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死场十人
燕北昏沉中只觉周围恶臭袭来,十分恶心,一个干呕起身,发现旁边何壁正用一个香囊在自己面前晃。
燕北闻得恶臭就是那香囊之物,挥手让何壁拿走。
何壁将香囊收入一个黑袋中,“若非我及时用臭草替你解毒,你便跟石陀一样,要躺上三天三夜了。”
燕北不解,“什么意思?”
何壁起身,给燕北倒了一杯水,“石陀中了山虾的毒,你也一样。”
“山虾?”
“就是被你弄死的那个。”
“他会下毒?”
何壁呵呵一笑,“怎么了,他不能下毒?”
燕北恍然大悟,“那,被毒死的三个人,是他干的?”
何壁点了点头。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
何壁冷哼,“不是告诉你了,生场武士不得摆布生死。”
燕北瞪了一眼何壁,“那你们还不是摆布了我。”
何壁一咂嘴,“啧,姑娘怎么一样呢,姑娘是……”
“我是什么……”
“不什么……”说完,何壁起身要走。
燕北大喊,“何壁!”
何壁转头笑道,“姑娘好生养着,这山虾用的草毒,是接触便死,你按了他双顶穴,自然就沾染了些毒素,石陀与他交手,已然中毒不浅,我得去看看。姑娘放我走吧。”
燕北怒目瞪向何壁,何壁却嬉皮笑脸的走了。
院里何冈在不远处站着,何壁一见,连忙小跑过去,恭敬道,“头。”
“燕北怎么样?”
何壁嘻嘻一笑,“没大碍。”
何冈眉头松了半分,“不是叫你教她识毒么?”
何壁叹道,“咳,头,就算她功夫悟性不错,这识毒避毒之事,岂是一天两天就会的?”
何冈点了点头,“以她这鲁莽的性子,日后到了死场,也是吃亏。”
何壁嘿嘿一笑,“头不必过虑,眼下离去死场还有几日,我定会好好教燕北,至少,不再中毒就行了。”
“嗯,石陀怎么样?”
“得个三五日能好利索吧。”
“那你就勤照看吧。”
“得嘞,头。哎,头……”何冈刚要走,何壁叫住他。
“嗯?”
“那两个重伤的……”
“上完了药,扔乱葬岗去。”
“是。”
何冈吩咐完,径自回了自己住处,那是一处偏僻的院落,宽敞的练功场,还有小片红栌树,红栌叶子掉落了几片在地上,斑斑驳驳,甚是好看。
何冈看了好一会儿,回屋里拿出纸笔,写道,“苏门,悟性佳,入死场。”写完,卷成了小条,出院一声哨响,若干只眨雀顷刻飞来,何冈从不远处的木桶里,抓了些鲜肉,一撒,眨雀蜂拥而上,待它们吃完,何冈抓起一只,塞了纸条,拿起一个香囊,在眨雀头上蹭了蹭,便放飞了。
何冈瞅着飞了的眨雀,又看了看身边的红栌树,发呆了半天,这时庭院口有武士来报,“头,何大人来了。”
“知道了。”
何冈到大门口迎接何其方,何其方下了马车,“何头领辛苦啊?”
“哪里,大人来了,蓬荜生辉。”
“哎,何头领说哪里话,这往年的猎鬃节,我们何族都要指着何头领才能扬眉吐气,今年,大族长兄弟二人托我来看看,看看今年生场,有哪些厉害角色,我们也好心里有个数。”
何冈一边让何其方到东院正堂坐,一边让人上了茶。
“今年入场二百一十七人,留十人。”
“噢?……今年才二百多人?”
“嗯。”
何其方叹道,“少喽,往年生场少说也得四五百人,这上边现在左一个令,右一个令的,野奴都他妈没了。”
何冈笑道,“其他族也是如此,大人又何必多虑。”
何其方点了点头,“这十人?”
“这十人,功夫底子好,心思沉稳,大人转告大族长,尽可放心。”
“好,有何头领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眼下各族都在赌着一口气下赏,大族长去年赢了个钵满盆满,今年也绝不会坐失良机。”
何冈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何其方转身要走,突然回头诡笑,“何头领,前儿个送来的小妮子,怎么样?”
“还不错。”
何其方哈哈大笑,“我就知道,这种烈性的小蹄子也就何头领能够收拾,大族长一直惦记着何头领,现下,也不必劳心了。”
何冈笑送,“大人慢走。”
送走何其方,何壁一摆手,叫武士都散了,低声问何冈道,“何其方必不知燕北也在十人之列,过几日死场角逐……”
“过几日再说过几日的,左右已经下了注,到时候赢了银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何壁哦了一声,又问,“头,我刚来生场不久,这往年下赏这事?”
何冈看了一眼何壁,“你缺银子?”
