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麻将桌上的官场暗斗:国戏 > 第53章 自摸 2

第53章 自摸 2


  见到第三个人的时候,胡鹏认识,是湖景家园房地产公司的杜总。杜总是个爽快人,承认那场牌是他和两个朋友与孟川青一起打的,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事后他们商量了,把那一把牌的钱付给孟川青,就当他赢了。

  胡鹏说出了他的想法,请杜总他们和孟川青将那场牌打完。

  杜总觉得很为难,拿钱出来了事没关系,卷入麻烦他极不愿意。胡鹏说孟川青的家属央求他们几位,只要做了这一场,孟川青的病好与不好都和他们无关,倘若他们不帮忙,葛红肯定还会找他们。杜总听出胡鹏的话软中带硬,方方面面考虑了一下,说他没意见,只是其他两位不知道能不能答应,他要和他们商量一下。胡鹏让他尽快给一个答复。

  下午杜总给胡鹏回了电话,说大家达成共识,晚上把事情了结了。胡鹏对他说了安排,要重建那天晚上打麻将时的现场,最好连气氛都复制出来。杜总非常配合,说他们会穿那天穿的衣服,带那天喝茶的茶杯,什么都装得和那天一模一样。

  晚上杜总准时来了,对孟川青说:“老孟,我们的牌还没有打完,你回家干什么?”孟川青愣了一下,马上来了精神,站起来说:“走,走,走。就等你们这句话。”

  胡鹏和葛红交换了一下眼色,喜上心头,看来还真是有效。出门时胡鹏拉住葛红,让她不要跟着去。

  到了孟川青和杜总他们原先打牌的地方,另外两位像那天的牌没有打完一样,坐在那里满脸堆笑地迎候着孟川青。

  桌上的麻将牌和那天一模一样,翡翠面,白板,有机玻璃的。坐下来后杜总把那天的牌复了一下,打大场子打出的牌都码在自己面前,他们事先已经替孟川青把门前的牌恢复了原样,剩一张他独吊的八筒放在他面前。

  孟川青坐下来后指着他们说:“同志们、先生们,你们的牌我让掀开的,我说反正最后一张了,看看你们手上有没有我要的牌。你们手上有一张八筒,打出来的牌里面一张八筒也没有。明摆着牌墙里有二张八筒,你们大气都不敢出,我说‘我自摸了,就是这一张……’”

  杜总他们几个连声说:“不错,不错。我们紧张得要命,都看着你。”

  牌墙还有三墩半,就是七张牌。孟川青摸一张牌,是花牌,他还可以再捞一张牌杠一回。

  他没有急于摸牌,看着他们三位说:“我当时手点着这张牌说‘杠开、海底捞月’”

  杜总说:“是啊,大了!”

  另一位说:“后首翘呀?!”

  还有一位说:“要脱我们裤子了。”

  孟川青呵呵笑了笑,大喝一声:“来了!杠开、海捞!”

  牌墙尾的一张牌被他捞过来,他的手抖着,连声音也是抖的:“八……筒……”

  牌在他的手里捏了半天,他看了又看,轻轻地放下说:“牌在我手里,牌在我手里,你们付账。”说完了,他松了一口气,像是要瘫软下来。

  杜总他们每人将一万二千元推到孟川青面前,孟川青喜不自禁:“真是后首翘啊。”

  回去的路上,孟川青对胡鹏说:“你说得对,打麻将要能熬,不能轻言放弃,到最后一把也要坚持。有时候,输赢真是在一张牌上。”

  葛红第二天打电话给胡鹏,感激得要命,说胡鹏真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孟川青的病好了,神清气爽,跟正常人没有了两样。

  可没过两天,葛红又给胡鹏打来电话,哭哭啼啼地说孟川青的疯病没有好,更严重了,在单位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一丝不挂地在办公室里翻衣服,找裹到里面的八筒麻将牌。

  孟川青之所以在和杜总他们打的那场麻将中受了刺激,是他在海杠到八筒后把牌重重地砸在桌上,不知道是他手上砸下来的牌,还是牌桌上的那张牌不翼而飞,只剩下了一张牌在桌上。孟川青把桌上的牌理了一遍,没有找到。到地上找,连墙旮旯都找遍了也没有那张牌的影子。杜总他们说没见到牌怎么能够认账呢?不能拿八个手指头和牌吧?

  孟川青那天输了两万多,和了这把牌不仅不输还赢一万多。牌都上手了,竟然不见了,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怎么能不气急败坏?

