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摊牌
第二天沈焰在警察局查看档案，找了网络又翻档案柜，再去上级档案室确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发现。一番折腾过后他的办公室里已一片狼藉，而他眼底怒气汹涌，一个拳头甩出，狠狠咂在档案柜正中。
“轰”地一声薄皮铁柜变形倒坍，忽然他办公室大门一开，从门口慢悠悠走进来一个人。沈焰转头意外地看见那个人影逆着光向自己走来，愣了愣，很快满腔的怒火逐渐升腾，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直直瞪向来人。
“你怎么进来的？！”怒喝，显然不愿被这个人看见自己的狼狈相。而从门口进来负手浅笑的人歪歪脑袋，咧开嘴角邪邪地笑了起来。
“怎么进来？当然是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怎么沈大侠，到现在还没认清现实吗？就凭你这单薄的一己之力根本做不了什么，恐怕连事情大概还没闹清楚呢，就想阻止我？”
那话说着，沈焰霍地站起身来，和一双金色大眼直直相对。
“叶莹雪！”
沈焰怒不可遏，这个人竟然还敢来！？和她认识十几年，从曾经的顽劣恶童到如今的邪恶赤血王，沈焰不是没有和这个人撕破过脸，却从没有此时感觉震动与惊讶。眼前小孩似乎没了什么顾忌，潇潇洒洒向他一笑，再不掩盖隐藏：
“沈大侠，案子查得如何了？今天我来就是想看看你这手里都掌握了我哪些证据，上次不是放话说一定要揭穿我真实面目吗？”她挑挑靓眉，眼睛里冷蔑与邪恶共存：“昨天夏晓延家发生的凶案已经足够你逮捕我了，现在还窝在这里发什么呆？还是你想等我现在这样找上门来，给你来个毁尸灭迹？”
“你……！”沈焰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对方那话确实完全正确，在搜寻了大量证据以后，这个人那笑脸背后的种种罪行已经昭然若揭。“沈焰……”叶莹雪靠近他的脸，一双金色大眼里极尽魅惑，冷冷地透着威胁：“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让我在这警察局里大开杀戒，再次在湖川市地图上画上一块血迹；二，把你手里查到的资料全部交给我，咱们两个相安无事，你要是想逮捕我，说不定还有机会。”
她那样不容置辩地说着，听得沈焰迷惑地愣了起来。沈焰一时无法确定这个人真正的目的，一张脸因愤怒而憋得通红，仅仅她刚才那种狂邪放肆的威胁，就足以让他气结：“叶莹雪，你究竟想干什么？大开杀戒……你还有没有人性？！”
“有没有人性，一会儿你看到这里的人都在惊声尖叫就会知道了。怎么样，我也想试试自己现在的力量和现代高科技PK到底谁赢谁输，要不要欣赏一下？”
叶莹雪二话不说，直接祭出自己身体里的血饮匕首钉在身边桌面。沈焰瞪目看着那杀人武器映射凛冽寒光，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没在说笑！他霍然转头看向那双金色的眼，心中雷鼓震响，
“你要那些档案做什么？！”
沈焰怒喝，叶莹雪却嗤笑一声，一派地轻描淡写：“做什么？当然是销毁证据了。沈大侠我提醒你，如果想要反抗先想想这警局里其他人，我的刀可不长眼睛。”她说着再次向盛怒的男人凑近，冷冷威胁毫无保留：“你也见识过赤血族人所带来的血腥效果，如果你敢不听话，保证让你再见一次那种场面。”
“……”沈焰双拳握得死紧，与那人面对着面，只恨自己找不到方法与之对抗。也许他可以拼死一搏，但却不得不顾及那些无辜的人。面前小孩笑得从容却是一个血腥杀神，完全丧心病狂，对于曾经的伙伴，对于无辜的生命，不会有半分怜惜。
然而他忽然笑了起来，身形不稳咣地一声撞到桌边，却是放声大笑，胸腔震动得犹如癫狂。叶莹雪皱起眉头愣了愣，沈焰手臂一捞，猛地扯住衣领就将她提到面前。
“想要销毁证据是吧？”沈焰冷笑，牙缝里吐字：“根本不用那么复杂，有人早就帮你把该做的都做了！”他说着猛将叶莹雪向档案柜边一推，咣地一声打开损毁的柜门。“如果你还能找到什么证据，这里的人随便你怎么处置！”
沈焰气急了力气更大，没等对方开口，再一个反手狠狠把她按到桌案旁，指着电脑屏幕一字一句：“所有的资料，卷宗、硬盘、网络，关于你的一切全都没了，干净完美一点痕迹不留，再想查什么已经难如登天。叶莹雪，你够狠！”
