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摊牌
谢泰安此刻才认识到，不要和女人讲道理这句话，果然是八字真言。
听完水灵玉一番酣畅淋漓声泪俱下的控诉，谢泰安才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慢慢道：“以你的看法，你现在的处境全赖小道一人所为？”
水灵玉点点头，不客气的抢了杨彪一步，一屁股坐在谢泰安对面，为自己斟了一盏茶，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才耍无赖道：“若不是你在招亲那天胡言乱语，姑娘我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说不定我早已同一个英俊不凡的男人成亲生子也未可知......反正这津城我是待不下去了，你收了我做道士罢。”
谢泰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两眼，斟酌许久，道：“我是不收徒的，不过，既然你说自己已然勘破了世情，小道我倒还有一位方外好友在一处寺庙清修，不妨我荐了你去，剪去这三千青丝给他做个关门弟子罢？”
水灵玉一口茶喷在了他的脸上。
谢泰安抹一抹脸上的茶水续道：“你放心，我这好友乃是世外高僧，定不会辱没了你的身份。”
千算万算水灵玉没算到谢泰安会这样拒绝她的要求，她只得继续耍无赖，义正言辞道：“......我这个人是很专一的,说了入道便是入道，绝不会认什么高僧做师父，你不要侮辱我入道的决心。”
谢泰安有些无语。
一边坐了许久的杨彪“腾——”地站了起来，瞪着眼睛虎声道：“你昨日说的要去修道果然是真的？”
水灵玉转过身看着他点点头：“你以为呢？或者你还认为区区几封情信就可以收了我的心么？你昨日的信里有十三个错字，这恐怕你也不知道罢？”
“这......这我倒是真不太清楚......许是日子久了没有看书，生疏了，生疏了......”杨彪红着脸解释。
“既然事情都摊开说了，那我不妨再跟你说一遍。”水灵玉看着杨彪道：“你的信我都看了，可不能代表我喜欢你，我喜欢的是这个臭道士，或许他日你有了倾心之人，我还可以教一教你怎样写情信的技巧。”
谢泰安闻言眼皮跳了几跳，今日窗外乌鸦叫凶，果然不是什么好预兆。
水灵玉瞟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谢泰安，再一次把目光落到杨彪身上，杨彪愣了一愣，问道：“你刚刚不是已经勘破世情了么？怎么又......又会喜欢谢兄弟？”
水灵玉沉默了一会，微微低下头，忽然耸着肩膀哽咽起来，答非所问道：“......这个负心人他害我害的好苦......可是我真的是离不开他......”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眼泪这样的及时，房间中的场景看起来凄苦无比。
谢泰安被水灵玉奔涌的泪水刺激的有些发愣，待回过神，杨彪苦着脸了然道：“谢兄弟，这你做得可不太厚道，枉我同你称兄道弟，你既已喜欢她，又怎能再把我推给她？她既已决定追随你去修道，那你便带她走便是了，难道你让我追求她乃是准备让我带着绿帽子成亲的么？或者你始乱终弃，让我替你擦屁股？”
谢泰安只觉得眼皮快要飞起来了。
他看一眼水灵玉，不期然便看见水灵玉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饱含着戏谑的笑意，若不是那鸦翅般的睫毛上还带着未滑落的泪珠，谢泰安定会以为之前的种种全是灵怪做出的幻像，他顿了顿，只得硬着头皮向杨彪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小道并没有......”
“怎么没有？”水灵玉抢他一步对上他的眼神：“就算当日你我都只有魂魄的模样，可你确是亲了我，是以你要负责。”
说完步步紧逼：“你敢说没有？”
谢泰安张了张口想要反驳，随即又沉默了。
杨彪见二人如此形状，似乎看见了多年后自己绿云压顶的模样，便摇一摇头，使劲攥了攥拳头，跺一跺脚，扭头便出去了。
......二人后来就被镖行的伙计们赶了出去......
这件事情乃是谢泰安今生自认的唯一污点，现如今做了故事给徒弟讲述出来，面上终是有些不大自然。
谢飞白紧紧的抓住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狼狈模样，追问道：“师父果然是亲了飞白的玉娘么？”问完复又拍手笑道：“那玉娘是不是便可以做飞白的师娘了！”
谢泰安摇摇头勉强笑道：“那个吻，还真的算不上一个吻。”
深思许久又道：“你可知道，这世间只有你最爱的人，就算是蜻蜓点水的一次错过，也算得上是一个吻，这个吻便情深似海。可对无缘之人来说，即使是拜了天地入了洞房，那样缠绵悱恻的吻也算不上是吻，只能......算是一段孽缘罢。”
可惜谢飞白并不懂这样深刻地一番谈话，只是追问这个吻的来由。
这一吻就是从水灵玉捉弄曹辉之后说起的。
谢飞白还记得，在师父找到水灵玉的魂魄之前，刑若离的讲述中，二人之间是有一段空白期的。
这一段空白期就是水灵玉的魂魄走失的那几天。
用她师父的话说，水灵玉并不是自然死去的人，所以她的魂魄在世间游荡是有期限的，这个期限是自离体开始算起的第七天，七天一过，魂飞魄散人死灯灭。
水灵玉的魂魄是被谢泰安用术法催生而来，自她离体当日，这样新鲜的魂魄便会被世间游荡的凶鬼灵怪视为可口的美餐，水灵玉又是女人，女人本就属阴，加上她又强行上了曹辉的身，魂魄的灵力消耗了不少，那些觊觎她的凶鬼灵怪自然就找上了门。
谢泰安在二人曾相遇的那间破庙中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被这里的山鬼欺负。
且不说这山鬼如何的狰狞可怕，单单是它身边带着的几个小鬼便不是等闲之辈，数只鬼围着谢泰安几番纠缠下来，山鬼头头便抽冷子从队伍中退出来直奔水灵玉而去，谢泰安在一边干看着着急，下意识的冲水灵玉喊去：“快逃！”
水灵玉早已被这几日的鬼鬼怪怪吓破了胆子，竟然缩在墙角动也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山鬼头头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一口锋利的大尖牙，冲着自己的颈子咬下去。
这一瞬间，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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