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案尸冰窟

　　其实邱行健在看到之前地上的两具尸体之时，他就已经猜测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田刚居然瞒着他留了一手，就是“神嚎”孙巨的出现。

　　而令他感到更加吃惊的是，那个叫裴东来的少年居然以一己之力杀死了这两个败类。

　　“案尸冰窟”在长安城外的桃木林深处，一座长满青松翠柏的高山脚下，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中。

　　洞外，有二十个武功非凡的高手门卫轮番把守。里面到处都是天然形成的千年冰室。这里是帝国特别机构“六扇门”专门用来放一些死亡原因诡异离奇的命案尸体，用来搞典型研究。然后这些死亡案例就会被记录下来，编入《六扇门秘史》中。

　　九月十一。夜已深，有月。月光如水般清澈，如霜般冰冷。冷夜中，狄仁杰和邱行健踏着夜色，快马加鞭的赶出了长安城，来到桃木树林深处的“案尸冰窟”。

　　一进入冰窟，一股森冷的寒气迎面扑来。两边的冰壁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人的影像。

　　有很多已经没有研究价值，奇形怪状，缺胳膊少腿的尸体，此刻正被这里身穿雪白色棉服的法医拖着向外面走去。

　　其中有一具鲜红色的赤裸尸体，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毛发。不可思议的是，他依旧保持着临死前的微笑样子，露着里面焦黄的牙齿。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黑色的瞳孔刚好斜视着路过的狄仁杰和邱行健，仿佛是在嘲笑这二人。

　　狄仁杰也同样看着他。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眼神。

　　邱行健看了狄仁杰一眼，道：“这个被剥离皮肤的死者，是在临死前被人灌入了大量的‘麻沸散’和罂粟粉末，才会在凶手行凶时完全感觉不到痛苦的。”

　　“哦，”狄仁杰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接着道,“凶手是什么人，怎么会喜欢生剥活人肌肤。”

　　“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邱行健道，“这人一定是个怪癖狂。”

　　两人很快来到搁置着凌客川“落日山庄”凶杀案中死者的冰室。

　　里面有一位白衣老者在呆呆的看着冰床上的几具尸体发呆，这个人就是这里的一号人物——陈老怪。两人对视了一眼，发觉陈老怪有些不太正常。

　　等两人走到陈老怪身边的时候，顺着他的眼睛向着冰床上的尸体看过去的时候，三个人便一起呆住了。

　　尸变??????

　　你见过真正的僵尸吗？

　　你当然没有真的僵尸。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僵尸。可是你想象过没有？你一定想象过。

　　或许，他在你的梦里也曾经出现过。

　　惨雾迷离的黑夜。独自一个人。走在一条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的小巷里，就好像是在魔鬼野兽的肠胃间穿行。

　　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似乎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如此清晰，如此令人心悸。

　　当我回过头去，就猝然发现，一个衣衫破烂的高大怪物。浑身黑绿色的皮肤，皮肤上满是密密匝匝，如同腐虫蠕动的坑痕血纹。两只暴突的眼球像灯泡，散发着惨碧色的光芒。

　　然后我的全身就再也动弹不得了。这当然是在做梦，而且每一次做这种梦的时候我都会梦魇。就是“鬼上身”。

　　但若是说故事的我现在告诉你，现在那些躺在冰床上的冰冷尸体和我梦中的怪物是一个样子，你相信吗？

　　“我为六扇门服务四五十年了，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现象，冰室内呼气都可以结冰，尸体却在这么冷的条件下全身腐烂变异，比放在荒郊野外烂的还快，而且整个身体也比之前膨胀了将近半倍。”

　　陈老怪接着说：“最奇怪的是，我曾经解剖过一具腐烂的尸体，发现尸体内部的一些重要器官组织已经严重变异了。”

　　“变异？”狄仁杰问：“变异成什么样子？”

　　陈老怪道：“就像是一件东西被人拉长或者拍扁。”

　　邱行健问：“这种现象还能不能用医书解释的请？”

　　“不能。”陈老怪沉默了片刻，接着道：“唯一的解释就是，死者在生前就被某种有毒的细菌类病毒感染，可是这种病毒，现在还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照你这么说，死者是在生前就已经中毒，然后才被人杀死的。”狄仁杰道。

　　陈老怪道：“那是当然了，人死之后，全身血脉便堵塞僵硬，不再流通，即便是神仙在世，也不可能令人在死后中毒，还被毒的这样彻底的。”

