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颗蓝宝石 三

　　??欺人太甚，怎么可以这样？安达卢人赶走车夫的时候动作粗野，艾莉西亚握紧拳头想要过去找他们谈一谈，但是娜塔莉塞给她面包和肉，把她赶回了车上。面包很好，全麦的，肉是剩下羊肉里的精华部分。试着撕下一点面包，又咬了一口羊肉，味道不错，但她就是不想吃。

　　车门开了，娜塔莉也来了，带来了一瓶酒和两个杯子。“生气了？”

　　“当然！为什么不让我去揍他们？”

　　“我们得依靠他们把东西带进西门要塞，带到艾提纳的领土上。你要是揍了他们，可就麻烦了。”娜塔莉说着把深褐色的液体倒进杯子里。

　　“可他们太过分了。再说，如果真揍了他们，巴洛梅公爵说不定反而比较开心呢。”

　　“如果不是揍得不是他手下，他倒是真的会比较高兴，”女秘书长把较满的杯子递给红发少女，“打狗可得看主人哪。你还年轻，现在起得试着学会和讨厌的人共事，甚至还得去利用他们。”

　　“我已经不年轻了，”想起什么，艾莉西亚黯然神伤，“人生过了一大半了。”

　　“不要这么悲观，我们总会有办法的，”娜塔莉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即便暮色中也如火一般耀眼，“外面怎么吵吵嚷嚷的？我们出去看看。”

　　艾莉西亚丢下杯子，罩上头盔，跟上娜塔莉。营地前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一个商会的守卫和一个安达卢斧手面对面怒目而视，身后各自站了十来个的同伴。每个人都神情严肃，空气也紧张了起来。不消说，互相看不顺眼的两群人发生了一点小争执。

　　见到娜塔莉，一个守卫迎上前来：“秘书长大人——”

　　娜塔莉微笑着摆了摆手：“不要说了。”她俯身小声对红发少女说道：“我给你个揍他们的机会，顺便再给你上一课吧。”

　　艾莉西亚顿时神采飞扬，本已冰冷沉寂、暮色沉沉的树林也一下变得可爱了。

　　西留斯向她们走来，脚步沉重，阴着脸：“你们的人拦住我们的路。”

　　“秘书长大人，是他们先……”守卫跨上一步回应。

　　“好了好了，交给我。队长大人，”娜塔莉笑容不变，“久闻安达卢的勇士数量浩瀚如沙海，勇武之名天下无双，我们这些偏远小邦的蛮夷有眼无珠，您还请见谅。”

　　壮汉鼻孔出气，面容轻蔑，随着双唇开合伤疤一颤一颤：“你知道就好。要是你不好好管教手下，我们就来代劳。”

　　“不瞒您说，我正有此意，”泰伦特的女秘书长意味深长地鞠了一躬，“您知道，我们这种小商会，要雇佣几个守卫有多么不容易，何况这年头什么人都敢拿上武器，而且又像是肮脏的野狗一样喜欢冲着人吠。您和您的部下能不吝赐教，屈尊替我教训一下，让他们开开眼界吗？”

　　透过面甲的缝隙，艾莉西亚看到西留斯绷紧了脸面。“很好，”他直截了当地说，显然不喜欢娜塔莉话中有话的表达方式，“我很乐意。怎么个教训法？”

　　“太好了，”女秘书长拍了下手，“我挑出三名尤其不听话的部下，让他们和尊贵的安达卢骑士一对一，您看如何？”

　　西留斯捏着拳头，关节格格作响：“你的手下都是些细胳膊，要是不小心动作大了些……”

　　“只能自认倒霉喽，”娜塔莉笑得无比甜美，她取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当然，任何辛劳都应该得到回报，商会提供报酬给指点最尽心的勇士，”有人适时地取过一支火把，宝石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辉，“请大家努力。”

　　挑衅加上宝石的**，西留斯再没犹豫。营地前点起两堆篝火，烂泥和木头构成的栅栏上插上数十支火把，将空地照得有若白昼。西留斯选定了三名出战的部下，娜塔莉则从守卫中挑了三个出来，向他们面授机宜。艾丽西亚不解地拉住她：“不是说好让我揍他们的吗？”

　　“你会如愿的。”泰伦特的女秘书长高深莫测地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名为指点、实为决斗，第一场比赛开场，泰伦特商会的守卫换上商会制式的轻便皮甲，右手短矛，左手持小圆盾；他的对手则连简易的护肘和护膝也脱去了，抡起战斧，大踏步地向前。第一个回合，安达卢人就占到了上风，沉重的双刃斧砍在举起的小圆盾上，将泰伦特的守卫砸倒。那名守卫左臂在这一击里受了伤，勉强应付了几个回合以后，丢掉短矛认输。安达卢人顿时发出一片欢呼，得胜的斧手扛起战斧，看也不看对手，得意扬扬地回到队伍里。

　　“你的人行不行啊？”艾莉西亚戳了戳娜塔莉。

　　“放心，”女秘书长带头为胜利的选手鼓掌，“荣誉属于安达卢的勇士！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斧手高举起战斧：“我是西留斯队长的部下弗雷迪，西留斯队长是安达卢领巴洛梅公爵的部下，记住了！”

　　“弗雷迪啊，得知你的名字真是荣幸。”娜塔莉的微笑迷人依旧，红发少女却在其中察觉到了一丝怜悯。这怜悯转瞬即逝，然而她足够敏锐，不会弄错。

　　带着不可一世的自傲，下一个安达卢人出场了，其他人都在为他呐喊助威。这一次，泰伦特商会出战的选手双手都握着短剑、穿着束腰上衣，身材矮小，但是敏捷灵活，安达卢人的战斧压根跟不上他的动作。他围着斧手不住转圈，短短几分钟，等斧子不如开头快速的时候，他一剑刺中安达卢人手腕，跟着肩膀一撞，安达卢人战斧脱手，喉咙上架了短剑。

　　“啊，可真是侥幸哪，”斧手们鸦雀无声，娜塔莉抢在前头说道，“没有想到我们也能赢一场，应该见好就收。队长大人，既然一胜一负，我觉得结果再好也没有了，第三场指点就此取消如何？”

　　“不行，”西留斯从部下手里取过他那柄特别大的斧子，“约定好的事不能取消，第三场由我来。”

　　红发少女恍然大悟。可怕的家伙，她看着娜塔莉毫不起眼的背影想，对人心的把握准确得令人胆寒，还有强力的部下。

　　“您如果坚持……”秘书长故作为难。

　　“是的，我坚持！”壮汉不耐烦地挥着战斧，让部下给他套上板甲护胸，再罩上一件锁子甲。他简直和公牛一样容易挑逗，娜塔莉一早就料到他会亲自下场，并且把他留给了我。

　　“好吧，”娜塔莉叹息一声，将手搭在艾莉西亚的肩甲上，“我说的吧？这几天闷坏你了，去好好乐一乐吧，不要弄残他就行。”

　　红发少女欢呼一声，从一个守卫身上抽出佩剑，蹦蹦跳跳地走向西留斯。斧手们的首领唾了一口唾液：“呸！就一小个子，还是个娘们！”

　　“嘻，是个大块头，可惜没长脑子。”红发少女回敬道，举着剑就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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