  恶心的事情在后面,当孟川青垂头丧气地回家,脱衣服睡觉时,那张牌竟然冒了出来,裹在了他的衣服里。本来他还在猜疑是谁匿起了牌,在心里骂人家狼心狗肺,哪知道该骂的竟是自己。拿着那张牌的瞬间他就浑身发抖,就失神了,开始叽叽咕咕……

  葛红说她现在实在没有办法,找了一大把八筒牌给孟川青揣着,他只要看不见或者想起这张八筒牌就开始脱衣服,大庭广众之下脱,女儿在面前也脱。葛红觉得自己的脸面都丢尽了,恨不能找根绳子上吊。她和女儿商量了一下,决定送孟川青到省城的精神病院去诊断一下。

  4

  孟川青被省精神病院确诊为精神分裂症,葛红只有把他留在那里治疗。

  孟川青的这一场把葛红整得够呛,人也差点垮了,多亏了陆笑柔,一有时间就去陪她,电话也没有少打。

  葛红不知道的是,陆笑柔还抽空去了一下省城,到医院偷偷地探望了孟川青。她填写探望登记的时候,在与病人关系一栏写了朋友,化名葛红妹。

  精神病院的病房是封闭的,每一层病房的楼梯口都有钢筋角铁焊的铁栅栏和铁门,到三楼要由管理员打开三道铁门。一楼住着女病人,陆笑柔站下来看了一会儿,六个女病人靠着铁门站成一排在唱《洪湖水浪打浪》,唱得声情并茂。有一个女病人唱着唱着跑出来打拍子,打得乱七八糟的,弄得唱不下去。有病人不满地往她脸上唾口水,还有病人看到陆笑柔在做观众,问她们唱得好不好,陆笑柔说:“好!唱得真是好!”得到表扬的女病人们唱得更起劲了:“娘啊,儿死后,你要把儿埋在那大路旁……”

  在医生办公室陆笑柔和孟川青的主治医生聊了一会儿,医生说孟川青的病情有所好转,已经认识到自己有病了。这个医院主要收治退伍军人精神病患者,病人们都穿着部队淘汰的旧军服,孟川青进来的时候像军人那样喊了声“报告”

  见到陆笑柔的孟川青没有她所担心的激动,表情很平静。他瞄了一眼陆笑柔带来的水果,咽了一下口水说:“带来的东西要交给护士长,由护士按顿发给我。”陆笑柔点点头,问他是否正常服药,医院里的伙食怎么样之类的话。孟川青很认真地回答,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医生和护士,脸上探询的表情,就怕医生认为他回答不好。

  医生和护士一会儿走开去,陆笑柔问孟川青昨天三顿都吃了什么。孟川青说不清楚,只说要是觉得食堂的伙食不好可以用账上的钱去买想吃的,葛红给他存了二千。有一个有钱的病人家里存得多,有一万多块,天天指使人给他买东西吃,当班的护士和勤杂工没有一个不烦他的。

  孟川青在叙述这件事时加入他的臆想:人家不愿意替他买菜,在路上一定偷吃了,要不就往他菜里吐了口水、唾沫……

  陆笑柔笑了笑,说她临走时会存下五千块钱,想吃什么就买。孟川青也不客气,点点头。

  离开医院前孟川青带陆笑柔参观了病人的娱乐活动室。病人们有的在看电视,有的在打纸牌或麻将。

  看电视的病人眼睛盯着荧屏眨都不眨,一个病人拉着另一个病人跳舞,嘴里打着布鲁斯的拍子,舞伴被他强拉着跳了一圈后不想跳了,嘴里不满地叽咕:“跳什么舞,又没有奶子。”陆笑柔听见了脸红了一下。

  麻将桌前围满人,他们的牌都还打得挺精的,要不是在医院还真看不出他们是精神病人。打牌还有点小刺激,和牌的可以从出冲的那里得到一颗烟。一个病人面前堆了一大把烟。讲解员兼导游的孟川青称这个人是麻博士,是在一场豪赌中疯掉的。

  孟川青说:“医生讲,打麻将有病的不是我一个。我充分理解后认为,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只要麻将这个害人的东西存在,医院就不会关门。”

  陆笑柔说:“你这种理论水平,以后还是干报社的总编合适。”孟川青看了一眼陆笑柔,沮丧地说:“小胡和杨莹莹离婚了,裙带关系搞不成了。我哪还有什么机会?”

  陆笑柔唉叹了一声,问他为什么玩麻将把自己玩到这个地步?

