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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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鹏心血来潮地去市人民医院,跑到外科手术室的护办室张望,希望能够看到朱琳。自打在杨莹莹的牌桌上认识她,他一直想与她有所接触。
朱琳不在护办室,有个老护士说她刚下手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胡鹏悻悻地离开,偏偏在门诊大楼前遇到了她。
倒是朱琳先看见的胡鹏,她脆生生地一声:“胡鹏”,把他吓了一跳。
穿着护士装的朱琳与打麻将时判若两人。没有印象中在麻将桌上的慵懒,多了股职业女性的利索,越发地楚楚动人。她火辣辣地盯着胡鹏,继而嘻嘻哈哈地问:“来找我的吧?”
胡鹏话都说不周全了,只有不咸不淡地笑着。见他这样,朱琳更加放肆起来,问:“你到这里来是要我剃刀伺候,还是什么?”
说什么也要捍卫一下自己,胡鹏说:“怎么可能呢,我这么强壮,不至于落在你手里。”
朱琳说:“这个说不准,见过无数身强力壮的,照样躺手术台上挨上一刀。”
胡鹏心虚地解释自己为什么到医院来,说是过来看望一个输液的朋友。朱琳告诉胡鹏输液室正在装修,输液临时改在急诊室后面,怕他找不到那里,她拉着他就往急诊室走。
到了输液的地方,胡鹏见里面人多嘈杂,用眼睛扫了一下,还真看到了一个熟人——孟川青只身一人坐在那里输液。
胡鹏冲着孟川青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对朱琳说找到要找的人了。朱琳拉住胡鹏,问他最近是不是还和杨莹莹她们几个在打牌。胡鹏点点头,说基本上都是与她们几个在打,一星期有两三场。朱琳笑着说这样的麻将打起来是“男女搭配,赢钱不累”,她要胡鹏在打麻将缺腿时一定要记住叫她。胡鹏点了点头,她不放心,矫情地抓住他的胳膊搡了一把,让胡鹏答应得更明确一些。在胡鹏有了口头保证后朱琳才放心地离开。
孟川青看到从输液室门口跑过来的胡鹏,抬起闲着的一只胳膊挥了挥。
胡鹏关切地问:“孟总编,怎么了?”孟川青说:“最近太忙,上火了。一点小状况,喉咙发炎,吊点消炎药压一下。”胡鹏觉得孟川青这种身份输液应该找一单间,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有人关照着才是。孟川青说他不想兴师动众,要那样打个电话给医院的院长就什么都解决了。胡鹏说他没事,刚好可以陪他一阵子,就在边上坐了下来。
在胡鹏的眼里,孟川青和师佑渔他们比较要好一些。孟川青平时不抽烟,但时常拿些茶叶给胡鹏。对茶叶胡鹏多少懂一些,孟川青曾经送给他250g宿露,这种茶沐竹雨,薰花香,非常难得,市场上每斤价格在五千元以上。
孟川青说他要上厕所,胡鹏帮他高举着药瓶。孟川青小便的时候痛苦不堪,咬着牙硬忍着。胡鹏看他的症状,炎症是在尿道而不是呼吸道里,但他不把话说破。
回到座位上,孟川青轻松了许多,谈笑风生起来。话题七拐八拐的就说到了麻将上。
“中国人就喜欢打个麻将什么的,连经济学家也研究麻将,厉以宁有过高论:‘西方人做生意就像是打桥牌,要先找好合作对象,然后全力攻击对手;日本人做生意,就像下围棋,可以损一些角落,但一定要占住大局。中国人做生意,就像打麻将,专心看着别家,死命盯着下家,谁也别想占他便宜。’”
胡鹏接着孟川青的话生发开来,说中国人的人际关系也像打麻将,太多的局面都是看人盯人的,夫妻也不例外。孟川青扑哧一声笑了,问胡鹏是不是被老婆管得很严。胡鹏说倒也不是,只是可怜有些人,成天被老婆看着、盯着,这些人自己不自在,就去折磨别人,于是就有了为官不仁。
胡鹏这么说,是因为近日牟主任对他上班进行考勤,不再像过去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让自由惯了的他非常难受。牟主任怕老婆是出名的,他这么做一定是在家里受了气,在拿别人当出气筒。胡鹏不知道,想进步的牟主任在被局长找去谈话以后压力大得没办法了,他其实是不想与胡鹏计较的。
孟川青说胡鹏的比喻有意思:“老婆是你的下家,你是她的上家。哈哈哈……”
朱琳又跑了过来,要胡鹏的电话号码。胡鹏看了一眼孟川青,不给电话号码给朱琳,倒让她把号码给他。朱琳从护士服口袋里拿出一卷白布胶带,用圆珠笔在上面写上电话号码,撕下来贴在胡鹏的手腕上。她还是不放心,再一次要胡鹏保证,一定要叫她打麻将。
得到胡鹏的承诺以后朱琳才翩翩而去,孟川青望着她说:“我看,这位是你的别家吧?!哈哈哈……”
胡鹏不做解释,只是暧昧地笑笑,把朱琳的手机号码输到手机里。
等到孟川青从医院输完液回家,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葛红说:“我那个地方怎么那么难受呀?疼得要命。”
孟川青说:“你麻将打多了。不打麻将身体哪会这样,长时间坐着不生病才怪?”
