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那条花絮视频的评论区，赞数最高的一条是：“一分二十秒那个小姐姐笑得我恋爱了！”
楼中楼的回复也基本都是：“她笑得好甜啊，好治愈呜呜呜！”
“她是谁呀，新出道的小明星吗？怎么没见过，我要去关注！”
很快有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不是演员，是幕后的工作人员！”
最终由姜齐献转发了这条微博，一锤定音：“是我们副导演，同时也在《春暮见》中饰演我家的珠玉，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并艾特了乔染的微博。
紧接着，无数网友关注了乔染微博，转发艾特乔染。私信也爆炸了，表白的、叫老婆的、问她想不想出道的，消息铺天盖地。
乔染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不行，我需要静一静。”
片刻，她又拿起手机，给陈明臻打电话：“老陈，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现在好慌。”
老陈慢悠悠地道：“别慌，没大事，咱们剧杀青了需要造势。他们营销组昨晚看有这个苗头，就引导了一下，过段时间就平静了。”
“但是，我就是个幕后啊。”乔染还是有些尴尬，想卸载微博。
好在转评里大多数都是夸她的，也有少数说她长得像花瓶。私信乔染不敢看，直接关闭了私信功能，眼不见心不烦。
她飞快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微博，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多半是转发的抽奖和沙雕段子。读大学时拍过的一套写真照片，也被网友从微博底部翻了出来，纷纷转发夸神仙颜值。
一夜之间成为网红，乔染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想脚趾扣地。
她连夜扛着行李箱，坐飞机逃回了椹城。在飞机上也戴好了墨镜口罩，生怕有人突然跳出来问，你是不是那个乔染？
回到别墅大院，心情才有了片刻的宁静。
父亲还没下班，应该还在店里忙。母亲告诉乔染锅里有饭菜，让她自己热一下，就去琴房弹钢琴了。
乔染闲不住，打开手机，发现某粉色app推送【您关注的up主“山有木兮”正在直播】。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点开直播间。
慕熙正在画画，看起来不像公司的项目，应该是私人的稿件。他没有露脸，屏幕上只有一张画布，和画布上精彩的人物动态透视。
直播间里放着音乐，慕熙开着麦，说：“欢迎愀愀然然进入直播间，欢迎欢迎。”
他“嗯？”了一声，屏幕上的笔刷停了下来。乔染的微信响了，慕熙发来消息：【你在看我直播？】
乔染：【嗯呢。】
慕熙低低地笑了一声，在麦里清晰可闻。
屏幕上方飘过几条弹幕：
【主播人呢，怎么突然不动了？】
【前面的是新粉吧，木爹说过画一半停了就是找参考图。】
【草！木爹这个笑声我dna动了！】
“没有，在回消息。”慕熙说道，“我先把麦关了，大家听歌吧。”
说完，他没理会弹幕飘过的【不要啊啊啊】，直接按灭了麦克风，给乔染打了个微信电话。
电话接通，乔染先开口道：“我就随便看看，别耽误你直播了，你粉丝都挺希望你开麦的。”
慕熙那边传来笔尖摩擦数位板的沙沙响声，他笑着道：“管他们呢，我也没签约，平台又不给我发工资，就是闲来无事播着玩。”
停了停，他又道：“看你朋友圈发的照片，回椹城了吗？”
“嗯嗯。”乔染点头，“已经到家了，现在挺闲的，不知道干什么。”
她看着屏幕，慕熙的光标选中索套工具，大面积铺色。他的动作很快，娴熟准确，画布被绚烂的色彩渐渐填满，像一场视觉的盛宴。
铺完了这一图层，慕熙提议道：“看电影怎么样？某婷说最近有个动画电影，我下午打算陪她去看，要不要一起？”
某婷是慕熙的妹妹，全名慕娉婷，有种古色古香的韵味。取的是东坡诗里“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这一句。
慕家养孩子的方式和乔家异曲同工，都是放养。导致这姑娘的做派，和古色古香半点不搭边，活脱脱一个叛逆期的慕熙。
慕熙做过的，她都做了；慕熙想做没敢做的，她也都做过了。
慕熙出国以后，慕娉婷在椹城读了小学初中，也和他们这群人混在一起，感情很好。后来高中去了国外，就没什么消息了。
