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毒妇之毒

　　

　　戚姬练完舞蹈，待宫女为她沭过身后，问一旁的忠意道：“皇上宣赵王到藏书阁学习王道之术，现在可曾回宫?”

　　“王爷早已回来，已用过膳食，如今正在休息，”忠意回答道。

　　戚姬道:“你去叫他过来，我要问问他都学到些什么？”

　　忠意很快将刘如意请到了戚姬的寝宫，待他问过安后，戚姬才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今日，你父皇让你去藏书阁学习，你学得怎么样了？”

　　“先前以为只有孩儿一人，结果大哥、二哥、四弟都到了，说是让丞相、太傅教授，结果父皇却让四弟先讲上了，”刘如意打着呵欠说道。

　　戚姬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追问道：“刘恒不过是一孩童，他能讲出什么？”

　　“什么王字有三横，中间加一竖，反正我也没仔细听，但四弟却说这是王道，是她娘亲口教授，太傅和丞相都说这话不逊于圣逊之言，更说她娘是女中贤者，”刘如意道。

　　“那你父皇怎么说？”戚姬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

　　“父皇自然是赞同，自夸说当初掳来四弟她娘是刘家的幸事，”刘如意道。

　　戚姬听过这话，顿时变了脸色，问道：“你父皇当真这么说了？”

　　“我亲耳听到，怎会有假，娘，我困了，想睡觉，”刘如意眯着眼睛说道。

　　戚姬看着刘如意迷迷糊糊的样子，责怪道：“你个憨儿，你四弟在你父皇他们面前大出风头，你却只想着睡觉，你有脑子没有？”

　　“四弟也是我弟弟，他能让我父皇开心，出出风头又怎么样，反正是自家兄弟，又不是外人，”刘如意还嘴道。

　　刘如意不仅长相酷似刘邦，性子也是，对自家兄弟极是宽厚，这也是刘邦极想换太子的原因。他压根就觉得刘恒表现得好不是坏事。

　　戚姬脸上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说道：“你去休息吧，别忘了明天上课时精神一些，好好学些东西。”

　　待刘如意走后，戚姬阴沉着脸说道：“吕雉仗着是原配，压着我，替她儿子霸着太子位，也就罢了，你薄姬不过是一个大王掳来的贱婢，竟敢跟我在皇上面前争宠，我岂能饶你？”

　　她扭头对忠意说道：“你偷偷去将薄姬宫里的奚灵叫来，我有事情要她去办，记住，此事一定要隐秘。”

　　忠意走后，戚姬又叫进一个叫史荷的宫女，说道：“你去皇上那儿，就说我排了一段新舞，让他过来喝酒赏舞。”

　　其实，这些日子，刘邦一直不大敢见戚姬。前一阵子闹的换太子风波，弄得人人都不疼快。太子虽然没换成，却弄得吕后天天在他面前板着个脸，象自己欠了她多少银子似的。因为没成功，在戚姬这里也没落到好。戚姬天天在她面前哭哭啼啼，怨他说话不算数。

　　有谁能明白他这个泥腿子出生的帝王呀。从前，他一无所有，快四十岁了还只能跟寡户偷偷腥，所幸的是吕家没嫌弃他，将娇滴滴的大小姐嫁给他。有了家，他的人生才发生改变，更是因为吕家的大力支持，他才认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然后他才能在大乱中立命安身，并且壮大为王，成为如今的天下之主。可以说，没有吕雉，就不会有如今的他。

　　对太子刘盈，他虽然不满意他的仁厚和软弱，但也不是非换不可。他与吕雉由一对贫贱夫妻，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挣下这么大的家当，刘盈是嫡子，理应由他继承。刘如意虽然更像他，但大臣们的理由也有道理，他太小。

　　其实现在他早就在后悔提出换太子之事。与吕雉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他知道他与戚姬算是把吕雉得罪狠了。已经六十多岁的他倒不担心吕雉会把他怎么样，但他替戚姬担心呀。

