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遗旨
??
馆陶公主看着阳信身后的陌生面孔有些蹙眉:“她是谁?紫儿呢?”
阳信微抬了下眼眸,复又阖上:“死了。品书网”
死了?馆陶公主一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之后,便了然了,没想到那隐藏在平阳府的细作竟然是她?!
“居然是她?还真是个善变的丫头,当初跟着栗妃,后来接近王姻,最后被你给救了就跟着你……如此不忠一事,死了全家也是活该的。”馆陶公主不屑地撇嘴。
“姑姑,人都死了,就别再说了。”阳信痛苦地闭了眼。
“为什么?这个时候了你还心疼?当初母后使了反间计,让她与栗妃撕破了脸,后来,本宫居然发现,她又与王姻相勾结,本宫想啊,既然母后使了反间计,本宫就在用一次,只是没想到,王姻手段比栗妃要高明一些,那孩子的尸体居然处理的毫无踪迹,啧啧,其实,本宫还是佩服王姻的城府的,不过,可惜了……”馆陶公主径自说着,并没有发现阳信的脸已经越发的苍白了。
“当啷”阳信手中的茶碗啪地一哼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多了碎片,转眸,死死地看着馆陶公主:“皇祖母杀了紫儿的父母?!姑姑杀了紫儿的弟弟?!!”
馆陶公主看着阳信如此,略有些尴尬,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捏上了自己的耳环:“这不也是没办法嘛,紫儿那丫头的嘴可不好撬开的。”
阳信顿时垮了肩:“紫儿不是建章宫的人?”
“不是,那是母后为了迷惑王姻替你笼络人心说得。”馆陶公主得意地微笑着,不由得感叹窦太后的手段。
阳信抿紧了唇,皱着眉,心中酸疼的厉害。紫儿……就算知道了凶手……本宫,也没法替你报仇,也……报不了仇……
“你也别想别的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一个宫女的事值得你这么愁眉不展的吗?再说了,要不是她,彻儿也不会陷入这么麻烦的境地,杀了她也算是她的报应了。”馆陶公主厉声厉喝,她看出了阳信的愧疚和心痛。
“彻儿的去处,梁王的消息不会比青儿他们早,那日我们密探,紫儿才偷听到的,算下日程,青儿他们要比梁王手下的人早到,但愿能安全把彻儿带回来。”阳信叹了口气,一颗心揪得厉害。
“阿娇!”馆陶公主冲着里面大叫了一声,不多时,阿娇娇俏的身影跑了出来,却让阳信一愣。
“你这是……”阳信张了张嘴,看着一身太监服的阿娇回不过神来。
“记住母亲教你的话了吗?”馆陶公主严肃地问。
“记着了。”阿娇点了点头。
“阿娇。”阳信起身上前,死死地拉住阿娇的手,“现在这个时候不比往日,皇祖母若是被惹急了,极有可能痛下杀手,你怕吗?”
“不怕,为了彻儿,阿娇什么都不怕。”
看着阿娇坚定地小脸,阳信心头安慰极了,这就是彻儿的皇后了,谁都不能替代!
只是,阳信没有看到身后,卫红那双好奇,清澈的眼,也没有想到,几年之后,就是她身后的这个女孩,打破了她当初在心中的这个誓言,而送她登上后位的,就是她这个立誓人。
“好了,李太医已经在未央宫侧殿准备接洽了,你背上药箱,低下头,趁着天暗的时候进去,记得在李太医身后要稳重,不要轻易开口说话,李太医会为你打点一切的,你的话,只能跟皇舅舅说,记住了吗?”馆陶公主不放心地再问了一遍。
“哎呀母亲!你这话从昨天晚上一直说到现在……我都记住了!”阿娇有些撒娇,馆陶公主还是不放心地想要再叮嘱几句,却被阳信拦了下来。
“随机应变。”阳信的四个字,让馆陶公主顿时没了话,阿娇点了点头,便退回到屋后去了。
“姑姑,紫儿临死前说,梁王应皇祖母懿旨前来长安,只带了两千兵马,要除掉他,最好的是在……”
“娉儿!”馆陶公主猛的皱眉,不敢置信地看向阳信,“你要杀武儿?!”
