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掉下诛仙台
夜深露重,凉意袭来,凤九打了个冷噤,抱紧了帝君取暖。帝君脱下紫色长袍裹住凤九,柔声道:“你不会想在这露天睡一晚吧?本帝君可不想被人说小气,连张床都不给你准备。”凤九啊的一声,呆呆地问:“帝君……帝君是要让我回寝殿睡吗?”帝君含笑不语,一把抱起凤九就走。凤九索性也不挣扎,靠在帝君怀里,任由他抱着。这莲池通往寝殿的路,原本十分曲折环绕,凤九还没回过神,居然就已到了,幸福总是太短呐。
来帝君寝殿,总共不过二三回。第一回,是在锁妖塔受伤,被帝君带回寝殿,不过还没细看,就被司命按照帝君的吩咐赶回了青丘;第二回,是被成玉教唆着化装受伤,不过很快也被帝君赶走了;第三回,便是上回醉茶,在这睡了一会。三次历历在目,也不曾好好打量过寝殿。凤九环顾望去,帝君虽好久没回太晨宫,可依然一尘不染,飘出淡淡白檀香味,可想而知,司命吩咐宫娥们日日勤打扫的。帝君将凤九放到床榻上,掖好被子,坐在床沿边,动作轻柔,眼睛里充满无限温柔。凤九从没想过,帝君居然也会照顾人,他对待自己,仿佛照料婴孩。帝君浅语道:“睡这里可好?”一抹娇羞闪现在凤九脸上,她侧身躺着,拉过被子,闻着被子上干净的气息,轻轻点头,然后又迟疑道:“帝君……我爹知道了会不会打死我……”帝君哈哈一笑:“你不说,我不说,你爹如何知道。”凤九喔了一声,心想也是。帝君深幽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复又挑着眉笑道:“你不过一人在本帝君寝塌上睡半晚,有何不妥?还是,你想到哪里去了?”凤九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气帝君捉弄自己,拉过帝君的手咬了一口,然后转过背去不理他。帝君故作冷静道:“那凤九,你好好睡了,本帝君去书房歇着了。”说完便欲起身走。凤九又转过身,一把扯住帝君的衣袖,嗔道:“帝君!”因太过用力,帝君没稳住,居然一头低下去吻上了凤九。凤九被吻的猝不及防,却似乎又等待许久,脸上浮现出迷人的红晕。帝君捧着凤九精致的小脸,闻着她身上阵阵幽香,“我的九儿,真美!”一时间,两人舌苔交缠,唾丝涟漪,口里一股股蜜汁涌动,伴随着耳边的喘气,凤九陷入了一片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帝君轻咬了下凤九的嘴唇,凤九被这细微的疼惊醒,睁开眼,帝君一脸坏笑。尔后又低语:“好好睡,我去书房了。”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分开,帝君只留一盏烛火,带上门出去了。凤九回想方才的情形,羞的把脸埋进被子里,然后带着笑容沉沉睡去。这一夜,好梦。
第二天日上三竿,凤九才懒懒醒来。睁开眼,便觉无限温暖。门外帝君仿佛等待许久,听闻屋内的动静,便让宫娥伺候凤九洗漱梳妆。半晌,宫娥们退出,帝君才推门进来,见凤九一脸神清气爽,问道:“本帝君这寝殿可还睡的习惯?”凤九略施薄妆,粉面含春,回道:“帝君的寝殿自然是极好的。”帝君点头含笑道:“你该饿了吧,快来用早膳。”说着,引着凤九出来。
屋里早着人备上了一桌精致点心,四种鲜果,三五碟可口小菜,配着清粥。凤九早就饥肠辘辘,顾不得斯文,就跟在青丘狐狸洞时般吃了起来。帝君皱着眉,不时给她擦擦嘴角,不时给她夹点小菜,看这只小狐狸的可爱模样,心却早就化成一团水。正吃着,成玉带着团子便来了,团子嘴里嚷着“凤九姐姐,我可想死你了,”又嘟着嘴说:“东华帝君,你这里有好吃的也不叫我。”便也坐上去,嚷着要吃的。成玉给帝君行了一礼,然后怯生生道:“帝君宫里的小食真是拔尖的可口……”凤九欣喜道:“成玉,你没用早膳的话,就一起来吧。”成玉听了这话也不等帝君允许,便迫不及待落座。三人有说有笑,帝君虽不搭话,但看那表情,似乎也是开心的。这一顿早膳,便花去了大半上午。
