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婉仪争宠

　　看来干爹和娘早已经商量好了我和婉仪的婚事。娘笑看看我，又看着干爹，道：“你快跟她们说吧！”

　　干爹笑笑，放开婉仪，眼睛在我们俩身上游走：“余知县那我已经下了聘礼，等婉仪一过及笄之礼，就办婚事；至于莫亦，你娘跟我说可进不错，饱读诗书，又上进，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先将婚事定下，等他取得了功名再成婚。”

　　我心挣扎，犹豫，不愿。最后还是小心翼翼道：“我能不能……不嫁。”

　　干爹一愣，不好说什么，只能将目光投注给娘。

　　娘顿时敛了笑意，怒道：“你说什么疯话？这可由不得你！”

　　我倔强侧目，无言反抗！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干爹忙笑着又说了一些及笄那天的准备，才起身离席，我们也纷纷散了。

　　娘拉我到房里，命宋玉关上门在外守着。

　　此时她才露出和颜，蹙眉轻怨：“你怎么能在他们面前说这种无礼的话？你跟婉仪不同，说任何话都得惦着分量。”

　　是啊，我时刻不忘，我与婉仪不同，张府小姐只是属于她的名正言顺，而我算什么？

　　娘继续说：“可进不好么？我看你们平日玩得来，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况且他马上要上京科考，以他的才情，定能在三甲之内，娘是为你的将来考虑！”

　　“可是娘……”我反驳道：“我自己的婚事想自己做主！宋大哥确实与我两小无猜，我也很喜欢我们现在的感情，但是一旦结成夫妻，感觉就不一样了，我要守三从四德，礼数规矩，还要担心哪一天他变心了，我就只能躲在房中掩面而哭罢了！”

　　娘惊愕，道：“你才多大，怎么会想到那些去？”

　　我不答，只转身走到床边，若无其事地坐下，将枕边的书往枕头下塞。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这动作却让娘更为奇怪，上前两步，问：“你在做什么？”说着，不由我开口，自掀了枕头，拿起那本书，低念：“历代名女……”

　　我伸手就要抢，娘狠狠将我推开，力道之大足以显示出她的愤怒。她冷哼：“又是哪个下作的写了这种淫秽的书？”

　　我不满，道：“除了四书五经，其他的在你们眼中都是‘淫秽’！”多年积压的怨气一股脑儿涌了上来，我不甘，片刻后，浮到嘴边只有一句话：“他要来了！”

　　母亲自是知道我所指的“他”，虽然这两年已鲜少提及，可我们都不曾真正忘却过。思绪在一霎那飞得很远，那泛黄而模糊的画面却让我清晰地勾勒出一张负心、风流、可憎的脸，还有母亲狰狞告诫的话语和扭曲的脸庞。“你不能忘了他，我们的一切屈辱和卑微都是他所赐，你要练好武功，报仇，报仇……”字字如烙铁，烙印在我的脑海，牵动着我的恨。

　　母亲哀叹，半晌无言，启齿时是深深的规劝：“莫亦，娘如今说这话许是太迟了。不管你对他的恨有了几分，最好还是放下吧，太苦了！以前，是娘太执着，执着着恨，殊不知这恨只是对曾经的贪恋。直到这两年我才幡然顿悟，先前那些岁月竟是在黑暗中度过了，苦磨掉这么些年，只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说到最后竟成了自嘲的叹息。

　　心生酸涩委屈还有冷冷的嘲笑。母亲轻轻将书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呆坐在床上的我，眸中皆是无奈叹息，话语却是不容反驳的：“古来男子皆薄幸，不要妄想哪个人会待你一心一意，既然悲剧早已注定，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减少悲剧里的伤痛而已！可进会待你好，即使他日后再娶，你依然是他的嫡妻，谁也无法动摇，这便够了！”

　　嫡妻！门户之见已深深刻进了母亲心中，她曾是某人的妾，因为是妾，她需仰人鼻息，即使深受荣宠，那份宠始终比不过一个“嫡妻”名分。

　　她悄然而去，细心地帮我掩好门。情绪再难控制，我呵呵笑着，眼泪却在笑声中决堤。

　　何苦来的？既是要放下，何苦根种，既已蔓延成长，何苦再谈放下？

　　因为心里沉重，辗转难眠，便起了大早练剑。正是初春时节，和风阵阵，时而会有寥寥花瓣从头顶飘落。我却无心去赏周遭美景，只顾全情投入于剑上。

　　“哼，又在舞刀弄剑，真是披了龙袍也不像太子。”我的心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拉回了些，只侧了侧首，不去理她，继续手里的动作。

　　婉仪继续她的挑衅：“既是进了我们张家的门，就该守个规矩，如若不然就识相些自己离开！”

　　等了半晌，她见我丝毫不理她，便气愤地提高声音嚷道：“哎，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你快停下来，你把我爹心爱的杜鹃都打落了，快住手！”说着，已是快成哭腔了。

　　她急得往前走了两步。我回首一挥，剑刃快速朝她飞去……最终停在了她耳际，惊动了耳鬓的几根发丝。她惊悸呆愣住，服侍她的丫头素儿也被刚才那一幕惊吓住，倒吸了一口气，如今赶忙过来拉着她逃离了我几步，低声在她耳边说：“小姐，咱不要寻衅增事了，斗不过她。”说着眼睛惧怕地斜睨了我一眼。

　　我淡然地将剑收回鞘中。婉仪缓过了神，看着我怒道：“不是我要寻衅增事，而是她太没规矩了，居然弄坏了我爹从西洋带回来的杜鹃花，这次，我非得去找我爹理论一番不可，看这次到底是谁对谁错！”说着，她冲上来要拉我。

　　我冷冷瞥了她一眼，她脚步一滞，我大步从她身侧走过。婉仪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还想追上来，被素儿拉住。她只能张了张口，跺了跺脚。

　　婉仪这个“姐姐”时常找我的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但每次总是不能“教训”到我，不是被干爹骂回去，就是被我的一个眼神吓回去。想来也觉得她既可爱又可笑。

　　正坐在房中看书，宋玉一手拿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兴冲冲地跳了进来，见到我忙不迭开口道：“你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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