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送行
夏离站在禁宫门前,看着石阶之上的清秀年轻人,默然不语。
燕王身旁的那位肩披貂裘脸色苍白的样貌,夏离也是多看了几眼。潜意识中,站在清明大殿上的三位,都是极度危险的人物。直到今天,夏离才知道那城门巷口处那两位对弈的一大一小,原来竟是一伙的。夏离脸上挂着淡淡笑容,想着那两位前些天在棋盘上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心里却是觉得有些有趣。想不到,他这只自诩行走江湖老谋深算的小狐狸竟然也会被一老一小骗了一次。若他为燕王,那么那位老人必定会是国师了吧。夏离看了一眼那位老头,头上戴着玉簪,没有以往邋遢的模样。如今的老人更是有一股飘逸脱俗气,若拿上拂尘,更像一位真人。
夏离突然有些期待。
看来燕国将会崛起于天下之地,成为众多王朝中的魁首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如今天下王朝,天下江湖,真如他看到的那般百花争鸣,各路英雄崛起,天下江湖那座排名早已更替追赶,王朝也应该如此。夏离心中喃喃道:“若能复国,这位燕国新王可能将会是极为强大的对手。”
“若他想一统天下,真正地成为世间天子?”,夏离突然打了个冷颤,眼眸微微眯起这位性格沉稳的年轻人,稚气未脱,但身上隐隐有威压,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那文武百官便早已跪伏在地。清霜看了眼那位燕国新王,轻声道:“无归,真地便如你所说,他成为了一位君王。”
夏离点点头,笑着道:“他在棋盘上的博弈之处早已炉火垂青,走一步可以算十步。而且那位老头才是了不得的人物。加上身边肩披貂裘的年轻人,两位强者辅佐,燕国必定要崛起于世间之上。”
“无归,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棋艺武道权谋之术,你样样都那么精通?”,清霜脸色疑惑,相处这么久,夏离只告诉了他的名字,并没有再深说。而如今两人关系早已亲密无间,都达到了可以将性命托付于他的份上,还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的?夏离轻笑道:“哪有你说地那么厉害,只是小时候家里人是做官的,而且官爵不低,所以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舞刀弄枪,我都是比较熟悉。但这些权谋博弈之术,我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若给我一个王朝去打理,我怕我的性子也会把偌大的家业败光。”,清霜点点头,脸色赞同道:“你也就适合练武闯闯江湖了,你这种懒散的性子也注定不能成为一国之君。”。
夏离翻了翻白眼,随后望着跪伏在地的参拜的百官,默然不语。
站在清明殿前的那位燕王,脸色平淡地望着参拜在地文武百官,为首两列两人,皆为白发,头颅埋在地上,看不见神色。
“起来吧。”,燕王神色冷淡。
傅丞相和大将军脸色复杂,望着可掀风云的年轻人,心中多了一份敬畏。身后那两列官员更是脸色苍白,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自古搅动风云者必为人中之龙,而眼前这位年轻人张开手时,便是风起云涌,雷鸣电闪。那便说明是大燕天命所归啊!想起先前脸色的不敬,这些官员心有余悸,后背冷汗轻轻渗出,不敢抬头望着那位五官清秀的年轻人。除了身旁两位,那位陈尚书也是脸色苍白,脸色尊敬地看着之前和他温和交谈的年轻人,跪伏在地上。
除了那两位,所有人都应该跪下。
燕王淡淡地扫了身板半弯的众臣子,轻声道:“大燕在天下东南之地,占据极为重要的地理位置。若想再次繁盛,那必定要各位臣子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如今大燕人才稀缺,我也不会卸磨杀驴,你们这些老臣子大可安心做官。”
“但你们只有一次机会,若要反我,便要想好后果。这一次过后,再无任何机会人情可言。希望各位好自为之。”
