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托俞暄宸的福，晚膳时，林清暖头昏脑胀在发热，却还是要坚守在俞暄宸身边，越是生病就越要多吃，也顾不得没什么胃口…
“不要吃这么多。”
林清暖是越来越不懂俞暄宸，怎么现在多吃点儿都不行了？！哪也不缺这点儿粮食吧？更何况…亲卫，还算是个苦力活呀！端着饭碗，盯着俞暄宸，可夹菜的筷子依旧不停，“……”
“你…随意吧…吃完记得到我房里守夜。”
“？！”什么时候守夜也是亲卫要做的了？
看她目漏质疑，他冷冷道，“你是亲卫…”
“…是”
这下真的是心情沉重了…食之无味晚膳后准时到他房间报道…怕有不便，敲了敲门，“殿下，是我…”
“进”
其实此时夜已深，他却仍在桌前不知写着什么，不好走近，便只安静站在门边守夜…
看了眼林清暖，他有些无奈，“过来我这儿…”
桌上平铺着繁琐地图，“明天一早，我们便能到融国。这是皇宫地图，你可知有何要注意的？”
看了会儿地图，抬头看他，“已经都记住了，融国皇宫，六个出口，北门前是闹市，走过两条巷是口岸，若有状况，北门逃跑为最佳。”
“错，要注意的是融国大皇子荒淫无道…”
“？”
“融国老皇帝膝下子嗣极少，且以公主为多，皇子只有两个，外戚强大，朝政都由着皇后及其所出的大皇子把持，朝中重臣也皆是皇后家人…融国的政局，风雨飘摇…”
“那…二皇子呢？”
“被排挤到几年前来大俞做质子…”
有些想到自己，“既是那般，来做质子，恐怕都要比在融国好上万倍吧…”
“他与暄阳交好，我倒不甚熟悉，但匆匆数面，可知其不失为治国之才…”
林清暖是知道的，俞暄阳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真正的手足…
“可在京城…似乎并未见过那二皇子。”
说起来他也有些怅然，“三年前忽然消失，踪迹无人可循…”
“是…融国大皇子…？”
摇了摇头，“未曾可知，但不可妄言…”
两人正有些难得同步的唏嘘不已时，林清暖忽然觉得胃部绞痛，片刻间满头冷汗，他从容递来一杯不知从哪来的姜茶，“喝了。”
“吃东西多且杂，加之风寒，肠胃绞痛，亏你师从晚霖…”
一杯姜茶喝下，确实好了不少，瞥了他一眼，没有想想是谁害自己风寒的自觉吗？！
“回去歇息吧，明天一早，便要上岸了…”
“是”，也不和他推辞，毕竟他的武功之深藏不漏林清暖也是清楚的。
……
寅时，船缓缓停泊在融国港口，早晨的港口雾气缭绕，颇有几分仙境之感，待船停靠，两个俊朗少年郎一前一后从容不迫向岸上走去，看到浩浩荡荡的迎接队伍，为首之人着杏黄色五爪四龙纹。一眼望去，虽说是有些器宇不凡模样，可眼底青色直接暴露一个人的生活习性…还真同他说的一样…
大皇子倒像是见到多年未见的挚友，行了友人之礼，“一别数年，宸王殿下依旧是意气风发。”
俞暄宸也同样回礼，“当真是数年未见。”
几句寒暄过后，又到了轿撵上，准备进宫…
……
一番颠簸，下轿之前，俞暄宸忽然道，“别忘了我同你说过什么。”
早已将融国皇宫地图烂熟于心，又多备了好些无色无味，夺命于顷刻之间的□□在身上，信心满满道了声，“是。”
融国不是弹丸之地，服员之辽阔实则也并不次于大俞，可到了皇宫，林清暖才明白一个国家羸弱并非是毫无道理的，融国皇宫自京城中央起，覆压百余里，无尽回廊如绸带萦回，飞檐如鸟喙向天，负栋之柱皆雕刻有栩栩如生几欲飞天的金龙，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般，可皆是民脂民膏堆砌而成，怪不得从宫外一路看过来这儿的百姓都面黄肌瘦…想来是遭受这搜刮折磨已久…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大抵这般…
洗尘宴上更是如此，山珍海味在这儿已然不够稀奇，竟有几道菜是林清暖都从未见过的…
大皇子不说话，倒是融国摄政王一直不停，“宸王殿下，今日这支曲如何？”
此刻他正浅饮杯中酒，几分遗世独立，“高山流水，深远悠长，佳作。”
摄政王大喜，“璃儿，还不快多谢宸王殿下。”
林清暖眉心一跳，感觉不妙，果真，殿中央面纱遮脸的女子盈盈走来，看起来气质是不输叶青岚的…“多谢宸王殿下赞赏，璃儿谱此曲之时便想着来日…有知心人赏识。”
