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程母站在门内看着转身回来的何易生问，刚才何易生说要去跟程歌打个招呼，程母十分担心何易生撞见她早上看见的那一幕，立马跟了上去，没想在门口就遇上何易生了。

　　“哦，我想了想，他们太久没见可能有很多话要说，我还是不打扰他们了。”何易生苦涩的说。

　　程母一听就察觉出何易生话里的不得劲，她推开程歌家的门，一步跨进去，看见程花夏和程歌对望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她拽住程花夏，没好气地说：“回家吃饭了。”

　　程花夏这才发现母亲过来了，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程歌，想知道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她的幻想，身后的程歌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微笑着，像在为她送行。

　　吃饭的时候，程花夏与何易生都十分沉默，程母一直不停地说话，一个话题说完了，又换另一个话题。程花夏与何易生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虽然表面和谐，但各自的心思都不在眼前这顿饭上。

　　因为我喜欢你……

　　程花夏一直在脑海回味这句话，它像某种誓言一样在她耳际一遍又一遍宣告。程歌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程花夏听见这句话时，仿佛心头有一朵白云落在了心上，让她觉得轻飘飘的。她是多么希望听见这句话，她想象过自己如果收到程歌的告白会是什么反应。可能会害羞地跑开，可能会激动地抱住程歌亲一口，可能会开心到哭泣，然后告诉他：“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好久了。”可当时她除了感到慌乱外，什么也没有做，程花夏自己都弄不懂自己的想法了。幸好当时母亲过来把她叫走了，否则她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一直以来程歌是喜欢自己的，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程歌也像她一样害怕说出口让对方不适，才把自己的心意隐藏在心里吗？

　　现在她该怎么办？

　　是告诉程歌自己的婚姻是假的，然后告诉他自己的心意？程歌一定不会接受自己通过这种方式帮他的，到时候一定会阻止自己，自己同何易生的契约便算做毁约，那700万会不会被何易生追回？或者再等大半年，完成合同任务后，将何易生的事情了断，再告诉程歌自己的心意。

　　那在这之前，她该以什么态度面对程歌呢？

　　何易生将一块可乐鸡翅放进程花夏碗里，程花夏说了声谢谢。

　　“易生，你尝尝这个蒜蓉粉丝，你岳父可喜欢吃了，”程母指了指程花夏眼前的盘子，用眼神示意程花夏给何易生夹菜。“妈，易生不喜欢吃蒜。”程花夏将了母亲一军。

　　“哦哦，这样啊，那多吃点别的。”程母继续热情地说道。

　　“谢谢妈。”何易生礼貌地回应道。

　　离开程家后，程花夏一直沉默着，何易生将车子停在车库，告诉她到家了，她才感知到身边还切切实实有一个人。何易生回到卧室立马冲了个澡，回想起他听见的程歌的那句告白，他便觉得像有一根刺钉在他心上。今天，程花夏待在他身边，却总是在游离。何易生清楚自己几个月的付出不可能比得上程歌从小到大的陪伴，如今花夏的暗恋得到了回应，估计不久便会离他而去了。他舍不得，但是找不到办法，总不能把花夏绑在家里，心不在他这里，做什么都没用。他的家庭梦想碎了。

　　走出浴室，何易生觉得头疼得厉害，虽然早上吃了药，又在花夏家里喝了一碗姜汤，但是感冒却加重了。笨蛋摇着尾巴，从门缝里钻进来，围着何易生“嘤嘤嘤”地叫。何易生一手把它从地上拎了起来，送回它的窝：“今天我累了，你自己玩。”程花夏刚拿上睡衣打算去洗澡，听见隔何易生几分钟咳一次，她担心地问：“要不要去看医生？”

　　何易生摆手说不用了，拖两天就好了。

　　“还是不要吧，万一越拖越严重怎么办？”程花夏放下衣服，走过去探了探何易生额头上的温度，比早上更烫了。奇怪，怎么吃了药没什么用。

　　何易生乖乖地躺着，静静地看着程花夏用她微凉的手掌在他脸上贴了又贴，那股清凉溶解了他脸庞的烧灼，何易生真想一直埋在她的掌心。程花夏拿起早上何易生吃的药看了看，的确是感冒药啊，没吃错。诶？不对。程花夏这才注意到药盒和里面的胶囊药对不上，似乎是装错了。估计是陈姨收拾的时候，胡乱塞的。幸好那药是消食的，要是别的药，吃坏脑子怎么办？

　　“易生，这药是错的，难怪没有效果，我再去找找有没有治发烧的药吧。”

