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遇 1
他们的谈话刚告一段落一个小工友进来传话说黄主任请陆苇去一下。一个星期过去了。宜芬问安全接下陆苇的那份工作,她发觉办公室并不难,比办公室难上十倍的是待人接物。社会不比学校,学校里接触的不是师长就是同学。师长会苦口婆心的叫道呢,同学会相互扶持,在那种环境中下,人可以很单纯的生活。而在这里不一样,社会则否。因为人心不通,各如其面,必须要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尤其是女孩子。很少人能能欣赏别人的单纯,这是可悲的。系里一个在某大公司上班的同学,给宜芬的信里这么说过:“宜芬,很羡慕你现在的工作,听名字够美和诗意。你的工作环境一定比较单纯。你不知道我们这里有多乌烟瘴气。主任那副不可一世的派头,俨然就是秦始皇再世,我们在背后就称呼他是秦始皇,秦始皇有三个姨太太,还跟几个酒国花有同居。可真是分身乏术。每天来公司打个照面,吩咐吩咐事情就走。他一来公司,上下必定大大骚动一番。好像迎接约旦国王一样。他的左右跟着一批楼喽,那些家伙不学无术,怕马屁的功夫确实到家,所以能步步高升,同时狐假虎威。可恶透顶,顶要命是这里的男员工,个个油头粉面,华而不实,故作英俊小生,见女孩子九大献殷勤,乱追一起,尤其是对新来的女孩子。我已经不甚其烦,很是厌恶了。
宜芬放下信纸,陷入沉思之中。比较起来怡园还是单纯多了,虽然总是有一股神秘的色彩笼罩她,她没有见过李振华的女儿,她只以为李振毕的女儿是个任性骄傲的女孩子,也许是她们无缘,也许是怡园太大,宜芬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
“她的眼睛好黑好大啊可是——”
宜芬回味着阿珠的话。一个女孩子有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就已经具备美的要点。‘至于李太太,宜芬由李厂长陪见过一次。李太太的卧室在楼上,布置得很雅致,几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枝雅洁的小紫花,吐着淡淡的幽香。李太太的相貌和气质,正像那些小花,清而不丽,美而不艳;一张白净的脸上,嵌着一双大而黑的眼睛,很秀气的眉毛,薄薄的唇。如果她年轻,如果她不是常年卧病在床,她的确是个动人的女人。
张文道是无法和她放作一起比较的,有谁会相信这两种全然不同典型、不同种类的人会是姐弟?
“童小姐,你能住到怡园来,我真是说不出有多高兴。振华,你要多关照她一点才是。"李太太握着宜芬的手。她是由衷之言第一眼她就喜欢这个女孩子,喜欢她的清丽灵慧,喜欢她藏在瞳仁后面的坚决,也喜欢她的善体人意。
“李伯母,谢谢您。”宜芬感动的说:“您叫我宜芬就可以由于李太太的缘故,宜芬更渴望见到李振华的女儿。
陆苇调到李振华的办公室去后宜芬只见过他几次。每次总客气的打招呼,没有深谈过,只是陆苇的眼神令她不安。
“这是我敏感罢了!”宜芬自我解嘲的说。
“不过,我倒想听听他的故事。”宜芬又对自己说。
“两年零七个月,一段漫长的日子。一宜芬温习着曲苇说这话时的眼神和语气,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感慨呢?
“我来到这里时,正是秋天,那时这幢办公大楼还没兴建,远远的看见厂房孤零零的立在秋日的斜阳里,以及半山的怡园,真令人有种遗世独立的苍凉感。”
“怡园里的故事却不是诗意的,可以说是很惨,我常想像李厂长这样好的人是否该有这种遭遇?”
“那是一部分,其他的事你慢慢会晓得,我一时也说不清。总之,人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单纯。”
怎么陆苇说过的话全涌到她脑子里来了?宜芬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窗外是一片黑沉沉的暮色,只有?点灯光自小白屋,透过树林幽幽的亮着,这么晚了,小白屋的女主人仍在作画?或者凭窗而立追忆已逝的青春?
