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贰拾壹
在含光宗呆了两日，初曦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含光宗，临走时还卷走了断虹仙子一半的原料。
练气期以上的修士都是可以控制自己体型的，所以发福什么的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就连断虹仙子口中的胖子也只是她在讽刺万权宗主心贪而已。
初曦让一杯奶茶漂浮在身前，在里面插了根空心草，边御剑飞行，边品尝着奶茶。
这奶茶是抹茶奶茶，选用上等仙茶在风刃中粉碎，再加入龙马的乳汁，以及最为关键的女王蜂的蜂蜜，温热后便可以饮用了。
不仅是奶茶，果汁，蜜茶甚至是汽水的做法都被记载在断虹仙子的宝典之中，这些饮品都会成为初曦旅途的长久伙伴。
现在是贴地飞行，垂直爬升，加速，一朵漂亮的音爆云。御剑不单是修士的交通工具，更是非常大众化的娱乐，青洲的散修盟每十年都会举办一场御剑大赛，虽说奖励不是那么丰厚，毕竟这是个玩的，但每次报名的人都不少，不单是散修，一些得空的宗门弟子也会去比拼一下。
初曦对那种比赛却是没什么兴趣的，那固定赛道的娱乐，怎比得上这天地驰骋的快乐呢？
吃掉最后一个奶黄包，用清洁术去除身上的食物残渣，初曦来到了今天的任务地点——青冥宗境内的一处村庄，据说这里有妖族出没。
说到青冥宗的地境，自青冥宗主宗崩溃之后，下面的小宗派就开始瓜分那六宗收下剩的渣子。再者为了不打破七宗之间的协约，这青冥宗的地盘还是属于青冥宗，也就是说这里现在是无主地带。旧的秩序被打破，新的秩序未建立，而其余六宗的弟子也不常来这贫瘠之地，这里可以说是无法地带，那怪事自然是时常发生。
比方说这该在百年前就在青洲消失的妖族又一次现身青洲。宗里对这事可是挂心得很，仅是探明真伪就挂了赤级任务。
初曦从飞剑上降落，便察觉到数道隐晦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看来这里人很排斥其他六大宗的弟子呢。
既然如此，再高调行事的话，那就只能一无所获了。
先在上空绕上一周，记清了城内的构造，然后装成离去，实则在城郊乔装打扮成位翘家的小姐入城。
这里入城很是容易，只要交上五块下品灵石便可以入城，守备是松散得很。
初曦先去了这城里的市集，这里鱼龙混杂，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
只是这里实在是人满为患，人味百杂，让初曦立刻封绝了自己灵敏的嗅觉。
凡人和修士混在一起，男人汗渍渍油乎乎的还有着血腥味，女人涂抹着劣质脂粉，孩童的衣服上带着未洗净的黄白之物。即便是不染凡污的修士也大多精神萎靡，衣冠不整。
初曦实在是厌烦这人挤人的感觉，一直在外周徘徊，可这外周却又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只是浪费时间。
想着要不要忍一忍就过去了，虽然不想回忆起来，但自己以前都是这么忍过来的。
“这位小姐可是出来此地，要不要让我领你转一转？”
一位看上去还算富裕的公子哥见如此佳人在此徘徊，便想上前搭话。
初曦一眼就看出这人的心思，刚想拒绝，可话到嘴边转三转，就变了主意。
“小女子与家人同来此城，本欲采卖些物什，怎知被这人群冲散了去。小女子身单力薄又是女儿家，怎好在这闹市中寻人，还望公子相助。”
“佳人求助，怎能推辞。姑娘且将家人模样特征告诉我，我这就派家丁去搜寻。”
初曦轻轻一笑，那公子哥让不由得愣住了。
“小女子家中三人，家父魁梧壮硕，身高二丈，满脸短须，该是在那蜜糖铺子里。家母高挑纤细，面尖肤白，不喜那雄黄的气息，现在天气炎热，多是在阴凉处歇息呢。大哥比家父矮一些，体型健壮，身上毛发乌黑浓密，常在那肉铺前打转。若是这些地方都不在，那便是在人烟稀少之处聚餐，我家都是好客的，若是见了，不必客气，我家用餐是不介意多的。公子既遣了人去找，小女子自是放心，只是小女子在此徘徊已久，难免饥乏，可小女子不喜在人群前用餐，若是公子想来，小女子也不是不可以与公子一同。”