何壁嘿嘿笑起来,“原是不缺,这不我家弟弟经无争大人救治,有了起色,可是每日所用药材特别金贵,把我前些年干活攒的本银花了不少,我寻思着,不如借着这次猎鬃节……”
“别打猎鬃节的主意。”何冈冷喝。
何壁赶忙低头,“是,是。”
何冈从身上掏出一块木牌,递给何壁,“拿我木牌去无金谷要银子,按需取银,不许多拿。”
“这……”何壁一脸惊讶。
“拿着!”何冈一声令下,何壁赶紧接了过去,“头,你跟无金谷还有关系?”
“无金谷谷主乃是无争的座上宾,我与他有一面之缘,却有救子之恩,他托无争送了木牌给我,我一直未用,今日借你,不可过贪。”
“何壁谢头大恩。”说完,何壁双膝跪地,给何冈磕了一个头。
何冈扶起何壁,“行了。”
何壁揣好木牌,低声问道,“头别闲我好事,我就想知道头如何与那谷主只有一面之缘,却有救子之恩的?”
“这事还得从我刚入生场之时说起,那时红栌院还只是个光秃秃的空院,我托无争打听哪有红栌,无争告诉我说无金谷中红栌多,他托人给无金谷谷主带了话,我便去了。正赶上他谷中几个小妾与长子闹事,他听信小妾之言,一剑刺伤了长子,长子怒火中烧,要与他同归于尽,我及时赶到,将他父子分开,各自好言相劝,最终和解。”
“哦,这么回事,我是听说过那谷主性情乖张,视财如命,可是虎毒不食子,怎能对亲子下手。”
“他长子乃是原配所生,原配走的早,几个小妾各有心思,嫌他碍眼,百般挑拨,那谷主也是个昏了头的,竟信了小妾之言,以为长子行为不端,对继母无礼,一时气急攻心,便动了手。”
“原来如此。”
“后我开解其子,劝其离山自立,其子听劝,一年未到,便成了事,在沙洲几个城中都开了银铺,与宫中也有生意往来,后娶了大家闺秀,生了双子,带回谷中,那谷主顿时喜笑颜开,登时立了谷书,说是百年之后,由其双孙继承谷业。而后谷主派人送了无争木牌,叫无争转交给我,我便收了。其子每年也会托人送些贵重物品,我都转给无争了,我孤家寡人一个,要也无用。”
何壁听完,点了点头。
何冈拍了拍何壁肩头,“你入沙叶时日不多,先前犯下的恶事已然清算,便勿要再生恶心,万事都可求上主,你却必须收心。”
何壁听完,恭敬一揖,“何壁记下了。”
何冈点了点头,“再过几日,就要启程摆都,我守生场,你入死场,带人入都,交与死场,火速返回,不可多生事端。”
“是。”
“今年死场,免不了几番恶斗,但你我止于此,再多,便不是你我应该操心的了。”
“小的明白。”
何冈对何壁又嘱咐了几句,便令何壁退下了。
回到红栌院,一只眨雀停在院中,不时的鸣叫。何冈三步并作两步,抓过眨雀,抽出纸条,进入屋中。
纸条上写,卓四子即入,审。
看完条子的何冈点了烛台,烧了纸条,叫人又找来何壁,进了内堂。
何壁知道事大,临入门,观望了四下,并无一人,才算放心。
“头,何事?”
何冈坐在椅子上,问道,“何耀卓府上,你可清楚?”
何壁一脸惊讶,“何耀卓?何大族长?”
“对。”
“呃……知是知道一点,就是不知道头问的是哪方面。”
“何耀卓四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耀卓四子?呃,何耀卓四子,乃是……乃是……”
“乃是什么?”何冈怒道。
何壁一皱眉,“头,这何耀卓四子乃是奴生子,这,这一般人,一般人并不知道。”
“嗯?”
何壁低声靠前,“这城里两何府私藏了几十个美艳绝伦的舞姬,用途,我不说,头也知,这其中最小的,名叫蕊姬,才十四岁,当年是红遍八族,听说寻常人想要去何府见识一下此女,都要黄金万两,若想其他,倾家荡产也未必如愿,据说当年这何耀卓兄弟是想用此女图谋宫中要人,可惜在这节骨眼上,蕊姬竟然怀上了孩子,前功尽弃,两兄弟想方设法的打胎落胎,把个蕊姬折磨的不像样子,可是孩子竟然安然无恙,直到足了月,才生下,面相竟与何耀卓一般无二,这何耀卓见子欣喜,便抱回府中,说是捡的孤儿,赐姓何,名四儿。而蕊姬从此便疯了,被何耀卓送入百奴楼,没过几日,便死了。这四儿在府中只干些闲散活计,后来贴身伺候何耀卓,大家都知他是何耀卓四子,但是对外,没人敢乱传,毕竟是个奴生子,入不了正统。”
“那这何四儿,最近可是做了什么事,惹怒了何耀卓?”
何壁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了,据说这四儿绝顶聪明,颇得何耀卓喜爱。”
“是这样。”
“头,没来由的,问这四儿干嘛?”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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