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伊甸园
冯丽不是处女。关于处女不处女汉林倒无所谓。但好奇是存在的,虽然这个问题不应该在一个解除了武装,把什么都抛给他的美丽的女人面前提出来。两人在那个五月的下午,在那个农民家那间简陋的房子里脱光了衣服。当时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使世界显得实在安静得有点过了头。汉林在雨声中脱下衣衫,那是一件灰色大脚板休闲衫,胸前印着一对红红的脚印。他在她面前展示了一个二十二岁的男人的黝黑且充满活力的胸肌和纯粹是肌肉组成的腹部。黝黑是他当年喜爱打篮球和游泳的结果。只要不下雨,他常常将上身脱得精光,在学校的球场上,在阳光下奔来跑去。他当时很紧张,还很不好意思,这是他那时还是名童男。冯丽说:脱呀。你还没脱完呢。
他没敢再脱,脸上抽搐着,那是一脸紧张和激动。
她一笑,觉得很好玩和很率真地开始脱衣服了。
她把衣服扣子一粒粒解开,脱掉。圆滑的肩头和光洁的上半部胸脯及洁白的乳罩统统呈现在他眼中了,乳罩的质地看上去很不奈,上面还钩着花,一朵一朵,机绣的,极好看。她把手弯到背后,解除了乳罩。两个鲜活的奶子,第一次暴露在他眼里。她转过背将乳罩放到床当头时,两只奶子如一对兔子般一蹦一跳。他以前从来没见过活的乳房。他只在画册里见过画家画的乳房,那是死的,没有血液在里面流淌。而眼前的这对奶子,要多鲜活有多鲜活:皮肤白白的,鼓鼓的,透出红润,乳头翘翘的,像两颗红红的豆子。有一条青灰色的细长血管如蚯蚓般蔓延到乳头下,仿佛要从乳头下钻出来似的。他激动了。一阵一阵的热浪在他脑海里翻滚,就像强劲的台风袭击着海岸,掀掉了一个个屋顶。她转过脸来,开始脱裙子。她把裙子脱了,折叠了两下,与衣服放在一起。她和他一样,身上只剩了裤衩。那是一条白裤衩,包着她美丽的臀部和令他神往的私处。那儿有一小撮褐色的柔软的阴毛呈露在裤衩外边。全世界的人都是从那个部位出来的。他明白这些,但他从未见过。他的目光如鹰一样落在那撮掩盖不住的阴毛上。那阴毛深褐色,柔柔软软地舒展着,很诱惑他的眼睛。她害羞地把腿夹紧了。你呆了吗?她小声问他。
他咽了下口水。我呆了?
你是个小呆子。她娇声说,挑逗地瞥着眼前的男人。
他又咽了下口水,但他仍然不敢轻举妄动。怎怎怎么呢?
她嘟起了嘴。哼,你未必不明白?
他试探着跨前一步,盯着他心爱的女人。我我我不晓得要怎么做。
她指出说:你脱了衣服还傻站着干嘛?
他懂她语言的内涵。理智从他脑海里出走了,就好像一只燕子离开了它的窝。这样说是非常好的。当一个男人第一次面对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女人时,都有点不知所措和疯狂。当理智存在时,你是人。你装模做样地聊天,装模做样地唱歌,装模做样地发号施令。当理智弃你而去时,你就是动物了。都有这个时刻!这个时刻就是人的本性,动物的本能充斥在这个时刻里。他激动地抱住她,激动且粗鲁地抓住了她的乳房。她叫了声,说:你轻点儿。
他说:对不起。
她温柔地瞥着他,没什么。
他张开五指,捕捉她的丰乳。她的乳房非常松软又充满活力,一蹦一蹦的,怎么也无法全部把握。这种感觉从他的指间流入心坎,非常奇妙。他觉得世界在这个时候就是终极,就是源头,就是亚当和夏娃的伊甸园。他感到他的阳物硬梆梆的,像一个被关押在囚笼里的将军,嚷叫着要出来。一股沸腾的血液在他全身奔涌,宛如洪流在田野上奔涌。他仿佛瞧见一只母鹿在原野上奔跑,他自己也是一只狂奔的公鹿。他把她抱起,激动地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接着他让她的背躺在床上,很努力地狂吻着她。吻她的脸,吻她的嘴,吻她的脖子和乳房。他觉得她的皮肤真好,真细嫩,且飘扬着一股淡淡的肉香,那是她体内释放的芬芳,犹如栀子花的香气,迷人极了。他喜欢她娇美的躯体和柔美的腹部,那腹部上的肉又软又嫩,皮肤细嫩光滑,那凹下去的腹部上嵌着个圆溜溜的洞,呈褐色,那是女人的肚脐眼。他把舌头伸进了女人的肚脐眼,他尝到了一点酸涩的味儿,略略有点腥臭。他喜欢这点淡淡的腥臭味儿。这是流到肚脐眼里的汗淤积成的污垢扩散的味儿,是她身体的污垢。他不嫌弃。
她笑。她说:你舔得我好痒的,汉林。
他放弃了对肚脐眼的吻,说:那我不舔了。
他动作缓慢地脱下了她的白裤衩。他很激动,同时也很惊讶。他没想到女人的生殖器竟长得这么张牙舞爪的,那阴部犹如一处杂草丛生的湿地。湿地上的两片形状古怪的阴唇也显得乖张诡异,像两处被大水冲垮的断垣残壁。残壁湿淋淋的,好像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他尝到了一种涩涩的咸咸的味儿。这是他热恋着的女人体内释放的真实味儿。他昂起头,看着闭着眼睛任他搬弄的女人。他迟疑了下问她:我可以进去吗?