俞暄宸放下酒杯，指了指林清暖，“我这侍从甚是了解音律，方才便是他对公主赞赏不已，说来我倒是个传话的。”
公主又顺着俞暄宸所指望向林清暖，这侍从竟是生的比俞暄宸还清俊几分，脸色一红，“那倒是多谢你赏识。”
“非也非也，是公主技艺过人。”
“我乃融璃。”娇滴滴的公主羞红着脸，朝着林清暖扔下句话便几步一回首跑了…
林清暖待在原地雷打不动的模样，可实则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这趟融国之行难不成自己还要欠下些桃花债？！不好！不好！
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跟在俞暄宸身后正是不爽间不知从哪蹦出个一身鹅黄白嫩嫩的小姑娘，林清暖下意识马上挡道俞暄宸身前，左手已经拿住剑鞘，右手已经拔剑出鞘…
小姑娘快要急哭的模样，“你你…才这么会儿，你就不认得我了？！”
听这声音，原是方才殿中那位奏琴的公主，融…融璃来的…林清暖暗地叹了口气，想着谁知道你变装这么快，连带着气质都变了，方才还是能比上叶青岚的佳人，现在…简直同林安那小丫头没什么两样，大概只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十指纤纤，看得出毫无城府，脸上的笑都写着纯粹，想来是被精心呵护着的，放下手中的剑，向着她恭敬行了礼，“公主殿下恕罪，多有冒犯了。”
眼前这个融璃公主眨眨眼，“既然冒犯于我…那…何不补过了？听说你武功高强，那保护我几天如何？”
这种条件就算不是这个这公主所提，也怕是有人居心叵测，拿着这公主做刀，林清暖笑了笑，“属下乃是王爷随身侍从，擅离职守怕是不太恰当。”
这下融璃公主则是向俞暄宸投去求助的目光，“真的不行吗？”
“我和侍从就住在西宫，若是公主闲来无事乐意走动走动，我们自然是无任欢迎。”
俞暄宸竟然是难得的和煦…惹得林清暖没忍住回头不解看了他一眼。
融璃公主倒是开心，“那便说好了！”
一路上林清暖都在琢磨着俞暄宸究竟在打算什么，那公主虽说看着是个天真无害的，可到底是未经深究，这般真的不会太过大意吗？
回到西宫林清暖正想回房，却被他叫住，“坐下喝杯茶。”
是他在大俞带来的龙井，清香悠远…
“有何感受？”
手指细细摩挲着茶杯，仔细想来这一天，“融国颓败，咎由自取，若想取之，养精蓄锐，最多两年，大皇子表面权倾朝野，实则还是外戚说了算，大皇子及皇后，不过棋子尔…”
“如何看大皇子？”
想起大皇子眼底青色，“外强中干，靡乱…”
他笑笑，似乎是她刚好说了他想听的，“若我说非也呢？”
林清暖不解……
“记得我昨晚同你说大皇子荒淫无道…”
“没错。”
“错，是先入为主，先知其如何，自然就会如何看待于他，我说他荒淫无道，你自然便不会再去分辨他眼底青色和有些憔悴面容究竟是为何而来，你既然已经发觉皇后太子受制于外戚，又如何知道他不是在为国家操劳呢？”
林清暖恍然，就连刚抵口岸时，他们的友人之礼都是真的…
“那…二皇子呢？”
“二皇子的事确实不假，只不过是他们兄弟之间的取舍，必定是要有一个做质子的，只可惜算是我的过失，没能护他兄弟万分周全。”
“人有旦夕祸福…”
夜已深，对坐斟酌，无语胜千言…
第二天一大早，林清暖正在院子里练功，那个白嫩的小丫头便小鸟一般跑了进来，“阿清，你练的是什么剑法？有空可否教我？”
融璃看向自己的仰慕，林清暖看的分明，不想白白惹下一身债，更不想耽误这么可爱的小丫头，故意冷言冷语，一个正眼都不给她，“少则五年，多则十年，更何况公主养尊处优之躯，学不来的。”
没听到回声，林清暖勉强侧目，只见融璃眼里已有雾蒙蒙的一层了…当下又是一身冷汗，“公主…公主可曾用膳？”
愈发的可怜兮兮，“没有！”
林清暖忽然觉着没有比小姑娘再金贵的物件了，“那…公主不弃，就在…”
总归还是有些公主惯有的小嚣张，“好！就在这儿用早膳！你也要上桌！”
“那也容我唤王爷用膳。”
“好！你快去快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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