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买卖
天底下除了那一份含金量十足的武评榜，还有一个不被世人熟知的刺客榜。
这个刺客榜评却是很少有人熟知，能够了解这个榜评的人大多数都是一方高手，或是博闻强识吗，见多识广的君王。
便如天地那样，有黑便有白。武评榜和刺客榜也是有些一明一暗的感觉。
天下世人都知道有一份武评榜，能在天底下排地上号的强人都会入榜被人熟知。但刺客榜更像是隐匿在暗处那般，上刺客榜的人都是些较为陌生的人，没有什么名气可言。这份刺客榜还是一位好事之人编撰而来，而他也是遭到不少人的刺杀。本来刺客就是隐匿在暗处为了一击必杀，如今你光明正大地把有能力的刺客列入榜单之中，不就摆明了告诉别人刺客的身份？让人有所防备，这样断人财路，不被追杀才是件怪事。
世人都知道点金榜的分量十足，每一个人都不会有多少水分。虽说天下三甲之后的中游水准会比较接近，排在前后区别不大，但这个撰写榜评的人依旧相对中肯，将名副其实的高手罗列在内。其实这份刺客榜亦是一样，里面的人无一不是大一品高手往上而去，虽说这份刺客榜让某些人不喜，但实打实地，每一位入榜的刺客都是能够悄无声息地暗杀知名的强者。
榜中以十人排列，榜尾末流已经是一位大一品高手。虽说只是一名大一品高手，但蛰伏能力极其恐怖，能将自身气息隐匿，便连伏魔之境的强者也无法察觉。这位末尾之流更是以大一品高手截杀伏魔强者而入榜。刺客榜也像武评榜那般，将每一位刺客为何能入榜的缘由都简单介绍。整个刺客榜就数榜首之人最为神秘。
无人可知其真正相貌，只是知道他曾一人毒杀半只脚踏入夜游境界的强者而闻名于天下。
那一位观星巅峰强者，也隐隐有天地同鸣之势，却被这这位榜首鸩杀毒死，再以匕首割破头颅，悬于家门桌上。等到这位强者的家眷发现时，早已是多日之后。这一位一举成名的刺客即便到了现在也没有多少人能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除了寥寥几位有心人知道这位天字号杀手，其他人能掘出的信息也只有一个名字：
独名尹。
这位独名尹的天字号第一杀手已经消失了有些年头了，也好似随时间被众人淡忘，又或许在任务中意外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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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城。
这座四季均会飘散梨花淡雅香味的小城，城东巷尾有一座旧宅。
旧宅已经安置在梨花城有些年头了，即便是临近的大宅全都翻新修葺了一遍，这座旧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唯一算地上有些装饰的那块刻着一个“重”字的金边牌匾。即便是金边，也是镀金，并非纯金。
名震江湖的天下第八，梨花城的枪道宗师的府邸却是这般简朴随意。即便如此，也无人敢去打扰这座城东旧宅难得的安静。
宅院中，有一颗只剩三五青叶悬挂的枯树下，一位而立之年的男子坐在地上，身旁，放着一壶清酒，还有一杆长枪。突然间，他抬头看了看院子，脸色极为难得地笑了笑，神色温柔。
院门前走出了一位女人，约莫二十七八的模样，中等之姿。
“回来了啊。”
重阳笑意温醇地说道。只是这位女子却是冷笑一声，径直走向重阳身前，伸出一手狠狠地拧住了重阳的耳朵，骂了声：“屋檐上有多了多少个脚印？！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让尹小子踩老娘的屋檐，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重阳吃痛一声，满脸掐媚地看着自家女人，赔笑道：“那小子一踩房瓦，就被我揍了，等下我亲自擦干净那瓦片，别生气，生气了，再多胭脂水粉都补不回来。”
只是那拧在耳朵的小手却是更加用力，这位女子抬头冷笑：“重阳，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是不是嫌弃老娘已经人老珠黄了？”
“哪能啊！你可是我重阳最喜欢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重阳抬头看着这位女子，轻轻地帮她将零散的发丝捋顺，笑意温醇。
“当初就吃你这套才死心塌地地跟你走。”女子松开右手，笑骂一声，轻轻地抱住了日思夜想的男人。
“事情办好了？”
