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但季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不过想了想,也是情有可原,他也回女人一笑:“恩人送的房子,怎么好意思卖?”
女人冷笑一声,“你倒是知道这间房子是自己白得的。”
“我知道,所以舍不得卖,”但季嗤笑,“留着它,才能时刻记住这份恩情。”他讲后面两个字咬得很重,嘴上发笑,眼神却浮现一抹狠色。
禾雯被他的眼神唬得一僵,面上却还硬挺地笑着,冷哼道:“但仪清爬过那么多男人的床,脏得连亲生父母都和她断绝关系。你就不想想,她是被谁拖累的?带着个拖油瓶,谁看得上?”她笑容得意轻蔑:“所以说,攀上禾家,真是你们祖上烧了高香。”
但季置若罔闻,扯了扯嘴角,“禾文辉在李晴怀你的时候出轨,你好像很骄傲。”他以平淡的口吻说出自己母亲当第三者的事实,眼睛都不眨一下,似对此全然不在乎。
他不在乎,禾雯却在乎,但季的话无异于狠狠地撕开她的疤,让刻意忽视的伤口再一次破裂。她攥紧拳头,震惊于但季的无动于衷,狠狠咬牙:“神经病,神经病!你妈破坏别人的家庭,还要把你生下来,你和但仪清都是神经病!”
但季将她痛苦的神情尽收眼底,满意地朝她扬起一个真挚的笑,绕开禾雯的车打算走。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禾雯尖声叫住但季。
但季停下脚步看向她,饶有兴致问:“还有什么事?”
禾雯稳住气息,忍了又忍:“我今天来这是要告诉你,禾文辉快不行了,他想见你一面。”
“躺了这么多年还没死,我觉得他挺行。”但季眼里满是讥讽。
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竟然还没熬死他分家产,真没用。
禾雯心里的事被但季看穿,脸色不由一青,她咬咬牙,尽量使语气缓和:“爸是肺癌晚期,医生说活不久了,你如果回来,就是家里的一份子,到时候……”
“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但季打断她,笑得越发灿烂:“还是说,你们一家都这样,以至于你察觉不出来跟正常人的区别?”
“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禾雯再也忍受不了,厉声叫道,“我们不正常?呵,再怎么样也比你这种怪物正常百倍千倍!果然什么样的女人就养出什么样的儿子!”
但季听闻笑了笑,伸出手想替禾雯将眼前的一缕发别好。禾雯警惕地向后退,眼睛闪过一丝恐惧,“你想干什么?!”
“你怕我?”但季向禾雯走了一步,将那缕乱发别至她耳后,“你看看你,”他笑容更甚,语气轻缓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疯子。”
“你说谁是疯子?”禾雯背靠在车门上,被但季吓得失了神,过了好半会儿才回过神,她看向但季离去的方向,大声叫道:“你才是疯子!你和你妈一样!都是疯子!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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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季将怀表装好寄回医院,自己却没走,在老房子附近找了家酒店,房间窗口就对着小区,他就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走了一天神。
他把这几天的工作全都推了,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干,一连五天,独自一人呆在酒店房间里,醒了就喝酒,让酒精麻木他的神经,使自己宛如一个无知无觉的植物人。
习惯了黑暗无声的环境,陡然响起的铃声让他内心生出无边的烦意。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床上的手机。
“喂?”几天没说话,声音哑得不成样。
“哥,你之前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方一川这些年确实一直在挪用资金包养情人,”电话里,李宋抛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他们公司的财务,就是他现在包的二奶。”
但季喝了口酒,“嗯,继续查下去。”他对此毫不意外,像方一川这种处尊居显的人,偷腥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常年游走在在道德和法律边缘,极致的刺激感将欲望无限放大,躯体和大脑早就成了满足欲望的工具。
“知道了,”李宋那边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他在当模特之前一直窝在家里摆弄电脑,对此颇有研究,现在正利用自己编码做的小程序查找方一川近几年来在云来市的开房记录。他声音爽朗地问但季:“那哥你现在是和陈谣在一起?我记得她这周好像在川平参加时装周。”
陈谣作为圈里有名气的摄影师,李宋当然是认识的,只不过当初见到她到酒吧来接但季时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两人走后才反应接走但季的人是和他们公司合作的摄影师。再加上但季前不久在朋友圈发的照片,让他更确定两人的关系。
陈谣……耳熟的名字拢回一些他发散的意识,“没有,她不知道我在这。”
“噢。”李宋对着电脑屏幕点了点头,他开玩笑打趣道:“她好像是你最久的一任。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在朋友圈官宣后,天天有人来问我你是不是浪子回头了。”
毕竟但季是头次在朋友圈里发和女生的合照。
不过李宋却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哈哈哈我说放心放心,就是简单谈谈,过几天就拜拜。”他自以为了解但季,觉得但季对陈谣和对别的女人一样,新鲜感一过就断了。
但季没有开口说什么,觉得耳边嗡嗡嗡的烦得很,将杯子里的酒喝完,“挂了。”将手机扔到一边,伸手要拿桌子上的酒瓶,却发现全是空的。
寂静的房间里传出一声轻淡不满的啧声。
太黑了,四周陷入无尽黑暗中,他伸出手,看不到自己。
明明天已经黑了,可窗外的世界却明亮如昼,灯光闪烁,衬得窗帘也泛着暖光。但季站起身,踢到了地上的空酒瓶,发出叮当的碰撞声,他拉开窗帘,光洒在面上,亮得刺眼。
他面朝的是如星海般透亮发光的世界,身后却是永无白昼的黑夜,他不敢觊觎明亮日光,可就连虚假的月光都不愿照拂他。
是他一厢情愿,强硬地撕开屏障,贪婪地偷下一缕黯淡光芒。
他靠在窗边,把玩着手机,兀自盯着屏幕半晌,想到刚才李宋所说,于是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看到和陈谣的合照,他有一瞬困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这张照片上传上去。
但季点开陈谣的朋友圈,她最新的动态是六天前,一组演唱会的照片。但季一顿,他曾经在陈谣家里看见过演唱会的门票,两张。
他不知道陈谣那时跟谁在一起,他只知道,她站在热闹里。
房间里的黑暗让他心里不合时宜地响起另一道声音。
也不能算声音,它没有声响,不成音律,只无声地从胸腔扩散开,像一阵拂叶的风,一下一下打在他心上,回荡着空虚。
他点开通讯录,打了陈谣的电话,不是想寻求慰藉,他只是不想再一个人了,他一定要拉一个人和他一起,坠入无边黑暗也好,陷入歇斯底里也罢,随便一个人,随便一个人……是谁都好。
“喂。”耳旁响起陈谣清冷的声音,她的“喂”声包含的疑惑很淡,微微上扬的语调只是在保持着该有的礼貌,除此之外,她对电话对面的人并不关心。
但季没有回应,他保持着举手机的动作,垂下眸盯着窗沿,久久不语。
窗外倾泻而下的光打亮他半边身子,他伸出手掌,借着光亮看清自己掌中延长交错的纹路,手指一握,抓住的不是光。
电话那头的陈谣见他不说话,也没有挂断,而是安静地陪他缄默着。
良久,但季以为她该挂掉电话时,陈谣开口了:
“你在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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