“……她的身世你以后会慢慢了解的,我一时也和你说不清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画得一手好画,如果不是婚姻的失败使她消沉一阵子她的成就会更太的。”
宜芬由灯光联想到李厂长所告诉她关于王家琳的事,她的故事一定很动人。王家琳的气质很好风韵又动人,具有女诗人的含蓄,这种人为什么偏偏在婚姻方面失败呢?看来世美满的姻缘真不多。早餐时她在一本杂志上就读到这么一段文字。
“人生任何意图上进的尝试均有‘空中飞人,的性质,这种飞跃中最壮伟者为婚姻。双方伸出双臂,确信对方可以接着。
他们在空中悠然飞过,这当然是一种冒险的尝试。但是不能因为冒险就不加以尝试失败了又该如何?那创口就没法子缝合了吗?自己还没走到那一步。她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慢慢的天花板上甩出几根绳子她在表演惊险的空中飞人,她伸出双臂,对方没有接着,随着一声尖叫,她从万丈高空中摔下来,跌得粉身碎骨……
“啊!”宜芬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仍站在窗前窗外仍是黑沉沉的暮色,小白屋的灯也仍亮着,不过几分钟甚至几秒钟的时间她就睁眼陷入冥想之中。
“定是我想得太多。”宜芬对自己说着:“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了,到底是什么使我改变的?”
她的眼前又浮起二个影子,那个男孩子有一双浓眉、一双漆黑和忧郁的眼睛,固执的表情,穿着灰色的毛背心,双手插在裤兜里,他站在斜坡上显得格外高挺,格外落寞。她以为他会朝她走过来,他没有,仅左右张望了一下,低着头朝来时的路走去,他像海中的雾,一种似存在又不存在的形体。那个形体曾对她说过:“那是个很长的故事,我的故事,几天也说不完,这里面有仇恨也有爱。
他的故事是怎佯的?仇恨是怎样的?爱又是怎样的?那个形体曾对地说过:“每个人不是往美国跑就是往大都市钻,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我相信你比任何人有更好的机会,不论是出国或者就业。”
那个形体曾怀疑和不信任的问过她:“你觉得留在这儿就量过有根的生活吗?”
留在这儿就是过有根的生活吗?难道她不该留下来吗?宜棼在报纸上画了两个大问号,又在大问号里画上无数的小问号,大大小小的问号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脑子里挤得她脑子发胀、发痛,心里却感到一片空白。这都是那个陆苇引起的。
陆苇;陆苇……
陆苇住在离怡怡园远的地方。他每天走路上下班,来回不过半个钟头。
那是个比怡园更僻静的小地方,叫做碧湖。碧湖是由一个小湖而得名。那个小湖供给附近及怡园一带的用水,湖中有座极小的岛,岛上遍植相思树。每当夕阳时分,湖水树影相映,奇幻幽美。
陆苇的小木屋就座落在湖边。这间木屋是本地一个老人所有;老人常年在外,木屋就空了出来。陆苇看中这里的幽静,离办公的地方又近,于是经人介绍,以每月一千元租金稆下
他在木屋四周种了许多花草,又用绿色的油漆漆过,小木屋焕然一新,成为美丽的居所。陆苇就往这儿住了两年多,他在工厂搭伙,回到木屋就是读书或写作。他把这里命名为“聋庐”。
由于在战乱中失去他的家在苦难中成长,他比一般同年龄的人沉默也较深沉。
振华制药厂的待遇不错,除了必须的开支外,他把余下的钱拿来买书,及供给本地一个穷孩子念书。
他永远不会忘记林伯伯临终前告诉他的话:“帮助比我们更不幸的人,要知道这世界虽然冷酷,也有它温暖的一面,至
林伯伯只是一个平凡的、拉三轮车的人,他在陆苇最孤苦无助的时候对他伸出了援手,那么当自己有能力时为什么才去帮助别人呢?
他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帮助那个穷孩子阿强的事,他尽量保守秘密。当一件恩惠公开时,那就成了施舍而不是恩童了。陆苇的英文造诣很不错,两年中他在翻译一本有关社会问题的书籍,那是一桩相当艰巨的工作,他没有放弃,也从不打算放弃。
两年来,他不是没机会交女朋友,他的外型对女孩子绝对有吸引力,只是吸引而已,他不会玩,不会献小殷勤,不会欣赏女孩子的矫揉做作,他喜欢自然纯朴的女孩子,在他的梦里,他幻想过会遇见一个可爱的、小小的女孩子,做他的女朋友做他的妻子,他们就在湖滨的木屋度过长长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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