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一切都在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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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在吗?”门外,窦茵茵带着丫鬟端了食盒低声地询问。品书网(wWW .VoDtw.coM)
彼时,阳信正在给云儿做衣衫,快三岁的孩子此刻正欢闹着坐在床上玩着拨浪鼓,听到喊声,阳信不由自主地皱了眉,这个女人,就不能有一天消停的吗?
紫儿接到了阳信的示意,点了点头后走到门口,拉开木门,窦茵茵赶忙上前,透过缝隙看到那华丽的衣裙转角隐没在了屋内的屏风后。
“妾身要见公主,请紫儿姑娘通报一声。”窦茵茵陪着笑脸。
紫儿挑了下眉,抿着唇有些不悦:“窦夫人,你不在院子里好好地看孩子,三天两头往公主的院子跑算是怎么回事?”
“妾身有些话,要跟公主说,紫儿姑娘……烦请通报。”窦茵茵不理会紫儿的冷嘲热讽依旧面带着笑容。
紫儿忍不住撇了嘴,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窦夫人还真执着……”说得好听是执着,不好听的,就是厚脸皮了。
窦茵茵自知紫儿话中的意思,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发火,老平阳侯死后,她在这侯府也没了靠山,曹寿更是……若不是父亲提点,她绝不会来与阳信交好的。
“进吧。”紫儿打开了屋门,窦茵茵微微行了一礼,脸上的笑容可谓完美,但心里却憋屈的厉害,她如今到需要给一届丫鬟行礼了!
“公主……”窦茵茵绕过屏风,看到坐在窗前依旧低头刺绣的阳信,忍不住出声呼唤。
阳信将绣针穿过那鲜红的绸布,一对寿桃只绣了一半,阳信没有抬头,双眼一直盯着刺绣的布,点头嗯了一声。
窦茵茵深吸了口气,心中一直告诫着自己莫要发火,在阳信身旁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了,身后的小丫鬟赶忙将食盒搁在桌子上,阳信双眼斜瞄了一眼那食盒,低眉不语。
“公主,这是妾身的一点小心意……是妾身自己做的……”窦茵茵推了一下食盒,却发现阳信依旧无动于衷,不由得有些丧气,垮了双肩。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阳信抚着手下一针针组成的绿叶,打了针结,咬断后重新上了另一种颜色的丝线,手指灵活地翻动。
“侯爷……侯爷又带了一个女人回来……”窦茵茵委屈地耷拉了嘴角,皱起了眉,连眼睛里都泛起了水雾。
阳信一顿,没有吭声,自从老平阳侯死后,曹寿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三年虽不是夜夜眠花宿柳,却已是带了三个女子回府了,并不是个个都有名分,但暖床什么的却是不少的,以前只有她与窦茵茵,而她又拒曹寿于千里之外,窦茵茵虽不被曹寿喜欢,却也不曾冷落了她,如今……
阳信微微闭了眼蹙了眉,被窦茵茵的哭声搅得有些心烦手中的女红也没了兴趣,那时做给云儿的小肚兜,那孩子晚上睡觉老实踢被子。
“然后呢?”放下手中的活计,阳信抬眼,不咸不淡地看着抹泪的窦茵茵。
“然,然后?公主……这已经是第三个了……父候一走,侯爷就这般不务正业……”窦茵茵不敢相信,阳信没听明白吗?
“男人三妻四妾,平常的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况且,本宫听父皇说了,侯爷在朝堂上虽不常言论,但有时候却能一鸣惊人,你担心什么?”不耐地将窦茵茵的话顶了回去,阳信站起了身。
“可是公主……”窦茵茵就不相信,阳信都不急吗?那三个女人,一个比一个狐媚,而且,好像有一个叫铭柳的已经怀孕了!
