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八章、先时见者为谁耶

　　春归仰着头看着季云驰，问：“什么条件？”

　　季云驰笑：“为了我以后的福利，你要把脸上的伤治好，可不能再说怕痛之类的托词。”

　　春归本已打定主意，季云驰说出什么条件都点头答应，结果只需治好脸上的伤，她觉得啼笑皆非，就好比一个杀人越货的大盗被捕后已经准备好砍头凌迟腰斩种种，最后却发现只是因为官老爷看中了他要招他为婿。她忍不住笑出来：“季云驰，你最会吓我了。”

　　季云驰很快打发彩莺去云都取药，一高一低两支玉瓶放在桌上。彩莺紧张地站在一旁，连声问：“真能治好吗？”

　　春归笑着推她出去：“你别在这了，搞得我都紧张起来了。”她重新坐定，季云驰打开瓶塞嗅了嗅味道，冲她笑笑，春归本有些紧张的心又重归安定。

　　季云驰打开其中一支玉瓶的瓶塞，道：“这瓶是腐肉散，我把你原来的伤口划开一点点，然后把腐肉散撒上去，会有点疼，你忍着。”

　　春归微微点了一下头，仰着脸任季云驰摆弄。

　　季云驰伸手从春归发间拔下一根簪子，恰好是那根兰花簪子，他问道：“这根簪子很别致，你很喜欢？”

　　春归头不能动，低低嗯了一声，道：“这是一个神秘的知音送的，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有时还真想见见他。”

　　“总会见到的。”季云驰将簪头在烛火上烤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划向春归脸上的伤口。春归轻轻的颤了一下，却没有让开，只是很小的一个口子，季云驰迅速地把腐肉散撒在伤口上。

　　春归感觉有些痛，吸了一口冷气，脸上有血沿着脸颊流下来，伤口重新裂开开始流血了。季云驰拿手帕把血迹擦干净，然后打开另一支玉瓶，一阵芬芳从瓶里逸散开，他轻轻地从瓶内剜出一点药膏抹在伤口上。

　　季云驰的动作很温柔，食指轻轻地将药膏抹匀，在伤口上搓热。春归只觉在脸颊上涂抹的那根食指烫得有些灼热，稍稍调整了下坐姿，道：“季云驰，我可以自己来。”

　　季云驰从善如流，把手移开，然后把那支玉瓶抛给春归，道：“每日早晚各两次，要把药膏在脸上搓热，伤口不要沾水。”

　　春归接过玉瓶，微微扯了下嘴角，道：“谢谢你，季云驰！”

　　季云驰撇了撇嘴道：“没什么可谢的，只是一瓶药。”

　　“我是谢谢你肯答应救聂之问，我知道你和他并没有交情，谢谢你！”

　　季云驰笑得一派温文：“呵呵，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翌日，季云驰便带了人马不停蹄地奔赴顺天府。春归坚持要跟去帮忙，最后被季云驰一通恐吓：“你若再坚持要跟来，我便不去了。”

　　春归被吓得一缩脖子，乖乖地回屋养伤口去了。

　　“季少，我今日才知原来你风格这么高。”在应天府停留了两个时辰的结果就是，季云驰身边多了一个自称要帮忙的沐少风。

　　季云驰立即笑嘻嘻地控马靠近沐少风道：“小沐沐要是哪日下狱了，我一定也会奋不顾身地营救的。”

　　“那沐某还是冤死狱中好了。”沐少风笑道，又问：“季少你可计划好了怎么救聂之问大人。”

　　季云驰依旧没正经地道：“计划好了，劫狱啊！”

　　沐少风终于维持不住笑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半个月，季云驰一行人终于悠悠地到达顺天。沐少风问他：“既然要救聂之问，季少如何还这般慢吞吞的毫不着急。”

　　季云驰伸了个懒腰道：“关在牢里的又不是我儿子，我着什么急。”见沐少风的下巴已经有脱臼趋势，他又好心地解释道：“既然严嵩关了他一个多月了，他还有命坐在那有吃有喝的，暂时是死不了的。既然死不了，多坐几天牢和少坐几天又有什么分别呢。”

　　沐少风斜睨他一眼：“季少，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让他吃点苦头啊。”

　　“哎呀，小沐沐，你太伤我的心了，想不到我在你心中形象如此卑劣，我太难过了。”语气是有够委屈，但季云驰脸上的表情却是戏谑到家了。

　　“季少，营救聂之问一事你可有底了？”沐少风实在是不信他那句信口开河的劫狱。

　　“有！”季云驰大力地点了下头以示他真的很有底。

　　“现在我们要做些什么？”沐少风简直要疯了，跟季云驰讨论正经问题一向是件艰难的事。

　　“去云都分部！洗澡！睡觉！”季云驰斩钉截铁地回答。

　　沐少风怀疑自己现在需要耗费十成功力才能让自己在季云驰面前维持住笑脸，而不是当场吐血而亡。

　　季云驰笑嘻嘻地道：“反正一时半会聂之问他也死不了。救人虽然急，风度也是很要紧的。”

　　沐少风一脸嫌恶地看了看风尘仆仆的自己以示对季云驰意见的赞同，于是原本应该去拯救聂之问的两支生力军便悠哉游哉地洗澡睡觉去了。

　　严嵩已经六十多岁，算得上是一个老人了，可是因保养得当看上去并不显老，身材削瘦，清癯的脸上两道粗黑的眉毛。

　　季云驰和沐少风睡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溜到严府去观赏了下风景顺便拜访了下严嵩大人。当然，不是从正门进去的，是翻墙进去的。

　　季云驰的说法是：“我们两好歹也算是江湖中人，拜访大官当然得飞檐走壁了。”

　　其实，救出聂之问并不难，带几个人冲进大牢就能解除聂之问的牢狱之灾了。这样的救法甚至不用季云驰和沐少风来，聂安就能把聂之问给救出来了。

　　只是聂之问的骄傲不会允许自己带着一个逃犯的名号从此浪迹天涯。所以季云驰和沐少风只好从严嵩下手，让他放弃手中的证据。

　　一个合格的政治家此刻就应该和严嵩斗智斗力。而一对一的政治单挑已经落伍，政治组织早已应运而生，所以他们最该做的便是借夏言的力量牵制严嵩。

　　可惜沐少风是个商人，不是政治家，季云驰更自认是个江湖草莽。所以他们采用了最直截了当的方式。

　　“小沐沐，你对严嵩了解有多少？”趴在严嵩书房的屋顶上，季云驰和沐少风窃窃私语道。

　　“绝对不会比季少更多的。”沐少风秉承着和季云驰说话的一贯原则，句句都是废话。

　　“你说，我现在下去代表聂之问和严嵩大人握个手，说声我们是你这边的，大家交个朋友别喊打喊杀的那么难看了，他会不会信我啊。”季云驰转向沐少风。

　　沐少风摸了摸下巴，点头：“会信的，前提是他先把你和聂之问一起锁到牢里去。”

　　“那我还是不要现在下去和他握手言和了。”季云驰扬眉，说：“还是等严大人睡着了以后，我们再下去给他打扫下书房，擦擦桌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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