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半场球
一半场球
“等你回来我会给你安排工作。”陆南搂着王兰妹靠在壁炉边,交待着要说的事。王兰妹眼红红,一言不发地伏在他的怀里。
“我是去念书,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你回国后楚锐和关月应该会把事情理顺,你先跟他们后面慢慢学,上手其实也不难。”
“嗯。”
“别这样啦,长沙离汉中又不远,而且我也不是去坐牢,有假的。到时候你开车过去看我,敢不敢?”陆南见她情绪始终不高,心里也有点难受。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说起来还是他自己作的孽。
“嗯。”
“好啦,我这不已经陪你玩一个多星期了吗?明天我走你就不要送我了。国内的事还有不少,我总得对各方面有个交待,不能说走就走。”
王兰妹直起身子,低声道:“我唱歌给你听吧?不少字”
“好呀,学了什么歌?”
“你的歌。”王兰妹与陆南十指相扣,轻声哼起了那首老歌。
再见了最爱的人啊,最爱的.人啊,你是我静静守候的一扇门啊……
陆南心里一动,用力搂紧了怀中的姑娘。
月亮从窗外洒进来,清辉满地。
门外,阿忆坐在地板上心不在焉.地翻着画报,偶尔会竖起耳朵,辨识那几乎不可触及的乐声,耸了耸鼻子,“真奇怪,他居然会写这样的歌~”
国防科学技术大学,位于湖南.长沙。这所始建于1952年,与国防大学齐名的、直属中央军委的我国两大顶尖军校,前身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首任院长是陈赓大将。
1953年9月1日,经过一年紧张筹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在哈尔滨建成,并举办了开学典礼。1970年,该学院迁至湖南长沙,并于1978年更名为国防科学技术大学。
经过四个月的备考,陆南以总分689顺利被第一批次.提前录取到国防科技大学。在体检合格后,填报了一份《献身国防志愿书》后,陆南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国防科技大学的99级新生。
陆南私人名下的产业整合成“兰魅集团”,扔给了.楚锐和关月打理,王兰妹从英国归来后会执任兰魅集团董事长。具体事务,陆南越来越少插手了,暑假的时候,陆南请贺全年出面,经汉江省委批准,邀请徐继盛副省长、简汝南省委书记考察了欧洲六国,当考察团回国后,肖汉青又率团赴美,与美商务部磋商汉光集团收购康柏电脑一事。
事实上,这起跨.度长达半年之久的谈判已经接近尾声,汉光集团不仅态度强调地要求购买康柏,而且还用大量数据和报告说明了美国的商业部,证明这不过是一起正常的商业收购行为而已。最终,无论是商业部,还是大法官斯塔尔,都没有对此设置障碍――他们经过研究,均确信这仅仅是一个商业行为,而并不是中资涌入美国的信号。
有了底气后,在中国商业部、外贸部的帮助下,汉光集团应付起康柏公司的漫天要价就游刃有余了,汉光集团旗下有远远强于康柏公司的人才。职业经理人、国际注册会计师、执业估价师、金融专家、谈判专家,甚至于还雇佣了一家美国律师事务所和一个美国的会计师事务所。
等肖汉青到了美国,剩下的事不过是签约和酒会了。他代表汉中市政府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而后又以私人身份作为汉光集团董事长首席代表参与了签约仪式,在贺全年的名字下用楷书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南上学前拜访了顾老。这一次他给顾老夫妇磕了三个头,感谢二老一直以来对他的厚爱和宽容。
顾老对陆南在书法上的不求上进甚感无力,但是陆南一直以来对他和自己的夫人极其尊重,这在自己的三个得意门生中都不多见,又让他暗感欣慰。
“念军校,我很支持。长沙也不是很远,安心去吧,有空就回来看看你三个师兄……”顾希庐伸出手,拍了拍陆南的肩膀,撑着拐杖吃力地站了起来,“我给你写个字吧!”陆南赶紧起身扶着他进了书房。
顾夫人磨墨展纸,顾希庐提起笔略一思忖,“扬眉剑出鞘”五个酣畅淋漓的行草一挥而就。
“既然选择了军队,就要对国家、对人民负责,要时时念着保家为国,尽力为国家多做点贡献,会比来看我更让我感到高兴。”陆南捧着条幅恭声应下。
“你三个师兄的事――嗯,你做得很好!我知道,你是为他们好,也是为宽我的心。”陆南的三个师兄在完成了大观宅的艺术创作后,陆南出资成立了一家艺术公司,并由他们三人商量后定为“艺雅文化公司”。陆南为艺雅文化配备了几名专业经理,建立了公关部,而且交给他们第一笔生意――开发青弋山。
陆南没要管理权,也没提分红的事。几百万的投资,就算送给三位师兄的见面礼了。对于艺雅文化公司的经营他并不担心,有职业经理人操持一切,有严格的财务制度,他们三个唯一要做的就是尽情的展现自己的艺术才华。那三哥们一听这任务,立马瞪圆了眼珠子,恨不能将陆南吊起来抽,“敢情青弋山是你封的?”