团子嘴里还塞着糕点,问着凤九:”凤九姐姐,我母妃说有事找你,咱们吃完去找我母妃吧。”凤九问:“姑姑可有说找我何事?”团子皱着眉说:“我不知道!不过,早上,二舅舅托人来找我母妃了,我隐约听他们在说什么体统颜面之类的,还说叫你快回青丘呢。凤九姐姐,我多希望你天天都在这天宫了,这样我就可以找你玩啦。”成玉一把揪了团子脸说道:“你这小崽子,怎么嫌我陪着烦了啊?”团子向着成玉做了个鬼脸:“成玉姐姐,你说你怎么就可以在这天宫,我凤九姐姐怎样才可以天天在这天宫啊?”成玉思索了一会,回团子说:“你凤九姐姐是青丘女君,当然是不能长留在这天宫的呀。不过嘛,要想她在这天宫也不是没办法。”团子问:“你说,什么办法?”成玉瞪着眼睛抿着嘴看了眼帝君凤九,鼓起勇气说:“让你凤九姐姐嫁到天宫来就可以了呀。那样就可以天天在天宫陪你啦。”团子不明白地问:“就跟我母妃一样嫁到天宫来是吗?”成玉点点头。团子又问:“那凤九姐姐嫁给谁好呢?”,他歪着头想了想,“那就嫁给东华帝君好了。东华帝君不是宫中无帝后的吗?凤九姐姐喜欢东华帝君,人尽皆知。虽然东华帝君头发都白了,但团子觉得帝君还是很帅的。”成玉憋着笑,清了清嗓子。凤九看了看帝君,早就笑的合不拢嘴。帝君一脸无奈,摇头叹气。
随后,帝君拿出三方上古砚台,仔细装好,叮嘱司命跟着凤九,将这砚台亲交给白奕上神。凤九跟团子先行去找白浅,离去前,帝君亲送她到太晨宫外。
一路上,成玉有一百个问题要问凤九,拉着她说,不回答好不许走。凤九低着头娇羞说:”没有啦,我是在寝殿睡的没错,可帝君是在书房。”“什么?”成玉惊讶的声音都快喊出来,“你就那么傻啊?你怎么不趁机那个呢,那样,帝君就再赖不掉了呀。帝君,也真是狠心哦。”司命白了成玉一眼,“你就别瞎出主意了,帝君老人家,对凤九女君可宝贝得紧。”复又自言自语道:“非礼勿动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帝君是什么样的人?凤九女君又是何等地位?非明媒正娶,岂可逾矩?”成玉又道:“可是,三生石……凤九,帝君有说什么吗?”凤九摇摇头。这一路说说闹闹,眼看到了洗梧宫,成玉便离去了。
凤九让司命在外候着便才进殿,团子一把钻进白浅怀里,撒娇道:”母妃,你瞧我把凤九姐姐带来了,现在可能去玩啦?“白浅刮了下他鼻子,宠溺道:”去吧,可仔细点,别又冒冒失失,也不可捣乱。”团子不等母妃说完便一溜烟跑了,还不忘回头嚷着:“凤九姐姐,我去玩玩就回,你别走了,等我回来啊。”白浅忙吩咐奈奈跟上。
凤九对姑姑委身一福:“姑姑,在做什么呢。”白浅拉她一同坐下,拿出一首饰盒说:“快来瞧瞧这些东西,可有喜欢的?”凤九这才看到白浅在整理一些饰物。几个首饰盒里琳琳满满,什么东海夜明珠、鎏金玻璃串珠、冰糖玛瑙、上古美玉、镶宝簪、点翠步摇等让人眼花缭乱。凤九素不爱装扮,几时见过那么多首饰,眼睛都要闪花了:“姑姑,你这里的宝物可真多!都是天君赏赐的吧。”白浅点头:“我素不爱这些装饰,偏偏各地总会进贡一些宝物上来,你瞧瞧可有喜欢的?”凤九摇摇头:“姑姑,你自己收着吧,我也不大戴得惯这些东西。”白浅从里面挑拣一番,拿出一支羊脂玉镶绿松石簪子,边给凤九戴上边说:“你瞧瞧你,都身为青丘女君了,妆容打扮还如以前的小女儿家般随意。总该注意些,合些规矩身份呐,这既是自己的气势,也是青丘的颜面呢。”白浅拿出一面铜镜,让凤九照着镜子看看,“你看,这只簪子,素雅又矜贵,再适合你不过。”
凤九听着这话,心想姑姑这是拐着弯提点自己离东华帝君远些。以前,姑姑可是最疼自己的,可自从嫁给天君了,就也事事都讲起规矩,严肃得多,不再是以前那个潇洒的白浅上神了。看来这女人一旦嫁人,便都是以夫家身份为重了。她不好意思地说:“姑姑,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凤九以后一定恪守行为,不再任性妄为。”白浅叹叹气道:“姑姑自然是懂你,也是体谅你的。可你毕竟是青丘女君啊,一举一动都关系着青丘的颜面。你跟东华帝君没有结果,这么多年,你也该放下了。这一次,你们俩都几乎是死里逃生,这也许也是天命对你们的惩罚。再执迷下去,害人害已。”凤九搂着白浅说:“姑姑,我不能欺骗自己对帝君忘情,帝君对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可这一遭,确实让凤九害怕。还好帝君平安回来了,不然,凤九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了。帝君有他的责任,我也有我要守护的一方水土。凤九一定牢记姑姑的教诲,好好做我的女君,不给青丘丢脸。”白浅摸着凤九的头,心疼又欣慰。
