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掌门大厨
经历了鸡飞狗跳的各种琐事，白氿这几天已经被他的那些没有眼力见的师弟们精神凌迟了一轮又一轮，神经衰弱的只想逃离这里，所以这几天一直都是一个人待在天云峰的后山，一待就是一整天。
不过近来大家好像对这个梗的兴趣淡了许多，但为了以防万一，白氿还是时常在后山待着。
九川云烟门位于现世沧州省九川山，九川山共有五座山峰，其中一座就是白氿所在的天云峰，也是九川山的主峰，因而云烟门的各代掌门都是天云峰中弟子。
而到了白氿这一代，情况却有些不同，因为白氿的师父也就是前任掌门过早离世，白氿被迫年纪轻轻就担任了掌门一职，因而坐镇五峰的峰主除了白氿以外，其他全是他的师叔，有时候召开门派大会的时候白氿也会尴尬，如果他的师尊没有离世，他应是与众师兄弟们一起聆听掌门及长老的教诲，而不是坐在与师叔们平起平坐的位子上。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周夙成了云烟门中辈分最小的弟子，只要不是白氿的弟子，那么就连刚入门的弟子都能担周夙一声师叔，因此周夙这只小狐狸特别招其他峰的弟子稀罕，还都特意跑来天云峰占占小狐狸的便宜。
当然想占便宜是不可能的了，天云峰的人不可能傻傻的让别峰的人占了他们小师侄的便宜，于是乎每次有人打周夙的主意，铭秋就会率领一众弟子“关门打狗”，因而天云也被门派中的弟子戏称打狗峰。
当然，白氿觉得，还可以叫护犊子峰，对周夙关心有加，怎么把你们敬爱的大师兄当变态了？这明明就不公平！！！！
天云峰后山，白氿坐在树上，悲哀的叹了口气，面前还有一副发着微微蓝光的棋盘悬浮着，白氿微微眯了眯眼，见棋盘上的黑棋动了一格，他是时落下一子，将黑棋吃掉，与此同时的小树林里升起一道白柱，如果在后山上空看去，就可以看到整个后山的形势就跟白氿棋盘一模一样，而黑棋就相当于林中的猎物，白氿落下一子将黑棋吃掉就相当于将猎物捕获。
可以看到，在白氿坐着的树下已经堆了许多野兔野猪，还有几只鸽子。
白氿叹了一口气，觉得下棋也挺无聊的，反正抓到的猎物也够多了，便索性手一挥，将棋盘放好。
“若换作白氿，见你将除祟的天元棋盘用来打猎物只为讨徒弟欢心，定会觉得你暴殄天物浪费时间。”不知何时，白氿所坐的树枝前竟立着一个人，那人一头银蓝色的长发，身着白衣，周身仙气缭绕，气质颇为不凡，男子长相英气，有着一双细而长的丹凤眼，看上去高贵遥不可及。
白氿却无所谓的耸耸肩：“无所谓啊，反正现在支配着这具身体的人是我。”眼前的人名字叫州风，正是白氿配剑所化剑灵，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他是穿越者之人。
不过说来也奇怪，州风虽然名义上是白氿的配剑，但听说主人魂丢了，却心情平静的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州风却表示，他换主人就跟喝水一样勤快，只要没有签订生死契约，主人是谁其实没有多大关系，这也就是为什么州风知道了白氿的身份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别人，相反，他对这个莫名而来的穿越者还挺有兴趣的。
原来的白氿对周夙非常不好，但他却跟中了邪一样疯狂的讨好周夙，甚至还特意打猎做饭，堂堂云烟门掌门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州风忍不住问道：“都说君子远庖厨，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做饭？”
白氿说：“你们古人对君子的定义也真是够狭隘的，所谓君子，是那种德才兼备，文质彬彬，有内涵，有所为有所不为。可以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呢，算不上，最多就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五好青年，再说了，我做完饭搞得好像你没吃一样。”
州风：“……”
白氿道：“诶，问你个问题呗，你跟着白氿多久了。”
州风见白氿不起来，索性也坐在了树上，面对面看着他：“不久，我是他继任掌门的时候才跟着他的。”
“那周夙是什么时候拜他为师的，是他自己主动收的还是别人强迫他收的？”
“周夙是被前任掌门捡回来的，前任掌门常年闭关修炼，天云峰庶务大多是白氿处理的，那些名义上是前掌门的徒弟的术法也都是白氿教导的，周夙也是他养起来的，怎么收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白氿收徒的时候非常不情愿。”
白氿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那看来就是有人逼迫他了，唉，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白氿是个什么样的人？”
