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真情假意 2
她突然放下书,欢笑着仰头大嚷:“莫亦,荣宪,我们都要幸福哦!”
她转头看着我笑,我清楚地记得那袭月白旗装,还有那偶落在她肩头的粉色樱花。
荣宪在前年秋天嫁给了乌尔衮,那日喜气的声音透过围墙,传进了宋府的院子里,可我还是强忍着没有出去。我怕那片红会刺痛我,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跑去抢亲。现在看来,真是庆幸自己没有头脑发热!
爱与被爱无法成为衡量幸福的标准,康熙给了最爱的女儿最正确的一条路,乌尔衮会宠爱荣宪,一是因为他是忠臣,二是因为荣宪值得他去爱。
皇宫中一个月总能收到一两封从巴林来的信函,皇上也不避讳我,甚至会拿到莫离宫来看。起初乌尔衮总会提到荣宪的近况,让皇上勿需担心,可是渐渐地:“臣妻”字样被“公主”代替,二人之间的隔膜显而易见,然而却非远在千里之外的人能了解其中详情。
皇上看完信函,忽地叹口气,很是为难的模样。
我立即问道:“怎么了?”
他将手上的信纸递给我,我看了几行,他已开口问我:“你说该不该恩准他再娶?”
我的心猛地一震,随即脱口道:“当然不行!”话一出口才知自己失言,可又不愿说违心的话,只能避开他的目光道:“荣宪是公主,她怎能跟别人分享一个丈夫,说出去岂不笑话!”
他倏地勾唇笑起来,我无比困惑又警惕地看着他。他笑了一会儿,道:“我真怀疑你是我皇阿玛的亲生女,或者荣宪是皇阿玛的养女。”
我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又笑了两声:“不然你的性子怎么和荣宪这么像呢?”
我不说话,他也一时顿住了。我看他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默了好久,他才说起:“还记得秋末的时候,皇阿玛病重,心心念念只叫着荣宪的名字,我便下令八百里加急,一定要交到巴林王妃的手里。入冬的时候,乌尔衮就带着荣宪匆忙去了畅春园。那时,皇阿玛已是病入膏肓,不过算是见到了最后一面。皇阿玛一驾崩……”他顿了一下,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就派人立即封锁了整个畅春园!”
我惊愣地看着他。心中早已隐隐知道些什么,可听他自己讲出来,多少有些震撼。
“包括所有在场的阿哥、公主,其中也有荣宪。她不同于所有娇弱的公主,她反抗我,跟允禵一样反抗我;但她又很天真,跟你一样天真。一边指责我,‘胤禛,你篡位’;一边又求我,‘四哥,让十四见皇阿玛最后一面吧’。”说完,他冷笑,笑得有些哀伤:“突然间,我心软了,仿似看到了你的影子。最后,她拂袖而去,临去时还傲然地说,‘你休想让我对你卑躬屈膝,最好你杀了我!’”
荣宪的骄傲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若是亡国年代,她必定是个如卓文君般可以名垂青史的伟大女子。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问他。
他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冷,淡淡说:“我的心事。”
我略有困惑,他启步要出屋子,却在走过我身边时顿了一下,微微压低声音,道:“只想讲给你听。”
我心一颤,回头时只看见他大步流星的背影,衣袂迎风扬起。
我想起了去雍王府求他救我爹娘时,他所说过的心事,想来这番话他从没跟别人讲过。又想起他的告诫,他的收留,他的五味糕,他埋藏在心底的笑……难道他对我是真上了心?
我忙又想,真是如此又怎样?江山美人,自古就是帝王家的两难全。就算真心待我如十四爷,他不也放不下江山,何况是如此深沉隐晦的四爷。
这个冬天好像很漫长,已是三月,还是挥不去的寒意。我抱着手炉看书,一个看起来身份不凡的宫人进了来,朝我俯了俯身,笑道:“姑娘,外头天朗风清,您怎么不出去走走?”
我放下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边的雪芽。雪芽俯身在我耳边道:“她是坤宁宫的乌娅姑姑。”
心下疑惑,面上笑着,道:“我怕冷,就待在屋子里看书了。”
乌娅又道:“姑娘既是进了宫,就该常走动,皇后常念叨您,这次是说什么也要让您去叙上一叙的。”
我想拒绝如今看来也是没什么借口了,于是只能点头,道:“姑姑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到。”
德妃自当上太后起,性情淡薄了许多,平日里后宫的妃嫔中只待见钮轱禄氏一人;而皇后的坤宁宫一到早上和黄昏便是门庭若市,后宫的妃嫔齐刷刷地都要来给皇后请安,除了遵从规矩外,还因为皇后为人谦和,嫔妃宫娥们都从心底敬重她。
我不喜奢华粉黛,只方便朴素就好。衣橱中,第一眼便瞧见那件月白广袖,袖口绣了几株蜿蜒的梅花,一时感触,便无意识地套上了,外着一件梅色坎肩,头发简单地绾起,点上一枚粉色头花,雪芽还很郑重地要给我画眉扑粉,我忙伸手挡了回去,起身快步往门外走了几步,雪芽无奈,只得放下手中的物什,紧跟上来。
远远地便见有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陆续走入坤宁宫,我仍是不急不缓地走着,却不曾想在转角处差点与一人迎头撞上,抬目一看,心陡然一紧,流露到嘴角的只是淡然一笑:“宋玉。”
她亦是闪过一丝惊异和黯然,却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笑开来,道:“莫亦,你终于进宫了!”这句话不知是纯粹的欢喜还是讽刺,我只能客气地报以一笑。
然后两人并肩而走,她又道:“早听说你进宫,只是我身子一直不好,所以也不能去看你。”说着,已面露歉意。
我忙笑道:“没事!”然后看了看她的脸色和平平的小腹,在宋府时,听说宋玉流产了,是因为宋大哥送去的一封信,信中写些什么,我并不清楚,只是听府里的下人偷摸着谈论:“四王爷的新福晋突然间就流产了,毫无征兆。”
那是在宋大娘去世后的两天。我有些哀伤地问道:“最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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