凤九神色忧伤,大大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汽。帝君啊帝君,我不能再自私地违拗天命了。你不仅遭诛心劫天火焚心,还差点不能归来;而我青丘,也差些丧于诅咒,谁说,这不是天命对你我的警告呢?九儿不敢再赌了。九儿心里永远都还是你,只是,只能把你珍藏起来。如果你注定命中无红鸾星动,就让我孑然一生来陪你吧。起码,两个人遥遥相望的孤独,好过一个人寂寞。
不多时,团子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路还喊着凤九姐姐,凤九忙抱起团子,问怎么了。团子说:“凤九姐姐,我想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玩。”凤九亲亲团子说:“团子,凤九姐姐有很多事要做,现在要赶回青丘了,改天再来陪你玩好吗?”团子一听急了,假模假样要哭,一边摇着凤九的手,不断哀求。凤九被他这般逗得心软,便只好依了他。团子顾不得理母妃便拉起凤九就往外走。出了洗梧宫好一段路程,团子才罢手。凤九问:”我的小祖宗,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玩啊?”团子用手指向那边一边巴眨着眼睛,凤九顺势看去,成玉司命可不正在那边嘛。两人见凤九来了,对视一笑,秘而不语。凤九问:“是你们让团子把我骗出来的呀?”成玉小眼神一瞥:“难听不难听啊,别说骗啊,应该说是我们救你出来啊。不是我们,你哪能那么快出来?”凤九低着头咬着嘴唇问:“你们怎么知道?”成玉一把搂过她肩膀:“我们是谁?这天宫就没我们看不穿的事。你说你昨天才去太晨宫,今儿一早你爹就派人找你姑姑,你说你去洗梧宫能有什么好事?少不得听天后教诲吧?”司命也点头赞同:“敢问女君,你姑姑找你可是为了东华帝君?”凤九微微点头默认,“我姑姑说,以后还是离帝君远些的好。”成玉一听急了:“哎,你跟帝君那档子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都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可忌讳的!”凤九一脸落寞:“知道归知道,可我总归是青丘女君,总不能教人非议青丘没有规矩。再说了,三生石没有我跟帝君的姻缘,我跟帝君,也只能情深缘浅了。今后,可能我也不能老往太晨宫去了。”
一句话提醒了司命,他思忖片刻道:“三生石上定的可是文昌帝君跟女君你的姻缘吧?之前,咱们不知道文昌帝君何等人,如今,确有文昌帝君这个神职,但他已元神消散,那女君你怎么办?”成玉眼珠子一转,已有了主意:“要不,我们去三生石哪里再看看?我也好奇文昌帝君仙逝后,三生石上可有转机。”凤九迟疑着:“不要吧……”可禁不住好奇的成玉的啰嗦,他们只好去往诛仙台那边。
诛仙台诡异莫测,普通神仙在此仙力尽失,人人避而远走,因此这一处是天宫不祥之地,鲜少有人来。那日凤九脸不红心不跳地骗帝君说来此赏月,帝君还不加以拆穿,自己真是蠢到家,编什么理由不好非要说赏月,估计帝君心里都要笑死了。沿路人迹越发罕见,到后面竟生得一股阴森寒冷气息。团子一路嘴巴就没停过:“神仙掉下诛仙台就真的会死吗?三生石有那么厉害吗?我母妃昔日是为何掉下诛仙台了呢……”天君夜华生性孤僻,沉默寡言,事事不显山露水,这儿子团子真跟他一点都不像,也不知道是不是传承青丘白家的性子,还是因为跟成玉玩的多了,这性格又是太过活泼。凤九有些后悔不该来此,更何况团子年幼仙力有限,尚不知来此不祥之地可有什么不妥。可既都到了,便也没有返回的道理。
