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婚约
第二日一早程瑾岫用完早膳便往哥哥程鸿飞的院子去了。到了后程瑾岫发现十分安静，连书砚都不见人影，这时一个正在清扫院里积雪的嬷嬷走了过来，对程瑾岫行了礼，说道：“六姑娘找少爷的话，今儿个不巧了，今早少爷带着书砚匆匆出去了，也没说是为着什么事，不知几时能回来。”
程瑾岫听完便对这婆子说道：“既如此，等哥哥回来后麻烦告知我一声。”吩咐完后程瑾岫便自行回了金玉阁，到了才发现院里有两个着装体面的丫头在等着，便问雪竹是哪家的。雪竹回答说是西府大小姐程瑾舒的丫头，来找姑娘您的。
找我？程瑾岫十分纳闷，自己与这程瑾舒总共没说几句话，怎会找我有事？
“那快请她们进来喝杯茶！”程瑾岫吩咐雪竹去备茶，又让银杏她们请了人进屋来。
“请七姑娘安。”两个丫鬟进屋后一一行了礼，又客套了几句便说道：“我们那边大姑娘得了几本古本棋谱，听说姑娘爱下棋，特送来给姑娘也看看！”说完便将一个银红撒花布包裹打开来，果然是几本书，那丫鬟将书递给了采月，采月拿给程瑾岫瞧了瞧都是些没见过古棋谱，便点点头收下了，又命人拿了两支新得的绢花赏给了两个丫鬟，又让雪竹去拿了前几日哥哥送的一盒上品明前龙井给两个丫鬟带回去说谢谢堂姐姐好意。
程瑾岫让雪竹送两人出门，过了一会雪竹回来了，问道：“真是奇了，西府的大小姐如何会来与我们小姐交好？谁都知道我们三房……”雪竹话还没说完就被采月的咳嗽声打断了。
“姑娘，这西府大姑娘是何意呢？”采月赶紧在雪竹说话前抢着问道。
“恐怕不是这个堂姐的意思。”
“姑娘我这就更不懂了？”雪竹和采月都一头雾水。
“这棋谱怕是西府那个尊贵的少爷说了什么好话让他姐姐给我带的。”程瑾岫便将年夜那日白天的经历跟两个人说了。
这次雪竹点点头表示理解了，反而是采月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细想了一会，采月便掀开门帘叫来银杏，问道：“刚刚那两个西府的丫头来时，李嬷嬷可在院里？”银杏点了点头，采月又让她出去好好看着门口，别让人靠近了来，自己则走到程瑾岫身边。
“姑娘，近些日子咱们尽量不要跟西府的人有来往好些。”采月知道自家姑娘是个极聪慧的，但就是在男女之事上有些后知后觉，自然是看不出隔壁院的九姑娘对这西府堂兄的想法，如今看样子这位少爷对自家姑娘是有好感的，如果这事能成，自家姑娘和其母秦氏以后的日子自然就没什么问题了，但连自己都能看出来其中猫腻，隔壁院那个颇有手段的女人怎么会不知道，今日之事李嬷嬷已看到，魏氏知道也是迟早之事，到时候她会使什么手段？！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护住自家姑娘未来的一条出路！采月越想这事的严重性和紧迫性就越紧张，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嘴唇也被自己咬出了血。
程瑾岫和雪竹两主仆看着采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从没见过为人处事如采月这样沉稳的人会这样愁容满面，两人都十分好奇。
“什么叫不要跟西府的人来往？为何？况且我也没跟他们有过多的接触啊”程瑾岫实在不知道采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姑娘你且听我的，暂且回避与西府有交集的场合，特别不可与那西府的少爷再单独见面了！”采月凑到程瑾岫面前，严肃得说道。
要不是见她表情严肃，程瑾岫都怀疑这丫头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想撕了那丫头的嘴！什么单独见面！我一个伯爵府六小姐，我与人私会！没想到我在这丫头心目中是这样的形象！就算要与人见面，谁想见那个家伙？！要见也是去见裴琰哥哥，对！裴琰哥哥！小时候自己的梦想就是嫁给裴琰哥哥，可是如今……裴琰哥哥怎么看自己的呢？程瑾岫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采月想着如今想转移了魏氏注意力，之后再想办法便好了。
主仆两人各自怀揣心事，想着自己的事时，外面有个婆子高声说道：“回七姑娘，少爷回来了！”
这一句话把程瑾岫拉回现实中，哥哥回来了，于是迅速收拾好便出门去了。
“哥哥，今日我一早来找你就出门了，可有什么要紧的事？”程瑾岫一踏进程鸿飞的院子便问道。
“是小七啊！”程鸿飞将手里好几沓文书放到一旁，笑吟吟得看向程瑾岫。“哥哥是有公事要办呢！倒是你，找哥哥什么事？”
程瑾岫侧着身子想看看哥哥旁边的文书，被程鸿飞快一步用身体挡住了，无奈只好退回去回答道：“许久没见哥哥了……便来看看……”
谁知程瑾岫还没说完，程鸿飞就哈哈大笑起来，“见我？小七撒谎可不是你的强项！说吧，到底为何事？”
“就是……那个……哥哥，最近裴琰哥哥好像没怎么来找你呢！”程瑾岫装作一副随意提起的样子。