　　十月十二日。晨。寒霜漫山遍野。薄雾如纱轻浮。长安城外的远山轮廓，古道两旁的荒草枯木，在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银色的清辉。

　　狄仁杰和邱行健快马加鞭的赶出了长安城。经古道。过远山。地点是死者凌客川的“落日山庄”。两人希望在那里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落日山庄”地处长阳城以北的夕霞山上。据说，在这里可以看到世界上最美丽的夕阳彩霞。

　　山庄样貌是长阳首富凌客川仿皇家园林而建。只是规模小了太多。但是在民间，这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别墅天堂了。可惜的是，凌客川无福消受。

　　两人来到这里，揭开沉默多日的封条，推门而入。

　　昔日灯火辉煌，人丁兴旺的屋宇楼阁，如今早已人去楼空，死寂无声。就连一只停留在树梢之上的乌鸦，在闻得有人到来时，在仓皇中振翅而起，在无意中落下一坨屎自高空中坠落到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案发现场是在山庄东部的玉石林湖的岸边。据说凌客川生前的每一个傍晚，都会坐在玉石林湖岸边的一个小亭子里，欣赏小湖中那些纷乱有序，如同巨木林立的白玉假山。据说白玉假山上那些形态迥异的石头，都是凌客川不惜重金从千里之外的云南一车一车的拉来的。

　　死者死去的地方，都被重重的涂抹上了记号。看着死者死去的方位以及姿势，内行人一看便知，这的确如同邱行健所说，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只是究竟谁有如此通天的本领呢？

　　更加令人感到稀奇的是，这样惨烈的恶战，居然在案发现场找不到一点打斗过的痕迹。

　　这时，两人的耳边都传来一阵奇怪的“咯咯”声，就像是野兽在咀嚼美味。两人纵眼望去，四周却连只飞鸟都没有。

　　什么声音？

　　一阵寒意顺着二人的脊椎袭上了头顶。

　　“听说每当有一些死于非命的孤魂野鬼，经常会在生前死去的地方，躲藏在一个没有阳光的角落里，发出一些惊悚凄厉的声音，像是在告诉世人，他们死的很冤。”

　　狄仁杰笑着说，“这样鬼神怪诞的传说，不知道师傅您老人家信不信？”

　　邱行健笑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把人吓死的鬼，把人吓死的人，我倒是见过不少厉害的角色。”

　　“既然师傅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狄仁杰说完后，身子猛然跃地而起，施展起了“燕子三抄水”，两窜三跳的进入到小湖里的一座假山之上。只见那座假山的顶部，居然有一个锅口大小的洞，里面居然藏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那人蜷缩着瘦小的身子，将两只手臂环抱着小腿。他的脸上已经泛起病态的臃肿，向外猛烈暴突的眼球时而暗淡无光，时而惊恐万分。果然如同一个没有归宿的孤魂野鬼。

　　他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紧贴着瘦骨嶙峋的身子，就像是刚从湖里打捞上来的死鱼。

　　他的嘴微张着。上下牙床不停地撞击着。这就是刚才的“咯咯”声。

　　邱行健也赶了过来。看了看这人，对狄仁杰说：“我曾听凌客川的夫人说，在案发的当天，这里曾失踪了一个叫阿吕的下人。于是我们就怀疑阿吕是不是看见了凶手杀人，然后吓得跑掉了。于是他成了我们破案的关键。可是一连几天下来，阿吕却毫无音讯。没想到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落日山庄，一定是吓傻了吧。”

　　阿吕的口中不停地呻吟着，含糊不清的吐露着一个字：“??????鬼。”

　　“什么样的鬼？”狄仁杰问。

　　“??????女鬼。”阿吕道。

　　“什么样的女鬼？”狄仁杰问。

　　“雪白色??????的女鬼。”当阿吕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

　　他在痛苦中死去。佝偻的身子像痉挛一样的颤抖抽搐，然后归于平静。

　　其实他是饿死的。

　　他在死前一定是看见了或许是人间最恐怖，最惊悚，最刺激的画面。然后这张画面就在他的脑海中定格。让他的身心再也无法从里面抽离出来。于是他开始恐惧。开始疲倦。疲倦到不想吃饭，恐惧到不想睡觉。慢慢的，他就将自己封闭起来，封闭到那幅人间最恐怖的画面里去。

　　这样无法自拔的痛苦，就像是坠入了一张恶魔织造的网。越挣扎，越纠缠，越动弹不得。直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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