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h.57
这招是跟湛屿学的，而我并非不信任他，而是有些事情必须弄清。
我先后听到关车门和上楼梯的声音，以及湛屿与他的佣人或是管家的一些对话，然后是漫长规律的脚步声，一个男人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湛屿，回来了？”
“爸。”湛屿用恭敬的语气回道：“许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我从没听过湛屿这样紧张的声音，他们之间的气氛让我一个窃听者都觉得压抑。
男人沉默了一下，语气更冷三分，“我身体好不好，你难道还不清楚？”
气氛沉寂下来，突然一声闷响，老爷子突然发难，“你跟钟婉究竟怎么回事？！”
我仔细分辨才发觉那是拐杖摔在地上的声音。而我对湛屿他父亲的印象还停留在六年前，他坐在湛屿旁边老神在在听文艺汇演的那幕，是个和蔼的老头，名叫湛学林。
其后，睡了他儿子四年，却无半分了解。
湛屿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爸，我根本不爱她。”他似乎忍耐了一会儿，还是冲口而出，“您还要拿她当挡箭牌多久？从您知道我跟贯煦的事以后，您的儿子就已经变成了您口中的神经病。您到底多久才能认清现实？”
“啪”一声，伴随湛屿的闷哼。
我的心也跟着揪紧。
“你再说一遍。”湛学林说。
“我不爱钟婉，我这辈子爱的人只有一个。”
“啪”又是一耳光。
“他不是已经跟你断绝来往了？你还要不要脸了？”湛学林的口气听不出过多的喜怒，愤怒，鄙夷，通通没有，湛屿对他来说，像傀儡一样好控制。我听见他缓缓坐在沙发上，用冷漠的口气施令：“明天就出国，你要还想在娱乐圈发展，就去hollywood。”
湛屿冷笑了两声，“我知道我对您来说，什么也不是，让您丢脸，让湛家蒙羞。您两年前答应我，如果他没放弃我，就不再插手我们的事，您没有做到。”
“您也答应我，我跟他分手后，会让他成为一名优秀的歌手，可除了他22岁的那场资源，您什么也没给他。您找了钟婉，还有当年红极一时的女星与我作戏，拍了那么多床照给他，让他在酒店里看到我跟钟婉在一起，最后换来什么呢？您儿子的鄙薄，怨恨，诅咒，所有的负面情绪！让他觉得，世界上所有的贬义词都可以形容他的父亲！让他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理解他，可以让他快乐。”
“父亲，我近乎以你为耻！”
………
后面的对话，我已经无暇顾及了。
湛屿的那段话，在短短几秒钟内，让我如坠冰窟，身体被抽丝剥茧的痛，每一道裂缝被灌满了冰。
是的，寒冷。
我几乎承受不住，回想起当年的事，就像一个痛苦的失忆症患者，头痛欲裂，心脏，腹腔，胆囊，每一根血管，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栗。
我从没有听过湛屿从此决绝的声音，就连他对我说分手的那刻，他对我说分手的那刻，我都没有现在这么痛苦。
为什么？
该怪谁？
我目光呆滞地盯着茶几上的橙子，思绪追溯到很久以前，我不愿意去回忆的，避如蛇蝎的人生污点，可到彼时却如此完整流畅…归根结底，人都是怕痛的。
那也是一年盛夏。
他坐在我对面，目光斜斜的，看向别的地方。他一贯漂亮的脸没有表情，对我说：“分手吧，贯煦，我觉得挺没劲的。”
我愣了下，“说什么呢？”还在为他脑袋里弯弯绕绕的东西感到好笑，又在试探我？玩什么呢？开这种玩笑你知道后果？前天晚上不是还抱着我说以后要养只橘色的小猫。
他面无表情又重复一遍。
我笑着问：“哦，原因呢？”
“腻了。”
“好，那你现在搬出去吧。”我笑了笑，以为他又在网上学来什么招数想对我使坏，因为他过去常常这么干。我那时为什么敢这么笃定？我现在都能说出几分理由，因为我不相信湛屿他会离开我。
我以为他很快就对我笑了，“真没劲，你都不肯挽留我？”然后跳到我身上闹，然而他却在我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拖着一个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往门口走。
我赶忙起身抓紧他拖着拉杆的手，又惊又疑，“你干什么？”
“分手了。放开我。”他皱眉想挣开我，但力气不够，站在原地跟我僵持，两手把着行李箱想走。
“你再说一遍？什么意思？你真要跟我分手？！”我不敢置信地问，两眼死死瞪着他。
他也看着我，两眼空空，没有任何情绪，只平静地重复，“我没有开玩笑，放开我。”
我从怒目圆睁的状态，一下破天荒笑了，松开湛屿的手，像一个被迫砍树的屠夫跳脚狂怒放狠话，“行，这是你说的，湛屿，我们分手了！…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他话都没听我说完，摔开门就走了，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关门时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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