重阳问了声，笑着摸了摸她的柔顺的青丝。女子摇了摇头：“有点棘手，以后再看看怎么样吧。”
“要我出手吗？”，重阳脸色关心地问了句。
“去去去，女人的事情男人少掺和，若是被那些人知道我男人是天下第八，还不赶紧提着脑袋来见我，这样就没意思了。”
那女子嘀咕一声，扫了一眼四周，却发现只有重阳一人，又是嘀咕一声：“那小子不是最喜欢串门的吗？一月三十天来上三十一次，怎么现在不见了那小子的踪影。”
“他接买卖去杀人了。”，重阳脸色平淡。这位妇人神色疑惑：“还有人能让这臭小子出手？是哪家的买卖？”
“襄州大将军赵阔。”
“那赵阔就不是什么好鸟。”，妇人冷笑一声，随后坐了下来，“看上去颇得民意，实则不知道干了多少阴暗坏事，那本来不属于他的永乐小镇，也是他麾下的刺客全员出动，将那位半只脚的夜游强者活活耗死，连带七十一位妻儿家眷都被灭门，然后还带了大批兵马，赶往永乐小镇，发誓要为这位镇主以及无辜的人报仇。那小子去襄州不就是与虎谋皮？你怎么不劝劝他？”
重阳神色疲惫地揉了揉眉，轻声道：“劝了，跟他说了利害他也不肯听，说只是简单地杀一位观星之人，费不了太大功夫。他执意要去，即便拦也没有用处。”
“这小子恐怕是为了城郊那些被抛弃的孩子吧。”，这妇人叹息一声，重阳抬起头来脸色疑惑。
妇人狠狠地瞪了重阳一眼：“也就你个榆木脑袋每天只想着练枪，柴米盐油想都不想，更别说外面的事情了。”
“梨花城里现在的弃儿越来越少，全部被人安置在了城郊那座破败的大宅中。知道为什么没人敢动那座大宅么？因为那是尹小子的财物。之前有位不长眼的地主把宅门撞烂，想把孩子赶出来，无奈这些孩子脾气够硬，只能用长鞭鞭打他们，皮开肉绽也没有一个孩子要离开大宅，这位地主也只能咬牙切齿含恨离去。”
重阳听到这里神色冰冷，冷笑道：“还真是不知死活。”
“这件事被那小子知道了，那晚那个地主的头就拧了下来吊在大门前。最后城主也是下了通令，任何人不得打宅子的主意，后面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才没了声息。如今那座旧宅收留了将近五十位孩子，日常的花销就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更何况以那小子的脾气一出手就是要给最好的，没钱也很正常。”
“难怪跟我说没钱。”
重阳脸色有些无奈，脸色有些埋怨这位兄弟却不跟他说这事。
“你还真是榆木脑袋，他那个性格会跟你说？”，妇人又是冷冷地看了重阳一眼，“他的武功很大一部分源自于你的指点，再让他跟你开口，他这个自尊比性命还要高的人会乐意？”
“不说这个，我问你，他要去杀谁？”
“一位观星境界的佩刀少年，好像是这人把大将军的儿子断了一臂，赵阔不好意思做这事，让他来做。”，重阳脸色疑惑，媳妇的脸却是越来越冰冷，冷笑道：
“这赵阔真的是算得一手好买卖，说地好听，碍于情面，他身旁那位夜游境界的老仆若是偷偷出手，还能有尹小子什么事？”
“我这路南下听闻一件事，有一位佩刀少年和他的师傅入江湖榜，一位天下十二，一位天下第五，那位天下第五便是曾经的白发刀客。”
接下来的话不用明说，重阳的脸已经是愈发阴沉。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位襄州大将军真正目的并非只有一个，这一次爱子断臂却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契机罢了。他要做的原来是一石二鸟。无论结果如何，就让这位刺客和这位少年一起去死好了，但事实却是多半是杀不了那位短发少年，尹却是会死在白发刀客的手上。
“当初我告诉他这位观星境界的赵阔放着好好的武道不去修炼，却一心想做那统领天下的天子大帝。我还嘲笑了这个武夫一番，但没有细想，想不到这个武夫谋算这么深。”
“他要称王必定是清除所有有可能发生的危险，特别是能藏匿于暗处杀人无形的刺客。借刀杀人，赵阔和那位陈老仆真是狼狈为奸，打地一手好算盘。”
“我出去一趟。”，重阳弯腰拾起地上的那杆长枪，神色平静。
妇人轻轻了帮他拍了拍肩上的尘土，柔声道：“早些回来。”
“好。”，重阳笑意温柔，轻轻地搂住了她。
自此自终，她没有问他要去做些什么，她也不会问他要做些什么。
只要他决定的事，那就无条件支持好了，即便有时会有生命危险，她也不会去阻止。
这是很纯粹也很简单的爱情。
她，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她，会一直等下去。