　　何易生没有应她。程花夏回过身去看，见何易生面颊微红，正目光如水地凝望着她。程花夏立马别开脸，她真受不了何易生那种眼神，像是要把她融化一般。

　　“我真的没事，我打个电话让陈姨明天早上带些药过来吧，你去洗澡。不过，你这个样子真不像你了……”

　　“我什么样子？”

　　太温柔，太自然，太宁静，与周围的一切太和谐，会让何易生陷入恍惚中，仿佛程花夏是一个会永远留在这里的妻子。事到如今，这样的程花夏只会让他越来越不想放手。

　　“好好跟我说话的样子。”何易生缓缓说。

　　“你不是也一样。”

　　程花夏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当晚，何易生不停地在咳，他之前都不怎么生病，即使生病了也是睡一觉就好了，怎么现在这么脆弱了。而且，这样会吵着花夏睡觉吧。何易生起身打算去隔壁的客房睡，走到门口时，程花夏在黑暗中起身，问他去哪儿。

　　“我去隔壁房间睡，你怎么还不睡，我是不是吵着你了？”

　　“你别走，我害怕，这房间太大了。”别墅外面就是小树林，程花夏偶尔看见树影倒影在窗户上，像个人形黑影，吓得她不敢动弹。但只要看见何易生在旁边，她紧绷的肌肉便会放松下来。

　　“可是……”

　　“不会吵着我的，反正我也睡不着，要是你去其他房间，我就跟着你去。”

　　何易生手掌握拳，抵着唇边咳了两声，回到沙发上，笑她：“没想到你平时那么厉害，还怕一个人睡？那你在家怎么办？”

　　“我家才没这么大呢，外面都是车流声，有人气。哪像你家，外面都是树，西北风吹过来，呼呼地响，总让我想起电影里的凶宅。我也是女孩子，当然会害怕好不好。”程花夏噼里啪啦地说。

　　“那我们搬家，去找一个外面是车流声的房子。”

　　“哪能说搬就搬。”

　　“你要是想，明天就可以。”

　　“不用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何易生这样顺着她，让程花夏鼻子一阵酸，心底一阵难过，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为他这样好而难过，还是因为感动而难过？她是不是该挑明自己有喜欢的人，让何易生放弃？

　　“你为什么睡不着？”何易生轻轻问道。他自然猜到是因为程歌的事情，他想知道花夏的态度是什么，接下来会怎么做，毁约还是继续演下去？她又是否愿意告诉他这些私密的事情。

　　“因为知道了我一直不知道的事情。”程花夏望着天花板，缓缓说道，她早就想找一个人说说心中的苦恼了，或许是今晚的风很安静，夜很温柔，程花夏轻易地打开了心扉。“有许多事情我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程花夏继续说，“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自己脑子很笨，所以需要花很多时间想。”

　　“你可以跟我说说，我帮你想想。”

　　“何易生，你真是个好人。”

　　何易生苦笑，这好人卡拿得真尴尬，如果真能帮喜欢的女孩解决烦恼，这好人卡他不喜欢也收下了。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暗恋她的青梅竹马，但是怕那个男生不喜欢她，所以一直不敢告白，但是后来那个男生说他喜欢我——那个朋友，但是我那个朋友因为情况特殊还不能答应那个男生，你说她该怎么办？”

　　何易生忍俊不禁，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拿我朋友这套来说事，程花夏怎么这么笨。听她话里的意思，看来暂时是不打算回应程歌了，不过她话里后半段的意思，何易生倒有些不明白。他既失落又预感到事情有转机。

　　“你有什么特殊情况？”

　　程花夏裹紧被子，坐了起来，将下巴杵在膝盖上。“就是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她反应过来，否认说，“不是我，是我朋友！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好，那你就把事情做完再说。”

　　“我说了不是我，是我朋友。”程花夏急了。

　　何易生一边咳，一边笑，有些背不过气。程花夏搞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她走过去拍打何易生的背：“笑什么笑？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何易生拉住她：“不用，回床上去吧，我只是笑点低。”

　　程花夏白了她一眼，走到客厅去给他倒了杯热水。何易生心想，程花夏说的这件事应该就是指合约，看来程花夏是打算等合约到期再回应程歌的告白，可她为什么要等呢？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在她心里占据了那么一丝丝位置，导致她在犹豫？

　　“喝点热水吧。”程花夏将杯子递给何易生，何易生不接，直接将嘴凑了过来。程花夏瞪了他一眼，想到他是病人，今晚就放他一马。她把杯底稍稍抬高了些，看着何易生干裂的嘴唇渐渐变得水润。

　　将水杯放回厨房的时候，程花夏收到程歌发来的信息：“把我今天说的话忘了吧，好好地生活。”她看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看来程歌今晚也和她一样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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