最后那一声大吼震得人耳膜嗡鸣，叶莹雪被按在桌面上呆愣片刻，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屏幕微光映着她的脸，沈焰声音幽暗，冷冷低喃却恨不得将对方撕碎：“邵奕以前是个怎样的人，相信你自己非常清楚。他现在是个警察，不管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外来客，以他的为人，都不应该做出这种监守自盗的事！叶莹雪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才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沈焰越说越怒，叶莹雪肩膀被他死死按着，干净的白色棉衫上隐隐有血迹透出。“邵奕现在颠倒黑白，对不起的是他自己的良心！你让他为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会为你背负什么？他会身败名裂，被万人唾弃，他怎么可以成为那样的人？！”
吼到后段沈焰嗓音已然沙哑，只觉心中恨意汹涌，猛地将那人推了开来。咣啷啷一通乱响，叶莹雪小小的身子跌到档案柜一角，本就混乱的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沈焰已经气红了眼，失去理智怒吼：“你要杀人就去杀吧！我倒要看看你血债满身，要如何痛快自在地过下去！再看到邵奕替我转告一句，我沈焰看不起他，他不配做我大哥，我们绝交！”
我们绝交！
狼藉的办公室里空气片刻沉寂，叶莹雪倒在混乱卷宗堆慢慢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了沈焰一眼。
她忽然一声轻笑，转回头就向门外走去。“随你的便。”她说，轻描淡写，没再纠缠什么，声音却幽寂如冰潭。她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明白邵奕那个老家伙的用意。她的脸色前所未有地冷，一开门，却霍然发现房间门口早已站立一人，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她不由猛地停住脚步，手按肩头伤口抬眼斜睨那人。
室内的沈焰看见来人也是重重一愣，面色复杂地抿唇沉默，一双手紧紧攥成拳。
“怎么吵成这样，不怕有人从门口路过吗？”门口的邵奕仿佛完全不认为吵架内容与自己有关，还是那张不急不缓笑脸，看向叶莹雪的时候更加温柔几分：“早上起来就不见人影，怎么也不等我自己就跑来了？你的伤口……让我看看。”
他说着就要拉开她的手，叶莹雪肩头一撤，冷冷笑着向他看去：“别碰我。”
脚步一错一退，坚定拉开与那个人的距离。办公室里一幕对峙的场面，叶莹雪盯着那人那张雷打不动的笑脸，气息有些不稳，脚下轻轻再退一步。邵奕垂目看着她没有动，温柔笑着：“雪，那些档案资料没有毁掉，都在我这里，你要是想查什么，我跟你一起。”
他那话说得沈焰霍然一愣，而叶莹雪没片刻迟疑，轻笑一声抬眼接口：“跟你一起？邵奕，真的当自己是纵横黑白两道的神仙吗？”她抬眉冷哼，话语里利刺明显，冷蔑刻薄不留一丝余地：“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是叛变，吃里扒外是非不分！为我吗？抱歉，我可不会感激，你那些同道也会将你唾弃，你就里外不是人，到哪边都会是那里的敌人。”
她说着抬头逼视那双黑亮的眼，那双眼睛的主人却完全无动于衷，只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那些并不重要莹雪，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面前小孩这次又伤在从前的患处，今天伤口再次撕裂，邵奕担心这样下去她那边肩膀就要毁了，往后一辈子右手都会不听使唤。叶莹雪听着低低笑了起来，冷冷目光冻住空气，真恨不得一巴掌打醒这个难缠又固执的男人！“邵奕，你活这么大有没有点善恶世界观？既然那些案子资料都在你手上，你就该清楚我都做了些什么，那些血淋淋的惨案哪些是我亲手为之你都不管吗？好！既然如此，我跟你摊牌好了！”
她说着反手“咣”一声打烂办公室中间的桌子，桌面上凶光四溢的血饮当啷弹到地上。混乱的室内又有片刻安静，邵奕什么都没有说，仅仅向前两步，转身带上办公室门。沈焰深吸一口气也走上前来，本就不大的一小块空间里能落脚的地方就那么一点点，两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小小女孩，沉默不语。
叶莹雪瞥眼轻笑：“既然你们已经查了很久，想必也有一些了解了吧？时空回廊让这个世界与炫珠大地联通，在这个城市里的一场场血案，其实就是为复兴赤血族而设的巨大血咒。血咒的终点在冥镜湖时空回廊出口，虽然已经完成了，但其实咒阵中越多鲜血填充，血咒力量就会越强。所以这个城市的血案始终没有停止，不仅如此，赤血族血液中独特的气味还会使那些心里薄弱的人产生杀念，继而制造出更多凶案。”