  孟川青不明白,紧张地问:“什么这个地步?”

  陆笑柔迟疑了,她忽然怕刺激到他。她问的问题应该是针对正常人的。她马上改口说:“我是说,你玩麻将把身体都搞坏了!”

  孟川青笑呵呵地说:“人都有一好。人都有一好!我就好打这个小麻将。”

  从精神病医院出来陆笑柔心里酸酸的,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她久久发呆。

  在医院里神志不清的孟川青没有能够领会她的话。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吸引过她的男人了。他说人都有一好,可他的这一爱好毁了事业,毁了家庭生活,也毁了他的健康。

  孟川青现在的这个样子,让她很不堪。她怕是再也不会去想他们在一起时的情景了。

  这一刻她是清醒地看到麻将的危害的,也想了自己是不是远离麻将这个问题。

  可不打麻将闲下来的时间干什么?闲是很难受的。

  她觉得她解决不了自己的无聊,自己的寂寞,自己的孤独……

  她觉得还是应该把麻将打下去。麻将给她带来的结果与孟川青恰恰相反,打麻将的时光让她忽略了事业上的缺憾,填补了家庭生活中爱的空虚,让她快乐也给了她身体和心理的健康。

  清醒和不清醒的人都可能知道自己的爱好是什么性质,问题在于取舍的态度和在价值评判上有所区别。

  5

  孟川青住院以后,女儿孟小凡每天都要问到父亲的治疗情况,还要在周末去省城看他。后来,她带着哭音央求母亲,让她把父亲带回来!不要让他待在那个疯子成群的地方。

  孟川青住院三个月以后,葛红将他办出了院。医生关照监护人葛红,回去以后一定要让孟川青按时服药,千万不要让他受到刺激。

  孟川青从精神病院出来,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站下来不走,困惑地说:“大街上的人真多,怎么不去打麻将?”

  葛红拉他不走,只有说街上的人都疯了。孟川青鼓了一下掌,笑嘻嘻地说:“那把他们都送医院去,及时治疗。”他快活地点头还跺了跺脚。

  来接孟川青以前葛红向市政府行政科要车,行政科的人说领导忙着防汛排涝,车都下乡检查工作去了。葛红总不能带着孟川青坐大巴回泗方市,她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将他们载到省城郊区的收费站。

  到了收费站,葛红看着泗方市政府的车拦,她知道政府车的车牌号码,要让孟川青坐机关的车回去。

  拦了几辆车,车都不载他们。问题在孟川青身上,他指着车里的人哈哈大笑:“我认识你!我们一起打过麻将……纪委有没有找你啊?告诉我……”“哈哈,脸红得像关公,酒喝多了,公款吃喝……”

  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宣传部的车,坐在里面的人说他们要到一个乡镇去,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泗方市区。葛红把心横下来,说没有关系,哪怕夜里一点到家也没有关系。

  上了车孟川青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开会把《国际歌》放错了,放《东方红》的秘书小徐,因为这个过失你一直提不起来,连副科长也做不成。说要把你调我们晚报,我没有要,我怕做你领导。哈哈哈……”

  葛红掐了孟川青一把,他不吭气了。司机说:“我们徐科长现在是一把手,是正科长了。负责文化市场的扫黄打非。”

  孟川青问:“打麻将吗?”徐科长没有理睬他,司机也不吭气了。

  “我知道你不打,你也打不好。打麻将的人才会做局面,不会做局的人当不了大官。再说,官场其实就是赌场。嘿嘿嘿……”

  葛红打断孟川青的话,对徐科长赔不是:“他说的是疯话,你当他放个屁。”

  孟川青说:“我不是疯话,我在医院看好了,医生都让我回家了。”

  徐科长对司机说不去乡镇了,直接回泗方市。孟川青说了句似乎清醒的话:“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工作。”

  葛红回到家把孟川青安顿好,雇了个三十多岁的男下岗工人陪他,说是单位给他配的助理,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和督促他按时吃药。

  第二天葛红到停车场上班。石小满找来了。

  石小满说的事情让葛红大吃一惊。卞芸彩在棋牌室打麻将输了二万块,在家里哭着要剁自己的手指头。他哀求道:“葛大姐,你不要再让人在这里打麻将了吧!服装城一些人赌得都不务正业了。”

  葛红叹了口气说:“麻将确实不是个好东西,我也是受害者。我马上让人把刚买回来的十台自动麻将桌都收了,以后棋牌室不容许有人打麻将。”


  (https://www.tyvxw.cc/ty366757/5443296.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