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运动会的方案出来了，学校原本的意思是占用周日一天，但碍于这次一中的整体成绩实在是好，再加上家长委员会的反应，就取消了原定计划，相当大方地宣布周五和周六举办运动会，周日放假。
届时全校参与运动会的运动员都会得到一张邀请卡，让外校的朋友或家人来观赛，只不过要进行身份登记。
别人都在琢磨这堪比“从我的朋友们中选一个最好的”的难题，路漫两袖清风，正在考虑到底是旺仔牛奶好喝还是ad钙奶好喝。
齐昶爽快地很，直接将邀请卡送袁煜晖了，说是他爸肯定得上台没空，袁煜晖千恩万谢地拿着手上的一叠卡回了位。
“研究什么呢？”齐昶自从那回路漫撞了头之后就多了个难以言喻的习惯——想跟他说什么的时候就先将胳膊搭在他肩上，要么要么就是戳一下他的腰，撞一下他的胳膊。
譬如现在，他整个人都落劲在路漫的肩膀上，感觉像是沉了块石头一样重。
路漫一抖肩，没抖掉，齐昶纹丝不动。
“你真的很烦人。”路漫不悦道，“我在列清单，到时候买了要按照比例分给每个班的运动员。”
话音未落他又吐糟道：“事真多，过了运动会就不干了。”
齐昶好奇：“你高一的时候那么神龙不见尾，怎么进的学生会。”
路漫兀自转着笔，有些难以启齿：“被骗进去的。”
“哦？”
“那时候会长是我之前的同学，太擅长社交了。”路漫顿了一下，“连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忽悠进去了。”
齐昶低笑一声，说：“你能有多机灵？我看就算是我来骗都能成。”
路漫磨牙：“你喜欢喝旺仔还是ad钙？”
齐昶考虑一下，说：“旺仔吧。”
路漫冷着脸：“那决定了，这次运动会的运动员官方指定饮料是ad钙。”
说罢他轻哼一声，不自觉地就咬了下唇瓣，像是小狐狸露尖牙示威，奶里奶气的。
他甚至对瞠目结舌的齐昶冷笑了一声，还挑衅般转身从他桌上拿来一直水用了快见底的黑笔，在最终策划案上端正写下：ad钙奶，14箱。
齐昶很难形容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见鬼，他觉得自己像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似的没法动弹，只能木讷地一遍又一遍回忆路漫方才露出的笑。
有点好看。
好想报警，有点受不了，感觉就像是盯着自己五杀战绩欣赏了半小时，有点心率过速。
齐昶深层次地又理解到位了一次袁煜晖曾经说的路漫“好看”究竟是多好看，自从那次聚餐遭受到氛围感冲击后，在今日齐昶又明白了一点：看一个好看的人久了，猛然近一点看，会发现
那个人更好看了。
太糜烂了，怎么会有男高中生沉浸欣赏美貌啊？应该是球技、身高、肌肉，乃至于腿毛。
周五运动会开幕式，周四的晚自习时还留了作业并到周末去，下周一统一收，但可想而知基本上没学生会动几个字。
下了晚自习，路漫照旧跟在齐昶后面拿车，但不小心被别的车上不知道哪的零部件滑到了膝盖上一点的位置。
一开始就是尖锐的痛，随后就没什么感觉了，路漫也就没当回事，直到几个人打打闹闹出了停车场，外面的路灯一罩发现不仅破皮，还淌了血痕。
“你腿碰到哪去了？”齐昶皱着眉，“流血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路漫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腿，才反应过来：“啊？真的，没注意。”
“没注意个”齐昶欲言又止，半路改口：“哎！你们谁身上带了纸吗？”
几步路外的男生愣了下，都说等会，等从上到下都翻遍了有掏了张皱巴巴的都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用是没用过，就是卖相不太好。”