州风回答道：“冷静，高傲，天赋高，还有责任心。”
白氿翻了个白眼：“还真是高度概括啊。”
“你要是正经说话，也不至于被人误会天云峰峰主原来这么聒噪，他们都传你这个大师兄是不是中邪了，变得这么爱说话，还对一向不待见的小徒弟这么好。”
白氿耸了耸肩：“我又不是真的白氿，要做就做自己，模仿他人不是我白究的风格，我以前不会做，现在和以后也不会做。”
州风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氿：“所以这就是你对周夙好的原因？”
白氿指着自己的脸说：“顶着这张脸，我干不出虐待小动物的事情，我对周夙好不仅仅是因为我是我，还因为我觉得白氿做错了，既然我现在的身份是白氿，那么我就有义务弥补他之前犯下的错误。”
见白氿如此认真，州风神情不免有些动容，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白氿嘀嘀咕咕的说：“而且，小狐狸这种设定什么的，真的是太戳我的心了，摸起来真的超级治愈。”
州风：“……你们那个时代都流行这么说话吗？”果然，白究正经从来不会超过三秒。
白氿道：“你猜啊。”
州风：“……”这天没法聊下去了，他忽然觉得原来的白氿也挺好的，至少没白究那么欠揍。
白氿见州风被自己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满意足的跳下去拎起一堆猎物，浩浩荡荡的下山了，边走边悠悠的说：“你要再不来，可就没你的份了。”
虽说剑灵不需要吃东西来维持日常的各种行动，但是也能尝到味道，又因为白氿这个做饭天才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权衡了半天，欲望终究战胜了理智，州风还是跟着白氿离开了后山。
偌大的校场上，众弟子正勤勤恳恳的练剑，见到白氿悠哉悠哉的拎着一堆猎物慢悠悠的走过来，他们就知道今晚又有口服了，是以白氿过来的时候，他们大喊：“谢谢大师兄赠饭之恩。”
白氿：“……我说了给你们做饭吗？”
“师兄，你打的猎物这么多，一个人肯定也吃不完吧，我们会帮你分担的。”
“你们要是再敢多嘴一句不好好练功，今天中午就别吃饭了，让你们绕着天云峰跑几圈。”
众弟子敢吃不敢跑圈，连忙闭嘴继续练剑，眼睁睁的看着白氿带着一堆猎物慢悠悠的离开。
等到白氿离开后，他们才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大师兄真的不一样了诶，我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还会做饭。”
“突然觉得如果大师兄真的中邪了，也没什么不好，虽然大师兄以前也挺好的，但这样的大师兄更有烟火气啊。”
“而且大师兄现在对小师侄也挺好的，以前三天两头因为一点小事就惩罚小师侄，现在完全不凶他了，诶，小师侄，你干嘛还这么怕你师尊啊，他对你的好，我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被点到名字的周夙怔了怔，他默默的放下剑，耷拉着脑袋：“我……”
几个白氿的小师弟拍了拍周夙的肩膀，道：“最近吃的好吗？”
“嗯。”
“那可都是你师尊做的，连我们都因为你和小师妹有幸吃到了大师兄做的菜，想想看，名动天下的云烟门掌门亲自下厨，多大的荣幸。”
“……”
“小师侄是害羞了吗？哈哈哈哈，没适应吧，其实我们也没适应这样的大师兄，过段时间就好了。”
“嗯……”过了一会儿，周夙才点了点头，他默默的低下头，眼中有幽光闪过。
这几天，师尊对他的好，让他感觉特别不真切，他之所以答应叶师叔，也正是因为师尊对他的好带来的这种不真切，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他不敢接受师尊对他莫名其妙的善意，就像手捧着名贵的古董，脚踩在随时都有可能破碎的薄冰上，亦步亦趋，时刻担惊受怕的，应对着未来可能出现的种种危险。
他不敢赌，也没有任何筹码赌，所以只能视若无睹师尊对他的好。
练完剑后，周夙就只身一人去了后厨，还没推开厨房的门，周夙就听到了白氿和州风的声音。
“你尝尝，我这道糖醋排骨怎么样？”
“嗯……甜而不腻，酸味适中，味道也很不错，诶，我才吃一块。”
“一共也才没几块，去去去，这是给小狐狸准备的。”
州风似乎有些不满，说：“雪狐又不喜欢吃这种，还不如给我。”
“你别蒙我，我能不知道狐狸是食肉目下的杂食动物吗？”
州风一头雾水：“什么目？”
“食肉目，狐狸大多数时候是吃肉的，偶尔会吃浆果之类的东西，你别动，这菜是给周夙准备的。”
“……你真把他当祖宗养了？”
“天云峰上只有他这么一个师侄辈分的，所以其他师兄弟都对他挺好的，我就是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要不是以前有小师妹哄着他，我看他啊早晚都得被我以前的教育理念逼疯。”