陆南虽然在汉中一中几乎没正儿八经上过学,但是他的成绩却始终让校方无语。高二的分班打乱了整个高二年级,重新回到学校后,班上同学倒有一大半根本就不认识了。不过好在还有一个熟人,一看见他就大叫起来:“陆南~”
一个影子嗖地冲下位子朝他扑过去,陆南一见原来是张海峰。心道这娃居然还记得我,当年教他踢球倒也没白费心。张开手臂正要迎接他的冲刺,张海峰一记黑虎掏心直接捶了过去,“你居然没死?”
陆南气由心动,张海峰的攻击几乎跟挠痒痒似的,装成受到重击一般弯着腰咳嗽半天,大怒道:“你个土豆居然咒我?”
“我哪里敢咒你啊,哥哥。”张海峰泪流满面,“我都快忘记你长啥样了。”
几个原先球队的队员嘻嘻哈哈地闹上去打招呼,陆南倒也倍感亲切,互相擂了几拳,见刘永柱站在后面傻笑,一瞪眼道:“柱子,不认识我啦?”
“嘿嘿。”刘永柱还是跟以前一样憨厚,走上前抱了抱陆南。
陆南笑道:“又是自习?”
“课早上完了~”张海峰翻了个白眼,从口袋掏出把小梳子,对着窗子梳了梳头发。
“走,出去坐坐。”陆南使了个眼色正要溜,就听一个尖厉的声音道:“陆南!”
陆南回头一看,立即大声道:“哈哈,是班长大人啊!”
“班你个头,我问你,你是不是又不准备上课?”
“没那事。我这不是好几天没来,想同学们了吗?”不跳字。陆南怕她阻碍,说完后张海峰使了个眼色,立即闪人。
“回来,你们都不上自习,我跟崔老师讲!”
“去讲去讲!”张海峰丢下句狠话,冲出门去。
一出门,张海峰就勾着陆南肩膀,古里古怪地道:“陆南,我再喊个人可以吧?不少字”
“你朋友?行,叫他来吧。”张海峰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就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他肯定是喊杨洁去了。”一个同学骚骚一笑。
“杨洁,他女朋友啊?”陆南问道。
“嗯。”老实的刘永柱道。
没一会儿,张海峰搂着个女孩走过来,很有气势地道:“杨洁,这是我兄弟,陆南。”杨洁娇小玲珑,眉目间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陆南和她打了招呼,见她还有点怕生,笑道:“既然你是海峰女朋友,那一起出去坐坐吧。”
“人家~人家才不是他女朋友呢。”杨洁红着脸,小声辨解。陆南也不理他,看了张海峰一眼抬腿就走。
几人跑到路边摊坐下,陆南道:“哥几个今天别客气,想点什么点什么,吃好吃饱!”
“哇靠,这么有钱?”张海峰闻着烧烤味早留了一地哈喇子,慌不迭点了一大堆鸡翅、肉串、腰子、脆骨、鱿鱼什么的,老板一见来生意了,立马把炉火扇得贼旺,滋啦啦的现烤起来。
陆南掏出两包软中华甩上桌子,又扔给老板一根,“老板,辣椒油多放点啊!”老板乐得一张胖脸都在抖,把烟夹在耳朵上,连连点头。
几人拆开烟抽,陆南其实不抽,不过也陪着抽了一根。正在等菜的时候,两个老外从街边一张车上下来,走到店内研究了半天,这才开始用蹩脚的中文点东西。
“老外也吃这个?”张海峰瞟了好几眼,忍不住开口问道:“哈罗!”
一名老外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有点不自然,道:“哈罗!”
“哈哈!”张海峰大乐,搂着杨洁道:“你看,我会说外语,老外都能听懂。”
这话自然引起集体鄙视,收到七八个中指后,张海峰仍然得意洋洋,继续搭讪:“are-you-阿美利加?”
另一名老外摇头,用中文道:“我们是俄罗斯人。”
“老毛子!”张海峰又乐了,“russia,很-cool!”
“我x!”陆南忍无可忍,一筷子抽在他脑袋上,骂道:“你不说英语会死啊?”
“可是我会说啊!”
