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拾陆
五日，对于修仙者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就连不过二八年华的初曦也只觉得短暂。
可这五日却决定了一些人的十年乃至一生。
跪在地上哭的有，神色灰寂的有，咬牙勉强的有。他们对修仙者来说，可能连青年都算不上，自己拼尽全力却只能遗憾收场，又怎么能淡然处之呢。
那云端上的人却不在意，或者说在挑选，把这些人毫无情面地送出苍印峰，等待下一个十年。
五日后，十二位心神俱疲却又神采奕奕的弟子走出秘境，他们已有资格入亲传之列，只是能不能被好的师尊选中，还要看自己的本领。
十三枚地阶下品回元丹被送到众人面前。那十二个人服下后心神一振，丹田灵气充盈，更有甚者当初突破一小层。
初曦这几日修养得不错，便没有吃，收入了自己的虚空戒中。为了避嫌，那妙法宗长老的遗物她没敢拿，青冥的遗产她也不敢用，对于地阶以上的丹药，她也是有些需求的。
现在是休整时间，十二人便浮空盘坐，梳理自己的灵气，使之充斥百骸，为接下来的战斗热身。
一炷香后，苍印峰平顶上雕刻的纹路开始凸显，构成一个外八卦内五行的形状。
初曦挑了个外部乾位，站定的同时，在脚下插了把玄阶宝剑。
初曦计算着方位，将这纷杂的命线理顺，让其收束为自己的必胜。
一声鼓响。动起来了，似是十三支离弦的箭，撞在一起，便是剑鸣阵阵。
没必要保留了，只要把自己全部的技艺展现给那云端之人，自己有一天也能登上那云端吧。
移动着，脚下似乎有了幻影。九只剑浮游在身侧，连同手中的剑，舞动永不停息，刀光剑影之间，往往是胜负一瞬。
对战的人知晓初曦的厉害，手中钢刀凝霜，冰刃一荡，将剑锋冻结。轻捏法决，爆出一片冰雾，却不追击，反倒是急退五步，逃开了。
初曦也不去追，将十只剑上的冰熔掉，再将手中剑往地上一插，又握住空中的一把剑，向着下一个地点移动。
二声鼓响。所有人都打了个照面，相性不好的就赶快逃开，能拿捏住的就穷追不舍，你追我逃，六对人时而追逐，时而斗在一起，也算是和谐。
初曦避开司长青的剑，趁着他被自己的火光闪到眼，往他腰眼便是一把飞剑，借他格挡的时候，往地上插了把剑，就溜走了。
说实在的，初曦还真没把握能在筑基期快速解决这个剑术天才，若是硬战，也不过是两败俱伤，她自然是不会去啃这块硬骨头的。
已经是最后一把剑了，初曦踢开一个被击飞的弟子，向着场地最中央冲去。
司长青直觉不妙，想去阻止，却被旁人绊住手脚。
三声鼓响。最后一把剑入地，附着在之前剑的阳焰刻印迸发出金光，九个玄妙的符号投影在最后一剑之上，彼此交缠干涉，形成层层叠叠的初曦花的形状。
象征太阳的最后一点阳焰被印在剑上，这至纯的光芒，点燃了初曦花，飘散出赤金色的焰光。
“九日归一，永化灼辉。”
焰光笼罩整个场地，剑与剑相连，形成十八道焰线，分割整个苍印峰顶。
剑开始晃动，细密的破碎声响起，玄阶法宝的内在结构被阳焰破坏，巨大的能量在这脆弱的剑身中寄存，随即一齐爆发。
十剑齐爆，那十二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因被判定为生命受到必死的威胁，令牌直接破碎，将他们送离了场地。
绚烂的火光从苍印峰升起，冲天炎柱染红了半边天，便是太阳也无法遮掩它的璀璨。
一口气淘汰十二人的同时，初曦也捏碎了自己的令牌，直接下了场。
看着结界中滔天的大火，初曦心有余悸，虽然自己好像又稍微做过头了，但目的的确是达成了。
“好阵法，以九日玄妙化为阵法，这个弟子就由我来指导吧。”
“黄老头，话可不是这么说，你是没看见她剑上的符印吗，当然要学符术了。”
“我亲眼看见她梳理命线，归于我门下，必是天命所定。”
“不要吵了，既然你们都想收她为徒，不如叫她自己来选好了。”
执法堂主有些受不了这些老不尊的争吵，直接指明了正道。