即便，他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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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门后已是伏魔之境的赵亮没有练剑。
是的，他却放弃多年来日夜握住的长剑，那些早已烂熟在心间的的高深剑招已经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如今这位襄州太子爷在院中却是练起了左手刀，断了一臂的他便连扎马步也变得十分艰难，往往蹲下时，左右平衡不好，力量总会向以前用习惯的右半边身子倾斜。足足练了一个早晨，他才是勉强将力量集中在左半边的身体，他的身子才逐渐熟悉了那生涩的左半边身体。就好像一个右撇子，向来做什么事都是依靠右手，即便左手能用，也极少用之。无论是吃饭，练武，但凡是涉及需要用力，右撇子都会依赖右手。这便造成假如右撇子失去了右手，那仅存的左手便会处在一个尴尬的地位，犹如初生婴儿那般，即便是执筷这般简单的动作也要花费大量时间才能逐渐灵活起来。
赵亮如今便是这样，从前的他太过依赖右手，练武的时候每一次凌厉凶狠的剑招所蕴含的力量，以及刺出的角度都是以右手来计算。他的右手剑很强，但不代表他的左手剑一样强。他的左手只是用来做简单的辅助罢了。
如今断了右手的他也不想再练剑了，练刀才是他的选择。
为什么要练刀？
因为那个少年也练刀。
他要在他最擅长的领域上击败他，将他凌辱致死，这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赵亮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情，练完马步后便去练负重，练力量，先将左手的力量增强，等到时机成熟后再去练刀。
如今的他一步一步，没有任何的焦急。
时间还很长，一辈子还很远，他这位十九岁的少年等得起。
一辈子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练一刀，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杀一人，这笔买卖看似亏了，但赵亮他乐意，他也觉得赚了。
春雨滋润万物，轻轻落在他的头发。
赵亮站在院子中，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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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很不讲道理。
本来还是一片湛蓝，突然便是阴霾一片，轻轻地下起了雨来。
如今大将军坐在了凉亭上，神色平淡，身旁站着一位面容老朽的仆人。大将军缓缓抿了一口清酒，淡淡道：
“天下第一的刺客尹有多少把握能把白发刀客的徒弟斩落刀下？”
“一成都没有。”
这位面容老朽的陈姓仆人摇了摇头：“一品往上走有四境，伏魔观星夜游圆满，世间能证得圆满的人寥寥无几，这位四十年前便是圆满的白发刀客，若他一心护着他的徒弟，尹没有半点胜算，即便是暗杀夜杀毒杀也断然没有一点可能。入了夜游之后，方圆几里对天地的感应更是强地可怕，即便强行隐匿杀机，无形之中的杀意也是有迹可循。蛛丝马迹，在夜游境界已经是被放大无数的缺口，除非白发刀客不出手，或者有人会去牵制这位白发刀客。
“但天底下又有何人能够拦住这位白发刀客？”，陈姓老仆再次摇了摇头。
大将军笑了笑，轻声说道：“那这单买卖说起来还是我们亏了。”
“不算亏了，能用天字第一号的刺客尹换将军以后的安稳生活，怎么看也是赚的。”
“也是，那位少年怎么都不会死，白发刀客也不会找上门来。无形中尹却是成了我儿子和我的牺牲品，也算死得其所了。”
大将军呵呵笑道，饮了口酒，脸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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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人畜无害长相清秀的少年出现在了永乐小镇。
少年双袖微微抬起，淋着小雨，笑眯眯地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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