这两句话其实更多地是说给如今那两位位高权重的文武之首听的,两位白发老人皆是叹息一声,千算万算没算到真的有一位真龙之子出现,真龙命格,百年难遇,如今入世搅动风雨,便连他们也不得不服。手握百万重兵?那又如何?他真的不敢反,据地为王,手握兵权他不敢做,就好像他儿子所说,还是不能做这个皇帝。白发将军叹息一声,说道:“老臣日后以燕王唯命是从。”,“罪臣亦是。”。傅丞相弯腰作揖。
燕王点点头,而此刻那位老头看了一眼身前的龙袍燕王,神色颇为满意,啧啧道:“你这小子穿上龙袍还是挺人模人样的。”
燕王转过头来,一改那沉稳的模样,朝着老头挤眉弄眼。那身披貂裘的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
那老头骂了声:“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只是眼神却微微扫了下前方,发现那在禁宫门前百姓人群边上的夏离,神色中有些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后转头对身旁年轻人说:“你看看殿门前那一位年轻人。”
覆予转过头脸色疑惑,望着老者视线聚集的方向,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此刻夏离也是发现燕王身旁的两人在望着他,他朝着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头微笑点头,但那位老人神色淡漠,没有反应,他轻声道:“覆予,这个年轻人很危险。”
覆予眼眸微微眯起,轻声道:“是的,很危险,有可能是陛下的命里克星。”
“我算不出他的命数命格,如果说他是真龙命格,那也是有迹可循,但我推算他的命理时却是一片混沌。先前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时候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但如今陛下登基,引动风雨,我才发现我算不上他的命理。而且我能确定他并不是我们想要找的人。”
“连你也推算不出?”,覆予脸色有些阴沉,身旁这位与他相处多年的至交好友对于命格之术早已是登峰造诣,数百年前,便已经是百年无人可与其争锋。
“要我杀了他吗?”,老道眼神冷漠,再也没有那般随意的模样,那眼神轻轻扫了夏离一眼,夏离便是瞳孔一缩,一股危机瞬间笼罩而落。覆予沉吟思索,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可,若是命格蒙蔽之人,那自有他自己的命数。便好像我们,也是命格混沌命数难以琢磨,杀了他,或许会反噬己身。”
“而且,就让陛下多个对手,这个天下,如果陛下没有对手,那可是很寂寞的。”
“但我观天象,那十国之君也是问世而生,若是心智再开,再多一个难以预测的敌人,事态便会变得严重起来。”
“还是杀了他吧。”,老道皱了皱眉。
覆予再次摇头,轻声道:“你也会说十国之君已经问世,那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地多。我去和他谈谈,再看如何。”
说罢,覆予独自一人下了台阶,慢慢地走向禁宫门处。石阶之上,那位老人眼神冷漠地盯着夏离,夏离眼眸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冷冷地望着远在殿前的老人,体中大金刚之力早已连开三叶,身体紧绷。片刻之后,那位肩披貂裘的年轻人走到夏离身前:“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夏离却眼眸冰冷地望着这位年轻人,冷淡道:“你们想要杀我?”
覆予脸色一怔,随后轻轻摇头道:“公子多虑了,我想和公子借一步说话。”。说罢,看了一眼身旁的清霜。
夏离沉吟了会,点点头,淡漠道:“她不用回避,她是值得信任之人。”
“公子,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站在角落旁的覆予微笑说道。夏离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公子,你觉得燕王如何?”
“很不错,先前我和他下棋对弈,他心性如走棋那般沉稳,并且稳中带凶,懂得应变。若放在一国中,必然也是有所作为。而且那位老头才是让我看不懂的,故意在我面前输棋,不知图谋什么,而如今又是想要杀我。”
覆予脸带微笑,再问:“那公子和燕王相比如何?”