听着初曦的话，公子哥有些飘飘然，却不知怎么的背后发凉。
“这……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去找你的家人吧。”
看着那公子落荒而逃，初曦轻笑一声，也算稍缓这郁气。
“呵，若我真是妖族，哪还用得着给你打这哑谜。”
这一通哑谜打完，已是正午，人少了些，多是回家吃饭去了，虽然多少有些难熬，初曦还是进了这市集。
逛街这耳朵自然要认真听着，少不了有线索便混杂在这嘈杂之中。
修仙之人必是耳聪目明，更何况初曦这个目不明的，耳朵自然好使，稍微转了半圈，边听到那肉铺上的对话有些奇怪。
“你这摊上卖不卖臊子？”
“自然是卖的，您要多臊的？”
“那肯定是臊得很的。”
“……”
“那肉细不细？”
“自然是细的，咱家店可不同那些运来的，这可是本土货，也就三只。”
“本土货？”
“哦，哈哈，这个意思啊，懂了懂了。那这三只我可都要了，都给我切开了。我虽然喜欢吃这东西，只可惜内人接受不了，不要留出特征来。”
“咱办事，您放心，您是老地方，还是来这取。”
“来这取。”
这臊得很的臊子呢，真是奇怪的对话，可能是什么暗语吧。至于本土货一词，那客人也是陌生的，却能一下子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
“你这摊上卖不卖臊子？”
“自然是卖的，您要多臊的？”
“那肯定是臊得很的。”
“好嘞，要嫩的还是柴的？”
“嫩的，柴的多是腥臊气。”
“您还真是懂行，要多细的？”
“本土货有吗？”
“这可真是可惜呢，这本土货已经卖光了，要等下一轮要半个月之后了，要不您先预约上？”
“真可惜，那就预约上吧。那你家最细的有多细？”
“说实话，虽说这臊子肉韧得很，但太细的运的时候多会断了，这断了的肉就不值钱了，所以要是进货的话，大多是这般粗细。”
店家比出一根无名指，初曦故意皱了皱眉，想了想。
“有些勉强了，但也算是这一片最细的了。行吧，就买你家的吧。”
“小姐真是眼光好，行嘞，老地方还是来这取？”
“老地方。你这刀功如何，若是不行的话，还是我才操刀吧，这臊子还是要鲜着吃好吃。”
“成，都成，恕我眼拙，开始还以为小姐是个外行，没想到居然是位老饕。共是一千块下品灵石，现付还是灵票？”
“不成，我要到场付，你这价钱这么便宜，若是拿病臊糊弄我，你说该怎么办呢？”
初曦眼露凶光，吓得那肉贩都是一哆嗦。
“哪能哪能，到场付也行。这臊子本就不贵，卖得贵多是因为管得严关税重。这边青冥宗一倒台，这里就没人管了，价格自然就下来了。”
“那便好，若是你的臊子好，多给你些也不是不成。你该是明白的，这刀削臊不比那些熟菜，不单这色香味要保证，这脆响更是进餐的一环。”
“懂那必然是懂的，小人卖臊这么多年，刀削臊这种精细活还是第一次见，不为别的，就为开眼界，那也忒给小姐选上好的臊。”
虽说初曦不是很懂，但临行前也做了些功课，再联系摊主的语气也能大致猜出些来。既然不是妖族作乱，那这次任务便算是结束了，这种走私的事就要看宗门那边了。至于要不要去买那臊，还是要考虑一下。
“你这摊上卖不卖臊子？”
“自然是卖的，您要多臊的？”
“那肯定是臊得很的。”
“好嘞，要嫩的还是柴的？”
“嗯……柴的？”
比熟悉的声音略显低沉，却还是让初曦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回头一看，竟是一位锦袍俏公子。
再仔细打量，两弯青翠柳丝烟，一双潋滟湖映月，虽是持剑英气显，却有暗香浮动，似冷还疑水殿风，好一个男装佳人。
几年未见，冥姐姐真是越发动人了，只可惜现在的自己不是本来模样，无法与她相认，也庆幸现在不过陌路，倒可来试她一试。
“这位公子可是初次尝鲜？这柴臊腥臊难入口的，而且店家也少进这柴臊。不如选那细嫩臊，不单行家喜欢，也适合初尝者。”
