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委屈
操场上冷冽的风无情的往人脸上刮，到底是快立冬了啊。
喜影白嫩的小脸儿被吹的绯红，她打了个冷颤。
程飞扬眸色渐深，看她瑟瑟发抖终是不忍心。
“回去吧。”
喜影固执的没动，思绪万千。
她还在组织语言，她想向他道歉。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钱垚就来了。
陈颖一见程飞扬就兴奋的啊啊大叫，倘若不是顾及人多，估计都要生扑他。
钱垚依旧牵着李彤的手没放，视线在程飞扬和陈颖之间打了个来回，语气嘲弄又宠溺的对她说：“她是我表姐，要追的是程飞扬，明白了吗？”
李彤唰的一下红了脸。
这。
这这这这……
这可如何是好哇。
她心里天人交战。
一边羞愤的想遁地，一边高兴的想上天。
最终，赧然一笑，捶打了一下他。
“讨厌！”
讨厌厌。
钱垚高兴的咧嘴笑，转头就对程飞扬炫耀：“老子脱单了！”
李彤：“？？？”
哎……呀……
程飞扬嗤笑了声。
“你特么当谁老子！”
钱垚抿唇不言。
他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正开心的上头，虚头巴脑的东西可以不计较。
陈颖啧啧直夸：“我老弟就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拿下。”
她转头冲程飞扬意味深长的说：“要是我也有这本事就好了。”
钱垚心情好，主动申请挨宰。
“今晚我请客吃饭，叫上弟兄们一起来啊。”
陈颖心里一个激灵，看到了大好机会在向她招手，于是蹦跶到程飞扬身边，声音软绵绵：“你也会去吧？”
她目光灼灼，满含期盼。
程飞扬不甚在意，懒洋洋应了句：“行啊”
末了，又看向一直缩在人群外的喜影。
似笑非笑道：“去么？一起？”
喜影愣在原地，呆呆傻傻的看着他。
少年嘴角依旧噙着抹闲散的笑意，但却那么疏离。
她咬了下唇，终是拒绝：“不了……”
他挑了挑眉，似乎并不关心。
只是客套。
这让她想起了那一次在庄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神情。
一切，仿佛又重回原地。
绕了一大圈，这么大一圈。
她如何不委屈？
李彤正处在刚刚晋升钱垚女朋友的兴奋里，分享欲正旺盛。
她的幸福，好友不见证？
那不完整。
她拉着喜影的手臂央求：“小影，你也去吧？去吧去吧？好么？”
喜影扯了扯嘴角，沉默片刻后答应。
“好”
餐厅选在了程飞扬上次带她吃过的那家。
那天，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吃饭。
喜影依旧在门口踌躇不前，因为她的视线里全是他，还有另一个陌生的她。
陈颖一直跟在他身边，两人说说笑笑相处的很是融洽。
她性格爽朗，落落大方。
人……也漂亮。
喜影有些失神。
她想，程飞扬喜欢的一直是这样的女孩儿吧。
以前是林微，现在是陈颖。
她们都是自信又张扬的姑娘，跟她，完全不是同一类人。
怀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她沉了一口气，跟上众人。
包厢……
还是那个包厢……
只是他身边的位置，不再是她。
篮球队的球员很多，挤满了房间。
因为李彤是今天的主角，自然没道理陪她。
所以，她跟一位只有一面之缘的球员坐在了一起。
男生很健谈，并且说对她印象深刻。
因为上次在临嘉湖的庆功宴上，她可是语出惊人，赚足了好感。
于是两人小声咕哝着聊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她抬眸，看到程飞扬黑了脸。
她，就收敛。
席间，大家伙儿起着钱垚和李彤的哄，气氛很是欢快。
陈颖豪爽的举起酒杯，毫不吝啬的说着祝福语。
程飞扬全程浅笑，看着众人闹。
身边的男生看她一直喝饮料，不够带劲儿。
直接拿过她的杯子满上。