“云儿不会去抢侯爷的位子,那个位子,是留给你儿子的,怕什么?”阳信看着窦茵茵一副慌张不堪的模样就觉得头疼,发现保这个女人,比杀了她要难多了……
“这……”窦茵茵一惊,低下了头,她的儿子,比云儿小了几个月,况且,比云儿要名正言顺得多,本来还以为阳信会为她的孩子争到底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好了,不该你想的,就不要去想,不该你做的,就给本宫老实待着,那些女人不过都是过眼的云烟,不必放在心里。”阳信这话明显地有了送客的意思,窦茵茵识相地站起了身,福了一礼带着丫鬟退下去了。
出了门,窦茵茵那低垂的小脸微微扬了起来,心中压住的那块大石头算是轻了一些,深吸了口气,微微勾起了唇角。
“小姐,这么来看,阳信公主还算识相。”窦茵茵身后的小丫头看着主子心情好了也跟着笑眯了眼。
“曹云不是曹家的孩子,她又怎么敢占着小侯爷的位置?”窦茵茵斜了一眼身后自作聪明的小丫鬟,虽然不怎么机灵,不过,这话,她还是爱听的。
从当年百花宴上起身出席与曹寿和了一曲高山流水到现在,窦茵茵觉得她虽然苦累,却还算幸运的。
“公主,马车备好了。”门口的侍卫在窦茵茵走后不多久便进了来,今日是除夕,汉景帝已是病了多日了,今天好转了一些,便开了家宴,一家人团聚一下。
“侯爷呢?”阳信将云儿抱了起来,小家伙挣扎着要自己下来走,被阳信轻轻拍了下屁股作为惩罚,这才老实了一些。
“在柳夫人那里……”侍卫没有犹豫地开口。
“去请。”阳信顿了一下,却又转口,“算了,本宫去寻一下,你们在马车里铺上厚毯子,云儿怕冷。”
“是。”侍卫领命而去,紫儿有些担忧地看着阳信:“公主要去柳夫人那里吗?听说她怀孕了。”
“去看看吧。”阳信没有丝毫的惊讶和不悦,用厚厚的披风裹了云儿踏出了门。
柳夫人是曹寿一年前带回来的歌伎,天生一副好嗓音,江南的小调唱的温婉别致,曾经也算红过一阵子,跟了曹寿一年了,才怀上孩子,而另外两个,一个是两年前带回来的吴芩,还有一个是才带回来不久的,至于名字,阳信皱了下眉,窦茵茵是不是忘了告诉她这新夫人的名字了?
三年里,三个女人,却只有一个怀孕的……这让阳信有些深思。
柳夫人的院子靠在她院子的左侧,与窦茵茵的院子相连,不大,却布置齐全,紫儿敲了门,随着曹寿独有的温婉的声调的起伏,紫儿开了门。
彼时,一对男女正亲密地坐在床上,女子靠在男子肩头,小手温柔地抚着肚子,嘴角是一抹笑意,一双眼睛闪着清灵的光。
“公主?!”柳夫人大惊,赶忙从床上下了来,小心翼翼地跪在了地上,低垂着头有些害怕,窦茵茵也来过,挑衅过,也明里暗里骂过她,但她不怕她,就算她是窦婴的女儿也一样,因为她看得出来,曹寿不喜欢她,可阳信公主不一样,这个女人从她进门到现在从不曾主动找过她们,每日的请安也是冷冷清清的,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的威严,她比窦茵茵权势还大……而且……
柳夫人双眼不由自主地扫向一旁不紧不慢从床上穿了鞋袜下来的曹寿,心有些酸,而且,他爱的是她……
“公主怎么来了?”曹寿面对阳信没了当初刚成亲时的热情和爱意,眼眸中深深埋藏着什么东西,阳信看不透,老平阳侯的死在他们中间划下了深深地鸿沟……
“今日除夕家宴,本宫怕侯爷忘了。”阳信拍着云儿的后背,将不怎么老实的孩子按在肩头。
“本侯不会忘得,正准备更衣呢,下次,没事不要来此。”曹寿的声音没有欺负,听不出责备和不满,但那股冷漠的气息却时时弥漫。
阳信自嘲地勾了唇:“本宫是不是要谢谢侯爷没有衣衫不整地接待,让本宫难看呢?”