她回答他:你不要把精子射在里面。
他进去了,然而他感到前面是一片滑溜溜的坦途,里面没有任何阻挡他进兵的敌人。女人对他的冒昧进入,作出的反应是叫了声啊,赶紧伸出两只玉肢搂住了他。他也同女人样叫了声啊。那啊声是快乐无比的。那当儿全世界的一切就可以用一声啊替代。啊是世界语言,不用解释的。他感到无比的幸福,狂热地亲着她身上的一片片肌肤,就像饥饿的公牛贪婪地啃食着稚嫩的草地……
什么东西都有结束的时候。做爱再没完没了仍然有完结的时刻。那一刻两人都处在筋疲力竭的状态中,但理智回来了。理智总是在该离开的时候离开,该回来的时候回来。理智是条识趣的狗,它跟着你却不会妨碍你。她舒展开四肢,斜着脑袋瞅着他,表扬他说:你很会做爱。
他说:我这是第一次做爱。
她眼睛发亮地盯着他:那你有做爱的天才。
他的手放到她温暖的腹部上,欣赏着她白净的乳房和柔美的腹部。他轻轻地随意地抚摸着她。他的床单上没有殷红的液体。生理卫生书上说女性有处女膜,第一次性交时处女膜会撕裂。处女膜撕裂会有少量的血涌出来。但他的床单上没有血。他的阳物进入她的身体时,里面没有任何抵抗。他疑惑地望着她的下面。她见他盯着她的那儿,就将两腿收拢,一笑,对他展示她的乳房说:我的乳房大不大?接着她把乳房兜起来给他看,我的乳房上到处都是你的口水。
你的乳房很大。很好看。
她骄傲地说:别人都说我的波大。
谁?他警惕地看着她。
洗澡的时候,别的女同学说。
是吗?他还是很疑惑。
她脸上满脸自信道:她们都羡慕我的乳房长得大。
在汉林眼里,冯丽是个生活在性中的女人。她比他更热衷于做爱。有的女人是在被动中接受男友的性要求。冯丽却比汉林主动,她有这方面的要求。汉林喜欢她,喜欢和她做爱,喜欢和她搞个天翻地覆。后来的有一天,他终于问了她有关处女的问题。那是七月里的一个星期天,两人游完泳,回到那间农民的房子里。他把太阳神矿泉水递给她。她喝了口,呔了一声,表示累了。他把电风扇开到摆头,让风吹在两人身上。她把他的脸扳过来,对他撒娇的小声说,你是我的小乖乖。
他说:你是我的小宝宝。
你累不累?
还好。他呼啦一下把印着美国星条旗的情侣衫脱下了。
她笑。
怎么啦?他问她。
她试探他道:我们搞一下吧?
他坐到她身旁,搂着她。她的头靠到了他肩上。电风扇发出咧咧的声音,风吹在他们身上是热的。室外的气温是三十九度。阴天。窗外有阴沟的沤臭飘进来,但美人蕉继续在窗外开放。他犹豫了下,还是问了一直储存在他心里的问题。你不是处女吧?他目光期待她解答地盯着她。我们第一次做完爱后,我发现我床上没有血迹。
她浅浅一笑,我不晓得。
你在和我以前和别的男人有过性关系吗?
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的处女膜是怎么破的?
你很在意吗?她望着他。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冷笑了声。我怎么晓得我的处女膜是怎么破的?搞运动啊,跳舞啊,都可以使处女膜破裂。我小时候是学校舞蹈队的,每天要练劈一字,把脸贴到脚背上,或者把腿扳到脸上。也许那时候就破了。我怎么晓得?
他觉得他问得很无耻,他不是一个在爱中的男人,而是一个已经把爱用完了的男人。当一个人把爱用完了,就开始计较得失了。如果他爱她,何必在乎她是不是处女?她是处女又怎么样?她不是处女难道你就不爱她了?你只是在乎她是不是处女。这种在乎是不是太苛刻了?他瞧着她,由于这些天两人天天游泳,她的脸晒黑了一圈,但看上去比以前更青春和健康了。然而,她脸上的表情是淡漠的,这是一种保护自己的表情,好像裹了层蚕丝。他想她说得有道理,也许在练功时,处女膜撕裂了。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
我没生你的气。她生气道。
他把她抱在了怀里,他说:我们做爱吧?
她拒绝道:我不想做了。
你生我的气了?
冯丽一笑,摸摸他的脸。你要是觉得吃了亏,你尽可以去找处女。你家里有的是钱,找十个处女一点也不困难。你还可以去接触别的女人,这样你就会有比较。
比较什么?他问她。
她说:尝一尝别的女人的味道呀。
他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高兴的样子拧了下他的鼻子。我只是随便说说。
汉林没再说什么,但是从她对他和对这事轻慢的态度,他开始怀疑她了,他感觉她好像经历过一些事,不然她不会用这种态度说话,让他去与别的女人接触从而比较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差别。她如果是第一次,她不可能说出这种疯话。这是令他后来不断思考和困惑的,但他没再问她,这个女人不希望你问她过去的事,她把自己的过去说成了一张白纸,是他在她这张白纸上画下了第一笔,但他觉得她欺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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