阳信听着馆陶公主的惊讶,也不由得惊讶了:“你不打算杀梁王?”
“武儿是我亲弟弟!”馆陶公主腾地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怒视着阳信。
“他不死,彻儿就不可能顺利地登上皇位。”阳信冷了脸。
“不行!我们会有办法的,武儿手里有兵,我们也有!更何况,今晚后,阿娇拿到了遗旨,我们就是稳操胜券了,没必要杀武儿。”馆陶公主烦乱地挥了挥手。
“姑姑傻了吗?”阳信冷冷地觑着馆陶公主,“暂不说我们手里还没拿到遗旨,一成把握都没有,就算我们拿到了,又有何用?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这个道理姑姑还没看明白吗?那就睁大眼睛瞧瞧现在的大汉!异性王爷,刘姓王爷,几乎瓜分了整个大汉,天子受制!今日,还闹出了什么皇太子的笑话!”阳信的愤怒和口不择言让馆陶公主黑了脸,抿唇不语。
“父皇驾崩,手掌大权的是谁?是皇祖母!皇祖母的心,偏着谁?是梁王!就算我们有遗旨又如何?你觉得皇祖母就不会让我们的遗旨变成假传遗旨吗?!再说,彻儿在平阳,生死不知,能平安回来还好,如果梁王痛下杀手,我们这会的仁慈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吗?”阳信平缓的语调和沉重的语气都让馆陶公主动摇不已,但是,让她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她怎么能?!
“姑姑,怎么说,你也不像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临江王尚且在你的算计之内呢,他不是你的侄子吗?”阳信抿紧了唇,看着馆陶公主这时的摇摆不定觉得有些虚伪。
“那不一样!他的母亲是栗妙人!”馆陶公主低喝。
阳信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没有开口指责馆陶公主的狭隘,栗妃与她的恩怨,她报复在了太子哥哥身上……
“话,我已经说完了,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梁王没有被封为皇太弟之前便做了龙袍,训练了军队,现在,被封了皇太弟,与龙椅只有一步之遥……他若失败,会甘心吗?会放手吗?你要好自为之啊。”阳信微微摇了摇头。
“公主,马车备好了。”门口,家奴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门扉,打断了屋内两人的对话。
馆陶公主应了一声,站起了身,背对着阳信道:“容本宫再想想,现在,拿到圣旨要紧。”
阳信也跟着站了起来,随着馆陶公主出了门,只是,在登上马车之前,却意外看到了门口伫立的欣长身影,阳信略微一愣,感觉到前面走着的馆陶公主浑身都僵直了。
“嫖儿,万事不可勉强,你……”堂邑侯陈午面有忧色地看着眼前的馆陶公主,小小地上前了一步。
“不用你担心,如果不想跟本宫说话,也不用勉强。”馆陶公主有些气愤,越过陈午的身边,径自朝着马车而去,背过的身子没有看到陈午眼眸中的落寞和伤心。
“姑父……”阳信福了福身,陈午这才回过神来,面色有些愁苦。
“阳信公主……馆陶有些任性,你……”
“姑父,现在这个时刻,谁都不能退缩……”阳信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午,陈午最终叹了口气,微微让开了身子,阳信低头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却感觉到了那么强烈的悲哀和伤痛。
目送了馆陶公主和阳信离开,陈午这才回头,背影有些寂寥地进了府。
“姑姑。”马车里,阳信看着那隔着布帘一直小心朝外窥望的馆陶公主,忍不住地出声。
馆陶公主顿了一下,才缓缓地松开手,回头看着阳信:“我们……都是不知道珍惜的人……”
阳信没有说话,堂邑侯和馆陶公主的事情整个大汉无人不知了吧,堂邑侯娶了馆陶公主后整日流连花街柳巷,而馆陶公主却在府里养着面首……
“不说了……本宫召集的妃子也差不多都到齐了,见了母后,由本宫去闹,娉儿和皇后跟着哭就是了。”馆陶公主微微闭了眼。
“太后,皇后娘娘协同馆陶公主求见。”门外,窦太后的贴身小太监面色有些难看地进了来。
彼时,窦太后正拿着温润的湿巾给汉景帝擦着身子,愣了一下,微微皱了眉:“不见。”
小太监低头退了下去,但不多时又走了进来,此刻竟是有些急迫:“太后,阳信公主也来了,还有好多妃子和皇子……您看这……”
窦太后登时怒了,将湿巾摔进铜盆,撑着龙头拐杖站了起来:“不见,统统不见!”
