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贰拾伍
苍启山脉余脉上停靠着上万飞舟，大多是各宗门参加雏凤榜的队伍，还有为数不少的观众。
青现在在接见龙洲和蓬莱的使者，与往常一般的使臣不同，这次龙洲的端和公主亲自观礼。
龙洲是人族发源与兴旺之地，在人族三洲中居首位。这位端和公主是当代龙皇的小女儿，虽然不受龙皇喜爱，地位却毫不逊色于青。
这次龙洲派公主出使青洲，一是商议魔将脱逃一事，二是归墟教突然暴露，龙洲方面也有些摸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总之先将人族统化起来，以备不测。
初曦对这位公主略感亲切，不过她身份低微，只能远远地望见被护卫队遮挡的小小的端和公主。那双赤金色的龙眸让初曦想起了大初曦。
六宗的选手席已坐满了半数，含光宗的都在与自己的剑窃窃私语，万权宗的正在清点身上的法器，倒是妙法宗一改以往自在悠然的作风，满脸郁气，显然寒镜山一事对他们的影响不小。
除了青洲六宗之外，青冥宗的分宗也参照以前七宗的份儿推荐了十名弟子。现在青冥宗已经算是半除名，若是不能再出些风头，以后就只能沦落为二流门派了。
初曦对这些分宗的人倒是没什么感觉，以前欺侮大初曦的，都葬身于荒。而青冥宗的地脉也已经枯竭，就算那些分宗真能撞了大运取得好名次，也无法改变没落的结果。
再回顾自己四周，大多是以前认识的师兄师姐，虽然他们现在不认识自己就是了。但也不能算完全不认识，毕竟内门大比的魁首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感受到眼神正在打量自己，初曦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已经成了自己那些师兄师姐口中的小小师妹。
“你看小小师妹那淡然自若的神态，跟小师妹一模一样的，本来还以为她看到这么多人会很新奇呢，结果还是这种表情。”
“也不知道小小师妹这次能排多少名，她才刚刚结丹，年纪也不足双十，若是假以时日，前十或是夺魁都不是问题。只可惜……”
“也不算可惜了。再说她虽然刚刚结丹，那可是元丹啊，咱这一代不就只有七师兄结成元丹了吗？”
“也是，哪怕是元丹一层也可以与一品金丹四层战平，再加上她千变万化的战斗方式，估计能进百名。”
那些师兄师姐脸上不动声色，一手神识交流却用得出神入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苍启的灰衫门徒呢。
开幕式在三日前便已结束，主题是苍启宗的问天，用舞蹈与音乐的形式重演开派祖师问天得道的史诗。
现在是下面没有推荐名额的小宗派的选拔，大多是些练气筑基期的，没什么看头，正式比赛要明天才能开赛。
与形式多样的内门大比不同，雏凤榜是堂堂正正的比试，除了斗法之外，器阵丹符这些也都有副榜。
初曦这次参赛本就是为了出风头的，自然是能报得全都报上了。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虽然博学，在那些方面却远不是真正天才的对手。
“现在赔率是一比三啊……哟，东家，你要押吗？”
老鸠不知通过什么门路晃悠到这选手席来了，身上挂了十几个钱袋子，显然是开赌盘赚了不少。
“我要押，我要押，洛师侄，我要押一百中品灵石。”
“我也要，我也要。”
没等初曦回话，她那些师兄师姐便围了上来，其他门派的看了，也都看了一眼自己的戒指。
对这些精英来说，这种事情不单是娱乐，也是对自己眼力的训练，现在正是无聊，不如来上一盘。
“你看那个穿黑衣服的，看上去修为比穿青袍的高，实则灵力波动不稳，像是服了什么丹药。”
“就算如此，那青袍的也打不过，你看他起手的姿势，一看就是闭关派，一打就虚。”
“你这也是赚了不少啊，亲传弟子的身份很是方便吧。”
“害，要不是东家要参赛，哪轮得到我啊。要不要我分东家一厘？”
“谁还稀罕你这吝啬鬼的一厘。”
“也是，也是，东家可比我有钱多了。等明天东家上场了，我一定全压东家。”
“你最好不要往妙法那边晃，小心出事。”
“这东家放心，我可没那么傻。”
初曦看了眼新开的一场，取出五百中品就押了上去。对高手来说，这种海选场一眼就能看出胜负，也就一些闲人会随便押一两个灵石吧，真正的大场还要看明天的。
看到执法长老往这里来，老鸠便逃走了，看他临走时往门卫手里塞了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初曦也就不意外他是怎么进来的了。
执法长老过来问有没有外人来过，那些押了灵石的选手自然是不会揭穿，而没押灵石的选手也秉着不得罪人的心思没有说话。
又过了三个时辰，海选总算是结束了，共有八百选手入围，再加上两百个推荐选手，都会在这百年的雏凤榜上留名。
初曦扫了一眼场上的八百人，把大致样貌都记在脑内，再联系赛前看到的名册，也就心中有数了。
他们中也就不足十人能挤进百名，真的胜负还是要看大宗门推荐的人选。
初曦失了再看下去的兴趣，与师兄师姐告辞，便向自己在内门的宿舍飞去。
初曦闭着眼，解开护体灵壁，缓速感受着清风拂面。突然，风中多了一份波澜，随波而动，初曦顺手一抓，正好抓住了一个还不怎么习惯飞剑的小家伙。
