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栽谋逆
几个月前被揭穿的狼狈,仿佛还历历在目。唐浅不敢对眼前之人掉以轻心。
这个人,只要说出去一句话,就足以毁掉父亲唐英正这么多年的筹划,足以让唐家面临最为可怖的劫难。
上官端华却仿佛没看见唐浅的犹如炸毛的戒备,语气依旧是贵公子的轻佻与无所谓,“我说过,我不是你的敌人,唐谦。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至于那些往事,你若不愿意说,我也不问。”
唐浅看不清这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所以,这个人更为危险。
两个人的沉默,被一队靠近而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打断。
“长宁侯,陛下有请。”
唐浅看着来人,确实是皇帝身边的禁卫军,但却不是平日里,最常被景帝支使的刘少卿的人。
刘唐两家如此交好,皇帝也多次叫刘少卿传她过去面圣。
唐浅心中感到一丝疑惑。
“这样重兵,是‘陛下有请’,还是要盘问长宁侯?”上官端华无所顾虑说道。
“陛下旨意,请上官少将军不要为难卑职。”来人不卑不亢,声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本侯知道了。请大人带路。”唐浅没有拒绝的余地。
“唐谦,我和你一起过去。”
二人跟着禁卫军走,却直直通往朝堂。
虽然有着三品的官职,但是无论是唐浅还是上官端华,在将相云集的梧桐城,尚未有上朝的资格。
上官端华被拦在殿外,唐浅解下佩剑碎玉,走了进去。
她看见父亲唐英正,尊贵的左相爷,此刻跪在大殿中。
那一瞬间,唐浅有一种,唐家欺君事发的恐惧。
但是,看到一旁同样跪着的前海国南临王,唐浅意识到,并非她最害怕的那样。
于是沉住气,唐浅行礼,“微臣拜见皇帝陛下。”
“长宁侯来了。”景帝这样说道,听不出感情,也没有让唐浅起身。“唐相爷先起身。此事只关长宁侯,相爷不必为他争辩。”
唐英正起身,神色复杂地看了唐浅一眼。
“长宁侯勾结前海国,传递情报,可知罪?”萧远山右相爷在景帝的示意下,这样问道。
“微臣不知萧丞相何出此言。”唐浅奇怪地看着萧远山道。
她甚至没有前去战场,之前平乱的也是萧远山之子萧梓衡。唐浅不明白,为何她会被责问通敌叛国?
难不成,是镇陵王回城后,大张旗鼓去她的长宁侯府?
云霆并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昨夜,云霆以王妃身体不适为由,求了陛下在辰山附近的行宫黛秀宫,一早就带着李可橙到城外养胎去。以云霆的镇陵王身份,自然能够承受起皇帝离宫的殊荣。而景帝和朝中重臣也乐得不见那足以功高盖主的王爷,将他送去距离梧桐城三日路程之外的离宫。
“陛下,长宁侯远离战场,又如何得知具体情报,更何谈勾结敌国?”有朝臣为唐浅说话,长篇大论被景帝打断。
“唐家是大昭开国功臣,世代忠于大昭。所以,朕想听长宁侯亲口说。”景帝居高临下,眼色深邃。
一下,便绝了朝臣们为长宁侯争辩的企图。
唐浅不知景帝为何专要她辩解。
“臣没有勾结前海。”见只能自己在这不清不明的情形里分辨,唐浅说道。
“长宁侯是远离战场,但长宁侯举荐的武举人顾落照却在那五百禁军中。他用云中卫传递情报的鹰隼,将萧梓衡大将军的行军情报传给长宁侯。长宁侯再勾结前海,这样一来,自然不易被人发觉。”萧远山继续不依不饶。
“如今顾落照下落不明,长宁侯自然可以推脱得一干二净。”说话的是兵部尚书杜如海。