　　彭越被诛后其实他已不再担心他身后的汉室江山　。有吕雉在，太子仁弱又怎么样，江山照样永固。但吕雉所表现出来的狠厉使他感到心神不安。

　　如今他虽然已经是帝王，对外来的威胁和隐患，他可以做到铁血无情，但是对家事，他却患得患失，无可奈何。

　　当他走进戚姬的寝宫时，戚姬早已摆好酒席坐在榻边等他。

　　“皇上，臣妾知道你这些日子忙着教导孩子，辛苦得很，但是再辛苦，你也得注意好你的生活身体呀，臣妾这些日子排练了几曲好舞，你坐下来慢慢地喝酒，轻松一下，看臣妾好好给你表演。”戚姬姬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扭动着杨柳细腰迎了上去，将刘邦扶到蹋前坐下，给她递上酒樽。

　　戚姬的表现大出刘邦的意外。刘邦看着戚姬，小心地问：“你真不生我气了？”

　　“生气有什么用，反正你答应我的事你早会办到，一时受挫又有什么？”戚姬一脸的媚笑，抬起玉手轻轻滑过刘邦的脸颊，柔声说道：“知道皇上这些日子辛苦，今日请皇上过来，就是要让皇上轻松轻松，你不知道，臣妾这几日见不到皇上，那可真是渡日如年，现在臣妾才知道什么叫渡日如年，一日三秋，才知道臣妾来到这世上全是为皇上而来。”

　　“哈哈哈，”刘邦大笑着搂住了戚姬的腰，逗弄道：“果真如此？”

　　“你说呢？”戚姬用红唇在刘邦头上一点，忽然挣开他，笑道：“看看臣妾这些日子为皇上编排的舞蹈如何？”

　　说罢，她一挥手，早已候在一边的歌女立即奏响了乐器，并唱起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戚姬开始翩翩起舞。袅娜腰肢似弱柳，莲步飘浮胜柳絮。杏眼含水波光莹，玉手飞动如蛇行。舞姿之美，根本无法找出最正确的词汇形容。

　　刘邦看着舞池中的女子，手中的酒半天没有下肚，双目定定地落在戚姬的身上，一双浑浊的老眼竟然放出咄咄精光。

　　就在这时，忽然有宫女跑了进来。

　　舞乐嘎然而止。

　　刘邦眼里放出了凶光。但他看清进来的人时，眼中的凶光立即散去。但仍然是一脸的恼怒。

　　因为来人是忠意。忠意是戚姬的亲信，爱鸟及屋，他忍住了心中的不快。

　　“没看到皇上在这儿吗，为何如此莽撞？”戚姬怒斥忠意道。

　　“娘娘，外面不了个小宫女，说——，说——”忠意犹豫着不敢说下去了。

　　“说什么了，你是我的人，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大胆地讲，只要你没有说谎，有什么好怕的？”戚姬说道。

　　忠意却仍然不敢说话，可怜兮兮地看着刘邦，说道：“皇上——”

　　“说，既然你是为人传话，有什么说了就是，朕不怪你！”刘邦隐隐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却仍然耐着性子说道。

　　忠意这才大着胆子说道：“那是薄娘娘殿中的宫女，她说薄娘娘在她的寢宫中祭奠什么夫，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什么夫，不就是丈夫吗，说的自然是皇上了，祭奠？”戚姬的声音立即尖了起来，又道:“这个贱人，她这不是在咒皇上吗？”

　　说着她看着刘邦，愤怒地说道：“皇上，你是臣妾的依靠，是坐拥天下的天子，是万民之主，必是万寿之人，她敢对你行巫咒之事，绝不能轻饶！”

　　刘邦阴沉着脸问忠意：“除去人证，可有物证？”

　　“告发的人就在外面，她说她亲眼看见薄娘娘将灵牌藏在她的寢宫中，一搜便知！”忠意道。

　　“咣！”刘邦手上不酒樽狠狠地扔到地上，起身怒气匆匆地直出去。

　　待刘邦走远了，戚姬才阴毒地笑道：“贱妇，看你这次怎么躲得过去？老贼婆不是说你是她的亲妹妹吗，看她怎么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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