苍月隐看着被众多长老争抢的“一辉”，有些汗颜。
以他入虚大圆满的修为，在混战中没注意，可这一集中注意力，便发现了这个“一辉”身上有遮天旗的痕迹。虽没法看破，联系之前的事也能猜出此人便是初曦。
青洲是靠仙家宗门统治的大陆，与讲究血缘的龙洲不同，青洲对师承向来看重。这种有师再拜的行为是对青洲不仅是对两位师尊的折辱，更是对道统的破坏。
初曦因势所迫弃青冥入苍启亦是忤逆，若是再拜他人为师，往轻里说是万人唾骂，往重里说便要以死谢罪。
初曦可能年纪小不懂这种事，自己这个做师祖的若是不阻止就太失职，可师叔却还没有解除她的惩罚，自己也不好当众揭露她的真实身份。
初曦倒是没有那些纠结，青洲的传统她还是知道的，而且拜他人为师也不啻进入另一种囚牢，这次参加大比也不过是体验一下。
略向前去，行了个万福礼，这种礼立而不跪，既不失礼又不轻贱，在飘然超脱的仙人之中较受欢迎。
若是同辈相遇，初曦也不过是颔首，再就是拱手。只是这次是面对诸多长老，便不得不讲究一些。
“弟子一辉，拜见宗主和诸位长老。”
“快说，小娃娃，你想加入我遁甲山吗？”
“别听他胡说，若是入我天符峰，包你百年修炼资源。”
“命途归一，小友的命线早已与我观天司相连，天命不可违，便入了我观天司吧。”
面对三位峰主的热情，初曦也不怯，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承三位峰主好意，此次大比一辉本欲一试，不料夺魁。自认胸有清风意，愿闯荡四方，漂泊求道，却无拜师之意，望峰主海涵。”
被初曦婉拒了，三位峰主没有因丢了面子而生气，只是稍稍叹口气，这么好的弟子还是与自己无缘了。
苍月隐见初曦不卑不亢化解了僵局，心里舒了口气，不免高看初曦一眼，这么年轻便能在大能面前面不改色，心性着实可嘉。
这么想着，苍月隐便打算奖励一下初曦，这么好的苗子，还是自己一脉的，怎能让她吃了亏呢。
“既然你心中已有所寻之道，拜师之事也不再强求。但你既得魁首，怎能不嘉奖？此为地阶中品法宝流火翠，赐为嘉奖，望勤勉之。”
碧色的玉中包裹着一团流动的液态火焰，初曦将其挂在自己的腰上挂的一串玉饰上，轻轻一晃，便能听到玉声叮当。
商洛迟入了玄丹峰，司长青则被平云阁主收为弟子，其余十人也都被挑选走了，只等拜师奉茶之后便是正式的亲传弟子，真正进入苍启宗的核心圈了。
“东家怎么没有拜师，这亲传弟子与内门弟子之间可是天壤之别，便是再怎样也该拜师的。”
商洛迟有些担忧，许是初曦年轻气盛不愿拜师，却不知这条路怎样的坎坷。自己与她签下血契，便是利益共同体，怎么说也该劝劝的。
“不打紧，我自有安排。倒是你入了玄丹峰便要在丹房熬着，受得了？”
“这有什么，我以前在药峰不也是采药制药，不过是换了个更热的地方罢了。”
寒暄两句，商洛迟也不再打扰了。东家是个有主见的，自己再多过问便不算好了。便与司长青打了个照面。
“司师兄，恭喜恭喜，拜入阁主门下，师弟以后更是难追你的后尘了。”
司长青却喜不起来，虽说自己成功晋级，可柳依然却留在了内门。平云阁主虽然剑术高超，可教起徒弟来从不手下留情，自己恐怕要与依然分别十年了。
十年说快也快，说短也短，正好是司长青曾度过的时光的五分之一。这十年的变数很难说少了，而柳依然又是道心受挫，若是十年后还是见不到她，自己又当如何呢？
初曦也不过是客套两句，见司长青没反应便离开了。
这七日的大比就此尘埃落定，此后依次是外门大比和入门选拔，初曦都不打算关注。内门的水准她算是摸清了，按苍启这第一宗的地位，自己就算是出去历练也有一份自保的能力。
冥姐姐还是不知在何方，自己总是要找到她的，然后把自己的心绪告诉她。
初曦背对着夕阳，乘着飞剑，逐渐化为天际余晖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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