“小姐说得有理，公子，这你若是初尝，还是这细嫩臊更合适一些。小店虽是有柴臊，却都是有用，卖不得，卖不得。”
“原来如此，是在下孤陋寡闻了，多谢小姐指教。在下姬虚夜，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小女子一辉，若是公子，可唤小女子小光。”
未溟不自觉地颤了颤，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公子面如好女，真是俊俏啊。”
初曦的这一句算是点醒了未溟，她与自己的初曦绝不是同一人，可为什么记忆中的人逐渐被替换掉了呢。这种烦躁感让未溟不由得瞪了一眼这个肆意涂抹自己记忆的女人。
“公子若是把小光当成了她人的替身，大可不必为此烦恼，若能以此身解得公子相思之愁，小光也是愿意的。”
初曦手搭在未溟的肩上，把身子都靠在她的背上，然后贴在她耳畔，轻吐兰芳。
“去，我不许你……”
未溟一把推开初曦，怒瞪一眼，凶光外露。
自己的初曦绝不是如此不知廉耻之人，她说过要为我一人奏，为我一人舞的，她只能是我的。
“不许我再如此自称？哈哈，公子还真是说笑了，天下同名人如此之多，怎么就只需她叫得，我便不成呢？再者，公子若是真是一心一意的话，又怎会因相似之物而迷惑？”
“我……”
未溟莫名来得有些心虚，正如此人所言，若自己真对初曦情种深种，又怎会因这相似之物而乱心。
“这话也算是说过了。同心而离居，相思不得见，难免会像那睹物思人一般，看到相似的东西就抑制不住联想。不过要是公子真的想要一解相思苦的话，小女子真的可以代劳哦。公子可不要误会，小女子可不是什么放荡之人，只有公子一人可以哦。”
初曦觉得话说得有些过，便赶紧拉扯回来，若是真的动摇了冥姐姐的心，那自己就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对了，公子看来好似没有那人的信物，这流火翠便赠与公子，若是公子辗转难眠，便可拿此物聊以慰藉。”
初曦解下腰间的流火翠，把它交给未溟，当年离别未能给未溟留下信物。这些年自己好歹还有一个碎玉藏在胸前，可以睹物思人。可未溟却是什么都没有，也苦了她能一直记得自己了。
未溟心里气愤，先是想要将这流火翠摔个粉碎，可摔到一半，却发现怎么也舍不得，最后竟将其挂在了腰带上。
看未溟真的把那玉佩戴上了，初曦心里又开始泛酸，好你个冥姐姐，就这么随便收下了一个陌生女子的礼物。
“哼！”
未溟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又惹到这个人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二位千里良缘一线牵，只是……”
“那不必说，这位公子便与我一般，账我会一并算清的。”
“好，好。”
未溟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她的目的本就是接近“一辉”，只是对这臊有些好奇，没想到成了两人见面的契机。
抛开这个人对自己的莫名熟稔，“一辉”这个人无疑是聪明的，她也是初次来此，却能从三言两语中推敲出事情的真相，赢得这摊主的信任。只是这个人对自己油腔滑调，对旁人却是冷心冷情，想要劝诱她，实在是难事。
“怎么，看着人家出神了，还是说又想起谁了？”
“没什么，在下只是在好奇，姑娘精金美玉为何会对在下如此特别？”
“也许是贪恋你这副皮囊，也许是因你的气质而倾心，亦或是别的什么，缘来缘去，哪来这么多的为何？”
问了也是白问，这人还真是怪得很。
“摊主收摊了，我们追上去。”
隐匿在人群之中，看似无规律地行走却不曾追丢，让未溟对“一辉”的评价又高了一点。
“公子，接下来的场景可能会冲击到你的心神，若是接受不了就在此止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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