“你说我们会死的~”
众人哈哈大笑间,一碟碟的烧烤端上来,一瓶瓶啤酒打开,原本与陆南还有点陌生感的同学渐渐胆大起来,放开肚子猛吃海塞。
“喂,你说这两老毛子来咱汉中干什么,做买卖的?”张海峰居然还忙里偷闲,遥遥和面对这边的一名老毛举杯敬酒,然后低声问道。
“人家**什么事?吃东西都堵不住嘴。”陆南低声道:“我说他们两个是杀手,信不信?”
“杀手?”张海峰狐疑地又瞟了两名俄罗斯人眼,惊道:“别说,还真有点像~”
边吃边聊,陆南在汉中做事并没有刻意保密,同学们多少听过他的事。张海峰自然也感兴趣,问他是不是做大生意,是不是百万富翁等等八卦话题。
陆南笑道:“我钱是有点,百万肯定是有了,不过我做的生意也不算大。”
“嘁,谁不知道汉光集团是你家的?”
“汉光集团也不是我家的。我在汉光集团不过是帮着做事而已。其实我主要还是靠我爸,他开了个虾场,一年也有两三百万吧。”陆南含含糊糊解释过去,张海峰等人虽然觉得与报纸上报道不太符,倒也没多问。毕竟同学间感情最纯,涉及到金钱就会变味。
杨洁是高二生,是去年刚进校就被张海峰这牲口盯上的,泡了一年才得手。她人腼腆,和陆南又不太熟,话极少,吃得也少。
陆南看出杨洁精神有点紧张,就笑道:“杨洁,我和海峰是六年的同学――虽然我来学校时间不多,不过早先一起踢球,他是前锋我是中场,感情深着呢。其他的几位也都是以前足球队的。”
杨洁羞涩一笑,也没说什么。张海峰倒有点不乐了,“杨洁,你怎么了?今天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瞧不起我兄弟?”
“不是。”杨洁赶忙道:“海峰,其实不是这样的~”
“那怎么回事嘛?”张海峰的目光在她脸上转来转去,“是不是你不舒服?”
“也不是。”杨洁垂下头,牙齿咬着唇,正要说话,突然外面就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
四五张豪华太子冲过来,直接将店门堵死,领头的一个家伙戴着墨镜,穿一身军警装,脚上还有一双仿制军警靴,他熄了油门,慢条斯理地打下脚架,下车后说道:“除了张海峰,其他人全部滚出去!”
“**你~”张海峰脸色早变了,听了这话立即跳起来,提出一个啤酒瓶就要冲出去拼命,胳膊一紧却被陆南抓住了,“等一下。”
“等?”张海峰挣了好几下,却挣不脱陆南,急的跳脚道:“他要抢我马子,你居然要我等?靠,我的事也不要你费心,你带杨洁先走,老子拼一个是一个。”陆南面色如水,坚决地摇了摇头,将他按在椅子上,抱起了胳膊。
陆南不动,其他几个人也不敢走,倒是刘永柱够义气,砰的砸掉半截酒瓶子握在手里,站起来道:“你们要干什么?”
“嗬呀,一个都不走,够哥们义气!”墨镜男看了看左右,缓步走近,摘下墨镜后,用巴掌拍了拍刘永柱的脸,“小子,你很不错,以后跟我混?”
刘永柱害怕之极,几个流氓已经抽出砍刀,在手里掂着看戏,他握紧了瓶子,大声道:“你们有本事就砍我,要是不砍我就全滚!”张海峰摔脱杨洁的胳膊,激动地站起来,与刘永柱并肩道:“季哥,你要找我,我接着!不过你要把我同学全放了!”
“迟了!”季哥阴恻恻一笑,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直打哆嗦的杨洁,“杨洁,你说句话,要是跟我,我就饶了他!”
杨洁害怕的哭出声来,张海峰大声道:“姓季的,你要敢动杨洁,老子化成鬼都饶不了你!”
“哈哈哈哈,威胁我?当老子白痴啊?”季哥恶狠狠地抽了张海峰一巴掌,又狂笑道:“你这么痴情,那就先变成鬼再说了。”
季哥用力一挥手,很牛b地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打!”