小太监面有难色,但还是硬着头皮退了下去。
“不见?!”馆陶公主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眸顿时染上了厉色,“是母后不见,还是你假传懿旨?!母后怎么会不见本宫?!本宫是她的亲生女儿,本宫可以不见皇上,难道连自己的母后都不能见吗?!来人,给本宫将这个满口谎言的奴才拿下!”
小太监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地磕头求饶,馆陶公主是个什么主儿,谁不清楚?
“吱呀”小太监身后的门,此时被打开了,窦太后被宫女搀扶着慢步踱了出来,脸色有些狠厉。
“嫖儿,你这是在干什么?!逼宫吗?!”
“母后,这狗奴才假传懿旨,说母后根本不见我们。”馆陶公主委屈地上前,接过宫女的手扶着窦太后,却被窦太后躲开了。
“是哀家的意思。”窦太后有些怒气。
“母后!”馆陶公主拧了眉,“母后为何不见我们?母后不让我们见皇上,怎么连自己也不让我们见了?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皇上已经……”
“啪!”窦太后一个耳光打了过去,馆陶公主偏了脸,眼眸中却闪现了一丝凝重。
“那些话是你能说的吗?!不长脑子的蠢货!”窦太后咬死了牙,“皇上需要静修,哀家是怕你们吵着他!”
“可伺候皇上的不该是皇后吗?为何母后亲力亲为?!连皇后都不让进未央宫?!”馆陶公主是死了心地要问出来了,窦太后的心,狠狠地揪了,彻儿不再东宫去了平阳,武儿的人也去了平阳,她派出去的人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阻止,嫖儿必是护着彻儿的,眼下的局势,若是控制不好,不等武儿进宫,怕已是被眼前的这些女人搅翻天了!不行,还是挪个地方,不然,等一会她们一窝蜂地要见启儿岂不是难以控制?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正殿去,哀家上了年纪了,站得久了就累。”
没有回答馆陶公主的问题,阳信与王娡对看了一眼,纷纷抿了唇,但,能把窦太后引走,也未尝不是为阿娇创造了机会,于是馆陶公主虽然气闷,但也还是乖乖地应了一声,随后大部队均朝着未央宫正殿去了。
“母后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说法?谁都不能见皇上,只有母后能见?”馆陶公主有些不依不饶,窦太后却面不改色,未央宫正殿里一片肃穆的气氛。
“皇上需要静养。太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公主要体谅太后的用心才是。”
窦太后身后的嬷嬷微微抬起了头。
“皇祖母一直不肯告诉我们更多的消息,也断绝了我们的探视,娉儿不得不怀疑,父皇现在的状况到底如何了,父皇是皇祖母的儿子,是娉儿的父亲,姑姑的弟弟,亲疏远近,我们与皇祖母并无差别,皇祖母担心父皇,我们同样,皇祖母为何不能体谅一下我们的心情呢?我们,只想见父皇一面,哪怕确定一下父皇没事。”阳信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担忧和愁苦,窦太后眉角几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仍旧比唇不语。
“太后娘娘……您这是变相的软禁了皇上啊……”一个不知深浅的妃子一语惊人,窦太后猛的睁开了眼,看着那个因为她的注视而有些颤抖的妃子,冷喝:“哀家倒不知道了,哀家何时软禁了皇上?!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污蔑哀家?来人,给哀家拖出去砍了。”
那妃子吓傻了,赶忙求助地看向馆陶公主和阳信,两人却微微避开了她的眼眸,说实话,这么蠢的话招来的后果,她们才不会傻到出手相帮呢。
“不……不不不不,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那妃子哆嗦着站不起身,可还来不及过多狡辩,便被侍卫拉了下去,甚至没有出了未央宫,直接在殿门口,将那妃子砍了头,浓重的血腥味飘进了大殿,所有人都惊骇住了。
“皇上身子刚刚恢复,经不得吵闹,哀家没有不让你们探望的意思,可你们实在不懂得安静,万一吵到了皇上,你们谁担得起这个责任?”窦太后冷冷地挑开眼皮,无神的双眼,还是扫视了一下大殿,那些胆小的妃子更是忍不住地缩了缩脖子。
于是,大殿上出现了一片死寂。
而返回来看未央宫的龙寝,窦太后没走多久,李太医便带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被窦太后留守龙寝门外的侍卫看着李太医带了小太监过来,顿时警惕了起来,以往,李太医从来都是一个人诊治的……
“站住!李大人,这位是?”侍卫长将阿娇拦了下来。
李太医回头,破有些不悦地看着那冷硬的面孔:“是本官的药童,这次施针,皇上可能会动的厉害,本官让他过来帮忙搭把手,屋内有太后坐镇呢,怕什么?”
