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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将心比心


  她会离开他。

  曾经就算是再危险的情景,如何凶险的时候,他都那样相信唐浅,相信她战无不胜。而她,也从未辜负过他的期望,是那样锐利的一柄剑。

  墨无痕如何也不会想到,当他已经得到了天下,成为了天子,却要面临,失去她。

  不可以,只有她不可以……

  无论墨无痕内心有多么巨大的起伏,还有多少话没有对唐浅说过,此刻在内室里昏迷不醒的唐浅,都感受不到。

  皇帝的脸色,足以让任何一个人胆寒。

  在御医署的大人们伏在地上请求皇帝开恩的时候,禁卫军副统领洛绎站了出来。

  “陛下,不妨请告老的霍大夫前来诊治。”

  墨无痕回过神来,那位确实曾是王城中最值得信任的前首席御医。当年就算他身上诅咒发作,也能被压制。即使其他御医,例如江既城之辈,再如何奋力追赶,或是笼络朝中权力,也一直因为医术确实不如霍一连,而在霍一连供职期间,只能作为副手。

  只是霍一连已经告老数月,所以墨无痕才一时没有想起。

  听到昔日对手的名字,江既城眼中闪过一丝妒意,禀告说,“陛下,虽然霍御医确实医术超群,但长宁侯这毒实在罕见,想必就算是霍大人,也无力回天。况且霍大夫年迈……”

  “陛下,之前都是请霍大夫为侯爷看诊,这毒也压制了一段时间,想来霍大夫已有对策。”洛绎担心继续拖下去对唐浅不利,不惜打断一直为陛下与安和帝姬信任的江既城御医说话。

  “派人立刻去请霍大夫入宫。”皇帝没有迟疑,这样说道,却看了洛绎一眼,“洛大人想来,有很多话,之前没对朕说过,对吗?”

  洛绎这才想起,曾经一直瞒着墨无痕,关于自己如何违背皇帝命令允许林相出入长宁侯府的事。

  脊梁都感觉到一阵寒意。

  霍一连在为唐浅施针,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只留了个小徒弟在身边,连皇帝也一起请出了房间。

  皇帝坐在外殿,神色不悦看着自己的亲卫,“你说霍一连之前就为唐浅压制毒性,是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唐浅中毒?”

  洛绎并未跪下,但姿态恭顺,“回陛下,是一个月前,林相爷神色焦急找到卑职,说是长宁侯看上去身体不适,希望卑职帮忙,对看守长宁侯府的禁军施压,让他能够看望长宁侯。于是卑职,就擅做主张,允许林相爷出入侯府。卑职随后多问了几句,左相才说,长宁侯中毒,这些日子都是霍大夫在治疗。卑职也担忧长宁侯,但想着只要长宁侯不离开侯府与王城,林相和霍大夫偶尔去看望长宁侯,也无大碍。”

  皇帝沉默不语,洛绎看了一眼,这才跪下请罪,“卑职自知违背陛下,请陛下责罚。”

  “长宁侯府的下人是怎么回事,都不懂得照顾她吗?”

  洛绎正要说什么,霍一连走了出来。

  老御医神色疲倦,皇帝身边的内侍景福忙上去,扶住了霍一连。

  墨无痕赐座,霍一连看皇帝的脸色,却并不太好。

  “霍大夫,唐浅怎么样了?”皇帝急切问道。

  “已经施针过了,过几个时辰要继续第二轮施针,才能将心脉的毒素逼出来。”霍一连说道,无惧看着那个自幼由他看诊的皇帝,下一句话,却让凤栖宫内所有侍奉的女官与内侍,甚至洛绎,都觉得直白得可怕。

  “若是陛下还顾念几分旧情,不如给浅小姐一个痛快。斩首也好,自缢也好,都比这样一日日折磨浅小姐,要来得仁厚。”

  老御医冷冷看着皇帝,就像看着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眼中带着责备之色。

  皇帝的表情震惊而疑惑,“朕,何时折磨唐浅了?”

  霍一连露出耿直而无畏的表情,继续说道,“长宁侯府中服侍的人,若没有陛下授意,怎敢这样轻贱一个二品军侯?浅小姐中毒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府中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更没有人照顾。若不是澈少爷冒死去看望浅小姐,只怕现在的唐浅,已经是一具尸骨。”

  霍一连的话,一字一句,如此清晰,让墨无痕感到恐惧。

  墨无痕感到心里,刺痛得厉害。他这才明白,那个时候,他问唐浅,为何纵容府中吓人对她无礼的时候,那时唐浅的笑容,为何如此无奈了。

  他让所有人明白,唐浅对他的特殊。却在同时,削了唐浅的兵权,拔除了她所有用于自卫的利爪。他并没有保护这样脆弱的她,甚至将她,至于风口浪尖。

  是他害了她。

  “她究竟中了何毒?”