唐浅觉得,难道是她之前要军饷,触怒了这些人不成?她愈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与着欲加之罪有关系。但顾落照不知下落,她却是第一次听。
唐浅正不知从何说起,墨无痕不顾景帝的命令,为长宁侯说道,“父皇,仅凭这几封仓文写的书信与敌国降臣的一面之词,就断定一个二等军侯有罪,怕是人心不服,军心不稳。”
同时提醒了唐浅。
唐浅这才注意到,跪着的前海国王爷所呈上大殿,作为长宁侯通敌叛国证据的书信。
苍山卫得胜归来后的第一次上朝,议题的重点是前海国来臣服以及何谈。原本镇陵王的军队已经快摧毁前海国的武力,这个时候,北边的姑夜国出来调停。
并非莫名其妙的介入,前海国的皇后,是姑夜国曾经的长公主。在与大昭敌对的那长达三十多年里,姑夜国曾经将公主嫁给过大昭的国家,以姻亲笼络他们。南边的蓝陵,东边的前海,西边的大齐。当兵临城下,长公主写信给远在北方的弟弟,如今的昌平王。于是,姑夜国的使臣开始在梧桐城活动,许以巨大的和谈利润和臣服,久经战乱和饥荒的大昭动了心。
但朝堂之上,该有的威胁恐吓还是有,不然怎么能镇住前海国,保证之后不作乱?以唐相爷为首的文臣们主张,前海国得为苍山卫和禁卫军被夺去的三万多将士性命赔偿赎罪,岂知这个时候,南临王直接开口,指责唐相纵容儿子长宁侯,收受巨额贿赂,出卖大昭情报,他们前海国才能一开始战无不胜,并出具了所有长宁侯与前海国通讯的信件。
那些用除去大昭,在多数周边国家都通用的仓文写着的信件上,每一封都有长宁侯的签名和印信。
所以才有了此时,唐浅被如此追问。
唐浅不认得那用仓文写着的她的名字,但印信,却确实是她的私印。
偶尔不是公文的信件,她会用那一枚私印。无论是在北境还是梧桐城,她都将印信放在自己房间里,而她的房间,从来不允许人进出。
唐浅也不知道,为何她的私印会被用在这伪造的信件上。
然后,一直被景帝欣赏,为朝臣所称赞的平康王墨无涯也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有一语,因为没有证据,一直放在心里。但事已如此,儿臣觉得,有必要说出来。”
景帝露出一丝疲倦之色,说道,“平康王,你说。”
墨无涯沉默片刻,似乎在推敲言辞,然后说道,“年前山南赈灾,平江府兵奉命协助长宁侯围剿长生教。但寻回的府兵尸体上,致命的却是长宁侯的碎玉剑伤。儿臣一直疑惑,长宁侯为何要下次毒手。虽也怀疑过,长宁侯伙同长生邪教,侵吞赈灾粮食,换做钱粮,谋求私利。但长宁侯手握兵权,又身居要职,于是一直在寻找别的证据,不敢妄言。如今,和此事一同思虑,儿臣惶恐,恐长宁侯当日表面应允儿臣围剿邪教,实则勾结邪教杀了我大昭军士。否则,为何就长宁侯一人活着回来?”
掷地有声,朝堂上一时寂寂。
唐浅承认,同样是没有证据的推测,宁王墨无涯这一番话,说得比她昔日里对景帝所说,要更让人信服一些。甚至将平江府兵身上可疑的剑伤,先一步把疑点转移到她身上。
唐浅却觉得,墨无涯的说法,和曾经自己的说法很像。都是没有证据,然后理直气壮说着推测,再冠以忧心大昭之名……
就像是有人将自己的进言一字不差传了出去一样。但那个时候觐见景帝,明明只有她和景帝二人。
“此事尚无定论,并不能说明长宁侯勾结前海。”墨无痕说道。
“长生邪教与蓝陵、前海等多有勾结,崇光你又不是不知……”墨无涯还要说什么,唐浅却觉得,不能再任由平康王说下去。
“陛下,既然臣之罪证,是这几封书信。臣请陛下对比笔迹,还臣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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