踏上诛仙台每一步,凤九的脚步都有些沉重。尤记得断尾之痛,尤记得她用断尾化成的执念,也刻不上东华帝君的名字,尤记得看见文昌帝君名字在自己旁边时的崩溃。那一次,心如死灰,心神俱碎,她疯狂地涌出眼泪跳着脚叫东华帝君,后来她实在撑不住便晕了过去。依稀间,帝君奔上前来,抱起她一路狂奔。迷迷糊糊中,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帝君心急如焚,帝君一面喊着九儿九儿,大滴眼泪落到她的脸上,那一刻她甚至觉得,就算是痛死在帝君怀里,也是值得的。还沉浸在回忆中,凤九有些缓不过神。司命打断了她的思绪:“女君,可以开始了。”
三生石原是父神开天辟地时化出的一块巨石,女娲娘娘补天时又用了这块石头,于是,这块石头承载了父神女娲的仙力,便渐渐生出了一些灵性。后面机缘巧合,才成了命定天下姻缘的灵石。没人知道这些名字是谁配上去的,也没人知道谁能掌管这块巨石。万物有灵,总有一些事是神仙也不知道和解决不了的吧。
团子好奇地问:“三生石定天下姻缘,那成玉司命,你们也看看你们的名字在不在上面,可配的是何人?”司命笑着看向团子道:“这可不是随便就可以看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到的。等闲神仙在此法力尽失如何施法,就是修为深厚的也需机缘巧合才得以查看。这三生石呐就是天机。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查探一次,便如窥探天机。你想想,老天爷,可是能让我们随便就知晓世事的?”团子喔的一声,似懂非懂。
青丘九尾狐也是天地间一灵族,拥有众多独门仙法。执念,便是九尾狐族独有的一门修为。凤九看着三生石,心里虔诚祝祷,默念了个诀,袖子拂过,一道华光浮现,三生石上便显现出字迹。念着白凤九的名字,三生石上字迹飞速滚动,随即定出白凤九三字,边上竟然是空白的,文昌帝君的名字不翼而飞。凤九心下大喜,随即收回法力。
司命成玉看在眼里,也不由得惊喜。却又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文昌帝君的名字消失了呢?只留白凤九一个名字在上面,难道,凤九此生也无姻缘了吗?成玉摇着手里的扇子,自言自语:“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原本文昌帝君凤九是一对,可他已化为石头归到东华帝君原身里,所以这个人就消失了,既然不存在,那自然三生石上就没他的名字了?”司命一听觉得有理。凤九皱着眉说:“不管他名字消失不消失,除了东华,我谁也不要的,宁可孤身一人。既然他名字消失了,也还是不错的。”才说完便咳嗽起来,竟还咳出一丝血。看来,这三生石还真不是随便可碰的,仅仅用法力瞧上一瞧,便耗费了凤九不少精力。凤九如同与人恶斗一番,身子虚晃一下,小脸都苍白了。成玉赶紧扶住,称回去吧。这诛仙台确实不是久留之地。
团子是第一次来这里,诛仙台的反噬让他有些不舒服,他晕晕乎乎地晃荡着,不知不觉便走进了诛仙台中间。见一巨大深不可见底的空洞,有些好奇,便伸手想去感受一下诛仙台威力是不是如大家所言,岂料这诛仙台空洞一碰便如有吸力,眼看就要吸住团子了,团子一时吓得大叫:“凤九姐姐凤九姐姐”。这三人欲要离去的,却不想团子跑开了。听到团子呼救,凤九一个激灵,化身赤红九尾小狐狸纵身一跃,说时急那时快,小狐狸的尾巴一把抓住团子,将他甩了上来,可巧司命也一把接住了。成玉吓傻了眼,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可是半分力都使不出来的。小狐狸在诛仙台空洞中拼死挣扎,用全身的法力在漩涡中盘旋,嘴里发出一阵阵凌厉哀叫,九条尾巴冲天而立,想抓住一个边缘不让自己掉下去。在这激烈的冲动下,她心下悲戚,不是吧,这么倒霉,刚历一劫又遭一祸,不要不要掉下去,掉下诛仙台可真的就粉身碎骨了,那就再也见不到东华帝君了。“东华帝君!东华帝君!”她下意识地喊着帝君,可到底刚做了法,身子不济,也挣扎得精疲力竭了,一阵眩晕,她感觉整个人都往下坠,只依稀听见帝君焦急地喊:“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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