  “是北方的‘刺骨’,中毒的时候,刺痛难忍。这种折磨,夜不能寐,日复一日折磨中毒者。原本只是普通□□,日子久了就散了。但是长宁侯筋骨受损,正在恢复,毒性便游走全身,才会今夜攻击心脉。”霍一连注意着皇帝的神色,满是惊惧和担忧,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陛下,浅小姐即使武功被废,但素来谨慎。要在她不察觉的情况下下毒,绝无可能。”

  墨无痕回想着,一个月前所有可能的情况。

  为了她的安危,他听从安和帝姬的建议,允许最信任的皇姐派禁卫军跟着她,保护她。应该没有人会有机会对她下毒才对。

  唐浅失手打翻江初雪赏赐的茶杯的画面,一下又浮现在脑海里。

  那一次,他只当是唐浅不喜欢江初雪,欺负江初雪,因此责罚了她。

  震怒之下的自己,没有仔细去想,为何唐浅奇怪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右手,又那样悲伤地看着自己。

  “霍大夫,救她。”墨无痕眼神悲伤,语气却是天子的威严。

  “草民只怕有心无力。浅小姐中毒太深,又心气郁结。草民年迈,也力不从心,只能提供治疗方案。若陛下开恩,不妨允许草民的师侄,代替草民继续施针诊治浅小姐。”

  “只要能救她。”

  只要她能醒过来,只要她能再看着自己。

  回顾种种,墨无痕才发现,自己从前,竟错得如此离谱。

  她会受伤,会中毒,会受这样的折磨,都是因为他。

  年迈的御医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皇帝,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开口,“陛下当真想救浅小姐?可愿付出,任何代价?”

  皇帝直视着御医的目光,说道,“若能让她安然无恙,朕愿付出任何代价。”

  络绎看见皇帝的手掌心,被他自己握得已经鲜血淋漓。

  皇帝眼中,满是悔恨。

  御医难得神色阴郁,“草民从古书上,曾经得来一个药方,要以关心之人的心脏入药,能帮助患者康复如初。想来浅小姐曾经如此忠心于陛下,用陛下的心作为药引,效果会是最好。”

  “放肆!”一直站在皇帝身后的景福忍不住开口,呵斥着前任首席御医话语里的荒诞。

  但再如何荒诞离奇的药方,从资深的告老御医口中说出来,也多了几分信服力。

  墨无痕示意景福闭嘴,没有一点犹豫,说,“若是能救她,朕的心,随霍大夫取去。”

  “陛下,”络绎也忍不住劝阻,“万万不可!陛下你的性命,岂能如此轻易舍弃!请陛下三思!”

  “若她不能醒来……”墨无痕刚开口,就为自己的假设所害怕。

  他不能想象,若是失去她,自己得到了江山,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人分享,没有人再会像她一样站在自己身边。

  那样寂寥,那样残忍。

  “朕心意已决。”墨无痕淡淡说道,“霍大夫,请你救她。”

  “以人血入药,心脏疗伤,那是北方古教的巫术。”霍一连站起身,神色流露出一丝轻松之色。

  墨无痕感到疑惑,“霍大夫你的意思是?”

  “请陛下恕罪,草民方才,不过是用言语试探陛下。”霍一连露出平日里的慈祥之色,作出要跪下的姿态,被墨无痕上前扶住。

  “草民原本想,若是陛下拒绝,就不再去管浅小姐死活。对于浅小姐来说,这或许才是唯一的解脱。但既然陛下真心悔过,草民与师侄自然全力救治,请陛下放心。”

  墨无痕愣在那里,百感交集。

  “她真的,会康复?”

  医者神色淡然,带着岁月的沧桑,那双经历了三代皇帝,十几场战争变乱的眼睛在时光的洗涤下,仿佛清澈透明。

  “皮囊好医,心病难愈。草民看着浅小姐自小长大,她心性与经历,从来不同于寻常贵族家的女子。要治好肉体凡胎,不太困难。但是要解开心结,还需陛下,付出自己的真心。草民只能言尽于此,望陛下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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