“喝果汁有什么意思啊，喝这个才尽兴！”
喜影看着重新塞回自己手中的酒杯，下意识的看向程飞扬。
他嘴角提着，似笑非笑，眉眼深邃看不出情绪。
沉默。
默许着朋友让她喝酒这件事。
喜影咬了下唇，是有些赌气的。
仰头一饮而尽！
额啊……
白酒，真是辣喉。
从口腔一路烧到了心脏。
她捂着胸口，脸色涨红，不过片刻便昏昏沉沉，看人都是虚影儿。
她觉得房间好闷好闷，想出门透口气。
冷风吹散了脸颊的热意，却上了头。
她倚在餐厅外墙上，浑身无力，脚步轻飘飘。
吹了会儿风，她也不想再回去了。
她就是胆小。
胆小到他身边出现了别人，就不敢再靠近了。
给李彤发了条信息以后，她就晃晃悠悠的上了街。
希望回学校时看门的大爷不会多管闲事，找老师打小报告。
她一路走，一路绕。
诶？
这地方好像刚刚走过了……
她迷迷糊糊到记忆错乱，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线。
干脆，就坐在马路伢子上。
程飞扬在包厢里左等右等的不见人回来，心慌意乱，食不知味。
最终撂下一句：“走了”
转身就跑。
陈颖要追，被钱垚拦下。
她气的跺脚：“你干嘛呀！”
钱垚无奈叹气，道出实情。
“你知道刚刚出去那女孩儿是谁么？”
“就是他喜欢那姑娘。”
程飞扬跑了好几条街，终于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找到了她。
他又气又笑。
她是怎么走到的这鬼地方？
少女正蹲在马路边，手指在地下画着圈，身影娇小，像只流浪猫。
他慢慢走近，街道静谧，脚步声很清脆，可这声音却没惊扰到她。
他竖着耳朵听女孩的喃喃自语，又是一阵忍笑。
“大风起兮云飞扬”
“心飞扬兮浩荡”
“天地阔远随飞扬”
“少日飞扬翰墨场”
……
女孩儿的诗背的太过投入，根本没注意到身边来了人。
直到，她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白色球鞋。
诶？
它跟程飞扬的那双好像。
喜影朦胧着醉眼抬起头，努力眨了眨眼。
嗯……
人也好像。
程飞扬蹲下来，眉头微锁着，温声责怪：“不会喝酒就不要逞强。”
喜影一个激灵，忽然看的清了。
是啊，是他。
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啊。
她确认：“程飞扬？”
他应声：“嗯”
女孩固执起来：“程飞扬！”
他无端的紧张：“是我”
喜影有了哭腔：“程飞扬……”
他看着她，深情凝望：“我在”
或许是思念累积，或许是余有醉意。
喜影内心复杂的情绪通通跳出来叫嚣。
愧疚，歉意，委屈，伤心，悉数击打着她摇摇欲坠的克制力。
女孩儿鼻尖酸胀，红了眼眶。
呜咽一声后直接哭出了声：“嗯…………”
她哭的抽抽噎噎，楚楚可怜，泣下沾襟。
哭的他心都乱了。
他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抚，只好哄着她，手忙脚乱的擦掉她的眼泪。
“喜影，别哭了，别哭了……”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伤心。
“出什么事了，跟我说。”
“告诉我！”
“喜影？”
“说话。”
女孩哭到颤栗不止，呜呜咽咽的指控他：“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我欺负谁了？”
“我，你欺负我……”
程飞扬拧眉，沉着声音：“我欺负你？”
他冷笑一声。
略升薄怒：“我怎么欺负你？”
喜影依旧断断续续：“你给我希望，又打破希望。你潇洒的转身就走，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呜……”
她哭的梨花带雨。
程飞扬无奈叹息。
略带嘲意：“那你呢？”
“你带我离开海底，又将我推向深崖，你就不算欺负我？”
他红了眼眶，揪着一颗心，语气渐重：“喜影，是你欺负我！”