她说着竟似有丝兴奋，沈焰握着拳头死死瞪眼，只觉得眼前这人完全不可理喻！“如何？”叶莹雪轻哼一声，挑眉轻笑：“反正也没什么好顾忌了，把话都挑明了吧。不知道逸云有没有告诉你们，其实罗刹是我哥哥，我俩是一伙的。我在你们身边也是为了方便里应外合，要不是当初穿越时空回廊你们非要跟着，也不会有现在这种局面。”
“你说什么？！”沈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异得忘了呼吸：“你，你……！”
“罗刹干的那些坏事都有我一份，要害逸云我也知道，所以你们去救人我才不会跟着。其实我当初帮逸云，不过是看她已经做了赤血石宿主，想让她帮我好好地养着那块石头而已。”
叶莹雪说着，沈焰已经完全呆住，等她说完才不可思议地张张嘴巴。如果说之前听到的那些让他对眼前这人失望透顶，现在就已经是完全绝望；之前是恨其不争，现在，他发现自己根本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这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你……你给我滚出去！”沈焰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果可以，现在就想把这个人杀了！叶莹雪向他瞥了一眼，笑笑地道：“那么着急干嘛，话还没说完呢，而且这些，你的这位大哥也一定早就知道了。”
沈焰一愣，邵奕却仍垂目在旁站着，没有说一句。叶莹雪向他哼声一笑，缓缓地道：“老鬼，你很精明，从一开始就猜出那些血案和我有关。档案全都自己收着，是希望在其中找到赤血族复苏的实情吧？实情是什么，需要在我这里亲口确认吗？”
说到这里邵奕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深邃目光看着她道：“雪，如果我得到的这个实情和你完全一致的话，我恐怕无论如何，必须要阻止你。”
叶莹雪毫无避忌与他对视，两双眼睛四道视线传递着讯息，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叶莹雪轻声一笑，转脸向别处：“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大骗子，这边说爱我爱的死去活来那边又在不断算计。邵奕，既然早就发现了问题，决定阻止我，干嘛还死缠烂打非要这段感情？直接来个了断多好，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这样？这样除了让彼此纠结难受，让你身败名裂，还有什么意义？”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似乎已经没有再谈感情的必要。他们是敌人，沈焰虽然不明白他们说的那些赤血族复苏的真正含义，却绝对清楚，这个种族复苏会带来巨大灾害，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会成为敌人，想最初子钟山相遇，他们的师父就已经下定判言：你们几个要走的路，绝不相同。
是了，已经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刻，再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邵奕缓缓地道：“雪，其实我已经通过朔月的帮助确认了一些事，赤血族……”
“不用再说了！”叶莹雪扬首打断他的话，双眼眯起，金色眼眸中犀利的光：“你我手中各自握着怎样的筹码，还是日后过招的时候当面见分晓吧。感情的事我无话可说，再见面，不能保证我会不会千方百计置你于死地。不要再来纠缠我，这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次。”
她说完，再次瞥了一眼那个依然温和谦雅的男人，俯身收回地上的血饮剑，开门离去。
“沈焰……”叶莹雪走远以后，室内的两个男人始终站着没动，邵奕忽然开口，依然冷静沉稳。
沈焰转头，有些复杂地看向那个人眼睛。
“我已经通过朔月与炫珠大地灵族取得联系，他们的人很快就会到了。现在时空回廊入口被罗刹把持，我想，咱们需要做一些什么来掩人耳目。”
沈焰听着目露惊喜，忍不住长舒一口气，一颗狂跳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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