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告白

　　走进教室，季枫在最前面，没有看他，从容地走到属于我的最后一排的角落。我属于寂寞，满是嘈杂与欢笑离我远了。大东一脸的幸灾乐祸，或者是我把他当成始作俑者。他在画画，这个不像男子的男生细腻的笔触真的是画出表达太多的感情。

　　一辆公共汽车，载着两个人的誓言，说着永不改变。可是男子只顾着欣赏路边的风景，一次次冷漠一次次地忽略，女子仿佛面对的只有自己的影子。咫尺之间，他们仿佛已是天涯。她在中途下了车，走上了另一个站台，踏上了另一个方向的列车，满是伤痕。男子回过头来，只见到空荡荡的车厢，爱人远去，他知道，他错过了等他珍惜的人。唯有祝福，唯有伤感，过去的永远成为了过去。这就是他画中的故事。

　　我还是很怕大东，不只是他的为人，还有他恐怖的预测能力，像是一个巫师。而我害怕面对真相，害怕失去。我触摸到了未来，我喜欢的人却在我触摸不到的彼岸。为什么那么难，为什么让我体会到这么多的失败？我做错了什么？我想不出。

　　“你喜欢季枫？”那么直接的口吻。

　　“没有，只是哥们。”我慌乱地回答。

　　“我以为你喜欢他呢。”炯炯的眼神仿佛穿透内心。

　　“你怎样。喜欢的人离开了？”我转移了一个话题。

　　“不知道就别乱猜。这和你无关。”

　　我很识相的噤了声。他的世界也是闲人免进的，我也没有兴趣了解。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每个人也都有曾经的伤疤，或深或浅，或浓或淡，无论怎样，都是一个人的，拒绝别人的参观。我们都是把自己的世界筑上了厚厚的篱笆，锁住了内心。原来无所谓的大东也是有过往的，他的触觉也是灵敏的。

　　这样一个安静的环境，我打开本子，写下的却不是习题。听说：“为一个人流泪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他最终也会为我流下辛酸的泪水。”我不相信，童话是平凡的人可以肆意想象的传说，丑小鸭永远只是丑小鸭，不可能变成白天鹅的。默念过一百遍他名字的人独自蜷缩在墙角，眼角干燥，啼哭的是我心中的男孩，我闭上眼，捂住耳朵。以为自己是孤单的，才发现喜欢上一个喜欢别人的人让我变得更加孤单，我站在原地以为总有一天你会回头，你却走向另一个方向。

　　望着他的背影，原来我一直得到的只是他的背影，没有回应。我该知道的，爱情对我来说是个奢侈品。还是算了吧。

　　说过的话就要算数，再帮他最后一次吧，我该离开了，他并不需要我，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梦醒了。

　　“敏君，你觉得季枫怎样啊。”

　　“挺好的。”漠然的口气，像是告诉我“今天吃早饭了”一样。

　　一个是我的朋友，另一个是我喜欢的人，我无法撒谎。还是坦白点告诉她吧，冷静如她的女孩一定会处理好的。她曾经告诉过一个喜欢她的男孩：“我喜欢你比多一点。”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绝佳的说法，既不会让那个男孩死心，又不会影响她的生活。她的身边从不缺乏爱慕的男生。

　　“他说喜欢你。你怎么看？”索性实话实说吧。

　　“是啊。我不知道。”

　　好像和她无关的样子。我替枫难过。

　　“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真的在妒忌她吧。我不相信她什么都没有做枫就会喜欢她，一定是给过什么不确定的暗示了。

　　“没有想过。只是一般同学，就算有可能，我现在也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问题。我要好好高考。”

　　话说得滴水不漏，她可知道枫是我多么梦寐以求的啊。而她委婉地拒绝了，我替枫难过，可是心里又有些隐隐的高兴。反正，好多感受一齐涌上。

　　“那你不要这样告诉她吧，我替你解决。”我不想看到他受伤的样子，我还是会难过的。

　　“好啊。”这个说不上烫手的山芋，她还是急于脱手的。并不是她很相信我，而是她不想浪费过多的精力去理会。不像我，敏君是个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女孩，也是个幸运的女孩。