齐昶：“这不行，要是脏了不得感染？”
那男生问：“咋啦？”
齐昶声如寒冰：“他腿上不知怎么给蹭了，还淌血呢。”
他把自己车停了，半蹲在此时乖巧无比一句话不说的路漫边上，对着微暗的灯光看了两眼，将手里那男生给的纸塞回了口袋里。
“不行，这有点深了，万一脏了不能用。”他咕哝了一句，眼神警告了下路漫，扬声对同路的几个男生道：“你们先走着。”
随后齐昶两手各推一辆车领着后劲上来的路漫单脚跳到花坛边上坐着，这边上就是行政楼，下晚自习的时候很少有学生从这绕路。
“这光好点，让我看看。”齐昶对着光瞧了眼，皮肉外翻，嫩红的肉清晰可见。
“你走路的时候四肢和大脑是分开协调的吗？”
“我”路漫卡壳了，他被齐昶凶神恶煞的一句话顶得懵了。
“你什么你，我就搞不懂了，怎么能弄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学校停车场里有人来暗杀你。”齐昶犹嫌不够，嘴巴就没歇下来，说得话都像贯口。
等他终于讲完了，才意识到气氛冷得可怕，路漫冷脸抿着唇，就是眉眼之间委屈的样还在。
“怎么，讲两句不行？”齐昶悻悻道。
“你到底是在责怪我还是在担心我？”路漫平静地开口，漆黑的眼珠快要将月光都吸进去了。
“什么？”
“我说，你是在责怪我还是担心我？”路漫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口气冷硬，“我现在越来越痛了，但也不是我故意要碰到的，也不是我让你等我的，你这样对我很不耐烦让我心里很不开心。”
齐昶傻眼了。
“不是？”他有些手忙脚乱，“我没怪你，是，我担心你，成了不？”
路漫吸了吸鼻子，随后嗯了一声，鼻音很重。“是担心是吧，那就算了，当我刚才没说。”
这就算了？当你没说？你说了呀。
齐昶觉得自己有点不能理解路漫的脑回路。还有这氛围应该这样吗？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但显然现在不是纠结这个事情的时候。
“你你自己弄一下”齐昶捏着他的脚腕抬高点，“对着伤口，仔细点。”
路漫：“要我干嘛？”
齐昶气乐了：“要你干嘛？我能要你干嘛？你妈没教过你破皮了实在没办法的话涂点口水啊？就手指沾点呗，总不能我给你舔吧？”
两人面面相觑，路漫也结巴起来，脸臊得通红。
“不是这个假的呀，肯定是假的。”
“你又知道了？快点。”齐昶腿都蹲麻了，“你快点啊！马上就走，去西台路最边上那家药店买点红药水创口贴什么的。”
“哦，哦对，多买点，说不定明天也要用。”路漫迷迷瞪瞪地点头。
齐昶就这么盯着他，身上的薄荷绿短袖在昏暗的环境下相当醒目，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路漫暗自腹诽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别人说什么自己做什么。
但让他在齐昶直愣愣的瞪视之下舔了自己手指再去碰伤口，他也做不到啊。
太奇怪了吧。
齐昶像是不耐烦了，猛地站起来，但由于长时间蹲着有点重心不稳他差点栽在路漫身上。
好不容易稳住的他恼怒地暗骂了几句脏话，随后就反手在书包里翻了回，拿出来了个纯白色的发带，递给路漫：“围着，万一一会路上还淌血呢。”
他像是要把下辈子的话都说完似的：“你总不能要求我他妈割了衣服给你包扎吧？跟电视剧似的。”
路漫无语了，心想你这又是从哪揣测出来的，这人怎么总是戏这么多啊。
“白的，没关系吗？”
齐昶肉眼可见的暴躁：“你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84！”