听到这话，周夙的神情微微变了变，他抿了抿唇，敲了敲厨房的门，听到一声“请进”后，周夙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先是行了一礼：“师尊，州风师叔……”
白氿咳嗽一声：“何事？”
周夙看了一眼灶台上放着的糖醋排骨，然后又看向白氿：“师尊，您和州风师叔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呃……”白氿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正打算拿起筷子让周夙先尝尝菜以缓解眼下这尴尬氛围的时候，却听见周夙这么说。
“师尊，其实不用特意做这种事情来弥补我，我并不需要。”
听到这话，白氿递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周夙低着头，神色不卑不亢：“您这样做，都变得不像您了，对弟子来说，这样的您是陌生的，弟子宁愿您像以前那样对弟子，也不愿您这样刻意的对弟子好。”
“……”
“这些事换成谁都不稀奇，唯独是您做这些事，让人觉得非常违和，这让我有一种您做事图谋不轨的错觉，您以前说过，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人好，莫名其妙的对人好，可能是带有目的性的，您……是想利用我做什么事情吗？”
“……”白氿默默的挡下了筷子，他叹了一口气，觉得无话可说，现在的周夙对他的戒备心实在是太强了，所以他这几天做这些事让他害怕了吗？
其实仔细一想，他做这些事有目的吗？其实严格来说，算是有目的的，但这个目的没有什么谋利性可言，他就只是单纯的想让小狐狸放下对白氿的戒心，对白究敞开心扉。
可是在小狐狸看来，他这些行为无法被他理解，充满了未知，而未知，对孩子来说，也是可怕的。
而白氿对周夙而言，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他在周夙这里的信用值早就破产了。
厨房里一时间变得有些寂静，静的只有热水煮开的声音。
过了很久，白氿才开口：“你能想的这么深，其实我该为你感到欣慰，说明你长大了，有主见了。”
周夙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的更低，让白氿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但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白氿冲着州风眨了眨眼，示意他先出去，州风点点头，离开了厨房，整个厨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周夙，你应该知道，身处我这个位置，需要考虑到的事情有很多，我要守护的不止有你，还有你的各位师叔，还有天云峰，还有整个九川云烟门。”白氿叹了口气，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是第一次当师父，我不知道怎么教你，和所有第一次为人父母的人一样，都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其实严格并无任何不对，对你好的就真的是为你好吗？同样，对你严苛就一定是希望你不好吗？你不能只看事物的表面。”
周夙咬了咬唇，内心似乎有些动摇：“……”
白氿又道：“我不会强迫你这么快接受我对你的好意，毕竟之前是我的过失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一点孩子该有的灵气和天真，是为师的错。”
周夙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州风又凑了进来：“还是不行？”
白氿的眼神淡淡的，他点点头：“看来我还是太心急了。”
“那既然他不吃，这盘糖醋排骨可以给我吃吗？”
“不行，我等会儿让人给他送过去。”
“……”
“州风，你说我还能哄好他吗？”
“不好说，因为以前白氿给他造成的心理伤害实在太大了，短时间内肯定是修复不了的。”
“看来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我还得换条路。”
州风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白氿问：“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州风：“我的胃需要你这样的厨子拯救。”
白氿：“我忽然想起来我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修仙宗师，所谓君子远庖厨，所以啊，我不干了。”
州风：“……”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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