陆南皱了皱眉。
七八个流氓抽出砍刀正要动手,几乎在一瞬间两道影子扑过来,“呛啷啷”的刀具落地声和拳头的重击声连串响起,惨嚎声慢了半拍后爆发在整个店口。
老熊和骏马揍完人后,退后半步,捏了捏已经沾上血拳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躺在地上横七竖八,惨叫不已的流氓,一言不发。
一群人被突然而来的变故全懵了。张海峰等人半天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所有流氓的胳膊或大腿都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扭曲,季哥更惨,两条胳膊全被打折,胸口也被踩得塌陷,正一口有一口无的往外泡血沫,连说话、呼痛的力气都没了。
陆南拈起张餐巾纸,好整以遐地擦擦手,这才起身离位,走到季哥面前,看着他。
季哥用力吸了两口气,眼睛如死鱼般鼓了起来,大声道:“小子,你狠~有种你报个名字,我季老五早晚必报。”
“季老五是吧?不少字”陆南伸足踩在他的脸上,面上如沐春风,“你不够聪明。我这个人没别的特点,就是不喜欢有人惦着我。要是你求饶或许还能留条命~”
后面一群人听得头皮发麻,陆南挥了挥手,张海峰立即拉着杨洁,一群人很快出了店门。
“你们先走吧,我来收尾。”陆南笑道:“去球场等我,呵呵。”
张海峰深深地看了陆南几眼,这时就是傻子也大概知道他的背景深不可测,低声道:“谢谢!”
“跟我说谢,小心我抽你。”陆南骂道:“快滚吧。”
同学们走*了,老板和小伙计也躲起来了,陆南这才松开脚,在季哥腰上重重踢了一下。季哥“啊”的叫了起来,头上冷汗直冒。他虽然仍然不开口求饶,但明显已经害怕了,并不敢往外冒狠话了。
“我不会杀你。”陆南突然道。季哥心里一松,竟然要哭出声来。
“不过你肯定不是好人,我会叫人查你――你的前途如何,要看你的成绩单了。”陆南将餐巾纸扔在他脸上,掏出几张一百的放在桌上,旁若无人的离开小店。
老熊和骏马对望一眼,快步跟上。
“老板,要我们查他吗?”不跳字。
“你们会查个屁――”陆南笑道:“他要是问题不小,我会扔他进去坐牢,我可是个守法的人。”
“你们别跟着了,学校里安全不会有问题,我一会就回去。”陆南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哎呀,也算他倒霉,我这多少年才来学校一趟,居然就被他赶上了――”
回到操场,一群人还在等他。陆南边走边脱外套,走到跟前直接将夹克扔在张海峰身上,骂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是找你们踢球的,连球都不拿,你们对得起我吗?”不跳字。
张海峰和其他人都有千言万语想问,却是谁也没想到陆南开口就是这话,张海峰张了张嘴,扭头跑到班里摸出个足球出来。
“分组分组。”陆南在原地蹦蹦跳跳,“我教你们的热身都忘记啦?比赛时拉伤肌肉别怪人啊!”
夕阳下,十几个年青的大男孩玩命地在球场上奔跑,追逐着那枚黑白精灵。杨洁抱着张海峰的外套坐在场边,目光却凝聚在陆南的身上。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呢?那两个俄罗斯人,似乎和他很熟呢!
二十分钟后,半场休息时间到了。陆南摸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的扔给刘永柱,“柱子,买汽水过来喝!”
刘永柱扛来一箱雪碧,陆南“砰”的打开一瓶,仰面灌了一大口,“哈哈,好舒服。”
“嗯,”张海峰浑身酒劲都被这半场球耗尽,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草道:“以前我们喝的是二毛五的桔子汽水,似乎感觉比这二块八的雪碧还要过瘾。”
“是啊,是啊。”刘永柱也点头,“好怀念啊!我们队到高一时就无敌了,高二的都的打不过我们。他们说我们踢球太野,哈哈!”
“都是这家伙带的!”张海峰恨恨道:“教我们什么热身,什么基本动作,最后全忘了,记得的只有跟人面前下腿――你不知道,柱子当后卫,可废了好几个前锋!他们一见柱子坦克似的冲过去,不是慌忙起脚射门就是传球,想要过柱子的,基本上全被放倒了。他们后来给柱子起了个外号,叫剪草机,哈哈哈哈!”
谈起球来,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年青的岁月,虽然这群人仍然年青,但是比起六年前,终于是成熟了很多,很多。
“走吧,下半场有时间再打。”陆南起身将一个个同学拉了起来,挨个拍肩膀。
“那两个俄罗斯人,是我的保镖。我的身份有点复杂。不过我在这里,我只有一个身份,就是你们的同学,或者说是你们的战友,明白吗?”不跳字。
“嗯。”张海峰坚毅地点点头。
“我今天是到学校递志愿的,一直到考试前,我不会来了。”陆南忍不住又和所有人拥抱,“我还欠你们半场球,所以你们一定要等我!”
“一定等你!”一群人站在操场边,挥别陆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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