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线索
崔时折回京时，这阙山还是一片郁郁葱葱景象，此时草木却被一层薄雪覆盖。
在这大山腹地，一群人穿行其中，而崔时折和刘观年就紧紧地跟在这群人身后。
忽然，路的前方出现一道岔口，那群人的首领做了一个停止前行的手势。
这首领正是黎青鸢，她身后便是谢衍派给她的手下，专门负责此次搜寻猛火油的下落。
众人见她停了下来，以为她是在为前方该走哪条路担忧，于是有一人从怀中拿出一份地图，对着山形地势调整了方向，看了半晌后，说道：“请走这条道。”
那人面向的是右手边的那条羊肠小道。
而黎青鸢继续做了个噤声手势，朝身后某个方向看了眼，然后拨开身后众人，前往探查。
崔时折紧跟着立马停下，恰好不远处有一暗坑，他拉着刘观年迅速躲了进去。
眼神示意刘观年注意呼吸，两人就这样紧紧地贴着坑壁，大气不敢喘。
崔时折听见草木折断的声音逐渐向自己这边靠近，而刘观年已经有些沉不住气，呼吸逐渐放开了一些，想要动上一动，却被崔时折的一只手死死地压在坑壁。
许是没发现什么异常，黎青鸢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没过多久，崔时折就听到女子说：“出发，赶在天黑之前到那座村庄。”
崔时折早就看出领队之人便是那日在繁楼遇到的女子，此时此刻，他怎会不明白，这名女子就是菀娘安插在沐远侯身边的眼。
此次由她来寻猛火油，恐怕也是为了能够在沐远侯面前取得信任。
可是菀娘到底对那谢衍是什么态度？这样的废物那里配得上菀娘的喜欢。
思及此，崔时折感觉一阵酸涩涌上心头。
待他们人走后，两人才从坑壁出来，刘观年说道：“将军，他们似乎越来越警觉了，咱们还继续跟吗？”
“跟，为什么不跟？不是你说他们已经发现是谁偷走那几箱东西了吗？”
“可是将军，这偷运猛火油可是重罪，咱们有必要插手这件事情吗？”
“如今我不得不继续追查，今日京中送出文书，要我们负责今年冬狩的封山排查之事，如今有人私运猛火油进京，目的为何，我们尚且不知。”
“今年冬狩的范围出来了？”
“嗯，就在这阙山一脉。”
刘观年惊恐地睁大双眼，“那还不快走，免得等会儿跟丢了。”
“不急，跟不丢。”
崔时折顺着方才黎青鸢探查的方向又再查看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在一棵小树上看到一枚记号。
两人就这么一路顺着记号远远地跟着，直到他们停在一处小村落旁。
崔时折问：“你怎么没跟我提起过这边还有一个村庄？”
刘观年苦着一张脸，“您也看到了，这村落在大山腹地，我们尚且走了那么长时间才见到，平日根本没人注意到啊！”
“今日起，你给我带兵将这阙山和桐山两座山所有的地都给我用脚丈量，陛下安危不容大意，若冬狩期间陛下出了什么问题，我拿你是问。”
“是。”刘观年立马打起精神来，向崔时折保证道。
崔时折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黎青鸢一行人悄悄地分了几路进入村子。
黎青鸢带着人潜入一户人家，在他们可能藏有东西的地方搜寻了一遍，无果。
刚想退出之时，就听见房内一阵盆框落地之声，她示意下属禁声。
自己悄悄地来到院旁，透过窗缝，看见里面一名年轻男子大白日的摸索前行。
随后，大门处传来一阵响动，一男一女劳作归来，那女人放下手中的物什就往这间主屋走。
门一推开，便是一阵惊呼，“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起来了？”
那青年男子被母亲扶回床前，柔柔地笑道：“母亲，在床上呆久了，我想出去外面晒晒太阳。”
母亲自然而然地埋怨：“要晒太阳，也得等我和你爹回来啊！万一再有什么磕磕碰碰，家里可没钱继续给你医治了。”
黎青鸢看着那青年听见这句话迅速暗淡下去的神色，心中叹了一口气。
可青年的母亲却没机会了解自己儿子的真实状态，因为那青年没多久便又恢复了笑，只是这次冬笑容多少带了些勉强。
黎青鸢招呼手下离开，她们回到村口不远处的集散地。
众人纷纷汇报自己的成果，但是几乎没有谁探到了有用信息。
黎青鸢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村子在大山腹地，每一次来都花费许多时间，甚至有可能被有心人士跟踪。
有心人士崔时折：“看样子，他们一无所获。”
“将军，那咱们还要在这里继续等吗？还是我带部队的人来将他们清掉？”
“先等等。”
崔时折方才一路走来故意放慢脚步就是想确定菀娘是否还派了人来，结果一路上，除了风声，几乎没有其他额外的声音。
若没人来，崔时折便放下心来，若菀娘主动卷进这件事里，他便要想办法劝劝对方了。
刘观年搓了搓自己冻僵的胳膊，同崔时折说道：“他们这是在干嘛？难道要这么一直死等着吗？”
崔时折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刘观年，继续小心翼翼地靠上前。