如果进来看到的是那一幕的话,阳信无力地笑了一下,估计自己也会一笑置之吧……
曹寿没有吭声,扶了柳夫人起来,自己则走到屏风后换衣去了。
“公主……其时侯爷很看重公主的……”许久,屋里除了衣料的摩擦声就没有别的了,柳夫人的话显得有些突兀,让阳信挑了眉。
“好了。”刘夫人正打算再说什么的时候,曹寿冷着脸走出了屏风,手中还拿着腰带,不悦地看了刘夫人一下,微蹙的眉显示着他的心情。
阳信看着这一幕微微闭了眼,腰带都没曾系好就说好了?柳夫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走上前将曹寿的腰带整好,打了结便默默地退了下去,她知道曹寿在掩盖什么,老平阳侯死的时候,她还没进府,但多少也有所耳闻,老平阳侯是被阳信公主气死的……可……
柳夫人有些伤感,看着那一前一后隔了老远走出去的两个背影叹了口气,何苦彼此折磨呢……她这一生颠沛流离,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安定下来,而拥有了这些的人却不知足,变着法儿地折腾自己。
“柳夫人。”就在柳夫人晃神之际,窦茵茵身侧伺候的小丫鬟笑吟吟地进了屋,福了身道:“我们妇人有请。”
柳夫人顿时有些警惕,这个窦茵茵可不是个善茬儿,但奈何她比自己有势力……微微点了头,柳夫人跟着小丫鬟走了出去。
马车上,死一般的沉寂让阳信都有些不自在了,看着对面一直看着窗外的男人,阳信有些坐不住……
“云儿……你要不要抱抱?”阳信问得小心翼翼,曹寿看着雪景的眼神一顿,慢慢地扭回了头,双眸对上阳信怀中那骨碌碌的一双大眼睛,敛下了眼睫,看不清神思。
就在阳信有些泄气的时候,曹寿伸出了手,一双大手骨指分明,修长的手指白皙透明,让阳信不由得响起了那年百花宴上她吹箫的情景,那曲凤求凰……
“给我。”曹寿伸着手,云儿笑弯了眼,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手,但,碍于腰间被发呆的阳信箍着,怎么都挣脱不了,小人又开始闹起了脾气,三岁的云儿还是不怎么会说话,此刻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扭头看着阳信。曹寿皱眉,移开看着孩子的双眼微微觑了阳信一眼,看她发呆的模样有些不悦。
“啊?哦……”阳信蓦地回神,松开了云儿的腰,看着孩子蹒跚地朝曹寿走过去。
曹寿将孩子抱起搁在自己的腿上,他也有一个跟云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可他却不怎么记得他的容貌,云儿小手揪着曹寿的衣襟,小最终嘟嘟囔囔,却没人听得懂。
“这孩子爱笑,不怎么像临江王。”曹寿幽幽地开口,但眼眸中的那股温暖却是真实的。
“爱笑好,爱笑就会少很多烦恼……”阳信微笑着,“云儿不会争侯位的,我只想让他过的平安。”
曹寿愣了一下,冷下了脸,马车里刚刚有些温暖的气息顿时又降回了冰点,阳信不解地去看曹寿。
“你的生活中,只有这些权势功名吗?”曹寿隐忍的语气带了一丝尖利,“太子是,我是,就连青儿都是,我们都是你手中的棋子!”
阳信惊得瞪大了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解释,她知道曹寿心中对她有怨,或许还带着恨意,但她从来不知道曹寿误会她如此之深……
“你在说什么……”阳信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眸中也染上了怒色。
“不是吗?你将太子扶进东宫,要我扩展权势,更是将青儿送到边关……”曹寿突地闭了嘴,微微闭上眼。
“我将彻儿扶上太子之位,是为了在皇宫里生存,要你扩展权势是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要青儿去边关,是因为青儿胸怀大志,是个人才,我不想他如此埋没在平阳府一辈子只当一个马夫!”阳信低吼着,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
曹寿抿紧了唇,不再言语,云儿似乎感受不到此刻两个大人间的刀光剑影,一个人早已从曹寿的腿上爬了下来,缩在马车的角落里扒拉着自己的玩具。
家宴在未央宫摆着,厚厚的积雪覆盖了青石的台阶,一队宫女太监正奋力地打扫着,看到阳信远远而来,赶忙跪下身子迎接。
大殿里点了炉火,烧的旺旺的,暖暖的气息迎面扑了过来,一身的寒意都消退了,自有宫中备着的奶娘接了阳信怀中的云儿,退到一侧照顾,阳信解开披风,拉了曹寿的手,脸上带着笑意迤逦向前。
大殿里,各个皇子公主早已到齐了,主位上,窦太后鬓角斑白,但精神还算好,左下手是一对帝后,而右手边事馆陶公主和驸马陈午,汉景帝身侧坐了刘彻和阿娇,馆陶公主身侧的位置空着,是留给他们的,再往后,是各个皇子皇女,都一一坐了,彼此间说着小话儿,等着他们的到来。
阳信、曹寿给几位长辈行了礼,在空出的座位上坐了,汉景帝便吩咐了开宴,除夕夜是要守夜的,所以,这个宴会可谓漫长的厉害了,但也无聊得很,无非是一些歌舞罢了,夜,渐渐深了,陈午与曹寿早已被馆陶公主换了位置,此刻两人正推杯换盏喝的文雅,却也寂寞。
“娉儿,听说曹寿又带了女人回去了?”馆陶公主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姑姑,你怎么也这么闲?”阳信有些头大,眼神多了丝躲闪。
“姑姑告诉你,这事,可马虎不得!怎么说,你都得把曹寿给抓在手里了!不然,就算你是公主,云儿却不是你的孩子,更不是曹家的孩子,曹寿能让他继承侯位?这以后在平阳府,还不得被人压下去了?”