……
这个夜晚，与很久之前的那个夜晚好像。
女孩儿喝醉了酒依旧走不成直线，摇摇晃晃间被他背在了背上。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的身影一高一低，交融在一起，难分你我。
喜影趴在他肩头细声呢喃着一首又一首的诗。
少年笑的灿烂。
因为他听懂了，她的诗。
翌日，喜影意识先一步醒来，睫毛微颤，试探着眨眨眼。
嚯！
她腾空而起！
她她她她……怎么在程飞扬的家？
正在她惊愕失色之时，门被叩响。
她一个激灵，恨不得遁地而逃。
可惜了（liao）了。
没地缝。
她慌乱的理了把头发，颤颤巍巍的说：“我马上就出去。”
门外默一秒。
宠溺的声线说：“好”
洗漱后，她鸟悄儿的打开了个门缝，偷瞄。
程飞扬半倚在门一侧的墙壁上，将她捉了个正着。
“醒了？”
他嘴角噙着笑。
喜影错愕的瞪大双眼，随后点头如捣蒜。
“嗯！”
嗯嗯嗯嗯嗯嗯
他手一挥。
“吃饭了。”
“噢——”
粒粒哈着大舌头在餐桌旁等着他们。
喜影定睛一看。
红豆汤。
回忆翻涌而来，她呆在一旁站定。
程飞扬眸光闪烁着，语调明快：“愣着干嘛？坐啊。”
“噢——”
她小口小口喝汤，气氛尴尬，她没话找话：“你很喜欢喝红豆汤？”
程飞扬面不改色。
“不是喜欢汤，而是喜欢诗。”
他转而凝望着她，眸色渐深。
“玲珑筛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女孩儿神情呆滞，失了魂儿一般。
心噗噗噗噗噗直跳！
他突然笑起来。
“怎么样？这诗是不是很好念？”
喜影：“……”
低头喝粥。
一碗见底，程飞扬问了句：“再来一碗？”
喜影：“……”
他已经拿起了她的碗。
又盛了满满当当，喜影只好再次埋头苦吃。
吃了一半，胃量告急。
吃不下了。
她一双明亮的鹿眼咕噜噜的转，咬着筷尖儿，犹豫再三，还是弱弱问了句：“我昨天怎么来的啊？”
这一杯倒的酒量简直害死她了。
她在心里默默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以后绝对滴酒不沾！
程飞扬默了片刻，突然笑起来。
这个意味不明的笑，看的她心里发毛。
他看着她，眼里夹着笑，戏谑说道：“真不记得了？”
“某人昨天喝醉了，可是拦不住的往我怀里钻，啧，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为难，抱了怕你觉得我趁人之危占你便宜，不抱吧……”
他笑的蔫坏儿：“感觉好亏。”
喜影羞赧的想遁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你是不是在骗我？！”
程飞扬笑的前仰后合。
喜影：“……”
他怎么学这么坏……
一餐饭，程飞扬吃的心情极好，包括粒粒也很开心。
喜影看着余下的半碗粥，略显苦闷。
嗯……
浪费可耻。
“吃不下别硬撑。”
他端起她的碗，倒在了粒粒碗里。
粒粒吃的欢快，程飞扬笑笑摸了摸它的头，语气平淡但怨念极深：“粒粒，小影姐姐来看你了，是不是很开心？”
粒粒看着他歪了歪头。
他佯装听懂狗语：“噢——你是说小影姐姐狠心？这么久都不来看你？”
他看着她，意有所指：“你很想她，但她都不想你的，是不是？”
喜影：“……”
小，小小小小小小影？
昨晚的信息太多，肖雨撑到爆！理了好几堂课才消化好。
整个晚自习，两个小时。
她穷极毕生所学，将李彤和钱垚的事儿添油加醋的写了浩浩荡荡的八千字爱情故事。
李彤：咯咯咯咯咯咯咯
这天，喜影不知道的是，昨晚劝酒的那位男生被程飞扬在赛场上练的鬼哭狼嚎。
大概就是……一周都跑不了了。
过后的几天，那人见到喜影都绕着走。
喜影看到后还特意跟他打招呼。
他：“！”
您认错了。
请容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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