“她回国了吗？”乔染问。
慕熙的语气有些无奈：“她大学都是在国内读的，说是要回来报效祖国。现在刚读半年大一，在放寒假。”
“啊，这样。”乔染拍了拍脸颊，有点不好意思，“太久没关注过了……你别想多，这些朋友的近况我都不太知道了，大家都忙。”
慕熙浅浅的呼吸声从听筒传来：“不会，就是觉得大家很久没聚一聚了……某婷催我订电影票，十一点的夜场，你要不要来？”
他补充道：“看完我们一起回来，路上不会有危险。”
乔染思考了一下，点点头道：“那先带我一份吧，我一会问问小薇，她好像一直想看来着。”
慕熙停了一阵，应该是在订票。
片刻，他的声音又响起来：“莫小薇不在椹城，她跟祁谦去隔壁省听音乐会去了。”
乔染“哦”了一声，没多问，心里还是有些惊讶。莫小薇和祁谦什么时候玩到一起了，她怎么不知道？
慕熙的直播画画停停，最后直接关了页面，显示“当前主播未开播。”
电话却没有挂断，两人互不打扰，各干各的，偶尔能听见环境中沙沙的声响。好像没人愿意主动点开微信，做挂断电话的那一个。
只是这样听着呼吸，乔染就觉得很放松。
连麦真是好东西，它能让人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做什么都有人一起。
乔染点开桃源神剑，选择pvp模式，开了一局快乐的单人排位赛。她玩了这些天，掌握了很多技巧，在低端局也能杀穿全场，拿到第一名。
听着朋友的电话，闲散地玩着游戏。好像只有这种时候，情绪才能完全放空，忘掉很多困扰。
晚上十点半，慕熙准时到达乔染家门口。
慕娉婷站在慕熙身后，一顶黑色鸭舌帽，一身黑色长款卫衣，衬得她的气质十分冷酷。
但这冷酷中又带着点俏皮，米黄色的头发梳成双麻花辫，垂在脸颊两侧。卫衣上印着大大的米奇图案，说不准是嘻哈风还是卡通风。
几年没见，慕娉婷的模样没有多大变化。她和慕熙长得像，但眉眼比慕熙稍显柔和。下唇正中钉着一颗水钻，在夜色中发着光。
她率先跟乔染打了招呼，亲昵地挽起乔染的手，嗔怪道：“染姐，你都不来找我玩。”
乔染有点不好意思，垂着眼眸道：“最近比较忙，感觉跟朋友都脱节了。”
她和慕娉婷差了七岁，多少有些代沟，但上学时相处得还不错。因为慕熙的缘故，她经常带着慕娉婷一起玩。
因此慕娉婷和乔染也比较熟识。
慕熙走在她们两人身后，接上话题道：“如果办生日会的话，倒可以和朋友们聚一聚，但还是看你想不想办。”
乔染深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办吧，聚聚也好。”
那天她和祁谦微信中立下的flag，一个又一个地被她亲手掰断，丝毫底线都不剩。
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定律。
乔染不自觉地笑了笑。
电影院位于整个别墅区右后侧，不算太远，三人选择步行。
一路上都是慕娉婷在说大学的事，乔染和慕熙在听，不时点头附和。
乔染没被勾起什么回忆，她的大学生活乏善可陈。能想起来的，只有图书馆里靠窗的座位，和各个礼堂中或大或小的讲座。
她人懒，不参加无意义的活动，也不喜欢交际。她厌倦大学里虚假的客套，或许因为见识过最好的友谊该是什么模样。
她的大学、研究生的生活，都不再有慕熙参与。就好像不再鲜活，失去了色彩。
乔染偏过头，看了慕熙一眼。
她知道，慕熙的大学是在f国读的，一所知名度很高的美术学院。他呢？他的大学生活，一定比自己丰富有趣得多吧。
“哥我继续跟你讲，谁从小到大跟我说上大学就轻松了，压根就是骗人的！我不仅有晚自习，还有早操和校园跑，染姐你说离谱不离谱！”
慕娉婷的话打断乔染的思绪。
乔染点点头：“嗯，我也觉得大学不算轻松，好像比高中更累了。”
慕熙笑了一声：“反正我们是毕业了，谁还得继续当大学牲，我不说。”
“靠！慕熙你就不能闭嘴两分钟？”慕娉婷气呼呼地叉腰，“还有我那个舍友，我一整个大无语，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地砖上的花纹从脚下蜿蜒而过，乔染突然觉得这种三个人插科打诨的时光，温暖而安宁。
今年的冬天不算冷，已经十二月份了，气温才刚到零下。前几天下了场雪，薄薄的一层，像在地面遗落的霜。
清冽的晚风拂过，扬起脸侧的碎发。
她抬起头，就看见树枝上的积雪。天使将羽毛洒向冬季，盛开梨花满树。
她侧过脸，就看见慕熙眼底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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