侍卫长皱了眉:“太后不在,太医还是下次再带人来吧。”
“不在?去了哪?”李太医状似疑惑,其实,心中却敲起了鼓。
“刚刚馆陶公主和皇后娘娘来了,太后带着她们去了正殿。”侍卫回答,只是一双眼睛还是不断地瞄着阿娇,只是,天色太暗,看的不是很清楚。
“那就等太后回来再禀报吧,皇上的病耽误不得。”李太医说吧又要往里走,却再次被拦了下来,顿时有些怒火,“没听清楚本官的话吗?!皇上的病,耽误不得!你不想活了敢拦本官!”
那侍卫原本还想坚持,却又被李太医抢白了一顿:“如果皇上有个什么意外,你觉得太后会因为你阻拦了皇上救命的时间而奖赏你吗?!”
“这……”侍卫有些动摇,李太医不在等他想清楚,直接推开他,带着阿娇进了屋子。
关上房门,李太医擦了擦额前渗出的冷汗,转身对阿娇道:“郡主动作要快些,本官为皇上施上一针,但,不敢保证能让皇上苏醒……毕竟……”
“有劳李大人吧。”阿娇阻止了李太医的话,随着他上前,看着床上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面色苍白无色,心中也是一酸,在龙床旁边跪了下来,抓住汉景帝的手。
“舅舅……舅舅你醒醒,我是阿娇啊……”
李太医微微叹了口气,捻起银针,对着汉景帝的穴位刺了下去。
两人都提起了心,幽幽看着汉景帝的脸……直到……
“恩……”汉景帝的声音很轻,但却让李太医和阿娇都喜形于色起来。
“舅舅!”
“阿娇……”汉景帝看着眼前的一张小脸,微微一笑,“这是……什么打扮……”
“舅舅……”阿娇扑进了汉景帝的怀里,呜咽地哭了起来。
“郡主,正事要紧啊……”李太医忍不住地催促,他这边,可是快要吓死了!
汉景帝听了这句话,有些疑惑,皱了眉看着阿娇湿润的小脸。
阿娇强忍着哭泣,道:“舅舅,梁王不能登基!梁王在封地私自设了立法和赋税,还养了军队,制作了龙袍,他早有谋反之心了!太后却秘而不报,甚至不让我们来看您……”
“什……”汉景帝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舅舅……”阿娇急忙抚着他的胸口。
“真,真有此事?!”汉景帝倒竖着剑眉,不敢置信,那是他的亲弟弟啊!
阿娇郑重地点了点头。
汉景帝眼眸中的色彩顿时消了大半,悲凉地倒回了床上,忍不住地叹息。
“阿娇……”汉景帝气若游丝,却紧紧拉着阿娇的手,“你去书台上,左侧的花瓶里……那儿……有舅舅的遗旨……”
阿娇眼眸顿时一亮,匆忙按照汉景帝的指示拿出了遗旨,展开一瞧,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刘彻两个大字赫然可见。
“皇上……皇上!”蓦地,身后的李太医猛的低呼了起来,阿娇心中一顿,急忙上前查看,却见那原本气若游丝的汉景帝此刻已是紧闭了眼眸和牙关……顿时吓的不轻。
“快走!”李太医最后施了一针,知道不易久留,看着汉景帝再次睡去的模样,带着阿娇走了出来……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https://www.tyvxw.cc/ty3628/2116054.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