　　我要编一大堆理由，既不让他知道真相又让他知道有希望，他是个倔强的男孩。好好想想吧。

　　走在校园橘黄的路灯下，我感到了温暖。月光、星光、灯光，像是我最大的安慰，毫不吝惜它们的温度，温暖我这个孤寂的灵魂。灯下，我的身影变变得老长老长……

　　面对枫热切的目光，我有些无措，如果是给我的，多好。可我只能够给他一个接近真相的谎言。

　　“她，怎么说？”

　　他像个孩子，一心要答案。

　　“她对你很有好感，只是目前正是高考，不能分心。”

　　“她知道我喜欢她吗？”

　　她知道吗？她当然知道，我也知道。可你知道我喜欢你吗？对一个默默喜欢你的人，告诉她你对别人的爱恋，这是多么的残忍事啊。可我什么都不能说。

　　“她当然不知道。我只是很巧妙的问的。这种话应该以后你亲自告诉她，你说呢？”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答案，只是一系列谎言之一。原谅我的无奈，我是为你好。让他继续这份简单的快乐，不要成为负累，我能做的只是这样。

　　“也是。让别人告诉确实不好。”

　　我真的只是别人，他的世界，没有我！

　　“你要好好学习啊，以后会在一起的。考上大学希望就大得多。不要放弃。”我真是伟大的很，鼓励他们在一起，我对自己都无话可说了。

　　他不傻，也许听出了什么，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我可以读出枫的失落，从他的多次提及的这个名字，他的梦想，他对父母的承诺，他对未来的担忧，这一切压在他肩上，我看得出他的日渐消瘦。看着他，我心里承受的加倍再加倍，我宁愿只是自己这样，让他安然的生活。我应该做些什么吧。

　　“别那么沮丧嘛。这也许是对你的激励呢。我还喜欢过别人呢。不过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索性我继续添几个谎言也没有什么，都已经这样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不是吧，你？”他一脸惊讶。

　　“怎么？不可以啊。”

　　看着他一脸期待，我继续说了下去：“二胜啊。我们一直是同学，挺喜欢他的。你知道的，我比较能说，但是，也只是限于开玩笑。所以就这样了。”也用这个谎言来麻醉自己吧，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我愿意去做一切，为他。可是却只能这样子来骗他，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有个女孩也在傻傻的爱着他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啊。大学毕业以后不管怎么告诉他，一个女孩喜欢她。”

　　“用不用我帮忙？”

　　“你自己都管不过来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吧。”尴尬的笑笑。这个傻瓜居然还知道关心别人。可是说了这些，虽然可以帮到他一点点，可我们就会更加的不可能了。

　　“我给你唱首歌吧。”他看我闷闷不乐的样子。

　　点点头。

　　“你微笑的眼睛，沉默的表情，都是一样的美丽，我为你动心，他离你太近，我的爱从何说起。我虽然没表明，爱却很肯定，不相信你看不清。……”

　　“什么歌啊？”

　　“陆毅的《告白》。”

　　大概这是我第一次完整的听到这首歌吧。忧郁的眼神，专注的表情，我看出，不是唱给我的。我把对象当成自己，想象他唱给我听，感动的一塌糊涂。从那时起，心中记下这首歌，把它当成我的最爱。

　　“想他了怎么办？静不下心。”他把我当成恋爱高手了吧。

　　“努力学习，就没有闲工夫想别的了。我们太年轻，这或者只是年少轻狂的举动。”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吧。

　　他真的慢慢变得努力，恢复到了从前，或者说，比从前更努力。他的问题算是解决了，我想，我该离开了吧。

　　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赵文涛，那个一头卷发的男孩，曾经借遍附近的钥匙，计划要把头发坠直；李景明，他看过我写的东西，说自己比较喜欢一针见血的文章；何远，经常和我说话，把好吃的东西留给我的男孩；孙琳，后来调过来，我们一起嬉笑打闹学习的好孩子；刘鹏，我不喜欢但是对我很好的脸色苍白的家伙；一起打篮球的大个……突然发现，除了季枫以外，我有这么多的回忆，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真切。

　　收拾自己的东西，收拾自己的回忆。默默地说：对不起了，大家，可我必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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