葛红不吭气了。理亏的好像是她,近来打麻将的场数是多了些。有什么办法?手气好,天天想打,收不住。
2
程纹和尽管在外面乱来,回到家对杨莹莹却是好得无微不至。除了家里的大事小事让她做主外,还有一项突出表现,就是每天晚上在床上将一天所遇到的事说给她听。
杨莹莹有兴趣时会和他说几句,对他遇到的事有时不知不觉地拿了主意,程纹和十有八九是照办的;她要是没兴趣,程纹和的话就当作催眠语。若是程纹和回来得晚杨莹莹己睡着了,他会在第二天早饭或午饭桌对她讲,从不例外。
程纹和对杨莹莹说的话虚虚实实,有时候他做一整天坏事回来能不说谎和编瞎话?
这天程纹和回家很晚,说是到盱眙吃龙虾去了。杨莹莹让他好好洗洗,不要带了腥气到床上来。程纹和上床后说当天的事,说省里有一个当红的电视主持人到盱眙吃龙虾,在路上出车祸送了命。杨莹莹好像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抱着程纹和,让他贴着她耳朵说话。程纹和以为有戏了,把自己调动起来时却发现她早睡着了。
待杨莹莹夜里醒来,程纹和还在翻来覆去地,她知道他的心思,冷冷地说:“来吧。”
程纹和很抓紧,一顿手忙脚乱,怕她再睡着了做不下去。
事完后程纹和问杨莹莹:“怎么样?”这是他们之间的老一套,他需要成就感,也怕杨莹莹不满足和不高兴。杨莹莹一般会给他一个“好、一般、不好”的评语。遇到不好的时候他会有一阵子唉声叹气,像是做了件错事。杨莹莹高兴就安慰他一下,说做这件事不可能每次都好。
这次杨莹莹的评语是:“不好,谈不上什么好。”程纹和雄心万丈,打起精神来想再拼搏一回,杨莹莹背着他又睡熟了。
杨莹莹确实是说的实话,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想,夫妻做老了真的没意思,越来越没感觉。程纹和套着耳朵怎么就没有胡鹏带给的痒丝丝、撩人的感觉呢?看来人跟人确实是不一样。她想,下次程纹和再跟她亲热,闭上眼睛想想胡鹏,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这种做法以前有过一次,角色是电视连续剧中的一个男主角。
除了程纹和杨莹莹没有过其他男人,不沾也罢,胡鹏此前与她用脚在麻将桌下互相“发电报”她只是觉得好玩和有点刺激,从心里面都不承认这是调情,更不会往其他方面也就是往深处想。胡鹏在厨房里对她使的那一出让她食髓知味,她开始有点烦躁不安。
下班的时候杨莹莹在书报亭买了几本妇女杂志,有时尚的,有婚姻家庭类的。不知道怎么了,她开始怕晚上的空虚。
杨莹莹应该是属于那种思想上受道德压束,在生活上有节制的女人。以前她听到别人有婚外情会很鄙夷地摇摇头甚至啧嘴,觉得不可理喻。
她和程纹和谈恋爱的时间有三年多,那时程纹和在部队服役,休探亲假时他们才能见上几次面。从谈恋爱到结婚一步步地往前挪,像走了一个程式。结婚后她在性生活上真正感到有激情,觉得有滋味时却怀孕了。分娩时她体会到了做女人的最大痛苦,对于她的难产程纹和也很内疚,他当时在外带新兵脱不开身。杨莹莹不喜欢差点要了她命的儿子,程纹和就在儿子满周岁后送到扬州,让他的爷爷奶奶带着。
杨莹莹觉得女人的一生就像一块蜂窝煤,慢慢地点燃,经历旺盛、白热化,然后衰落、熄灭。以前他们住筒子楼那会儿在楼道口烧煤炉,杨莹莹说:“更年期了”,程纹和便知道该换蜂窝煤了。
漂亮女人是属于有本钱的人。现在有本钱没本钱的人都想做大生意,让自己的身体、容貌、青春物有所值,杨莹莹却没有这些念头,她丰衣足食,有个好工作,想要的东西都会有,根本不用把自己贴进去。这也就是她瞧不起别人的原因。她也知道程纹和在外面会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觉得这年头坏男人多,好男人也被他们带坏了。她有个想法,只要不亲眼所见程纹和干坏事,权当作没有。
杨莹莹有时也想,与胡鹏是否有些过分,但觉得自己是掌握分寸的,没有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而不到那一步又算什么呢?应该等于什么也没有。
有时候她是这么想的,男女之事即使换个人也不还是那样,做来做去折磨的总是身体,终究要厌倦。她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打麻将和沐浴这两件事,这两件事足以让她享受生活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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