青蛙，即悄无声息，又水到渠成。

        最先感到不对的是苏木。

        从江亦初的名字频繁地出现在顾西西的口中，苏木就知道，江亦初对西西不仅上了心，还付诸了行动。

        而西西呢，就算现在还没开窍，但是遇上了江亦初，他不得不承认，那是早晚的事。

        因此，这天他特意请了假，还找借口支开了顾西西。以至于，等江亦初来找顾西西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茶桌后面，悠闲地泡着茶的苏木。

        江亦初皱了皱眉，“怎么是你，西西呢？”

        苏木手上的动作未停，只是淡淡道：“西西不在，你来得刚刚好，尝尝我泡的茶。”

        “看来，你是专门在这等我。”江亦初轻叹了一声，幽幽道：“不过，你这鸿门宴摆得倒是省事，既无美酒也无佳肴，只有清茶一杯。”

        苏木放下了手中的茶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别废话了，过来坐，对于你，一杯清茶足以。”

        江亦初扯了扯嘴角，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坐到苏木的对面，然后他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嫌弃道：“没有西西泡的好。”

        “那是当然。”苏木眼底划过了一丝意味深长，一字一字道：“泡茶讲究心静。”

        江亦初顿了一下，直白道：“你不放心我。”

        苏木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说呢？”

        江亦初眼里闪过了一丝了然，“所以，你嘴上说相信我，却还是会心有顾虑。”

        “江亦初，西西是我妹妹，而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苏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又透着些许的冷意和惆怅。

        “我明白，我知道，我都懂。”江亦初定定地看着苏木，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只是苏木，我这个人认死理，既然认定了西西，就绝对不会放手。”

        苏木闭了闭眼，敛去了眸子里复杂的情绪。他了解江亦初，亦如江亦初了解他，他明白他意思，知道他顾虑，也懂得他的纠结。

        只是，说到底，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护了十几年的妹妹，他还是舍不得，哪怕那个人是江亦初，“你决定了，非西西不可。”

        江亦初的声音冷清而又认真，“苏木，我见众生皆无意，唯独对她动了心。”

        “江亦初，如果那个人不是你。”苏木眼里的狠厉一闪而逝，寒声道：“你猜，我会怎么做？”

        “不用猜。”江亦初微微地勾了勾嘴角，淡淡道：“苏木，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我的冷清，你的温和，都不过是给别人看的表象，骨子里我们极其自傲，只有我们想不想，没有我们能不能。”

        苏木冷冷一笑，“我就知道，你的保证是在忽悠我，什么如果西西没有喜欢上你，就永远做她的哥哥，都是讹言谎语，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江亦初神色淡然，一点都没有被猜穿的尴尬，只是眸色变得温和，语气郑重道：“苏木，西西的过去，我不曾参与。可是，她以后的人生，我想陪着她一直走下去。”

        苏木微微一顿，轻叹道：“你就是算准了，西西会喜欢上你。”

        “那是，她在你身边待久了，除了我，还能看上谁。”江亦初说得淡然随意，却又透着一股霸道无比的自信。当然，作为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孩子的存在，他也确实有这个自傲的资本。

        “你倒是毫不谦虚。”苏木眼里划过了一丝不以为然，沉声道：“不过，你扯上我也没用，我虽然不会阻止你，却也不会帮你。”

        “我知道，但你是西西的哥哥，只这一点，就帮了我。”江亦初笑了笑，深邃如海的眼眸之中仿佛盛满了漫天星河，“岂不闻，近水楼台先得月。”

        苏木冷哼了一声，“那你怎么不记得，还有句话叫做，兔子不吃窝边草。”

        江亦初眨了一下眼，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可我不是兔子，西西也不是草。”

        “够了——”苏木嗤笑了一声，冷冷道：“江亦初，都是千年的妖精，装什么傻白甜，你这样有意思吗？”

        “当然有啊。”江亦初拿出了手机，轻轻地晃了晃，“可以让西西看看你温和以外的样子。”

        “别天真了，这个威胁不到我。”苏木眸光微动，温和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骄傲，“江亦初，你别忘了，她可是我苏木的妹妹。”

        江亦初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早就已经知晓了一切，声音冷清而又平淡，“我一直以为，你才是苏家的那个例外。”

        苏木似笑非笑道：“怎么，后悔了？”

        江亦初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想多了，错过了西西，我才会后悔。”

        苏木的眸子暗了暗，闪过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真是的，害我白高兴了一场。”

        江亦初端起了茶盏，语气十分坚决，“苏木，以茶代酒，以我的信仰为誓，我会一辈子守着西西，护着西西，永远不离不弃。”

        苏木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才端起了茶盏，如玉般修长的手指衬着天青色的茶盏，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江亦初，我记住了，君子一诺，五岳皆轻，别给我收拾你的机会。”

        江亦初扯了扯嘴角，沉声道：“我又不傻，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苏木冷冷道：“那样最好，反正我会一直看着你。”

        两个茶盏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就像是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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