等崔时折感觉到自己隐隐约约能听到对方说话了，他才停下来。身后的刘观年跟了崔时折那么多年，哪里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老老实实地蹲在原地，替他把风。
崔时折屏息静气，专心致志地听。
黎青鸢说道：“方才我潜入一户人家，那户人家里似乎有一位双目失明的儿子。”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我们这边也是，不过我这家是少了一条腿。”
“我这家的女主人似乎是个聋子。”
黎青鸢低头思忖片刻，说道：“难道这村落是由这些人移居而形成的？”
其中一名年纪略小的男子，声音颇为低落，“我朝虽富庶有余，但这些人的生活还是十分贫苦，生活在闹市少不得会招人白眼，或者暗中说些闲话。”
“哦，听你这语气，想必是有什么故事吧？”黎青鸢转身看向这名男子，神情带着好奇。
那名男生抬头瞧了一眼她，闷声说道：“我兄长就是十二岁那年被人打断了腿，从此断送了考取功名之路。”
黎青鸢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她有些后悔方才的态度，说了句：“见谅，无意惹你感伤。”
那男子想必也是见惯了这些场景，马上就回了黎青鸢一句：“无妨。”
队伍里一名虬髯大汉眉头紧蹙，紧紧地盯着黎青鸢，不耐地问道：“我们到底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再等等，虽然方才我在他们院子里没看见什么，但是我在他们身上闻到了一股很重的油味。等到夜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那虬髯大汉一听要等到夜里，立马不高兴了，他怒瞪着黎青鸢，出言无状，“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倒出来命令起我们来了。”
黎青鸢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队伍中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我是侯爷亲命，若你不服，便自行去同侯爷说去，不用在我一名女子面前逞威风。”黎青鸢顿了一瞬，复又说道：“况且，论威风，你不见得比得过我。”
“你……”虬髯大汉一旁的男子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其忍耐。
这些人和崔时折旧这么静静地等到了天黑，包括他们身后的崔时折和刘观年。
就在那名大汉又准备发难之时，村口处传来一些声音。
有一个人率先穿着厚袄站在村口，然后呼啦啦地一群人便走了出来，最后集体离开。
黎青鸢示意他们跟上。
村民们来到一处山洞，在洞口谨慎地观望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黎青鸢在洞外想试图往里看，奈何里面深不可测，她只能看到光秃秃的洞壁。
那虬髯大汉第一个发出不满：“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杀进去，都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能拿我们如何？”
说完不顾黎青鸢的指令，直接走了进去，其中有几个同他一样想法的也一起走了进去。
方才同黎青鸢说话的那名男子看向她，等待着她的下一步指令。
黎青鸢看了眼周围，既然已经打草惊蛇，眼下也没多余的办法，她安排了几个人在洞外守着，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往洞里走。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崔时折和刘观年面面相觑，眼里互相问着：“怎么办？”
而在刘观年的目光下，崔时折掏出一个物件儿，就是这个物件儿让刘观年瞬间睁大双眼，心道：论下作，他还是比不过他。
只见崔时折拿着这个物件儿靠近洞口的守卫，那物件儿里缓缓冒出一股轻烟，瞬间被那几名守卫吸了进去。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两名守卫纷纷软到在外，崔时折只身进去。而刘观年发现这洞口竟然还有一处小小的洞穴，恰好从哪里能瞧见洞口情形，于是躲了进去。
等崔时折进入洞内时，黎青鸢带的人和村民已形成对峙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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