“那家伙？”程鸿飞饶有趣味得看着自家妹妹道：“他可忙了！忙着和林相国的小孙女吟诗作赋，花前月下呢！”
“什…什么……林相国的小孙女？”程鸿飞以为程瑾岫没听清又强调了一遍：“对啊，左丞相林大人最小的那个孙女，好像叫林妙容，刚过及笄之年，与你五姐姐年岁相仿……据说是裴太师和林相爷多年前定下的娃娃亲……两人……”程鸿飞后面说的话程瑾岫都没有听进去了……
娃娃亲？这么说来，小时候跟裴琰哥哥一起玩到大的原来还有别人，如今人家是父母之言，可能还是两厢情好，而自己不过是痴人说梦，自以为是……
程瑾岫感觉自己有点晕乎乎的，便和程鸿飞告辞回去了。程鸿飞一脸诧异，这小七是怎么啦？这时跟着程瑾岫出去的采月回头对程鸿飞作出一个很难过的表情，并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主子，程鸿飞才恍然不明白，他一直知道自家妹妹很喜欢裴琰，但也只是以为是喜欢他一样的对长兄的敬爱，原来不知不觉中小七长大了，有了别的想法，他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完了自己说了什么！
采月和雪竹小心翼翼陪着程瑾岫回到金玉阁，当事人一路一言不发，走到自己的床前呆坐了下来，表情平淡，眼神呆滞。她这样子让采月和雪竹十分担心，自家姑娘一路上没有掉一滴泪，连回来了都是面色平静，不对，与其说平静，不如说面如死灰……
两人也不敢擅自打断程瑾岫，便站在一旁不吭一声，过了一会采月端了茶水上来，又让银杏她们去小厨房要了点点心过来，便拉着雪竹出去了。
程瑾岫还是呆呆得坐着，想起以前自己老是跟在裴琰身后，一声声裴琰哥哥唤着，那时裴琰对她十分宠溺，要什么都给，会背着她去摘梨花，会划船带她去掰莲藕，会亲自做风筝陪她放飞……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秦氏和程鸿飞，还有人会如此珍惜她爱护她。但是她今天才知道，裴琰哥哥有青梅竹马，人家比她成熟懂事，还是左相家的孙女，大家闺秀，举止娴雅，自己也听别人提起过，林相的小孙女是个十分娴静端庄的人，在京中颇有盛名，多少高门豪族都想攀这门亲事，如此美好的人，那跟裴琰哥哥多配啊？！不像自己……不讨长辈喜欢，名声也不好，还只会惹祸……我怎么会妄图想嫁给裴琰哥哥？我在想什么？我这种人只要默默喜欢和祝福裴琰哥哥就好了啊！可是为什么眼泪他就是不争气得滚下来了？！
程瑾岫坐在床前，连眼泪沾湿了领口也毫无知觉，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失去了意识。
此时屋外的采月也愁得坐立难安，虽说她一早就知道姑娘的心思，但是她也不知道这心思竟如此深入骨髓，这一遭事下来，自家姑娘怕是一时半会缓不过来，而那边西府的少爷的事，隔壁院无论是为了打压秦氏还是为了九小姐，必不会袖手旁观，自家姑娘的姻缘命怎么那么苦！月老你是不是对我们家姑娘有什么意见啊？！采月忍不住埋怨，老爷对这个女儿也不上心，秦氏也没什么说话权，如果到时候老太太为了利益将姑娘嫁到什么虎狼之窝，或者下嫁姑娘，姑娘该如何才好？！想到此处，采月也情不自禁留下了眼泪。一边的雪竹看主仆两人各自在流泪，不免伤感，想到姑娘近年来的处境，眼眶也红了。
采月见雪竹也快哭了，忙抹了抹眼睛说：“这沙怎么迷了眼睛。对了，雪竹，我们俩以后多半也是要随姑娘外嫁的，你也想姑娘以后能嫁一个疼惜她的人吧！”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姑娘在这府里过得谨小慎微，还因为这府里没心肝的在外面吃了那么久的苦，我倒是巴不得姑娘早点嫁出去，嫁个好人过个舒畅日子！不过本来……我看着裴公子不错，从小对姑娘极好，如今倒还被别人占了先……我……”说着说着雪竹低下了头。
“裴太师府里什么情况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太师愿意，裴公子那心比天高的县主母亲难道能同意让我们家姑娘进门当大娘子？怕是只有当妾室……”采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雪竹听完采月一分析，也觉得在理，叹了一口气说，“那如今怎么办？”
“我瞧着西府那位不错，这段时间你我也看到了……”雪竹点点头表示，那位公子确实也不错，为人随淡漠了些却也正直，而且对我们姑娘其实也颇为照顾，至少送个东西也不留下话柄，是个知道进退的人。
“如今要是姑娘能嫁入西府，那后半辈子也是安稳的！只那隔壁院的……”采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雪竹马上就明白了，说道：“我们多为姑娘谋划些，提防着点……某些人”两人达成一致后便心满意足得各自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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