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顺水推舟（下）

昨日岑嬷嬷亲自将玉珠送到了太夫人面前，让太夫人一阵气愤，说屋里出了这种欺上瞒下的奴才，该打一顿板上送出去发卖了，不必送回懿祥院。岑嬷嬷说三夫人不敢自作主张，家里奴仆的购买发卖人员安排都是大夫人的权力，玉珠姑娘是太夫人房里出来的，自当先送回来您来安排，是发卖还是去洒扫院子，自然是您和大夫人做主，说完人就告退了。

        那日晚上太夫人院里确有执行家法之声，只是不知怎的，第二日竟没有将人发卖出去。

        岑嬷嬷第二日打听清楚了特来找程瑾岫回话。

        “姑娘，大夫人那边的丫头也说没见到有人牙子上门来，估计人还在太夫人院里呢！”

        “那倒是意料之内。”程瑾岫不慌不忙得挑拨着眼前的香炉说道。

        “姑娘，您那日从梁国公府回来就让老奴来跟您演这场戏，是猜到那玉珠定是会愿意回太夫人院里，而那院里竟真没打发她？”岑嬷嬷福了一福问道。

        “您先坐下，采月，门口伺候和打扫的都让退下吧！”程瑾岫唤了采月过来将屋内外的人都安排去了别处，又让雪竹抬了椅子来给岑嬷嬷坐下。

        “我是去梁国公府前就让采月派个小丫头，就是那个银杏，密切关注玉珠每日都去了哪里，采月和雪竹容易引起怀疑，刚来的小丫头自然是好些，那玉珠是个极聪明的，出院子都是仔细又谨慎，我原是以为她与隔壁院有什么关系，后来发现她是去了太夫人处的偏院，后来便也就跟丢了。”

        “那她是去？偏院……难道她是……怪道姑娘如此打算”岑嬷嬷思索了一会并向程瑾岫投来佩服的目光，姑娘这几年在外面果然没有白待。

        “我起初也只是怀疑，她那么个聪明人，知道在我哥哥那里没有出路了，到我院里来却勤勤恳恳，踏实肯干，难道真想当个管家的，日后到年龄了出去配个小厮？如此大的反差，想是在自谋出路，但如今这局面谁是出路？”

        “她知道姑娘拿她当外人，自是不会指望姑娘，她原来又是太夫人房里的，自然能想到的就是咱们四哥儿了，自然也要为自己的前程去搏一搏。”岑嬷嬷接着话茬道。

        “我就知道嬷嬷是个聪明人，后来我从梁国公府回来无意间发现她腰间的玉坠，知道我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且她往日里是个机灵的，如今戴出来，想必她也猜到了我的想法。”程瑾岫觉着这玉珠日后恐成为魏氏那样的人，如今能从哥哥身边给打发了，如此也让人放了点心。

        “猜到姑娘的想法？”雪竹在一旁听着不禁插了一嘴。

        “她一个来我屋里不多时的人，却又在管帐又在管人，而我这屋里多是别的房里塞来的，都是得罪不起的，日后必出问题，她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也自己在谋划出路，将玉坠子带出来就以此为由，让我打发了她去祖母屋里。”

        “她能算得那么尽，竟连姑娘怎么打发她都知道？”连岑嬷嬷都有些惊讶了。

        “倒不是说她算得多绝，只是恰好跟我的想法吻合，我不会留她在此，又不愿去得罪长辈，让祖母去安排她的去向与我是最好的。”程瑾岫顿了顿又说道：“只是她这罪名往大了说偷窃主子财物送去衙门都行，说小了某个小姐少爷夫人赏的也未可知，就看主子怎么看。”

        程瑾岫没有再说了，若有所思得看着茶盏，雪竹和岑嬷嬷也一言不发得看着程瑾岫，过了一会程瑾岫才抬头道：“如今嬷嬷你说尚未打发她出去，可见是四哥哥可能真的去求了祖母，但祖母也断不可能让这个丫头就这么轻易留下来，当初能打发到我哥哥院里去，一是图她貌美人聪慧，二是离了我四哥哥，让他好好念书科考，如今祖母院里就已经风平浪静了，我想着恐怕不止与四哥哥开口了有关，毕竟四哥哥就算念着以前情谊，也可能为个丫鬟费多少心力。”程瑾岫想着如今事情恐不简单，到底是何人帮她？能确保她留在祖母院里，才让她肯将玉坠子戴了出来铤而走险！

        “那姑娘要不要去查查？”岑嬷嬷听到此处也不由得忧虑起来。

        “不必了嬷嬷，近日你也辛苦替我到处跑，回去服侍我母亲吧，您在母亲身边我也安心。”程瑾岫笑着起身送岑嬷嬷出门。

        “那老奴就告退了，姑娘有事差人吩咐，院里也多些心腹好些。”岑嬷嬷说完就走了。

        这时采月走了进来：“姑娘，如今玉珠走了，赖婆子让您打发去看门了，咱们园里一应事宜还得找人打理，要不要晚上去夫人处用膳时请夫人去再买几个人进来？”

        程瑾岫笑着说道：“不枉我说你仔细，都替我想着了，既如此我晚上去问问母亲，让岑嬷嬷去看着，她老人家满意的都是很能干的。”岑嬷嬷是个厉害的，也多亏了她，才没让秦氏吃了其他房的亏。

        “诶，姑娘，我有一事不明，”雪竹突然向程瑾岫问道，“那玉珠自是打发了，但那赖婆子可被您留下来了，还有那隔壁院的眼线李嬷嬷……”

        “赖嬷嬷我是故意留下来的，虽说昨日之事确实能直接打发了，可我留她还有用，至于李嬷嬷做事确实是很谨慎，挑不出错，而且她与她女儿见面，是人之常情，我也没法说她在与隔壁院互通消息，既打发不了，就放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也可利用她向魏姨娘传达错误信息。”

        “好啦，别想了，我可想念母亲小厨房的点心了，如今天冷，突然想吃一碗桂花酒酿圆子，快去帮我找张婶子做一碗送来！”

        “姑娘，您这时间吃了一会可如何吃晚膳啊！”采月无奈得看着自家这个“好吃”的姑娘，要让别家知道了我们家七姑娘每日都在各种要吃的，怕是不敢娶了哟，想着想着采月就露出了微笑。

        程瑾岫和雪竹看着采月一脸茫然，“姑娘要不要再要一碟四个奶油松瓤卷酥啊？”雪竹笑嘻嘻得问道。

        程瑾岫知道是这丫头也馋了便点了点头，于是雪竹欢天喜地得出门去了。过了三刻钟雪竹才拎着一个红木雕花篮子气喘吁吁得回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你们家姑娘我都要饿死了！”程瑾岫抱怨道。

        “姑娘我刚好遇到岑嬷嬷了，岑嬷嬷可数落了我半天说我们几个纵容姑娘每日里吃点心，一天能去几趟，哪个有爵之家的小姐是如此……”雪竹将篮子递给采月端上桌来，自己则靠着门框休息。

        “哎，还不如在江陵的日子。”程瑾岫在江陵府那段日子，也算是过得十分随性如意了。

        程瑾岫慢慢喝着汤，将碟中的卷酥分给了两个丫鬟一起品尝，一时无话。

        吃完后程瑾岫便去园里走了走又回屋看了会书，发现都看完了便差人到二夫人院里二哥哥房里去传话说明日会去拜会，想着明天跟二哥哥说一声，外出时替自己收罗点孤本小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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