“啊啊，别想把我抓回去！”
那个小家伙挣扎着，想要摆脱初曦的擒拿。初曦右手一抖，换了个姿势，左手托着小家伙的臀部，右手虚环在她胸前。
“你！”
小家伙更是气恼，想要挣脱开来，却被灵力固定住，动弹不得。虽然她有着先祖传承，已经是筑基十层，但对灵力的运营却远比不上初曦。
初曦早在抓住这个小家伙之前，便清楚她是偷跑的端和公主，同时也感受到周围十数返魂大能的气息，尤其是伸手抓住小家伙的时候，那直指神魂的威压能将一个普通金丹修士直接灭杀。
他们不过是不想打扰公主的兴致，或是想假借他人之手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公主而已。若是初曦稍有歹意，那一刻不停地读取初曦表层识海的神识便会立刻深入，摧毁初曦的意识。
“小家伙，怎么偷偷出来了，连飞剑都用不好，就想要偷跑了，嗯，公主殿下？”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端和公主眼睛圆溜溜的，就像是透光的黑珍珠一般，小嘴微张，很是可爱。
“殿下，就算你把眼睛用法宝伪装了，可来观赛的十岁孩子，除了殿下又会有谁呢？”
“你明明看不见，为什么……”
元家的龙眸有着破障之效，便是遮天旗也无法对其造成影响。
“嘘，这是秘密哦，若是殿下……”
“明白，明白，唔……”
小家伙若有其事地点点头，连忙用两只手捂住嘴。初曦不禁失笑，没想到皇家养出来的孩子还有这般单纯的。
只是造成这种单纯的除了母妃的溺爱，便只有刻意的忽视。
都知道现任龙帝专情于太子时期的太子妃。流落青洲时，太子妃遇害，龙帝便将感情都投在太子妃留下的孩子身上。后来虽然在朝廷压力下，又收了两个妃子，生下两女。
说来这任龙帝也算悲惨，太子时期血脉并非最纯正，因无法拔出龙渊剑而饱受质疑。先帝入龙渊后，晋王叛乱，被迫逃亡青洲，失去了至爱。
哪怕是成了龙帝，没有龙渊剑这一依仗，也要备受朝臣逼迫，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支配。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端和无疑是不被龙帝喜爱的。幸好她母亲也知道自己是谋取家族利益的工具，只想好好照顾端和长大。即便是缺乏父爱，在母亲怀抱之中长大的端和远离了那些风风雨雨，成了这般单纯的模样。
只是这种单纯究竟能维持多久，亦或只是扮猪吃虎的伪装。便是初曦也看不透，在那双圆眼之下，是否还奔涌着龙血。
“姐姐笑起来真好看，就像是神女一样，嗯……怎么说呢，啊，对了，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刚开始闹起来的时候，端和还没感觉出什么，静下来之后，再看初曦，整个人都呆住了。
承载着众生本性的龙血沸腾起来，烧得她小脸发红。元家人无一例外都是好色的，以至于龙洲占全人口四分之一的流淌着些微□□血脉的人也是如此。
“这句话可不能随便用呢。”
初曦刮了下小家伙的鼻子，略带笑意地说着。这孩子一见就让她觉得亲切，虽然远不及大初曦或是未溟那般深入本源，但她和这孩子该是有联系的。
“确实，确实。父皇的后宫冷冷清清的，平时就没什么颜色。应该说是三洲才对。”
见初曦笑而不语，端和便愈发大胆起来，搂住初曦的脖子，把身体直立起来，直视着初曦眼睛的位置。
“姐姐，我看见你就觉得亲切，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叫清晏，清是我的辈，晏是母妃为我起的，取自言笑晏晏之意，希望我一生都可以顺遂平和。”
言笑晏晏？倒是河清海晏更好介绍一些，初曦不由得想着。
“初曦，太初的初，曦光的曦。”
初曦知道龙眸的厉害，心想着也会一定也会遇上，便将本名报上，至于那家伙的姓，早已被刻意忘却了。
“那我也好可以叫你曦姐姐吗，曦姐姐叫我晏儿就好了。”
倒是个得寸进尺的孩子，也不知长大了要祸害多少人。
“殿下，可算找到你了，快随老奴回去吧，青阁下也久等了。”
可能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终于是有人露面把清晏给接走了。虽然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但清晏还保存着皇家的体面，显然是有些怕这位总管。
初曦暗自发笑。这孩子还是真会装，明知道自己在一直被监视着，却还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初曦却只是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轻轻挥手，给这偶遇的小家伙道别。以后还会见面的，不只是在这段时间，哪怕是莫测的未来，将会遇到的人总会见面的，就像是与冥姐姐的重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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