夏离冷笑一声:“为何要比?我欣赏他,但他是一国之君,而我只是一介散人,两者性质不同,即便他想要一统天下所有王朝,我也没有兴趣和他争夺天下。”
覆予脸色轻松,微笑道:“有公子承诺我便放心,先前鲁莽之举,公子莫怪。”
覆予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夏离神色不变,转头便是和清霜离开了禁宫。
“如何?”,回到石阶之后,老头便是问了声。
“他说不争。”,覆予轻声说道。
“他说不争就不争?”,老头冷笑。
“他志不在此,无需担忧。看他修为按照现世来说是一品之上,也是一方强者。真要和他交起手来,我们也要吃亏的。还是先压下这事,我们的对手不是他,是那位已经出世的十国之君。不要再鲁莽行事了。”覆予摇了摇头,老头沉吟了些许,点点头不再说话。
夏离两人走在城街上,清霜脸色担忧地看着默不作声的夏离,小声问道:“那位燕王想要杀你?”,夏离摇头否认,沉声道:
“应该是那位国师想要杀我,为他的君王扫清危险。”
“我们走吧,燕国已经不欢迎我们了。”
夏离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清霜点点头,陪在他的身旁。只要身边有他,去哪里也无所谓。两人买了两匹骏马,出了城门便再西行而去。只是出了城郊之处,那位老道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夏离神色眯了眯,骑在马上,轻笑道:“到现在还想要杀我?”
那位老头转过身来,脸色漠然,轻声道:“为了陛下的宏图伟业,我不得不将未知的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我说了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无心与你们争天下。”,夏离脸色有些火气,黑袍轻轻飞舞。
“你说了不算。”。老道轻轻出声。
夏离也不说话,下了马,轻轻走向前方,冷笑道:
“想要我的命的人还真是有点多。”
“但是我现在还活地好好的,那些人已经比我先一步下了地狱。”
夏离冷笑,心间莲台三叶连开,身形一晃,便是来到老人身前,五指张开,一手仙人抚顶直压老人头上。面对这直接铺天盖地压下的手掌,老人脸色淡然,怀中掏出罗盘,罗盘轻挡在头上,任由手掌拍至罗盘。夏离神色冷漠,想以肉身之力直接震碎罗盘。但罗盘之上突然泛起一阵玄妙的波动,将夏离右手紧紧吸附在罗盘之上。
夏离皱了皱眉,有些讶异,轻声道:“说地再好听原来也是个邪魔外道。”,夏离冷笑一声,体内气机此刻却是莫名牵引流至体外。夏离右手不撤,右臂猛然发力,手掌力度更是沉重百斤,意图一掌拍碎这吸人气机的罗盘。
“百年之物,又怎么让你这么轻易说碎就碎。”,老道冷笑一声,心中镇定自若,却没有料到那罗盘却是疯狂抖动起来。
老道脸色紧紧眯起,下一秒却是目瞪口呆,那陪伴百年早已连为一体的神器镜身之上却是隐隐有破碎之势!
夏离冷笑一声,力度再度加大,只见此刻老道张手一吸,瞬间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心疼地骂道:“不打了,不打了!我的宝贝!我的心肝啊!”
夏离眉头轻皱,搞不懂这个老头在做些什么。老头手里捧着那块罗盘,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有几处裂痕的镜面,夏离体中气机缓缓循环,双眸微皱地看着这老头。
只见这老头瞪了一眼夏离,骂道:“覆予告诉我不要杀你,谁说我是要真的杀你,我又打不过你!”,老头没好气地瞪了夏离一眼。
夏离皱眉,冷冷道:“那你为什么自讨苦吃,要知道我已经让步离开燕王城了。”
老人站起身来,拍了拍尘土,平静道:“也就想送送你,能杀就杀,不能杀就算了。”
夏离冷笑:“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老头摇了摇头,平淡道:“不是不敢,而是不会。”
夏离冷哼一声,转身上马,和清霜离开了城郊。
那位老人转头看了一眼扬起的尘土,拍了拍身子,苦涩道:“陛下,以后称帝之路真地难上加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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