“是,娉儿谨记。”阳信一脸的诚恳,原想堵住馆陶公主的嘴,却看着正打算给她支招的馆陶公主黑了脸。
“姐姐!”幸好,阿娇来的及时,阳信吐了口气,笑眯眯地将阿娇拉了下来在她身边坐了,看着她嘟着小嘴不痛快的模样心中暗叹了口气。
“姐姐,咱们出去透透气吧。”阿娇显然是有话想说的,却不想别人听到的,阳信了然,告了馆陶公主和汉景帝一声,被阿娇牵着走了出去,临出门前,阳信扫了一眼自己家的弟弟,脸色黑黑的,也不出手阻拦,也不吭声……敢情,两人真吵架了?
“何事?神神秘秘的。”阳信点了点阿娇的额头,阿娇出落得越发动人了,娇俏的小嘴撅着,柳眉微蹙,大大的眼睛里竟是闪现了泪光。
“姐姐,彻儿瞒着我偷跑出去好几次了!”阿娇委屈极了,拉着阳信的衣袖来回地摇晃。
偷跑出去?!阳信惊了一下。
“跑去哪啊?瞒着你做什么?”阳信不动声色地套着阿娇的话,拯救出自己的衣袖,安抚着那快要暴走的妹妹。
“还能去哪?当然是出宫去了!跟郭舍人那些狐朋狗友们不干正事,整天就想着往外跑,偷偷摸摸的,估计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呢!”阿娇跺了跺脚。
阳信心中警铃大作,咽下那忍不住倒抽的冷气,连身子都有些颤抖,这孩子,太不懂事了!皇宫尚且不敢保他万无一失,这会居然还往宫外跑!
“你怎么知道的?”阳信皱眉,一脸的冷然。
“前几日,我去东宫玩,见一些宫女眼生的很,便问了,谁知道,都是彻儿出去的时候救下来的!”阿娇哽咽着,越说越委屈。
阳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彻儿不但私自出宫,还将宫外的人带了进来?!扭转身,养心就准备去教训一下那不知轻重的弟弟,却被阿娇拦了下来。
“姐姐,你,你暗中主意就是了,可别……”阿娇有些担忧地抓住阳信的袖子,阳信一顿,知道她心中的顾虑,是怕彻儿知道是她透的信儿而迁怒于她。
阳信顿时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点了点头,携着阿娇回了大殿,双眼扫去,竟是发现刘彻不见了踪影,心头一紧,安排着阿娇去位子上坐了,一面命紫儿私下加派人手去找。
可,紫儿还没出的宫门,便看到刘彻大步走了进来,脸上乌云密布,直直地朝着阿娇的位子而去,但殿里歌舞升平,谁也不曾注意到,阳信眯了眼,看着刘彻似乎冲着阿娇低喝着什么,阿娇顿时红了眼睛,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刘彻则是一甩衣袖复又大步匆匆地离开了大殿,甚至不曾向汉景帝禀报。
阳信握着酒杯的手紧了一下,悄无声息地又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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