路漫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套在了腿上。少顷走出两步表面便透出淡红的痕迹，雪白的一截倒真像是绷带似的，缠在腿上显得他腿又细又长，还勒出了点蓬勃的肉感，只在靠近发带边缘的腿肉旁。
“快点，别看了。”齐昶恶人先告状。
路漫忿忿：“我就看一眼有没有往下掉！”
齐昶升高了调：“没有！没有！”
药店的红药水卖光了，只有紫药水。路漫问有什么区别吗？店员打着哈欠说听名字不就明白了么？一个红的一个紫的呗。
路漫：
鉴于他全身心的拒绝，最后走的时候只买了创口贴、纱布和云南白药，店员还口头指导了下怎么处理，说不是很严重，但再深一点真的最好去医院了。
路漫没听懂，倒是边上的齐昶一个劲点头。
最后清洗、上药、包扎都是齐昶来，少年垂着眼专心致志地将绷带系上漂亮的蝴蝶结，猛然抬头道：“我怎么发现自从认识了你之后我就差事不断呢？”
“好像确实是这样。”路漫承认，他伸手将齐昶发间沾上的棉絮捉下来，“好了吗？谢谢。”
齐昶没脾气了：“好了，少爷！”
路漫临走时买了五六盒创口贴，看的齐昶心惊肉跳：“你以为有多少伤能受？这也不吉利啊。”
路漫不置可否，强调这种东西是必用消耗品，得放两盒在家里。齐昶横眉冷对：“干什么？你还经常跟人打架不成？”
路漫哭笑不得：“不是就是有时候失手，撞啊磕啊之类的，不是很正常吗？”
说着他也分给了齐昶一盒，还是直接不由分说塞进他包的夹层里，像是生怕齐昶会丢了似的。
·
运动会当天，一进校门就能闻见香得出奇的花香，三两成群的学生背上的书包无一不是鼓鼓囊囊的。路漫今日不值班，带着事先每个班抽出来的两个男生去校门口接校方事先定好的夜市小型移动推车。
一中传统——运动会结束前的三个小时开始将会举行慈善义卖，届时得到的款项都会用于资助固定帮助的希望学校。
原本只是带高二年级，但不知是被路漫查久了，高一年级的人一下来竟然像提前约好了似的直接到了路漫跟前，而对原本的领队视而不见。
路漫:
我好像带着童工的工人头子。
车跟儿时街上的流动食品车很接近，但要美观不少，车身都是木制的，因而承重能力也并不优秀，用来给学生们用正好。
等不下三十辆车都整整齐齐排在操场最左侧的空档区域，路漫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天又热起来，背后沁湿了一小块月牙形状。
“路漫，水！”于醒丢了瓶矿泉水过来，自己拧开大灌一口，擦了汗抱怨道：“折腾死人了，怎么又这么热，三千米会跑死我的。”
接近温热的液体喝下去只解渴不解暑，路漫双手捏着瓶身，觉得舒服很多。他抬头看了眼灼目的阳光，一经于醒提醒他才想起来，班里的男生基本上都有田径项目。
“对，我去给你们订冰袋。”路漫拍了他的肩，独自走到没人的地方。
“哎！不是什么？”于醒一头雾水，见身量修长的少年走远，身上分明是清冷不近人的气质，但却出乎意料的有信服力。
之前曾经就有市里权威人士公开夸奖过一中的学生组织自由度，校内活动基本上校方都放手交予学生来办，这很考量各届学生领导的手腕和魄力，这届会长悬空，路漫只是副会长，基本上是以8人团为组织共同策划的，也不至于一个人那么累，从最终效果上来看也算不错。
主席台上的音响也调试成功了，路漫拿出学校的特供的小灵通工作机给广播站站长发了消息，三分钟后。
“老师们同学们，早上好，这里是校园广播站，陆城市第一中学第七十九届运动会即将开始，请各班各就各位，在五分钟之后列队到操场上集合，开幕式即将开始——”
路漫一怔。
这不是广播站站长的声音，站长是个声音雄厚而有磁性的男生，出现在广播中的女生温柔甜美，像凉丝丝的薄荷糖。
是杨汐，她是副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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